第329章
第五君恣意地噴著血沫,瞳孔里映出柳相憫越攥越緊的骨爪和恐怖到極點的面容,只等柳相憫徹底控制不住上來殺他—— 突然一道掌風襲來,把撲向第五君想要把人活撕了的柳相憫打飛。 “相憫!冷靜!” 玄廿沙啞的吼聲異常威嚴,在洞xue內(nèi)回響著。 第五君的視線偏向玄廿,瞇起眼睛。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玄廿的嗓音終于不是刻意嘶啞的了,顯出來了一些原本音色的特質(zhì),第五君聽著有些熟悉。 而且,玄廿竟然直接叫柳相憫的名字,直接命令柳相憫…… “他在激將?!毙ダ浔卣f。 剛剛他那一掌用力不小,柳相憫直接被打到了墻邊。 柳相憫雙目漆黑得像是索命鬼,一雙白骨爪撐著洞壁,緩緩爬了起來。 第五君斜眼瞟著柳相憫,臉上也掛著虛偽的憐憫,嘖嘖道:“柳掌門,怨不得你急,這已經(jīng)是走火入魔的前期了呀……你們信奉的邪神也真不是個玩意兒,這是非得讓自己的信徒慘死呀!” 玄廿直接走到柳相憫跟前,把人架起到遠離第五君的位置。 第五君揚起眉毛。 現(xiàn)在玄廿和柳相憫都距他兩丈遠。 “玄廿師兄!”第五君扯著脖子叫道,頗有些猖狂,“怎么除了卸我關(guān)節(jié)、碎我銀針那會兒,你都刻意站那么遠啊?你怕我嗎?” 第五君仔細觀察著那張古板的、幾乎像是假面皮一樣僵硬又熟悉的冷臉。他本來以為玄廿是聽不下去柳相憫的假仁假意才不想靠近,但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這么回事。 “我可以問你件事嗎?”第五君繼續(xù)喊道。 玄廿扶著柳相憫,一語不發(fā)地看著他。篝火遠遠地燒著,他的臉孔很暗。 第五君見他不答,就自顧自地問下去:“玄廿師兄,你為什么要墮仙?玄陵門待你不好嗎?” 玄廿站在十步遠的地方,控制住了柳相憫,他又恢復(fù)了冷靜的偽裝,聲音是刻意的低啞。 “我曾親歷邪神之力所留的詭斷卦,想要活命,只有拜入邪神門下。” 第五君眉尾微顫,小小地“哦”了一聲。 “那……”第五君吸了一口氣,接著問:“各仙門派弟子來玄陵門訪學時,死在藏寶閣水面上的槍門疆弟子武雅,也是師兄動手殺的嗎?” 第五君絲毫沒有受制于人的窘迫,娓娓道來:“那一天,我和陳飄飄也同時在假山附近昏了過去,齊叔叔他們說,可能是因為有人從假山那兒的地窖往外轉(zhuǎn)移東西,被捉迷藏的我們撞見了,武雅過去得最早,就被滅了口。后來多財長老說那些東西是給法器染色和洗滌的藥水?!?/br> 玄廿跟面癱了似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反倒被他制住的柳相憫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第五君遠遠瞥了一眼,知道他可能切中要害了。 玄廿看都沒看柳相憫,而是冷冰冰地注視著第五君,過了半晌,用假人一樣的聲線沉穩(wěn)道:“沒錯,武雅是我殺的,法器的染料和洗劑也是我轉(zhuǎn)移的。墮仙后法器變黑,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必須這么做。那天柳掌門也在玄陵門,東西都放在了他的馬車上?!?/br> 第五君安靜地望著玄廿,過了一會兒,抿嘴微笑道:“這就不對了……” 柳相憫的臉刷一下變色,嚇人得像個儺戲面具。他厲聲問道:“什么不對?” 反而更顯心虛。 第五君低低地咳去嗓子里的血,掀起眼皮對玄廿說:“你并不是玄廿師兄……” 柳相憫和“玄廿”一瞬間僵在原地。 山洞內(nèi),氣壓急轉(zhuǎn)直下。 “武雅不是玄廿師兄殺的,因為那時玄廿師兄在水上亭臺同鞭鞭匾的書妍道友在一起,齊釋青作過證?!?/br> “而那個時候,玄廿師兄也用不到給法器染色或洗滌的藥水,因為他那時根本不是墮仙。一直到五年前祓除善扇山的邪陣時,玄廿師兄都還能開大歸元陣?!?/br> 第五君幽幽審視著“玄廿”,輕聲說:“你一直離我這么遠,其實是怕被我發(fā)現(xiàn),你臉上戴的……是玄廿的臉吧?” 在易容術(shù)里,雖然所有的面具都叫做“人皮面具”,但每一張其實都是精心制作的假面皮。 只有玄廿的這張臉,是一張真正的人臉。 被完完整整剝了下來、經(jīng)過防腐處理的人皮。 “你想學換顏易嗓之術(shù),所以就四處找我和我?guī)煾?,逼問我司少康在哪里,可你沒想到他易容成我,被你錯殺了……” “你只有一張玄廿的臉,卻并沒有玄廿的聲音,所以你只能沙啞著嗓子掩飾自己原本的嗓音。實際上你吃過我的血,嗓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差不多恢復(fù)了?!?/br> 第五君的聲音在山洞中回蕩著。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兩只脫臼的手腕漸漸在好轉(zhuǎn),天生藥軀就有這點好處,如果他的身體再加把勁,快點恢復(fù)的話…… 他已經(jīng)從十字刑架上不動聲色地摳下來了一條尖銳的木塊。 這將是他的暗器。 第五君繼續(xù)說著,聽上去依舊十分虛弱。 “武雅一定是玄陵門的人殺的,放倒我和陳飄飄的人得有摘葉傷人的功力,染料和洗劑也確實放在了柳掌門的馬車里,因為那一天只有他駕馬車離開玄陵門……我還記得柳掌門那輛披了紅綢的馬車,馬車很沉,車轍很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