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李玉成點頭,“行啊。” 剛剛從前門被李玉成打發(fā)走的看熱鬧的老百姓,此刻也發(fā)現(xiàn)了院落側(cè)面的一個大窟窿,有幾個人彎腰下來,想往里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趙鐵牛拿僅剩的右手,歪著身子,氣哼哼地堵上一塊瓦片。 吹錘幫幫主背手站在后面,只是看著趙鐵牛哼哧哼哧堵墻,卻不動手。 雨勢小了點,聽在耳朵里變輕柔了許多。 李玉成開了口,跟閑聊一般地問:“二弟,你來均知堂做什么?” 趙鐵牛往窟窿里塞瓦片的動作頓了頓,沒有轉(zhuǎn)身。 “既然大哥不打算幫我報這個仇,我自然也不能告訴大哥?!?/br> 李玉成接著問:“你是想借齊歸還活著的消息,引齊釋青出來?然后順勢報仇?” 趙鐵牛一聲不吭,把最后一塊碎瓦塞進(jìn)去,就算把墻勉強(qiáng)修補(bǔ)好了。 做完這一切,趙鐵牛轉(zhuǎn)過身來,直視李玉成。 “我中午的時候就問過大哥了,大哥也說了絕不趟我這渾水,現(xiàn)在是又改主意了?” 李玉成撲哧一笑,聳了聳肩膀,看了他一眼,說:“雨雖然小了點,但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屋里說?” 他的話音剛落,李玉圓就出現(xiàn)在屋子門口。 “大哥!李掌柜的醒了!” 李玉成做了個手勢,請趙鐵牛進(jìn)屋。 趙鐵牛僵著一張臉,鼓起胸膛往里走。 屋子點著燈,暖黃的火光下,落腳之處都是干燥而熨帖的,比外面的泥濘苦雨不知舒服了多少倍。 均知堂李掌柜的正虛靠在主人椅上,見有人進(jìn)門,還警惕如鼠地盯了他們一會兒,待辨認(rèn)出來是誰才重新放松下來。 他的嘴唇因為受驚缺水而裂了幾道口子,死死抿著,如同撬不開的蚌。李青龍直勾勾地盯著盜刀島掌門趙鐵牛,對他引來了齊歸、連同吹錘幫的三大金剛極度不滿,但礙于自己不會武功,什么都不敢說,心里苦不堪言。 吹錘幫幫主李玉成完全沒有不請自來的自覺,進(jìn)門的時候,他只淡淡地瞥了李掌柜的一眼,幾乎讓李青龍覺得他壓根就沒看見他。李玉成跺了跺泥腳,將污水在進(jìn)門處留了一灘,然后甩著袖子就走去另一張主座,跟李掌柜的并排。 李玉成在緞面椅子上舒坦地坐下,絲毫不在意自己從雨里進(jìn)來一身外衣都是濕的,拍了拍桌子,對趙鐵牛說:“來,坐,二弟?!?/br> 李掌柜的瞪圓了眼睛,怒視著吹錘幫幫主毫無教養(yǎng)宛如流氓強(qiáng)盜的行徑,但嘴唇卻顫了又顫,最終還是敢怒不敢言——吹錘幫的幫主之弟李玉圓就站在他旁邊,擰著一臉橫rou,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趙鐵牛正了正腰間別的刀,攥緊了右拳,呼吸粗重地走到桌邊坐下。 李玉圓很有眼力見地去關(guān)上門,掩去了屋外又大起來的雨聲。 李玉成用手碰了碰桌上的茶壺,試著溫度還是熱的,滿意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趙鐵牛把拳頭放在桌上,盯著他一語不發(fā)。 李玉成往嘴里灌了口茶,做出一副深沉的樣子嘆了一聲,剛巧一道閃電無聲地在窗外劈下,照亮了他跟趙鐵牛的臉。在冷白瘆人的瞬間強(qiáng)光下,兩人看上去都有些猙獰。 但李玉成還是滿面含笑的,他慢悠悠放下茶杯,對趙鐵牛說:“正好均知堂的李掌柜的也在,我們不妨把你的‘秘辛’一起交流交流,如何?” 趙鐵牛嘶啞的聲音從喉嚨里一點一點擠出來:“你什么意思?” 李玉成笑著把手放在大腿上,拍了拍,看上去很是放松?!爸形绲臅r候,二弟說是為了報仇,但我看,其實是想跟李掌柜的做一筆買賣,有什么買賣不能吹錘幫的兄弟們一起做,你說是不是,二弟?” 趙鐵牛臉色rou眼可見地黑了。他攥上了自己的刀柄,厲聲道:“吹錘幫幫主倒是好記性,怎么忘了我中午的時候也說過,既然吹錘幫不拿我當(dāng)兄弟,不樂意幫我報仇,我趙鐵牛往后就跟吹錘幫一刀兩斷,毫無干系了!” 李玉成的表情微凝了一瞬,緊接著就笑了,“好啊,那剛剛你被那齊歸打暈的時候,我怎么瞧著你見著我還挺高興的,直喊‘大哥’呢!” 第71章 葬昔冢(二十三) 聽見“齊歸”兩個字,均知堂李掌柜的劇烈地哆嗦起來,他眼前浮現(xiàn)起那個煞白煞白沒有一絲血色的厲鬼,耳邊剎那間回響起索命的凄厲鬼音…… 站在他一旁的李玉圓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讓他猛地回神。 李掌柜的把腦海里的鬼影扔出去,轉(zhuǎn)過頭來卻又哆哆嗦嗦地看著一屋子的彪形大漢,一時間不知道到底哪個更可怕。 趙鐵牛氣得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桌上茶杯茶碗都跟著跳了跳。 “李玉成你什么意思?!一點情面都不留了是嗎?!” 李玉成笑著打斷:“哎,話可不能這么說。怎么不留情面了?我這不是瞧著你跟李掌柜的生意恐怕出問題,才過來幫幫忙的嗎?” 如果呼出的氣體是有顏色的話,趙鐵牛鼻孔里恐怕都要竄青煙了。他咬牙切齒道:“我看你就是瞧著有利可圖,趁機(jī)想要分一杯羹的!” 李玉成仍是笑吟吟的,他的目光挪到了均知堂李掌柜的身上,李青龍立時打了個哆嗦。 “李掌柜,你說,”李玉成笑著問他,“讓吹錘幫幫襯著你們均知堂,合適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