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五君站在門口,繼續(xù)伸著手。 “少主也請回?!?/br> 齊釋青站在那里沒有動。 第五君抬頭望著他。沉默良久,他道: “我真的沒有殺齊叔叔?!?/br> 夕陽西下,齊釋青一身玄衣被鑲上了一層燙金的絨毛,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溫暖錯覺。 果然,下一秒齊釋青就開口打破了這種錯覺。 “你以為你跟玄陵門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么?” 第五君眼皮顫了下,低頭淺笑,露出來兩個小酒窩。 玄一已經(jīng)快走出院門,轉(zhuǎn)頭瞧見第五君的反應(yīng),頓時勃然大怒。玄十死死將人拉走了。 齊釋青目光凌厲,一語不發(fā)。 一陣穿堂風吹過,將灸我崖大門外的余燼之味帶了進來,第五君看了一眼外頭熄滅的篝火,心道四年未見,齊釋青道行漸長,修為遠在他之上,此刻不能硬碰硬。 第五君攥著右手,往袖口里縮了縮。 “你想為掌門報仇,我能理解。但兇手不是我?!?/br> 他平靜地說:“我?guī)筒涣四恪1?。?/br> 齊釋青似乎對這個回答并不意外。他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只是垂眸描繪著第五君的五官。過了許久,他問: “那你的清白呢?” 第五君一愣。 右手一松,他就感到血液淌了出來。他趕忙又把手握緊。 “我的清白并不是很重要。” “少主請回吧。” 第五君被對方盯得疲憊,手心里痛得很,滿腦子都想著趕緊把這尊大佛送走,他好先把手里的這根針拔出來。 然而齊釋青沒有動。他仍是那樣望著第五君: “跟我回去,我還你清白?!?/br> 門外傳來了咚咚咚的腳步聲,大剛跟個小鋼炮一樣跑了過來。 “師父,我已經(jīng)吃好晚飯啦!師父你還好嗎——!” 小家伙的嗓門很大,一下吹散了第五君心頭涌起的一陣復(fù)雜。他本就站在門邊,正好伸手把大剛拎了進來。 “哎,別跺這個門!你再來一腳真的就爛了!” 大剛一看師父跟他說話和以前一樣,一下心里就開心了。他撲在第五君身上,搖頭晃腦地裝可憐。 “師父,我不是故意騙你的,都是這個少主哥哥……” “師父你別不要我……” 第五君拿左手摸著大剛的頭毛,右手背在身后。 齊釋青站在一步之遙的位置,跟栽在那里的樹似的,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第五君剛想說“好的你容我想想”打算先把人打發(fā)走,突然感到右邊的袖子被大剛拽住了使勁一扯,然后就聽小男孩大驚失色道:“師父你怎么一手的血??!” 齊釋青一聽這話,面色一寒,一把抓起他的手。第五君的右手里藏了一根銀針,其中小半根都插進了手掌里。 第五君不甚在意地笑了一聲,把手遞給大剛:“大剛來處理,給你鍛煉一下?!?/br> 大剛皺著小眉頭,很是著急,抓著師父的衣袍走到了診床那邊。 “師父你坐好!” 第五君從善如流地坐好。他心情頗好地扭頭看向齊釋青,非常直白地用眼神表達“好走不送”。 齊釋青轉(zhuǎn)過身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第五君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齊釋青的肩膀聳動,他悄悄“嘖”了一聲,心想果然少主的嚴肅也持續(xù)不了多長時間,這都開始幸災(zāi)樂禍地憋笑了。 其實齊釋青是在強壓下去已經(jīng)沖上頭頂?shù)呐稹?/br> 大剛很快收拾好消毒清洗用的紗布清水和小碗,一并端了過來。正當他要把托盤放在診床上的時候,卻被齊釋青中途截胡了。 “我來。”他對大剛說。 “不用……”大剛這句還沒說完,齊釋青就已經(jīng)動作嫻熟地托起第五君的手,極輕柔地清理了起來,而他的師父—— 則是有些呆地盯著齊釋青的臉,走神了。 第13章 灸我崖(十三) 齊釋青給第五君包好右手,又想要抬起第五君那戴著黑手套的左手仔細瞧瞧,被第五君敏捷躲過。 “這可不能隨便動。”第五君從診床上蹦下來,“不信你問大剛。” 大剛立刻沖齊釋青真摯點頭——師父的左手確實是不讓人隨便碰的! 齊釋青盯著第五君的背影,這人已經(jīng)輕巧地繞回了長案后頭。 “為何?”齊釋青問道。 “嗨呀,少主沒聽人說過嗎?”第五君頗為歡快地把賬本打開,看了眼結(jié)余,“我因機緣取得了神力,封印在左手上,若是不戴手套,這神力可是會造成破壞的?!?/br> 齊釋青面無表情地看著第五君笑瞇瞇的眼睛。 跟齊釋青隔著好幾米的距離,還有一張長案橫在中間,第五君感到安全許多。他撐著下巴,目光逡巡著齊釋青的衣著打扮。到腰間的時候,他的目光頓了頓。 齊釋青腰間一共兩件配飾。一件是一個玉佩,另一件則是通體純黑的七星羅盤。 第五君的眼睛在玉佩和羅盤中間來回徘徊,看完了這個再戀戀不舍地去看那個。 齊釋青任他亂看,問道:“你師父是怎么死的?” 第五君聽到這話,下意識先“嗯”了一聲。他慢吞吞把目光移到齊釋青臉上,這才好像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似的,嘆息一聲:“這可說來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