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你就會回來嗎？”

    他這句話問的似乎別有深意，但孟檸看著他平靜的臉和眼睛，覺得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嗯了一聲?！胺凑沂遣粫桓阏f一聲就走的?！?/br>
    “不鬧了吧，露露?！笔s用完好的那只手抓住孟檸的手腕，語帶乞求。“咱們不吵了，好不好？你也別生我的氣，成嗎？”

    “我本來就沒打算跟你吵，我是心平氣和跟你說的?！闭l知道他就像個炮仗，一點就著，根本冷靜不下來聽她說兩句話。“你發(fā)完脾氣自己跑了，又傷成這樣，哪里給我時間生氣了？”

    施榮訥訥道：“我那不是吃醋嗎……”

    “都是些陳年舊事了，別再提了。”孟檸夾了小菜送進他嘴里，看著這個平日里呼風喚雨令人畏懼的男人在自己面前乖的像只小綿羊。要是換做幾十年前的孟檸，就是打死她她也想象不出來未來有一天，施榮會變成這個樣子。“但我是要去看他的?！?/br>
    施榮不想吵架，所以隱忍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的腿至少還得幾個月才能走路呢?！泵蠙幷f?！岸夷沁厳l件不好，沒法得到及時的治療。再說了……他不會想看到你的?！?/br>
    一聽這話，施榮頓時炸了：“他不想看見我？！難道我就想看見他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瞧你怎么就發(fā)脾氣了？”

    施榮乖乖閉嘴咀嚼，不說話。

    孟檸被他的喜怒無常弄得精疲力盡了?！安荒茏屛野种肋@事兒，就讓我爸以為他只是離家出走，重新開始了吧。我不能讓他臨死身邊就只有陌生人，施榮，我放不下他。”

    她誠誠懇懇地把自己的心剖析給施榮聽，可施榮只覺得心酸和絕望。你放不下他，所以就想輕易地放下我嗎？

    為什么會害怕孟檸走呢？為什么會不想讓她跟韓遇之見面呢？施榮后來也想過，如果當年他沒有那么急著出現(xiàn)，或者是等幾年，等到孟檸跟韓遇之都上了大學，步入社會，那個時候，他們之間的愛情就會遭受到考驗。那個時候自己再插足，說不定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面。但他等不及那么久，所以直接動手了，導致他們在對彼此感情最真誠最純稚的時候分開——這注定了要一輩子銘記，無法遺忘。

    孟檸一走，走的不是她的人。即使她會再回到自己身邊，心上也都會烙上韓遇之的痕跡，他從前都很難得到她，如果讓她離開去見韓遇之，只會讓她離自己更遠。

    也許這輩子，都得不到她的回應了。

    從來都是雄心勃勃壯志不移的施榮，生平頭一次嘗到了絕望的滋味。從沒有哪一刻讓他像現(xiàn)在這般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也許孟檸永遠不會愛他。

    “我呢？”他問。只有自己知道，聲音里的顫抖是什么?！澳俏以趺崔k？”

    “我會回來的?！泵蠙幱治沽怂豢谥唷！拔也粫x開你的，我們在一起幾十年了，你真以為我對你沒感情嗎？”

    施榮聽到這話并沒有高興，因為她給予的感情不是他想要的?！拔摇覍δ悴缓檬遣皇?？所以你不能愛我？”

    聞言，孟檸神色復雜地望了他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說：“你怎么還不懂呢。你對我的傷害是無法磨滅的，我的身體，我的尊嚴，我的初戀和夢想……都是你毀掉的。但這些年來，你對我什么樣，我也都知道?？墒?，施榮，你捫心自問，你可曾有過一刻，哪怕是一刻，把我和你放在對等的地位上看待過？”

    施榮沉默不語。

    “你愛我，但這種愛，沒有尊重和平等，我覺得我和粽子沒什么區(qū)別，不過是我會說話，它不會，我能陪你上床做|愛，而他不能?！?/br>
    “你們是不一樣的！”施榮低低地咆哮。

    “我知道，但我所感受到的，的的確確就是這樣的呀！”孟檸抽出紙巾給他擦了擦嘴?！拔覀儍蓚€人，價值觀人生觀世界觀都不一樣，注定了沒有辦法相愛的?！?/br>
    “我不信！”施榮激動起來?！拔也恍?！沒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事情！”

    孟檸眼帶憐憫，也許這些年，壓抑和受折磨的不止是她，施榮也一樣。他們兩人小心翼翼地維系著這樣一段婚姻，但其實誰都不快樂。她抬頭輕輕吻了吻施榮的唇瓣，他的嘴唇非常柔軟冰涼，一點都看不出他本身是個多么強硬的人：“也許再來一輩子，我能愛上你?！钡@輩子，不可能了。

    施榮聽出了孟檸話里未竟的意思，他頓覺渾身冰冷，如墜冰窖。有那么一瞬間，竟恨不得死了算了。他們結(jié)婚幾十年，從來都沒有這樣冷靜而公開的談論過彼此之間的事情，現(xiàn)在能這樣心平氣和，可能真的是因為年齡大了吧?？伤€是想問：“韓遇之真的有那么好，比我還好？”

    “我不知道?！泵蠙幟Ｈ弧！叭绻悴怀霈F(xiàn)，也許我跟他能白頭偕老，也有可能會分開，但是……他是很溫柔很善良又很堅定的人，我不能不管他?！奔词棺詈笏匀粋α隧n遇之。

    “這幾十年，我真的就沒有在你心里，有一點點的位置？”施榮眼巴巴地問?！昂蛺矍橛嘘P(guān)？”

    孟檸猶豫了很久，她對施榮的感情摻雜了太多東西。兩人的開始充滿不堪和卑劣，他也曾踐踏過她的尊嚴，她恐懼到曾經(jīng)連黑夜都害怕。但這不能抹滅施榮對她的好。爸爸血壓血脂都高，施榮不知cao了多少心，除了離開他，基本上她想做什么他都允許。孟檸知道施榮有精神方面的毛病，她早就看出來了。可這樣一個危險的男人，為了她，苦苦克制壓抑著自己。這些她真的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但是……那也不是愛情啊。

    沒有得到孟檸的回答，施榮須臾明白了。他默默地松開了握著孟檸的手，低低地問：“……你要去多久？”

    在韓遇之的事情上，施榮幾十年頭一回對孟檸低頭。

    孟檸說：“我不知道，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闭f完她輕輕吻了吻施榮的唇角?！盎貋斫o你做花生豬腳湯?！?/br>
    施榮想了想，提出條件：“……要不油膩的。”

    孟檸說好。

    給施榮喂完飯后，看著他睡著，孟檸準備去醫(yī)院的超市買點洗漱用品。雖然醫(yī)院里有一次性的，但她被施榮傳染上了輕微潔癖，總覺得一次性的東西不干凈——雖然那經(jīng)過高度消毒蒸餾，其實干凈的要命。

    一出病房，卻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倚在墻上，雙手環(huán)胸，臉被籠罩在陰影里。孟檸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施勛：“果果？！”

    “……mama?！边@聲mama叫的非常復雜。“你要去哪里？”

    “去買點洗漱用品，怎么了，怎么沒進去？你爸爸剛剛才睡著呢。”完全沒去想施勛會不會聽到自己跟施榮的談話，孟檸很自然地摟住了兒子的胳膊，說：“走，陪mama買點東西去?！?/br>
    施勛乖乖被她拉著走，一米八五的大個子被她一個纖細嬌小的女人拽著，樣子有點滑稽，但更多的卻是溫馨。

    ☆、第85章

    施勛一直很討厭父親。一是因為父親太過強大，二則是因為對方老是跟自己搶mama。在施勛的記憶里，但凡他跟mama親近一下，父親就會用那雙冷冰冰的眼睛盯著他瞧，一副要把他的皮都剝了的樣子。

    父子倆互看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有時候還為得到mama的注意力而大打出手，隨著年紀的增長，他和父親之間，小時候還有一點點的那個父子情，可以說基本上是消散的差不多了。

    但這不是說施勛真的很討厭施榮，畢竟那是他的親生父親，而且，在除開跟mama有關(guān)的事情以外，他是很崇拜強大又無往不利的父親的。很多事情他不敢讓溫柔的mama知道，卻敢跟冷酷的父親說。

    他是他人生中的明燈。

    然而施勛從來沒想過，在他記憶中從來都是無比相愛，生活幸福美滿的父母，竟然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樣美好。他有點不肯接受這個事實，可他很早就明白，越是光鮮亮麗的外表，就越可能隱藏著不堪入目的事實。

    就像他自己。

    別人看到的施勛，樂觀開朗，幽默風趣，但其實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呢？施勛不想去剖析自己，他沉默地跟在孟檸身邊，看著這個嬌小的女人挽著自己的胳膊，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mama……”

    “嗯？”孟檸正比對著一款牙刷看著。

    “你……跟爸，不是因為相愛才結(jié)婚的嗎？”

    孟檸選中了一把牙刷放入購物車，說：“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必須以愛為基礎的，我跟他之間……你不用知道的太多?！?/br>
    施勛也清楚自己最好不知道，否則以他的性子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亂子來?！鞍炙遣皇菍δ悴缓?？”

    “你覺得呢？”孟檸不答反問。

    施勛想了想，又猶豫了一會，才說：“雖然很惡心總是給我扯后腿的老爸，但老爸是對你真的好啊。”他這么說的時候，有點怕孟檸不高興，所以還小心翼翼地偷瞄了她一眼。

    是真的好啊。從小施榮就知道，天塌下來了都沒有mama打個噴嚏來的重要，父親眼里除了mama誰也看不見，當然包括自己這個兒子。說到這里施勛未免就覺得奇怪了，像老爸那樣占有欲強到可怕的男人，怎么會允許mama生下自己來呢？他把事情套到自己身上想了想，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有了心愛的女人，是決計不會讓她生孩子的。

    自己一個人獨占尚且不夠，又怎么能容忍再來一個孩子插足兩人之間呢？

    但父親卻……

    瞧見孟檸微微驚愕的表情，他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間竟將話都說出來了，頓時臉一紅。他這個人啊，看著沒什么城府，其實最是深不可測?？墒窃谶@個生養(yǎng)他的女人面前，他總是不由自主地賣蠢……

    “不愧是施榮的兒子啊。”孟檸低低地嘆了一聲，也不知是夸他，還是有點別的意思?！靶r候明明很可愛的，怎么越大跟他越像了呢？”

    “是他的種嘛?！笔﹦谉o可奈何地說?！八幕蛱珡姶螅瑢е耺ama你的好基因沒傳多少給我啊?！?/br>
    母子倆不約而同輕輕笑起來。笑了會兒，施勛溫柔地攬住孟檸的肩膀，問：“mama，你會回來的，對吧？”

    “嗯?！泵蠙帒艘宦?。即便有一天她選擇離開施榮，也絕不會離開施勛。這是她的孩子，與她血脈相連的孩子啊……

    “那不如，讓我陪mama去吧！”施勛突然異想天開地提議。

    “誒？”

    “這樣好！”施勛越想越對頭。一呢，他跟老爸都不放心mama一個人去外省，她雖然已經(jīng)不年輕了，但仍然美麗脫俗，萬一路上遇到不長眼的色狼怎么辦？再其次，他也想去看看那個不爭不搶默默退出卻能讓mama一直放心不下的韓遇之到底是什么樣子?！熬瓦@么決定了mama，我陪你去?！?/br>
    孟檸想了想，其實很想同意的——她活了這么大，從來沒有單獨出過遠門，也怕生得很，有兒子陪在身邊也好，也能心安?？墒恰澳悄惆衷趺崔k？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家里呀?！倍夷侨藵嶑眹乐兀隙ú荒芙邮芷渌苏疹櫟?。

    施勛滿不在乎地說：“管他呢！”

    結(jié)果他把這事兒跟施榮一說，嘿，施榮還真就同意了！這的確是個好辦法，他不放心孟檸一人去，但派人跟著她她又指定不高興，而自己的身體狀況也的確不適合跟著……想到這里，施榮快要嘔死了，早知道他就不玩苦rou計了，竟然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不僅不能不準她去，甚至連跟她去都做不到！

    啰里吧嗦交代了施勛一大堆，再三叮囑他一定要保護好mama，聽得施勛耳朵起繭，受不了，施榮這才住口。

    雖然他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動，但這娘兒倆出發(fā)的那一天，施榮還是強硬地問張凰要了個輪椅，也不顧自己這殺伐決斷的形象，直接跟著去了。一雙黑眸深沉難測，直到飛機已經(jīng)起飛，他再也看不見妻子和兒子了，才冷著一張臉說要回去。

    張凰在一邊哀嘆自己的苦命。你說他這是招誰惹誰了，怎么就認識了施榮這么個貨。他一個德高望重聲名顯赫的院長，為什么會淪落成施榮的私人醫(yī)生？這人又沒有多給他支票！“別看了，人都走了，還看什么？”

    “要你管！”施榮冷冰冰地白了他一眼。

    張凰露出幸災樂禍的笑，隨手在施榮打著石膏的手臂上拍了一下，感到掌心下的肌rou立刻緊繃起來，他笑的更燦爛了：“哈哈哈，偷雞不成蝕把米吧，榮子你后悔不？”

    “你要是再不閉嘴，你恐怕會很后悔舌頭太長?！笔s威脅地盯著他。

    張凰向來識時務，立刻閉上嘴，還兩手交叉做了個打叉的姿勢，意思是我不說，我不說了。

    施榮這才滿意，哼了一聲，在司機的幫忙下上車了。他心里很不爽，所以要是能欺壓一下張凰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誰叫他的老婆狠心離開，張凰老婆卻仍然在？這廝雖然每天需要給他看診，但一日三餐都有人陪好嗎，晚上回去更不用打飛機，有軟綿綿香噴噴的老婆可以抱，而自己……不僅孤身一人，連洗澡都不方便。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

    這可能是幾十年來孟檸第一回在沒有施榮的陪伴下離開帝都。以前他們也經(jīng)常出國度假，但不管到哪里，施榮都在她身邊。如今乍一離開他，孟檸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點不習慣。意識到這個，她的臉頓時黑了一半，施榮真的是徹徹底底地已經(jīng)融入到了她的生命中，怎么也剔除不出去了。

    她不是很喜歡坐飛機，一上去就打盹兒，施勛很貼心地給她滴了眼藥水，又給她把薄被蓋好，叮囑道：“mama，你睡一會兒吧，還有好幾個小時呢。”

    帝都到x省的省會就要六個小時，更別提到了那里之后還要坐大巴轉(zhuǎn)車到一個比較落后的縣級市，再轉(zhuǎn)去鎮(zhèn)上的小學。那里是沒有公交車的，于是施勛早就想好了，施氏在這里也有分部，到時候去開一輛就行了?？偙却蜍噺?，而且還安全。在孟檸淺寐的時候，施勛已經(jīng)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都決定好了。那個給她寄信的女老師把地址附在信里，還詳細地介紹了路線。施勛本來就聰明，自然不會弄錯。

    不過要是去的話，什么都不帶比較不好。畢竟那人跟mama算是親人，施勛覺得，無論如何自己也得給老爸爭口氣。拿施榮跟韓遇之比，他想當然爾要支持前者好么！

    所以早在他們登機前，施勛就已經(jīng)吩咐過分部的人準備一輛轎車，然后采買點衣服棉被書籍文具零食之類的東西，裝了滿滿三輛卡車——反正他們家什么都不缺，尤其是錢，多買點，mama也會高興的。

    果不其然，他們下飛機后，孟檸看見這好幾輛卡車載著的物資，頓時很驚訝，還夸了施勛：“果果真是個好孩子?！?/br>
    施勛額頭三條黑線，他都不是小孩子了，可mama一夸他就說他是好孩子。“mama，你覺得夠不夠？要是不夠，叫他們再買點?！?/br>
    “夠了。”三卡車，夠那間小學很久的用度了?！霸蹅冏甙伞！?/br>
    越是靠近xx鎮(zhèn)，孟檸就越是平靜。這路上還沒鋪水泥路面，到處都是黃土，空氣干燥至極，遠處山巒疊嶂，倒是天空挺藍的。她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原以為即將看見韓遇之的話，她會激動和忐忑，沒想到卻會如此平靜。

    施榮的連環(huán)奪命call讓孟檸沒什么時間傷感。那男人估摸著他們下了飛機后就開始瘋狂的打電話，從一個小時一次，上升到半小時一次、十五分鐘一次、十分鐘一次……現(xiàn)在竟然要求她一直不要掛！孟檸很想說一句自己的話費，可一思及自家兒子大手一揮說買買買那財大氣粗的樣，她就又把這話給吞了回去。

    ☆、第86章

    雖然要求她不許掛，但施榮也沒要她一定接。他不過是想要確定她一直平安罷了。在有關(guān)孟檸的事情上，他連自己的兒子都無法信任。

    村里人對孟檸的到來都好奇的要命。

    這里實在是太窮了，不僅沒有電，就連飲用水都是難題。孩子們衣衫襤褸，成年人滿面滄桑。村里消息閉塞，就連年輕人都沒機會出去打工，更別提是尋求學業(yè)了。大多數(shù)的人目不識丁，連數(shù)字都認不得多少，簡單的加減乘除對他們而言都是大問題。

    他們的一生都在追求著能穿暖吃飽，因為這里特殊的地理環(huán)境，水稻產(chǎn)量很低，有的家庭人多，收獲的糧食連自家的口糧都不夠，更別提是拿去賣了。一年到頭，他們的桌上都難見葷腥。甚至于他們連豬都養(yǎng)不起，因為豬吃的糠和野菜，對他們而言都是可以在饑餓時候用來救命的。

    卡車上那么多的好東西讓好多人露出羨慕的目光。然而他們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也不知道他們來做什么，都好奇地跟在車子后頭，直到卡車在學校門口停下。

    說是學校……其實……也不算。因為這不過是幾件破瓦屋，門口的牌子還是自制的，褐色的木頭已經(jīng)有些脫色。根據(jù)施勛的調(diào)查，韓遇之就住在里頭。村民們對知識分子非常尊敬，村里最好的屋子就是這破瓦屋了，他們收拾出了兩間給男女老師分別住，其他時候真的也是愛莫能助。在這里的支教老師甚至需要自己種地，因為唯有這樣他們才能吃上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