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又釗勾著頭向包里看了看，在確認(rèn)沒有食物后又坐直。

    溫家離這里有段距離，一旦回去再出來的可能性不大。

    她問：“還很餓，餓的話點點頭?！?/br>
    他是知道點頭和搖頭的，如果他點頭，溫善善覺得她可以試著快點跑回去再回來，只不過前提是溫路不在家。

    她在等他的回答，半響沒動作。

    就在溫善善快要放棄時，對面突然發(fā)出了聲音。

    “餓?！?/br>
    聲音很小，溫善善差點以為是幻聽。

    可能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吐字并不清晰，但隱約能聽出是餓字。

    嗓子嘶啞，像是沙子在磨礪。

    溫善善欣喜地看向梁又釗，不敢相信，突然有些怕嚇到他。

    “……會說話了？”

    這次，他沒有回應(yīng)，沒有說話亦不曾點頭搖頭。

    只是過了好幾分鐘才把醞在嗓子里的兩個字說了出來。

    “善善”

    這是他第二次開口，也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溫善善愣怔不知所措，……真的在說話！

    此時溫善善的內(nèi)心波翻浪涌，但面上只是露出淺淺的笑。

    然后就聽到他完整地說：“善善，餓了?！?/br>
    梁又釗學(xué)東西很快，雖然下山一年，但他對人類的交流方式并不感興趣也覺得沒必要，直到前段時間，看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停頓，他才萌生了學(xué)習(xí)的念頭。

    在沒人的時候，他偷偷練習(xí)過一次。

    梁又釗雙腿盤坐，雙手撐在地面，整個身子向前靠近，又說了一遍。

    “餓了，善善?！?/br>
    可能是太過驚喜，等溫善善再次有意識反應(yīng)，她已經(jīng)小步著回到了溫家。

    真是湊巧，溫路還沒有回來，奶奶拄著拐杖在幾個鄰居家串門。

    白天變長，晚飯時間就推遲了。

    家里沒有什么熱的熟菜。

    溫善善快快拿了幾包藏在柜子里的干糧，又想到他好像對酸甜口的果丹皮頗感興趣，順手拿了幾個。

    小姑娘很久沒鍛煉了，跑回祠堂已經(jīng)氣喘吁吁。

    她手撐著膝蓋把吃的遞給梁又釗。

    右手舉了半天也不見他接過。

    不是餓了嗎。

    溫善善直起身子順順氣，轉(zhuǎn)而把目光轉(zhuǎn)向他。

    不吃嗎？

    在她的注視之下，梁又釗拿過食物吃了起來，都是很實在的東西，溫善善拿了不少。

    說來奇怪，他這時好像又沒有很餓，吃的不算慢，但比起之前，絕對是文雅很多。

    溫善善懷疑是太干了，問：“好吃嗎？需不需要喝水。”

    梁又釗耳朵微動，像是在思考她的話。

    “好吃?！?/br>
    第21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溫善善面對此時的梁又釗，腦海浮現(xiàn)的詞語只有一個乖順

    低眉垂眼認(rèn)真吃東西的模樣，讓她不由想起小區(qū)樓下王奶奶家養(yǎng)的一只大金毛。

    面對生人總是一副兇狠狠不讓靠近的模樣。

    時間長了才會與它熟悉，之后見面就總是會乖巧蹲坐等著撫摸。

    溫善善少有的閑暇時光會陪它一起玩，也經(jīng)常從家里帶些rou干火腿給它。

    也不知道那只金毛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趁著梁又釗難得的友善，溫善善覺得自己膽子也變大了，她伸手一點點靠近，拍了拍他的頭。

    剛剪的發(fā)茬，摸上去并不舒服，反而硬得扎手。

    他明顯有片刻的愣怔，抬眼與她對視，炯炯的目光讓她打起了退堂鼓。

    不該沖動摸他的頭。

    溫善善懊悔地縮回了手，飄忽的眼神并不敢看他，只是余光打量他有沒有生氣。

    還好，他只是半個身子后仰動了動，然后又恢復(fù)剛開始的姿勢不再動。

    溫善善蹲在他面前，雙手抱膝，岔開了話題：“你還會說其他的嗎？”

    對人類語言習(xí)慣不熟悉如梁又釗，并沒有聽懂她的話。

    他只是會一些簡單用語，當(dāng)然不能理解溫善善提出的問題。

    他露出的疑惑讓溫善善換了個問題。

    “你還餓嗎？”

    梁又釗初識初用，反應(yīng)了許久才搖搖頭。

    “沒餓?！?/br>
    不知是誰在他耳邊提過的沒，讓他記住了這是否定的意思。

    溫善善想笑，卻也知道這才剛開始，能說出這些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她帶笑的雙眼看向他，糾正：“是不餓了?！?/br>
    他茫然看向她，然后呢？

    溫善善重復(fù)了一遍：“不餓了?！?/br>
    他依舊不理解她為什么又說了一次，不解看她。

    溫善善：“你跟著我說一遍。”

    她在等他開口，耐心十足。

    梁又釗吃飽了，靠著柱子懶洋洋伸了個懶腰。

    隨后又閉上眼，看上去并不想理會她了。

    半響，他都沒有再發(fā)出一點聲音。

    好吧，溫善善放棄了。

    抬眼向外看去，夕陽半沉，是回家的時候了。

    溫善善起身，聽到了外面有小孩追逐奔跑的嬉笑聲。

    “那我先回家啦?！?/br>
    說完向他揮了揮手，推開祠堂的門出去。

    昏暗中，少年睜開狹長的雙眼，看著祠堂的門一點點關(guān)上，除卻窗戶漏進來的霞光，偌大的祠堂恢復(fù)陰暗，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