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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昏昏沉沉的, 連帶著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讓唐輕歌身心俱疲?;氐椒块g,才剛一沾上枕頭便有了困意, 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再醒來時,已是深夜。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雨聲尚未停歇, 讓人心頭無端也生出一股寧靜空寂之感。 這一覺睡得很沉, 也總算讓唐輕歌找回了些精神。屋里漆黑一片, 她慢慢起身,摸索著找出火折子, 將桌上的燭火點燃,室內(nèi)再度有了昏黃的光亮。 這一覺睡得有點久,讓唐輕歌此刻徹底了無睡意。借著燭火的光,她拿出昨晚沒寫完的話本子,打算將剩下的一并寫完。 有事可做,便不會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她神色平靜地垂下眸, 安靜謄寫著,沒過一會兒,門外便有人輕輕叩門。 “輕歌姐,是我?!?/br> 是憐生的聲音。 “進來吧?!碧戚p歌剛放下手中的筆,就見憐生端著碗和竹箸進來。 他將手里的碗放下,唐輕歌驚訝地抬眼看去,才發(fā)現(xiàn)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 一把細(xì)面,湯汁金黃剔透,里面還臥了一個雞蛋,上頭撒了些嫩綠的蔥花點綴,聞著便讓人食指大動。 唐輕歌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就饑腸轆轆了。她這一覺錯過了飯點,也沒打算半夜三更為了口吃的就驚擾楚酈和憐生,沒想到憐生竟如此細(xì)心,將面送到了她房間里。 唐輕歌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莫名有些動容,輕聲道:“謝謝我們小憐生啊?!?/br> 她這句道謝,憐生倒真的有些受不起。 畢竟,這不是他做的,他也不讓他說。 “jiejie喜歡便好?!北凰绱肃嵵氐氐乐x,憐生白皙的臉微微紅了些。 看著唐輕歌把面吃完了,憐生收拾好碗筷,正要出去時,腳步又停住了。 萬分糾結(jié)后,憐生猶豫再三,還是小心翼翼道:“jiejie,白日來的那個公子,還在外面等著呢.....” 聞言,唐輕歌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 燕驥.....他一直都沒走么?她把話說得那么絕,連個好臉色都沒給他,他脾氣那樣壞的一個人,唐輕歌以為,他早就走了。 退一萬步來講,他現(xiàn)在是君王,要什么沒有,又何必這樣。 見唐輕歌沉默不語,憐生又想起晚上的那一幕。 打從她進屋之后,那男子就一直未曾離開。夜里下了場雨,他卻依舊站在那一動不動。 雨下得那樣大,他的身影孤零零地立于雨幕間,渾身皆被雨水打濕,黑發(fā)如墨,薄唇殷紅,如一只飄行于人世的孤鬼,陰沉而冷寂,仿佛已被全世界拋棄,只是執(zhí)拗地盯著那扇窗。 雖不知道他與唐輕歌之間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憐生最后還是看不下去,壯著膽子,拿了把傘給他送去。也是在那時,他望著的那扇窗終于亮起了微弱的光亮。 傘他沒接,而是問他,能不能借廚房一用。 憐生愣了愣,親眼看著他動作利落熟稔地做好一碗面,心里已經(jīng)不能用驚駭來形容。 雖說他并不知曉他的身份,可端看容貌和氣度,便知道絕不是個普通人物。在這個以男子為天的時代里,更有“君子遠(yuǎn)庖廚”一說,一個男人愿意放下身段,為女子洗手做羹湯,已是極為罕見。 同是男人,憐生雖說年紀(jì)小了些,可不是什么都不懂,也能瞧出他下面時,神態(tài),眼底,不經(jīng)意間瀉出的柔情。 淋了整晚的雨,該有多冷啊。 憐生沒想到的是,唐輕歌聽見這些話,神色間并未有半分異樣,連皺眉都不曾,只淡聲說了句,“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不用管他,回去睡覺。” 憐生詫異于她的面不改色,還想說什么,卻最終也沒再多說,端著碗離開了。 屋內(nèi)再度只剩下唐輕歌一人。 她靜坐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緩緩站起身,朝窗前走去。 抬眼往外一看,便看見了墻角下那一道頎長挺拔的黑影。 唐輕歌眸光一閃,又垂下睫,遮住眼底泛起的異樣。片刻,她平靜地吹熄掉燭火,走回到床上去,拉上了被子。 一片黑暗中,長睫輕輕顫動了一下。 她翻了個身,壓下腦中凌亂的思緒,強迫自己閉上眼睡覺。 他愿意站多久就站多久,與她何干。 翌日 唐輕歌起來時,院子外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了。 心終于松了下去,可卻又莫名有些空。 他昨夜等了一宿,楚酈和憐生都看見了,卻也沒有多問,唐輕歌也沒有透露半個字。 說到底,他還是燕國的皇帝,礙于這個身份,唐輕歌也不能告知楚酈他們太多。少知道些,對他們來說總是好的。 幸好,鋪子里的生意忙碌,也沒容唐輕歌再繼續(xù)像昨夜那樣胡思亂想下去。楚酈和憐生在鋪子前頭忙碌,她便在后院里整理些新定下的單子,把那些富家小姐對娃娃的定制要求和地址都整理好,日后做好了給她們送去。 忙著忙著,太陽就快落山了。 夕陽西下,天邊還掛著片片通紅的火燒云。 唐輕歌終于整理好最后一個單子,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起身活動了一下。 她抬眼朝天邊望去,卻好巧不巧地看見了院門口立著的那道身影。 見被她看見了,燕驥終于收回目光,從容地抬腳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