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辟荜柤又亓苏Z氣。

    久久。

    黑羽抽泣著點了下頭：“好?！?/br>
    佘陽真正松了一口氣，擦拭著額頭不存在的大汗，那神情就像打了一場仗般的辛苦。

    又過一會。

    黑羽停了眼淚，這才怯怯地看了一圈，似乎才發(fā)現(xiàn)不妥的將目光落在了古玉書臉色，思考許久，一指古玉書的鼻子：“你這里不錯，讓我在這里修煉?！?/br>
    古玉書摸了摸鼻子，在佘陽閃閃發(fā)光的目光里，無奈地點了下頭：“好?！?/br>
    黑羽這一路碰壁，終于順心了一次，臉色可算露出了淡淡笑容，宣布要回去仁獸城接回她的鳥族同胞，讓古玉書在原地等他。

    帶孩子，就算是大型兒童也是一件勞心勞力的事，佘陽忙不迭的代替古玉書點了頭，古玉書也覺得養(yǎng)個妖王雖然麻煩點，但是利還是大于弊的，自然也沒有多說。

    不過半日，天邊呼啦啦飛來數(shù)百只鳥兒，盡數(shù)飛進了輦車了，然后便沒了蹤跡。

    輦車前拉著繩子的力士傀儡“呦呵”一聲，虛空邁步，再次前行，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天邊。

    據(jù)佘陽解釋，從仁獸城出發(fā)，去最近的傳送陣也需要十日，而且還需要收集一些材料開啟傳送陣，所以便將輦車交給了古玉書，他自己提前出發(fā)了。

    雖然古玉書認為他真正是為了躲避黑羽。

    黑羽在佘陽面前雖然像個孩子，但是面對古玉書卻仍就冷傲，尤其是知道佘陽跑掉后發(fā)了好大一通的脾氣，將洞天鬧騰的天翻地覆，讓苦苦收拾殘局的古玉書后悔的無以復加，只希望時間重來，當初就拒絕了才好。

    黑羽修為極高，差一線就能化神，就算在古玉書的洞天里，想要完全壓制她也有些困難，更何況古玉書不能這么做，于是只能吞著苦果任由黑羽折騰，時不時還的煉制一些丹藥孝敬她。

    不過與其相比，同為妖王的暗閻就顯得苦逼低調(diào)了很多，長期閉門不出，一心修煉，偶爾蛇性發(fā)作，折騰的身邊侍女苦不堪言，他亦有心再填充一些后宮，可卻不想找古玉書，最后悠悠轉(zhuǎn)轉(zhuǎn)，目光落在了那些修為被廢的妖修身上，抓來幾個，稍微做些手段，自然又都能幻化出人形了。不過畢竟被廢，體力不佳，暗閻也只能以數(shù)充量，聊勝于無。那幾十個妖修里面，赫然就有當初陪伴惡主的九尾狐妖。九尾狐妖天生魅惑，靠的就是傍男人吃飯，雖然修為全無，倒也依舊混的如魚得水，唯一讓她不悅的就是那個和她同出一族的叢蝶了。

    叢蝶和九尾狐妖的爭寵手段千奇百怪，暫且不論，且說最早為九尾妖狐嫉妒的神夢卻不知為何不在這些被廢妖修其中，九尾狐妖也想不起她了一般，好似從來不存在這么一個人般。

    發(fā)生在暗閻府上的事情古玉書懶得關注，如今他已經(jīng)完全被黑羽折騰的焦頭爛額了，眼巴巴的算著還有一日就能到達佘陽所說地點后，終于讓他松了一口氣。

    也是這一天，小寰宇終于出關了。

    第150章 黑羽x真相

    那日，古玉書才從刑力房間離開不久，主要是談論回到玄土大陸后續(xù)的事情，刑力是否要馬上回去佛國，還是再與他同路些日子。

    古玉書此次仁獸城之行獲得了上等的古魔功法，只要拿些來用，就夠刑力受用無窮了，所以他的本意是希望刑力與他同行。

    刑力雖然很是心動，但是最后還是搖頭決定回去佛國，他出來許久，也該回去見見師傅，況且他就算修的橫練金剛，也偶爾要練練心境修修禪，必須回去。

    古玉書有些遺憾，一想起回到古家禁地后可能會經(jīng)歷的那些事，他就只能暗嘆一聲，無力再勸。他對刑力是真的贊賞有加，真希望與這耿直的漢子能夠繼續(xù)游歷天下，笑傲江湖。

    與刑力分開后，古玉書便回到了輦車內(nèi)自己的房間里閉目養(yǎng)神，心中暗自盤算著回去的種種，小寰宇倏地在他身邊現(xiàn)出身形，將他摟在了懷里。

    古玉書神情淡然，顯然早已知道，扭頭看他：“好了？”

    小寰宇沒說話，只是半斂著眼親吻他的發(fā)頂，細碎的吻一落蔓延到了脖頸處，在后頸的一處肌膚上流連忘返。

    古玉書微微避開，問：“又壓制不住了?！?/br>
    “唔?！毙″居類炛暎皼]有?！鳖D了頓，他又說，“只是怎么想都不甘心?！?/br>
    古玉書看著從肩膀處滑落的那一縷發(fā)絲，抓在手中，輕輕的縷著，斂下的眸子里含著心疼，啞聲說道：“這次回去只是證實佘陽所說是否屬實，即便是真的，也要想個兩全的法子，畢竟……你和他是不同的?！?/br>
    小寰宇沒有說話，只是側頭親吻他的臉頰，然后手指靈活的鉆進了他的衣衫里，輕輕撫摸著。

    古玉書縮了下身子，卻沒有掙扎，就像小寰宇渴望碰觸他一般，他亦想要碰觸對方，以壓抑心中的不安。

    古玉書的配合讓小寰宇的動作更大了幾分，他的氣息微微變粗，然后勾起古玉書的下巴吻了上去。古玉書努力扭頭，身體完完全全被小寰宇抱在了懷里，像是想要擠到對方身體里一般，捏著的那一縷頭發(fā)的手也變得沒輕沒重了。

    “古小子，你……啊！”一聲清脆童音在房間響起，接著就是慘烈一叫，“流氓！”

    古玉書從小寰宇的懷里掙脫，頭痛地看向了黑羽。黑羽將兩只手都捂在了眼睛上，跳著腳，耳廓都紅了。見她這樣，古玉書的怒氣像是被戳破的氣球，“嗖”的漏了個干凈，只余好笑。

    黑羽罵了一通流氓，手指張開小縫看了一下，“咦”的一聲，視線落在了小寰宇身上，喃喃：“谷叔叔？你是谷叔叔！你、你、你還活著？”

    古玉書和小寰宇對視了一眼。小寰宇眼含疑惑，古玉書懊惱一聲，怎么就忘了黑羽可能認識老祖宗呢？

    黑羽畢竟已經(jīng)活了數(shù)千年，雖然驚訝，但是很快就恢復了過來，疑惑的將小寰宇上下打量了幾圈，喃喃：“你怎么……你不是……奇怪?！?/br>
    “奇怪什么？”小寰宇不動聲色的問。

    黑羽蹙眉不語，小寰宇也沉默看她，兩人對視許久，黑羽眼眸倏地變大：“??！原來當年傳說的都是真的！你為了救愛人把一魂三魄都分裂出去，是他嗎？古小子？哎呀！那我不是要叫他嬸嬸了？”

    “……”古玉書默。

    “呵呵……”一直以來心情都糟糕得要死的小寰宇終于開心的笑了。

    黑羽發(fā)現(xiàn)兩人臉色古怪，又對著小寰宇細細打量了一番，和記憶對比，眼前的男人和他記憶里的谷叔叔從頭到腳都有著微妙的不同，可是她的直覺卻告訴她這個人就是她認識的谷叔叔，有如天人之姿，氣息包容如海，從骨子里透出一縷難掩的風華，奪人眼球。

    妖修素來相信直覺，黑羽猶豫了一番，最后還是乖乖巧巧喊了一聲：“谷叔叔，還記得羽兒嗎？”至于那些微妙的不同，想來是年月太久的距離感，以及那損失魂魄后的不完整感吧。

    小寰宇點了下頭，謹慎的沒有先開口，他的記憶里沒有黑羽的存在，如今想來，他丟失的記憶似乎就是關于妖帝、祖巫等人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或者說他完全的忘記了上古秘術和其相關的一切，這或許和他神魂分離不無關系。

    黑羽說完直勾勾的看著小寰宇，有些怯怯的，漆黑的眸子里還有一些期待，細碎的淚花在眼眶里綻放，輕輕咬住了下唇。

    小寰宇莫名覺得心疼，本能的抬手一招：“來，羽兒?！?/br>
    黑羽嗚咽一聲，就撲進了小寰宇的懷里，頭埋進他的胸口，嗚嗚哭道：“谷叔叔，我好想你們，想毅爸爸，寶爸爸，六叔叔……你們把羽兒留在這里都走了，羽兒討厭你們！討厭你們！”

    小寰宇感受著心中莫名的心疼，輕輕撫過她的發(fā)絲，安慰道：“谷叔叔發(fā)生了一些事，不是故意忘記羽兒，別哭了?！?/br>
    黑羽點頭，卻沒有抬頭，只是緊緊地抱著小寰宇，像是一個真正失去家人的孩童，那種失而復得的委屈席卷了她，只想將所有的難過都哭出來，告訴對方。

    小寰宇一邊安撫黑羽，一邊看向古玉書。古玉書揚了揚眉梢，沒有表示。顯然黑羽知道的事情也不少，這或許是證實佘陽所說是否屬實的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黑羽情緒穩(wěn)定，古玉書正準備開口詢問的時候，黑羽從小寰宇懷里抬起頭，對著古玉書怯怯地喊了一聲：“嬸嬸?！?/br>
    古玉書一口氣卡在喉嚨里，半天沒上來。

    小寰宇表示很滿意，獎勵地拍了拍黑羽的后背。

    黑羽笑容燦爛，得到鼓勵：“對不起嬸嬸，以后羽兒再也不胡鬧了?！?/br>
    “好……”古玉書這一個字擠的好生痛苦，深呼吸了一口氣，才牽出難看笑容道，“你怕是也發(fā)現(xiàn)他有些不妥了吧？他魂魄缺失了三分之二，記憶變得混亂，你能講講你記得的那些事嗎？”

    黑羽看了眼小寰宇，然后點了下頭：“是毅爸爸救的我，當年我才出生不久，mama……呃，娘親便受了重傷，正好被路過的毅爸爸遇見，就將我和娘親救下了……這些，谷叔叔還記得嗎？”

    小寰宇蹙眉，搖頭。

    黑羽小臉上露出失望神情，喃喃：“當時谷叔叔明明也在的……”感受著頭頂上撫過的溫暖手心，黑羽努力忽略心底難過，繼續(xù)說道：“娘親重傷不治，將我托付給了毅爸爸，毅爸爸將我養(yǎng)在身邊，待我極好，當然，寶爸爸和谷叔叔、六叔叔你們待我也是極好的，甚至還幫我娘親報了仇，傳授了我修煉功法?！闭f到這里，黑羽眼中泛出懷念思緒，久久不語，最后似是想到傷心處，又吸了吸鼻子，“后來先是六叔叔離開了，接著谷叔叔也不見了蹤跡，又過不久寶爸爸就破碎虛空去了上界，毅爸爸將我安置在仁獸城后也緊跟著飛升了，之后幾千年，毅爸爸當年身邊的人隕落的隕落，飛升的飛升，一轉(zhuǎn)眼就剩下我了?！?/br>
    “我具體什么時候不見的？”小寰宇問。

    黑羽蹙眉算了算：“足有三千七百年了吧?！?/br>
    “這么長？”小寰宇詫異。

    古玉書也揚了揚眉，比他一直以為的日子還早了七百年：“那之前可有古家？”

    “古家？”黑羽臉色茫然的搖頭。

    古玉書點頭，已經(jīng)明白。按照古家傳說，祖先們曾經(jīng)還和丹尊在圣晉國的大都晉都城生活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古丹閣的高階丹藥讓古家曾經(jīng)風光過很久，想來那段日子正是丹尊采集天下血樣溶于自身的時候，而古家的存在正在為了讓這血脈傳承下去，以復活那個鬼修……想到那個人就是自己，古玉書心中微跳，五味雜陳，于是努力按下紊亂思緒，繼續(xù)猜測。那之后約過七百年左右的時間，丹尊想必已經(jīng)將自己的神魂分裂了，必須去早已準備好的沉睡之地養(yǎng)傷，也就是潛龍城地下的那處古家禁地。所以才會有古家舉家遷址之說，落戶于潛龍城內(nèi)。那之后丹尊養(yǎng)傷，再不曾出現(xiàn)，失去了庇佑的古家自然凋零，且三千年的日子實在太長，當初知道真相的族人大多隕落，于是老祖宗還活著這件事便無人知道了。

    不，不對。

    古玉書斂目，手指捏著衣袖，回憶上一世時爹告訴他的關于古家的禁地秘密，當時的原話怎么說的……

    “這處禁地是我古家最大的秘密，是我古家血脈誓死守衛(wèi)的圣地，玉書你要記住，只有歷代家主才知道古家禁地的秘密，哪怕你的哥哥們都不能讓他們知道?！?/br>
    “……”

    “還有一事，你且記得，古家有一傳說，是你爺爺，也就是上一任的家主告訴我，只要守護好這處圣地，古家勢必再次興盛?！?/br>
    ……

    為何那般確定古家必然再次興盛？并不是因為里面有大日湮丹爐，雖然天地至寶是很寶貴，可是對于古家人而言，真正能帶領他們邁出的困局的只能是老祖宗，古寰宇了。

    所以說，雖然這些年過去，古家人或許已經(jīng)遺失了很多的真相，但是最根本的關于古寰宇還活著的消息還隱藏在這段口耳相傳的口述中。于是每一任的家主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進入古家的境地一探究竟，由而觸動大陣的甄別能力，將那最可能的一個，也就是自己放了進去，由而發(fā)生了那之后的一切。

    想通這一切，古玉書不由得長吁一聲，通過不同的人那零星的口述，他終于將一切真相聯(lián)系在了一起。

    不知為何，古玉書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隱隱被觸動，有些可憐老祖宗，也有些羨慕那個叫林蕭的鬼修，能被一人愛至如此，是何等的幸福。

    哪怕那人可能就是他，沒有那段記憶，沒有那份感受的他，也只能夠觸動到這個地步，甚至有些隱隱害怕自己是否真能接受融合后的小寰宇將他當成另外一人來愛，而且愛的如此情深，似海，如絲，細細密密，又廣闊無垠，幾乎將人溺斃……

    心臟驟然一疼。

    “玉書？”

    再回過神來，就見小寰宇擔憂地看著自己，而自己……似乎看著小寰宇已經(jīng)看的眼球發(fā)澀。

    “怎么了？”小寰宇溫柔的問。

    古玉書搖了下頭。不想讓自己那么介意，可實際上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有些混亂了，小寰宇是不是愛的自己，而自己……又是不是自己？

    黑羽顯然察覺到了兩人的溫情脈脈，于是抿嘴竊笑，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古玉書抓過小寰宇的手，輕輕的捏著，笑道：“此行是緣是孽，我與你一同承受。”

    小寰宇反手握住他，久久不語。

    第151章 無情x有情

    次日，佘陽歸來。

    古玉書見他兩手空空，沒有過多詢問。通過黑羽的回憶，古玉書對佘陽多少增添了幾分信任。而且此行已經(jīng)勢在必行，與其心緒不寧胡思亂想，不如破釜沉舟先回了玄土大陸，至少在那里他還有太公當靠山，真有了什么變化，他還有一個去處?？偙冗@里舉目無親的好。

    古玉書的改變佘陽也感受到了，心中也放下一塊巨石。雖然他有信心強壓著古玉書回去禁地，可古玉書的存在對丹尊如此重要，他不可能在對方抗拒的時候保證一點損傷都沒有的分離那份魂魄，若是真出了事，這千年謀劃功虧一簣，讓他如何向妖帝交差，又如何對得起丹尊。

    這份改變，可是大大的好的。

    去了一塊心病，佘陽精神抖擻，親自駕馭輦車，風行電掣般的飛過天羅大陸。

    不過半日，輦車就到了深藍海邊，輦車去勢不歇直往無盡之海深處飛去，好似要橫跨這汪洋大海一般，可實際上他們又行了半日，遠遠便見到了一處海島。那海島孤零零著落于深藍海洋之上，島色呈落日紅色，島上無半葉植物，只有深紅色的巖石密布，如一葉孤舟，脆弱的不堪一擊。

    佘陽已經(jīng)收去了輦車，古玉書等一行七人站在島上，面面相窺。

    一想起要回去，岳仟琴的神情是很興奮的。韓騏和刑力都是一片淡然。黑羽倒是多了幾分興奮好奇，雖然她是上古異獸，又有元嬰修為，可橫渡無盡之海卻從未試過。至于古玉書和小寰宇，神情可就復雜了許多，無法一言道盡。

    佘陽環(huán)顧眾人一圈，然后神情有幾分凝重的站在了海岸線處，一揮手，小山一般的rou食就從他袖子里飛了出來，落在海中，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大片的海域霎時間變成了血紅色。

    這……莫非是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