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古玉書進山半年一絲未長,個頭極小,被這兩個年輕弟子一擋,幾乎擋了個完全,掃了眼從身后走過的同期弟子們,見他們雖然扭頭觀望,卻不以為意,不知道開口求救有沒有用? “我說,走吧?!迸肿有Σ[瞇地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提起,強迫著將他拖走了,那神態(tài)表情好像兩人極熟一般。 古玉書略微掙扎了一下,很快就放棄了。 再怎么說,這兩人都是先入門的師兄,論修為肯定是比他高的,而且他也很奇怪這些井水不犯河水的同門為什么會找他? 古玉書被兩人提著手臂拐上了小路,而且一離開人前,兩人步履如飛,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就把他帶到了偏僻的地方。 然后,古玉書就被丟在了地上。 古玉書翻身站起,拍了拍袖子,又捋了捋衣服,一副淡定從容的模樣。 他或許會裝無知,會掩飾修為,但是卻從來沒有裝過怯弱,他也裝不來。 兩人擺好架勢,等了一會,沒等到古玉書的詢問,那胖子只能醒了醒嗓子,說道:“你可知我們是何人?” 古玉書抬頭。 “馴獸閣的首席弟子,修為已經(jīng)到了練氣期的六層,入門不過七年,便馴服了我們千山苑的數(shù)頭二階靈獸,可以說,只要我們一聲口哨,數(shù)不清的靈獸便會前來助陣!” 古玉書點頭,欽羨道:“兩位師兄真是使得一手馴獸好技藝?!?/br> “廢話!”胖子哼了一聲,轉(zhuǎn)念又覺得哪兒不對勁兒,蹙眉,苦苦思索。 高個兒等了一會,見同伴雙眼發(fā)直,用胳膊撞了一下。 胖子回過神來,醒了醒嗓子:“咳!我聽說你身上有寶貝?” “?” “別裝了,我們已經(jīng)確認清楚了,筑基天丹在你身上?!?/br> 古玉書挑眉,幾乎瞬間就明白了前因后果,魏高風(fēng)你要不要暴露的太早??? 那胖子又道:“師兄我今天也看了,你入門半年,才練氣一層,實在糟糕,怕是花費大半輩子都無法筑基,將天丹留在手里也沒有用處,不如讓出來給用得上的人吧。” 古玉書搖頭笑了:“師兄這是勸,還是要搶?” 沒想到這話說的這么明白,胖子愣了一下,笑道:“自然是勸了。” “抱歉,我不讓?!惫庞駮Φ?。 胖子臉一下就漲紅,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涮了,當(dāng)即勃然大怒,說出了壞人的經(jīng)典臺詞:“臭小子,給你臉不要臉,今天你是不讓也得讓!” “改搶了嗎?”古玉書淺笑挑眉,心念一動,腰帶里的七八個符箓?cè)匡h飛了起來。 胖子一聲重哼,曲指成爪,向古玉書的肩膀兇狠地抓了過去…… “哼!”很輕的一聲,一道人影從天而降,擋在了古玉書和這兩人的中間,輕描淡寫地架開胖子的手。 竟然是有人插手了? 古玉書心念一動,已經(jīng)捏在手里的符箓又回到了乾坤袋中。 從頭到尾嗑瓜子,笑嘻嘻看熱鬧的小寰宇也挑高了眉梢,看向了來人。 這人穿著玄色長衫,可與大多數(shù)內(nèi)門弟子不同,他在外面還套了件鑲著金邊的外衣,頭發(fā)簡單的在身后梳著,寬肩蜂腰,單端看后背氣息便不凡。 修仙者,尤其是高階修仙者,容貌大多不差,駐顏丹和養(yǎng)顏丹的價值雖然不菲,但是買上一顆吃了還是夠得,所以光是在這千山苑中,就有數(shù)不清的俊男美女,若是單看容貌,很難分出孰強孰弱,所以氣質(zhì)便成了關(guān)鍵。 女修,皆貌美,可卻分小家碧玉、嬌羞可愛、端莊優(yōu)雅和大家閨秀等等,便是來自于氣質(zhì)的差別。 男修亦然,古天成是媚骨天成,封晨是俊朗陽光,韓騏則是冷漠俊逸,而古玉書若是能長大,自然就是外表溫文爾雅君子如玉,內(nèi)里則偽善腹黑表里不一。 而此人嘛……從氣勢來看,算是氣宇軒昂的正直類型了,能在這時候插手低階弟子的內(nèi)門師兄,可是很少見的。 “你……”等到胖子看清這人的臉,眼睛倏然瞪大,再看看古玉書,像是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汗如雨下,雙腿瑟瑟發(fā)抖了。 “師師師……”高個兒往后走了一步,語不成調(diào),連個完整的詞都叫不出來。 那人將抓住的手松開,淡淡道:“滾吧。” “是,是!”兩人有如得到大赦,連滾帶爬地跑了。 古玉書眼見這驚天大逆轉(zhuǎn),愣了一下,抬著頭,疑惑道:“謝謝師兄?!?/br> 那人轉(zhuǎn)過身來,背著陽光的眼眉模糊,能看清的只有棱角分明的嘴角勾出的一條直線。 古玉書瞇著眼,分辨了許久…… 第40章 古天龍 第四十章 明亮的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眼,挺翹筆直的鼻梁和飽滿的唇,陌生的長相,卻又隱隱約約的熟悉,似乎很多很多年前見過這個人。 “還記得我嗎?”那人似有若無地笑著,深深看他。 熟稔的語氣,一個人名在古玉書心中呼之欲出——古天龍。 “我是你二哥?!惫盘忑垳\笑著,表情有些僵硬,看起來像是一個不常笑的人努力地放軟了眼角眉梢的別扭,討好道,“古天龍,記得我嗎?” 小寰宇聞言張嘴愣住,咧嘴笑道:“這是老二?哎呦喂!本尊的遺傳真不錯,真是個頂個地俊帥啊。” 古玉書默然。 許久,方才點頭。 自然是記得的,只是知道該怎么開口而已。 古天龍也不是一個善于說話的人,自我介紹完之后,悶站了一會,才說:“我上山的時候你還不到六歲,記不住,是自然的……這半年來我一直在閉關(guān),前幾日才出來,聽大哥說你也上了山,我便出來看看……不想你被人抓住,我就……” 古玉書點頭,嘴角終于勾起:“謝謝二哥?!?/br> 古天龍僵硬的表情也終于自然了幾分,醒了醒嗓子,囑咐道:“別再與人來這么偏僻的地方了,這門內(nèi)并不太平,還是小心為上……對了,他們說你手上有筑基天丹?怎么回事?” 古玉書剛剛浮上來的心又沉了下去。 看來自己的兩個哥哥真是無利不起早的類型啊。 只是心底總是希望將二哥與大娘那一家子區(qū)分開來,在他的童年記憶里,二哥是和他最親的人,帶他去河邊撈魚,上樹掏鳥,扯掉掌柜爺爺?shù)暮印?/br> 種種快樂構(gòu)筑了他的童年…… “那東西這是魏聞的。他找我麻煩,我打了回去,他的東西就落在了我的手里。”古玉書面無表情地解釋。 “魏聞?”古天龍若有所思,“就是那個用玉簡傳口訊的孩子?心思倒是狠毒,也不看看古家人在這門中的地位,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的!”這么說著,古天龍瞇了眼,狠辣從眼底一閃而過。 “那不是門中人都知道了?這可怎么辦?”古玉書眼底光澤一閃而逝,他翻手拿出一個黑色靈匣,遞給古天龍:“二哥,這就是那個天丹,你拿著吧,你拿著就不會有人動心思了?!?/br> 古天龍掃了靈匣一眼,眉心蹙緊:“你自己拿好,我古天龍的弟弟,我看誰敢動你!” “可是二哥……” “收了?!惫盘忑垰鈩菔愕亻_口,目光清明,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古玉書收回目光,也將靈匣收好,再抬頭的時候笑容真摯了幾分:“好。” 古天龍點頭,也是高興地勾了嘴角,感慨萬千地看了古玉書好一會兒,一抬手摸上了古玉書的腦袋。 古玉書下意識地偏頭躲開,自從知道小寰宇喜歡在他頭上趴著后,他便再未讓人摸過自己的頭了。 古天龍的手僵在當(dāng)場,訕訕收回,笑道:“倒是大小子了。” 古玉書也不解釋,只是咧嘴一笑,真心實意地喊了一聲:“二哥,謝謝?!?/br> 古天龍不是喜歡廢話的人,見過人,辦完事,便將古玉書送回?zé)挼らw,囑咐兩句便準(zhǔn)備離開。 可就在這時,古天成神色匆匆的從煉丹閣的大殿走出,像是確認兩人真的在一起后,臉色一沉,難看無比。 古天龍見到人,臉露喜色:“大哥,有些日子沒見了?!?/br> 古天成冷冷掃了古玉書一眼,走到了弟弟身邊,微微仰頭看去,淺笑:“是了,這次閉關(guān)如何?” 當(dāng)兩人并肩站立,古玉書才發(fā)現(xiàn)這親兄弟之間的長相氣質(zhì)差距極遠,古天龍的身形英俊挺拔,眉眼五官俊朗大氣,是陽剛之極的表現(xiàn),而古天成則背道而馳,那美艷的容貌和纖細的身子幾乎走到了另外一個方向的極致。 可雖然如此,素來冷漠高貴的古天成在弟弟面前也放下了架子,貼心地問了兩句,一副好哥哥的模樣。 兩人稍作寒暄,古天龍?zhí)崞鹆擞駮陂T內(nèi)受到欺負的事情,又提到了那顆筑基天丹。 古天成眼眸流轉(zhuǎn),蛇信般的視線將古玉書的臉頰脖子黏膩地舔了一圈,嗤聲笑道:“什么樣的本事拿什么樣的喬,得了秘密不好好藏住,怪的了誰?” “大哥?!惫盘忑堳久迹犞@話也不喜歡,“玉書在你地方,平日里還是多照顧些?!?/br> “怎么?”古天成臉色一冷,陰冷地看著古玉書,“我沒照顧你嗎?” 古玉書急忙知趣地答道:“大哥很照顧玉書了?!?/br> 古天成的臉色好了幾分,看著弟弟溫婉笑道:“你方才出關(guān),境界還未鞏固,師父和各門長老還沒一一拜會過吧,就別再為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耽擱了?!?/br> 古天龍架不住自家哥哥這種繞指柔般的關(guān)心法兒,滿身凌厲的氣勢都被化解的沒了蹤跡,乖巧地點了點頭:“那我回去了?!?/br> “去吧。”古天成這么笑著,抬手為古天龍捋了捋衣領(lǐng),蛇蝎美人的氣息也消散無蹤了。 古玉書面無表情地看著兩個人。 小寰宇在頭上叫道:“哦不!要不要這么兄弟情深,情比金堅?。¢W瞎我鈦金狗眼的jian情??!你大哥簡直就是反過來的種馬男?。『髮m無數(shù),就連自家弟弟都收了有木有?” 古玉書默默扯掉額頭上的黑線。 等到古天龍馭器飛走,古天成轉(zhuǎn)過身來,又冷冷地看向了古玉書,冰冷的眼底帶著蔑視,譏諷道:“是不是以為自己找到靠山了?” 古玉書不語。 古天成冷哼一聲:“不要再接近我和天龍,若讓我看見你再在他身邊出現(xiàn),我就會讓你和那不要臉的娘受到一樣的待遇?!?/br> 古玉書聞言,眉心一簇:“什么意思?” “話面上的意思?!惫盘斐商Ц呦掳?,笑了,“人貴在自知,不要去宵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更不要試著接近與你層次不同的人,我說過吧,你少說話多做事,否則……” “古天成……”古玉書冷凝質(zhì)問,“你對我娘做了什么?” “呵呵……”古天成抿嘴輕笑,“我就知道你是頭養(yǎng)不熟的狼崽子……” “我再問一遍!”古玉書眉眼鋒利,逼前一步,“你做了什么?” “對付鳩占鵲巢的人,你覺得呢?”古天成陰冷一笑。 古玉書不清楚古天成對自己娘親做了什么,但絕不是好事。 古玉書此生的顧忌不多,娘親便是最重要的一個,古天成既然敢這么大咧咧地戳他逆鱗,壓抑許久的怒氣終于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