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這會兒黃婆子聽明白了,敢情青娘逃走了,幸好秀才娘子還沒走,黃婆子忙對丫鬟道:“趕緊去把那婦人給我攔住。還有,慢慢地攙扶著老爺先回里面去?!?/br> 丫鬟們應(yīng)是,有兩個丫鬟就出去尋秀才娘子。秀才娘子在那等著,見花廳內(nèi)亮起了燈,還有說話聲,走動聲,心里不由嘖嘖稱羨。青娘這小蹄子,也不曉得是哪世里修來這么大的福,能得這么大的福氣。 也不曉得自己男人和這朱老爺來往了,到時能不能也得一個官兒做,不管怎樣做上一兩任,自己也能得個誥命,光輝光輝。 秀才娘子還在那想,猛不防面前就多了兩個丫鬟,秀才娘子還當(dāng)這兩個丫鬟是奉了朱老爺?shù)拿顏硭妥约夯丶业模€笑吟吟地道:“這也沒什么,我……” 那兩個丫鬟已經(jīng)一左一右,把秀才娘子攔?。骸斑€請去見了我們老爺,你們家的人,闖禍了?!?/br> 闖禍?難道說是青娘不愿,弄傷了朱老爺?這女子,難道不曉得男女之間,不就是那點事?況且她也不是黃花閨女了,又死了丈夫,有什么好矯情的? 秀才娘子心里想著進了花廳,見朱老爺坐在廳上,秀才娘子還沒開口問,黃婆子已經(jīng)一巴掌打在秀才娘子臉上:“好啊,你們家竟然敢騙我們老爺,把我們老爺打傷了逃走,你還在那陪著我吃茶吃飯,拖延時候,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家是什么樣的人家,是你們一個小秀才得罪得起的?” 秀才娘子平日在鎮(zhèn)上,也算有些頭臉,方才黃婆子見了秀才娘子,也是客客氣氣的,這會兒突然變臉,秀才娘子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還在那里愣征。 朱老爺已經(jīng)開口:“說好了的事,可不許改,你家那……”朱老爺還想罵幾句,卻又覺得青娘這樣對待,別有趣味,又忍住了,對秀才娘子道:“你家住在那里,趕緊的,帶了人去,把那人捉來,到時什么事都沒有?!?/br> 秀才娘子已經(jīng)不曉得自己該說什么,朱老爺又道:“若捉不來時,別怪我心狠手辣。一個小秀才罷了,也敢和我斗心眼?” 秀才娘子被嚇的篩糠一樣,身不由己地跪下,黃婆子滿臉不悅:“別跪著了,趕緊去吧。正好,你男人是那寡婦的大伯子,把婚約也寫了,這到了哪里,也是說的通的。” 說著黃婆子就上前拉了秀才娘子出去,朱老爺坐在那里,想著等捉來青娘,要怎樣對待她。呸,給她幾分顏色,她就開起染坊來了?朱老爺還在想,雙手就疼起來,忍不住哎呦叫了一聲,這些苦,定要還給青娘。 ☆、第16章 追索 又有一個婆子走進,見狀就急忙道:“趕緊拿藥來,把老爺給扶進去,再吩咐廚房,熬……”朱老爺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的手,對那婆子道:“你還嫌我不夠丟人?進去里面說給你太太,就說我這兩日不進里面去了,在書房歇著?!?/br> 那婆子應(yīng)是,見丫鬟扶了朱老爺,那婆子就要趕緊往里面去,朱秀才想了想又叫住那婆子:“趕緊去追黃家的,就說,把人捉回來,給我送進書房去。” 婆子連連應(yīng)是,朱老爺這才哎呀叫了一聲,這女子,還真是辣的,讓人又喜歡又難受。 寧榴回到家時,夜色早已四合,寧榴把車子放進院內(nèi),也沒心情吃晚飯,打了桶水洗了下臉,就躺在床上。村里很安靜,連狗叫聲都沒有。寧榴一心記掛著青娘,根本沒法入睡,也不知青娘現(xiàn)在怎樣了? 狗叫聲突然響起,從村頭一直響到寧榴耳邊,寧榴默默地在心中說了聲,來了。果不其然腳步聲雜沓,還有火把的光在墻外閃著。 寧榴坐起身,來到院子里,耐心等著。這樣大的動靜,村里人不可能不曉得,有好幾家都在開門。三姑婆離的近些,早趕到門前,見自個侄媳婦帶了秀才娘子還有幾個莊人模樣地在拍門,三姑婆疑惑不解:“侄兒媳婦,你在做什么?” 黃婆子瞧見黃婆子,忙轉(zhuǎn)身道:“姑母,這話也只有您老人家來做個證。秀才娘子和我家說好,把她弟媳婦嫁給我家老爺做個小,今兒是好日子,歡歡喜喜地送了去,誰知她竟逃了,這銀子都收了,我們這才到這家里,要人。” 做?。咳闷徘埔谎坌悴拍镒?,眉毛就擰起來:“我們家雖不是什么大戶人家,可也沒有把兒媳婦送去給人做小的。” 秀才娘子這一路和黃婆子商量好了,聽到三姑婆責(zé)問就哎呀叫了一聲:“三姑婆,話不是這樣說的,若不是青娘不愿意,我怎會送她去,她可是歡歡喜喜去的,銀子也收了,這會兒又不曉得和人跑到哪里去了。三姑婆,做事情不該這樣?!?/br> “三姑,這事我差不多已經(jīng)曉得了,只怕是青娘有什么外心,見了朱家的銀子,收了銀子就逃了?!睆埗逡沧哌^來,聽了半天陰沉地張口。 三姑婆的眉不由皺一下:“侄兒,這話可不能隨便亂說的,青娘雖然生的好了些,可也是個正經(jīng)人兒?!?/br> 他們說話的當(dāng)兒,莊人已經(jīng)把大門打開了,幾把火把照耀著院子,院子里安安靜靜,和青娘走時不一樣。黃婆子突然哎呀一聲:“都是我們混忘了,她這樣逃走,怎會還在這家里,我們定要去……” “去縣城告官,追索逃妾!”秀才娘子恨極了青娘,只恨不得把她的rou咬來吃,咬牙切齒地說。 “我這就回去拿我們老爺?shù)钠?!”黃婆子咬著牙說,寧榴把院門打開,瞧著秀才娘子和黃婆子等人,裝作一臉奇怪地道:“怎地二嫂子成了逃妾?” “寧小哥,難道你曉得些別的事?”三姑婆瞧著寧榴問。 寧榴搖頭:“我今兒從朱老爺家回來路上,遇到了二嫂子,二嫂子說,她一個出嫁姑姑病了,她要趕去望她呢。” 寧榴的話一說出口,三姑婆就皺眉:“照你這么說,青娘是去她姑姑家了?”寧榴點頭:“二嫂子還說,原本早該去的,只是家里事多,今兒還和嫂子去了廟里,從廟里回來路上就去了。嫂子,我在里面聽了半日,就想問問您,原先不是說帶二嫂子去燒香嗎?怎的就成送二嫂子去朱家?再說了,今早我瞧見嫂子和二嫂子出去的時候,二嫂子穿的也是素衣青裙,哪里像個新娘子的樣子?!?/br> 寧榴一口氣說完,看著秀才娘子,仿佛真的全不知道。秀才娘子眉皺了皺,還在想怎么應(yīng)答,黃婆子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開口:“送了人去,這是我親眼見的,她也歡歡喜喜答應(yīng)……” “這話說的就差了?!睂幜裎⑿Γ骸拔野頃r候瞧見二嫂子時,她依舊素衣青裙,并沒著了紅衫!” “呸!她配穿那大紅嗎?”黃婆子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大聲嚷道。寧榴又是一笑:“配不配穿的,我也不曉得,可我也曉得,就算是納妾,也不是這樣輕易的事,什么都沒有,就說是逃妾,這就算是到了公堂,也沒這樣糊涂的官。” 寧榴的話把黃婆子給堵住,秀才娘子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就對黃婆子道:“既然這小哥說了,人在她姑姑家,我們就去她姑姑家尋她去,到時把人尋到,交給朱老爺,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和我們有什么干系?” 黃婆子贊好,轉(zhuǎn)身就要帶人離開,寧榴的眉微微一皺,對三姑婆道:“村里這風(fēng)氣,我不懂了,是個寡婦,別人平日說幾句閑話也就罷了,可遇到這種事情,糊里糊涂就任由人把人帶走,算起來,別人說起也不大像。” 張二叔是巴不得青娘趕緊被送到朱老爺那邊去,哪還想著這些,誰知寧榴對三姑婆這樣說,張二叔的眉就皺起。 偏生三姑婆已經(jīng)叫著張二叔:“寧小哥這話,說的也是,好不好,青娘也是我們張家的人,哪有……” “你沒瞧見有青娘親大伯做主了?”張二叔提醒三姑婆,三姑婆又遲疑了。寧榴當(dāng)然曉得張二叔也不是什么好人,不過這會兒,也只有催他了,因此寧榴又開口:“寡婦去做妾,也是常有的,不過呢,總要本人高興,若本人不高興,強要她去,這就算不上什么有禮人家了?!?/br> 三姑婆覺得寧榴這話越發(fā)有禮,催促張二叔:“這說的是呢,你趕緊跟了去,不,我也跟了去,我們到青娘姑姑家去瞧瞧。若青娘果真不愿意,自然還是我們做婆家的收拾?!?/br> “三姑,得罪了朱老爺,可不是什么好耍的!”張二叔索性把朱老爺給搬出來,三姑婆又遲疑了。 寧榴在那察言觀色,怎瞧不出是張二叔推脫,只嘆了一口氣。三姑婆奇怪地問:“你嘆什么?” “我原先過來這邊住著時候,四周都贊,說這個村里風(fēng)氣最正??蛇@會兒自己村里的寡婦,被人說硬逼去做妾,村里人竟不管不問。我覺著,等到以后,還有誰敢嫁過來?” 三姑婆聞言大驚,張二叔沒想到寧榴竟這樣伶牙俐齒,想著,張二叔不免懷疑地問:“寧小哥,你和青……” 張二叔還沒說完,就被三姑婆啐了一口:“你胡說八道個什么?寧小哥最是個好人,他也是為了我們村里,才這樣想。難道我們這么一個村,都護不住一個寡婦。走罷,先去青娘姑姑家,若是青娘情愿去朱家為妾,那我們也沒話好說的,若不愿意,自然只能幫著青娘。” 三姑婆在那連聲催促,張二叔無可奈何地追著黃婆子她們前去,寧榴想了想,也關(guān)了門,跟了他們?nèi)ァ?/br> 一行人分了前后,前面的打了火把,急急在田埂上行,后頭的追在后面,幸好今夜月色很好,看田埂看的清楚。三姑婆畢竟年老,跑了一段就在那直喘。 寧榴忙把三姑婆背到身上:“還是我背你罷?!比闷排赖綄幜癖成希澚艘痪洌骸皩幮「缒憧烧媸呛萌??!?/br> 寧榴來不及說話,跟著黃婆子一行的腳跡走。 兩邊離不上五里,跑的也快,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到了青娘姑姑所在的村子。黃婆子帶了人一陣風(fēng)似地進了村,又惹起狗叫聲聲。 黃婆子問過秀才娘子,曉得青娘姑姑家在那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敲門:“開門,開門!” 門沒敲開,倒是鄰居的院門開了,走出一個彪形大漢:“什么人深更半夜上門來?”黃婆子見了這彪形大漢,有些害怕,但仗著自己身后的主人,黃婆子還是嚷道:“我是朱家派來,尋我們家的逃妾的。” 逃妾?那彪形大漢哈哈一笑:“這隔壁就是一個寡婦帶了自己兩個兒女過活,哪里有你們家的逃妾?” 秀才娘子已經(jīng)認(rèn)出這大漢是誰,急忙叫了一聲:“陳大哥,你聽我說,我家青娘,前幾天被人做媒,親口許了給朱老爺做妾,今兒我送了去,誰知我人還沒走,就聽說她逃了,因此才來追索?!?/br> 陳大哥認(rèn)出秀才娘子是誰,鼻子里面哼出一聲:“你家不是要人守節(jié),給你家掙個牌坊的,怎么這會兒,又要把人許去做妾?可是欺負(fù)?” “誰也沒欺負(fù),都是他家應(yīng)了的!”黃婆子急忙說了一句,手還在拍門,門突然開了,隨著開門聲,哭聲也響起,接著是篩鑼的聲音:“各位鄰居求都起來,這光天化日之下,有人上我們家來搶人了?!?/br> 黃婆子不料這一變,還在想法子呢,就聽到狗叫的聲音更大,家家戶戶也點上了燈。 ☆、第17章 混亂 那彪形大漢聽到這一聲喊,上前就把黃婆子拉住:“快說,你們到底是什么樣人,為何跑來我們家里搶人?” 黃婆子碰到這種事也算少,她背后的莊人已經(jīng)嚷起來:“這話不是這樣說的,明明白白是她家許下的,這會兒又倒打一耙,我們幫著主人家追索逃妾,也是平常事!” “放屁!”吳氏已經(jīng)從門里出來,一口吐沫吐在說話人的臉上,伸手就去抓秀才娘子的衣衫:“我和你拼了,我家好好的侄女嫁到你家去,這沒了丈夫還不到三周年,你家就要把她嫁了,嫁了也就嫁了,寡婦再嫁也是平常事,你家竟想把她騙去做妾,她不愿意,你家就拉上別人家跑來我這里要人。哥哥嫂嫂啊,你們在地下要知道,就睜開眼瞧瞧,我侄女被欺負(fù)成什么樣子?” 秀才娘子平常能說會道,但要論起動手,她是不如吳氏的,況且吳氏又是這樣冷不防上來,秀才娘子被抓了個滿懷,忙道:“有話好好說,哪能動手?” 三姑婆也忙上來勸:“這事,到底怎么說的還不曉得,只怕是青娘……”吳氏耳聽八方,聽到三姑婆說話就啐她面上一口:“呸,你也是個老人家,難道不曉得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的?我家青娘,雖不是什么名門出身,可也曉得是非曲直,侄女婿沒了這一年,也是好好地在家守孝,沒有什么皂絲麻線。這會子遇到這么件事,你還裝做不知道,還來勸我,我呸,你年紀(jì)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懂是非黑白?” 吳氏嘴快如刀,三姑婆的臉不由紅了紅,這會兒家家戶戶都起來了,都涌到吳氏家門口看熱鬧,聽到吳氏這樣罵,就有人嚷道:“我們聽了個不清楚,到底是個什么事?嬸子你們家侄女不是寡婦嗎?怎的又要去做人妾?” “各位親鄰!”吳氏的兒媳婦并沒走出門,只在門里躲著,聽到這問就高聲地道:“我jiejie自從守寡,平日也只在家過活,不像前兒一早,她嫂子來,說要去廟里燒香,她想著追薦亡夫,也是平常事,昨兒一早就跟了去,誰知從廟里出來。她嫂子就說給人做妾多么好,使奴喚婢的。我jiejie呵斥了她,誰知她不安好心,非要讓我jiejie去什么朱家坐一坐,我jiejie嚇的急忙說要來瞧我婆婆。傍晚到的這里,和我婆婆說了這事,我婆婆自然說,吳家女兒,哪有去給人做妾的。讓我jiejie放心,在我家先住下,等過兩三日,這事冷了,再回去,畢竟是妯娌,也不能撕破臉。誰知這半夜三更的,這家子就上門來索人,還口口聲聲逃妾,婚書在那,證人是誰?況且就算她婆家想要她做妾,難道我們娘家人就不能說一句?” 吳氏兒媳婦一口氣說完,眾人已經(jīng)嘩然,張二叔見群情激奮,急忙道:“列位,列位,這事……” “你是娘家人,還是婆家人?”有人問了張二叔這么一句,張二叔還在遲疑,吳氏已經(jīng)高聲道:“這是我侄女她婆家叔叔!” “叔叔?”有人呵呵一笑:“怪道這么明火執(zhí)仗地,原來是有婆家人撐腰。這要把守寡的寡婦送去給人做妾,我們都是沒見識的人,聽的少?!?/br> “不單如此,人不愿意,還要明火執(zhí)仗地上門來尋。臉呢?這一家子的臉都不曉得去哪里了?”有人在旁冷冷地加了這么一句。 寧榴到的這時,曉得青娘暫時安全了,心里松一口氣。黃婆子突經(jīng)此變,心里想轍,不怕這些人,怕的是這差事做的不好,失了朱老爺?shù)臍g心,因此尖聲叫道:“現(xiàn)有婚書,你家賴不掉的!” 婚書?她不說還罷,一說吳氏就伸手把黃婆子扯過來:“呸,當(dāng)我是沒見識的人嗎?隨便寫了什么東西就當(dāng)做婚書?” 吳氏越說越氣,伸手就打了黃婆子兩巴掌,黃婆子做朱老爺家的管家娘子,平日也算養(yǎng)尊處優(yōu),被這么一打黃婆子心中的惡氣就上來,伸手往吳氏的臉上抓去:“你家賴賬,我要和你上公堂說個清楚明白?!?/br> 吳氏在這鄉(xiāng)間,也是打架一把好手,見黃婆子抓自己,就踩住黃婆子的腳,黃婆子一跤跌倒,吳氏趁機坐在黃婆子身上,噼里啪啦伸手去打她的臉:“你家做出這么沒臉的事,倒說我家賴賬?” 莊人見黃婆子被打,擔(dān)心黃婆子被打壞了,到時不好交代,急忙上來去拉。哪曉得這動作瞧在別人眼里,就成了要去打吳氏,那彪形大漢立即喊道:“來人啊,他們打我們家的人了?!?/br> 于是幾個村人一擁而上,要去拉住莊人,寧榴眼疾手快,把三姑婆拉出來。三姑婆坐在路邊一塊大石上,瞧著火把也被踩熄滅了,這人群涌動,十分擔(dān)心,忙大聲喊道:“都停停手,出人命可不好!” 吳氏也曉得打黃婆子他們一頓出出氣就好,真打出人命來不好交代,聽到三姑婆這樣喊,也就大聲喊道:“列位,這是我們家的事,多謝各位了,還是停手,免得出了人命。” 眾人這才停手,吳氏站起身,幾個莊人身上都挨了拳腳,上前扶起黃婆子,黃婆子被打的眼都烏青,眼淚鼻涕都出來了,瞧著吳氏就咬著牙:“你家這樣,我……” 話沒說完,就聽到吳氏家院子里發(fā)出一聲驚呼:“娘,娘,不好了,jiejie上吊了!” 這本是吳氏和青娘商量好的法子,吳氏偏要裝做個不曉得,對黃婆子一頭撞去:“我要你家償命!”黃婆子害怕又被打,只得用手捂住臉,吳氏眼睛一擠,哭出聲音,就往院子里奔去,這村里幾個婦人,也跟了進去。 秀才娘子方才在混亂之中,也吃了幾個拳頭,不過傷的不重,此刻聽到青娘上吊,心里怕極,想要跟著進去,早被那彪形大漢攔?。骸澳闶窍脒M去瞧瞧人死了沒有?” 秀才娘子一張臉都紅了,混亂之中,時候也過的快些,此刻天色已亮,寧榴聽說青娘上吊,不曉得是做戲,以為是真的,面上神色不由帶出擔(dān)憂。秀才娘子被彪形大漢攔在外頭,瞧見寧榴面色擔(dān)憂,反對寧榴道:“寧小哥,你和我嬸子……” “嫂嫂這話問的極奇怪,鄰里之間,守望相助,本是常事,怎的嫂嫂這話問的,卻像是有什么皂絲麻線一樣?”寧榴打斷秀才娘子的話,說的是義正詞嚴(yán)。秀才娘子的眉皺一皺,擔(dān)心青娘真的死了,又湊到吳氏家院門口。 “原先覺得,這秀才娘子,是個知禮的人,怎么今兒瞧著,不像這樣的?”三姑婆畢竟年老,這一夜沒好生睡,雖瞧了這么一場戲,可也覺得精神支持不來,方才打了個小盹,這會兒有了些精神,又聽到秀才娘子這話,忍不住說出這么一句。 寧榴是不愛說人是非的,況且又擔(dān)心著青娘,伸長脖子只往院子里望去。 青娘聽到外面人聲鼎沸,自己表妹在那尖叫,說上吊了,青娘把耳朵豎的高高的,等聽到人腳步聲往這邊來,這才把凳子踢掉。 才把凳子踢掉,脖子還沒碰到布,吳氏就踹開門進來,把青娘緊緊抱住,大哭道:“我的兒,你還有我做主呢,何必如此?” 青娘見婦人們跟著進來,急忙小聲對吳氏道:“姑姑,做戲總要做全!”吳氏白青娘一眼,只把青娘抱的緊緊,還招呼身后的人:“趕緊來幫我把人放在下面?!?/br> 既然如此,青娘也只有閉了眼,任由吳氏在那哭。 有婦人上來幫著吳氏把青娘放在床邊眠好,見青娘雙眼緊閉,牙關(guān)不開,還有婦人摸了摸青娘的衣衫,見衣衫干干凈凈的,婦人這才對吳氏:“還好見了就趕緊放下,衣衫都還是干凈的。趕緊去燒熱水來,把水灌進去,人就好了?!?/br> 說話間,吳氏兒媳婦已倒了滾熱的水來,吳氏和人把青娘的牙關(guān)撬開,往里灌了些水。青娘裝作睜開眼,咕咚一聲,瞧了瞧眾人,又大哭起來:“我不活了,不活了?!?/br> 這會兒人都信青娘寧愿去死也不愿做妾了,有個脾氣暴躁的婦人已經(jīng)站起身:“呸,朱家,不就是這知名的鄉(xiāng)紳,可也沒有這魚rou鄉(xiāng)里的。嬸子你溫存著你侄女,我們出去罵朱家的人去?!?/br> 吳氏點頭,那婦人袖子一卷,就走出門去。黃婆子聽說青娘上吊,曉得討不到好,早帶了人離開。只有秀才娘子還在門前。 那婦人出去,不見黃婆子,就把秀才娘子拿來煞氣,上前扯過秀才娘子的頭發(fā),啪啪就打了兩巴掌,口中還在罵:“黑了心肝的,見不得人守寡?還想出這樣黑心腸的主意,怎不老天來個雷劈死你?” ☆、第18章 丑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