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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戰(zhàn)神,窩要給你生猴子在線閱讀 - 第82節(jié)

第82節(jié)

    甄易信點頭,又道:“屬下還要分派這六萬人馬隱入民間,就不陪殿下了。您請便?!痹趺丛诤c靜王眼皮子底下將這樣眾多人馬隱蔽起來,可是要犯頭疼的事情。

    在這六萬西北軍抵達(dá)京郊的兩天后,上官千殺率領(lǐng)一萬上官軍也追了上來。

    孟如琦徑直尋到南宮玉韜處,“山淼,你和七七情同兄妹——不,簡直是比我這親哥哥跟她的感情還要深。如今這樣情形,七七就等你救命了?!彼ブ^發(fā),“你給那甄易信寫個文書,讓他立刻發(fā)兵救人?!?/br>
    南宮玉韜早已知道七七陷入京中之事,見孟如琦著急,微微一笑,折扇揮開一派儒雅,“七七有難,我做表哥的當(dāng)然要出力相助?!?/br>
    孟如琦焦頭爛額了半個月,忽覺眼前有了一線光明,竟有些不敢置信,望著南宮玉韜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誰知南宮玉韜話音一轉(zhuǎn),淡淡道:“不過如今發(fā)兵,卻還早了些?!?/br>
    孟如琦希望之后又失望,心情惡劣到極點,忍不住口出惡言,“是我小妹錯看了你!竟將性命交到你這樣人手中?!闭f著起身就走。

    “不送。”南宮玉韜在他身后笑了一聲,等他出去,吩咐魏景然,“派幾個人盯著他,別讓他沖動行事?!睋u著折扇揮了兩下,問道:“玉如軍那邊有消息了嗎?”十天前,他一接到七七陷入京中下落不明的訊息,就命在京都的三千名玉如軍暗中全力搜尋了。

    雖然南宮玉韜這話問得隨意,然后魏景然跟久了他,還是聽出了其中淡淡的焦躁與殺氣,心中一凜,斟詞酌句道:“魏武他們還在全力搜尋。就算咱們尋不到,也一定不讓胡太妃與靜王的人尋到?!?/br>
    南宮玉韜攥緊了手中折扇,這種事情超出他控制的感覺令他非常不爽。他淡淡道:“最好如此。”想到孤身陷在京都如今不知是死是活的蠢萌小表妹,南宮玉韜的語氣里極為罕見地透出不加掩飾的殺意來,“否則讓魏武提頭來見。”

    “報軍師,將營升座,請您過去?!蓖饷嬗惺孔鋫鲌蟆?/br>
    南宮玉韜整整衣裳,深呼吸了兩下。等他推開將營帳門走進(jìn)去,面對上官千殺時,臉上又掛著他最常有的笑容了——那種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容。當(dāng)然,如果要孟七七來說的話,就是“那種風(fēng)sao又蕩漾、嫵媚又撩人的笑啊”。

    ☆、第111章

    卻說孟七七當(dāng)日頂替大哥,換上皇子袍引開官兵,最終腿上中了一箭躲入街邊民居。京都民居處的胡同巷弄繁多,想從茫茫民眾中找出一個人來真是好比大海撈針。京都護(hù)衛(wèi)首領(lǐng)帶人追上來時,已經(jīng)看不到孟七七身影了,他大為光火,下令以此處為中心封鎖周圍三里之內(nèi)的區(qū)域。

    孟七七躲在一家人柴門外的稻草堆里,脫下皇子袍,喘息稍定查看自己中箭的左腿。好在傷勢不重,那箭入rou之時已經(jīng)力竭,只扎進(jìn)去半寸不到,傷口的血色鮮紅,箭上也沒有毒。她咬牙拔出腿上的箭,用腰帶扎緊患處,這時候也沒地兒尋傷藥去,只暫且止住流血。

    她藏身的這片區(qū)域,相當(dāng)于京都的貧民窟。那首領(lǐng)下令封鎖了方圓三里,看似不大一塊,人卻非常多,而且盡是穿著補丁衣裳,神色呆滯的窮人。照著戶籍查去,沒查到孟七七,倒是查出一堆來歷不明的流浪漢。

    這么排查了兩天兩夜,毫無進(jìn)展。宮里下了新命令,要官兵將這封鎖住的地方放開唯一一條通道,讓里面的人一個個搜身出去。等人都走了,便將這里燒為平地。

    貧民窟的人不愿離開,雖是草棚子舊房子,到底也是自己的家。官兵來強行驅(qū)逐,又許以利誘,只要百姓肯配合,來日按人頭獎賞銀子。孟七七藏身在稻草堆中,這些都聽得明白。要么被搜身出去,要么等著被燒死。可見胡太妃等人此刻是又狠又急,只要能殺死她大哥,哪怕是毀去千萬民眾的庇身之所!

    孟七七相信以胡太妃的手段,待人排查過后,她若還沒出去,一定會被活活燒死。她忍著腿上的痛,趁著夜色從稻草堆中爬出去,好在她里面的衣裳還是那日換上的尋常百姓衣裳。雖是夜里,走到大路旁,這方圓三里卻是火把高舉,將路周圍照得通明。

    她低著頭,不引人注意地跟到路上民眾的隊伍尾巴里,隨著人群的長龍緩緩向前蠕動著,等著接受關(guān)卡處官兵的查驗。

    “聽說要看腿?!薄笆前。榱撕脦滋炝?,說是要差一個左腿中箭的?!?/br>
    孟七七側(cè)了側(cè)身,看了一眼斜前方閑聊著的兩個流浪漢。

    “你說這是什么人?。砍⑦@么大陣仗要找人。”

    “誰知道呢?說是個瘋子?!?/br>
    “瘋子?朝廷燒了咱們這么些房子,又補出銀錢來,就為了找個瘋子?”

    “你管他呢?反正給銀子,咱們就拿著唄。就我那草棚子,能值幾個銅板?朝廷肯給銀子,咱們落得實惠……”

    “那倒也是……”

    孟七七跟著隊伍緩緩向前,漸漸地已經(jīng)排到十來位上,很快就要輪到她被搜查了。她抿緊了嘴唇,盡量自然地學(xué)著前面人的樣子,探頭張望著關(guān)卡處的情形。

    查得很嚴(yán),就如那兩個流浪漢所說的,數(shù)九寒冬的天,還要過去的人脫了外褲,將左邊的褲腿挽上去露出大腿來看是否有箭傷。都是窮人,絕大多數(shù)人就是一身棉褲棉襖過一冬。棉褲褲腿挽不上去,前面的男人索性解開腰帶脫了褲子,露出兩腿長滿汗毛的粗腿。

    后面的閑漢看得熱鬧,哄然叫好,氣氛好似過年一般。

    孟七七卻沒有這心情,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左腿傷處,那里還綁著用來扎緊傷口的腰帶。她抬眼又望了一遍前面的隊伍,急中生智,主動開口問前面那倆閑漢,“官兵說沒說,要找的那個人是男是女啊?”

    前面的閑漢聽到聲音呆了一呆,回頭看了一眼,笑嘻嘻道:“原來是個小姑娘,方才倒沒瞧見?!庇值溃骸白匀皇悄械摹D阆胂肟?,那么些官兵又是箭又是刀的都沒擒住,那人能是你這樣的小姑娘么?”

    升斗小民閑話流言起來,總是有種迅速的親切感。

    后面的閑漢也湊過來,壓低嗓子道:“我聽說是罹難了的大皇子其實沒死……”他神神秘秘地瞅了瞅關(guān)卡處的官兵,“我聽城墻根要飯的順子說的,說是那人穿著只有皇家的人才能穿的那種袍子,騎著富貴人家才養(yǎng)得起的那種大馬——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聽著不假?!彼娮约何艘蝗θ说淖⒁饬?,吧嗒吧嗒嘴,又重復(fù)強調(diào)了一遍,“假不了?!?/br>
    孟七七見大家談興被激發(fā)起來了,適時得插了一句,“既然官兵要查的人是個男的,總沒道理要我一個姑娘家也挽褲子給人看大腿吧?”

    閑漢們哄得大笑,有人道:“小姑娘瞧著眼生,不像是咱們這片的人——你家在哪條街?”

    孟七七心里咯噔一聲,面上卻是笑著不慌不忙道:“大哥好眼力,我的確不是這里人。我是湛北路張老爺家的丫鬟,來這里替我們家老爺太太瞧病人的——原本同我一塊當(dāng)值的姑娘。前日一來,她家人告訴我,那姑娘才覺得好些了去了外面集市上。我那會兒才要走,就碰上這么檔子事兒——封街封路的,既不許人出去,又不許人進(jìn)來。我這兩三天沒回去,只怕老爺太太當(dāng)我頑皮躲懶,回頭扣我月銀呢?!?/br>
    后面一句把大家都說笑了。

    一人道:“小姑娘莫擔(dān)心你的月銀,這事兒滿京城都知道了。你這一趟回去講起這么段經(jīng)歷來,說不定老爺太太聽得高興了還要賞你銀子呢。”

    另一人嘀咕:“是老孫頭家的閨女吧?小半月前傷風(fēng)從主人家回來了……現(xiàn)如今不知怎樣了……”

    孟七七暗中松了口氣,不意還真有這么一位人,倒是圓了她的謊。說話間已是排查到她了。

    守在關(guān)卡的官兵已經(jīng)是站了大半夜,天寒地凍,這項工作又無趣,只機械催促道:“脫褲子??禳c……后面那幾個,先解了褲腰帶準(zhǔn)備著,快點快點……”

    孟七七就回頭看身后的閑漢們。

    不等她開口,后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道:“哪有讓人家一個大姑娘脫褲子的道理?”“當(dāng)兵真是好,耍流氓還領(lǐng)薪俸?!薄安欢颊f要找的那人是個男的嗎?你查人一個小姑娘算怎么回事兒?”把兩邊的士卒鬧了個大紅臉。

    守關(guān)卡的士卒當(dāng)日也跟著守衛(wèi)首領(lǐng)追捕過“偽大皇子”,知道那是個男的無誤。因見后面的閑漢鬧得要不成樣子起來,左邊的士卒倒轉(zhuǎn)刀柄,往孟七七左腿上應(yīng)付公事般拍了兩下,揮揮手嫌棄道:“走吧走吧,去。”

    孟七七腿上傷處被拍中,痛得半條腿都麻了,強忍著表情沒變,臉色卻是更白了一層。她盡量保持著正常的行走姿勢,慢慢走出了守著關(guān)卡處官兵們的視線。

    沿著漫漫長街走了半盞茶時分,直到身后的火把光已經(jīng)照不見此處的黑暗,孟七七才要松一口氣,就見長街盡頭,一隊騎兵列隊而來。為首的兩名將領(lǐng),一名不知是誰,另一名卻是馬慶忠。

    狹路相逢,躲避不及。

    馬慶忠的目光從面前三三兩兩的百姓身上掃過,經(jīng)過孟七七時先是慣性地掃過去,卻又頓了一下,極快地挪了回去,定住不動了。

    他認(rèn)出她了。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身形動作感覺,總有點端倪。

    孟七七始終低著頭,她雖然換了尋常百姓衣裳,卻也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經(jīng)被馬慶忠認(rèn)出來了。這就好比是你同桌換了身衣裳,難道你就會把他認(rèn)成是你后桌了?換衣裳,換妝容,只能騙騙不熟悉的人而已。

    她下意識跟著身邊的百姓退到路兩邊,給騎兵讓路;心里各種念頭卻像斷了線的玻璃珠一樣,跳躍碰撞著,找不到一個穩(wěn)定的軌跡。

    得得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她面前的路中央。

    馬慶忠要抓她?

    孟七七攥緊了拳頭。

    “查校尉,”馬慶忠忽然停下來,他身后的騎兵自然也都暫且停下來,“那瘋子辱沒先大皇子,真是該死。也難怪太妃娘娘這次生了這么大的氣,一定要嚴(yán)辦此人。咱們深夜來巡查,可不能辜負(fù)太妃娘娘的囑托?!?/br>
    與他同行的查校尉聞言忙道:“小公爺說的是?!?/br>
    馬慶忠又道:“那瘋子若是知事,該早早自首才好。如今全城戒·嚴(yán),挨家挨戶搜人,就算他能逃出前面的關(guān)卡,可總不能插上翅膀飛出城去。不然待咱們巡完這一輪,等靜王府的幾位公子來巡查,可就更嚴(yán)了?!?/br>
    那查校尉笑道:“小公爺何必自謙?!?/br>
    馬慶忠道:“哎,查校尉抬愛了。我這人旁的倒還好,就是膽小怕鬼。據(jù)說這條街走出去北轉(zhuǎn)盡頭,有一座藍(lán)色大宅,里面鬧鬼好多年了。若是我來巡查,旁的都好說,只有這一處我是萬萬不敢進(jìn)去的。”

    孟七七聽到這里,心中一動,借著夜色抬眼望去,只見馬慶忠正與查校尉對面說話。似乎是察覺了她的目光,馬慶忠坐在馬上,看似自然地垂下眼睛,瞥了孟七七一眼,道:“查校尉,我這樣怕鬼,那藍(lán)色大宅是一定不敢去查的。你自然比我膽子大,你敢不敢去???”

    查校尉揣摩了一下這位公子哥的意思,奉承道:“小公爺說笑了。這個,這個,在下是個老鼠膽子。連小公爺都不敢去的地方,在下又怎么敢去?”

    孟七七低下頭去。

    馬慶忠笑道:“查校尉真是客氣?!闭f著拉了拉馬韁,離開前最后看了孟七七一眼,也不知她聽懂多少。不過她向來聰明,該是能明白的。他慢慢駕馬走入夜色中,臉上應(yīng)酬的笑容漸漸褪去,只余下莫名的悵惘。

    他總是仁至義盡了。

    孟七七卻沒有感懷的心情和時間,她迅速理清了馬慶忠話中的意思,分析出他沒有設(shè)計她的必要——否則他可以當(dāng)時就抓走她。不枉她小時候帶著馬氏兄妹這對小魔王一起玩。危急關(guān)頭幫了她這一把,她記下了。

    她沿著長街一路前行,只見街兩旁每隔三五步,就是一個佩帶武器的士卒,真是全城戒·嚴(yán)的架勢。

    夜色深沉,孟七七在身后三兩士卒的注視下,緊張地敲響了長街盡頭宅院的藍(lán)色大門。

    ☆、第112章

    臨近臘月,京都越發(fā)寒冷起來。

    傍晚的祥云宮籠在一團濕冷的煙霧中,廊下院中站著的宮女太監(jiān)都垂頭斂容,不發(fā)一語。氣氛顯得端凝沉重,來往的宮人都輕手輕腳,生怕發(fā)出一點響動。

    全城搜查了半個月的罪人沒找出來,太妃娘娘心氣兒不順著呢。

    其實胡太妃這會兒心情倒還好。雖說那個孟如玨一直也沒找出來,但是最開始幾日的焦躁生氣過后,胡太妃漸漸收拾好情緒,這會兒正與靜王在祥云殿中說話。

    一旁還有善善和十九長公主陪著。

    比起胡太妃來,倒是靜王的臉色更難看些。

    善善親手將一枝開得正好的白梅插在廳上的細(xì)頸瓷花瓶中,笑著道:“太妃娘娘園中的梅花比別處格外香些?!?/br>
    胡太妃和氣道:“是你選的好?!?/br>
    善善有點羞澀得偏過臉去,細(xì)聲細(xì)氣道:“是晌午慶忠來過,陪我去剪的。我向來眼拙。娘娘該夸他才是?!?/br>
    胡太妃只是笑笑,目光落在一旁神游物外的女兒十九長公主身上,不禁在心中嘆了口氣。

    十九長公主好似一無所覺,起身道:“我與靜悟大師約了見面,少陪了?!?/br>
    胡太妃眉心不易察覺地皺了皺,倒沒強留,只在看著十九長公主離開后,對靜王嘆了一聲,“女兒債啊。”

    靜王也嘆了一聲,“兒女都是債,我那個還在外面站著呢?!?/br>
    靜王嫡子孟如珍的確正等在祥云宮外面求見,已經(jīng)等了半個時辰了。他沒等到傳他進(jìn)去的指令,倒是看到十九長公主走了出來。

    “見過表姑?!泵先缯錅惿锨叭?。

    十九長公主淡淡看他一眼,一面接過侍女手中的暖爐來,一面往暖轎上緩緩走去。

    “表姑這個時辰出來,不知太妃娘娘和我父王……”孟如珍笑得殷勤。

    十九長公主坐上暖轎,簾幕垂下來之前,探身輕笑道:“有你那好meimei在里面,你且有的等呢?!?/br>
    孟如珍見暖轎抬了起來,退開一步,恭敬笑道:“表姑好走?!鞭D(zhuǎn)過臉來,卻已換上一副陰狠模樣。

    直到明月初升,祥云宮的大門才在孟如珍面前再度打開。

    “見過太妃娘娘,見過父王?!泵先缯涔ЧЬ淳唇o坐上二人請安。

    善善立在胡太妃身邊,見他行禮,側(cè)身不受,等他起身,又親手奉上熱茶一盞。

    孟如珍一起身就看向靜王,見父王今日臉上罕見地沒有不悅之色,急切道:“兒臣無能,這十幾日來都沒尋到那人下落。父王,兒臣現(xiàn)在知道問題出在什么地方了——只要您再給兒臣三日時間……”

    靜王擺擺手,“哎,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孟如珍愣住,他自知追查孟如玨的事情十幾天了都沒辦好,父王肯定要責(zé)罰。什么責(zé)罰他都不怕,卻沒想到是直接不讓他管了?!案竿酢泵先缯涠ǘㄉ?,勉強笑道:“兒臣已經(jīng)查了十幾日,總比旁人熟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