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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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軟軟地躺回毯子底下不動了。 孟七七很糾結(jié)地盯著他的病容看了兩秒鐘,猶豫著是該讓他就這么好好休息,還是搖起來問一下。 她很懷疑變態(tài)表哥還沒把嘴里的桂花糕完全咽下去——這樣睡了,會噎到吧?學術(shù)點的名詞叫什么,睡夢中窒息? 她糾結(jié)的這一會兒,南宮玉韜已經(jīng)呼吸均勻起來——他睡著了。 孟七七撓了撓額前碎發(fā),腦補了一下自己給變態(tài)表哥把嘴里的桂花糕摳出來的畫面——這已經(jīng)不是即視感的問題了,這壓根兒就是在帶孩子吧!她轉(zhuǎn)過身去,見上官千殺坐在火堆旁,像平時一樣沉默著,旁邊只有跟她去城鎮(zhèn)請郎中的四名校尉,還有那個老郎中。她這才察覺李強任等人不在了。 “其他人去請那個隱婆了嗎?”孟七七一邊問著一邊走到上官千殺身邊坐下來。 上官千殺見她靠近,不由得又抓了一根木柴在手中,仿佛要握住點什么才覺得安心。 他輕輕應了一聲,低著頭,長長的睫毛斂去了眸中復雜的情緒。 “你的手怎么了?” 忽然之間,他聽到女孩這樣問,她的聲音里透著點驚訝與……擔心? “被火燎到了?” 他燒傷的中指被她輕輕捧在柔膩潔白的掌心。 上官千殺還沒有從被她無意中忽視冷落的境地里走出來,面對女孩突然的關(guān)心,他一時間訥訥不能言語。 孟七七長嘆了一聲,嘆氣聲中有煩躁與不耐的意味。 這一聲嘆氣好似一記重錘砸在上官千殺胸口,令他連呼吸都感到艱難起來。 為什么要這樣嘆氣? 因為已經(jīng)有山淼需要她去照料關(guān)懷了,他上官千殺對她而言,就成了會令人感到負贅的存在,是不是? 好像那一刻燒傷的痛楚,直到此時才從指尖傳到了心底,上官千殺低著頭,臉上靜靜地顯出一絲難過來。他并沒有抽回手來,受傷的手指一動不動躺在女孩細白的掌心,任由她輕輕碰觸著。然而她每一次的碰觸,都會給他帶來一陣只有他自己能察覺到的顫抖。 那顫抖發(fā)源自他心底最柔軟、最敏感的地方。 他忽然之間很害怕,怕女孩接下來要說的話,會令他痛不可當。他其實一直都知道,對于女孩而言,他并沒有她口中說的那樣重要;她也并沒有像她口中說的那樣喜歡他。在她的生命里,他大約只占了十分之幾,甚至百分之幾的比重。只是她好像并沒有察覺這一點,好像她也相信了她口中甜美的謊話——于是他也僥幸而卑鄙地抓住了這偷來的幸福。 雖然一直記著她總會有長大明白的那一天,他卻沒有想到會是在這一天。 她該明白過來了吧?她的細心與溫柔并不只是給他一個人的。她固然記得他不食香菜,口味清淡,潔癖嚴重;卻也同樣記得山淼討厭喝藥,愛吃桂花糕,而且以罕見的耐心哄山淼喝藥。他比誰都清楚女孩的大大咧咧與三分鐘熱度,所以他此刻也比誰都清楚,能讓她將細心、溫柔與耐心都付予的人對她意味著什么。 盡管早就有預感,然而這樣直觀地看著,了解到她對山淼的感情,上官千殺還是覺得整個人都變得奇怪起來——好像要失控一樣。 一股悶熱焦灼的情緒在他胸口縈繞不去,這股陌生的情緒好像要把他變成一個怪物,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掠奪、傷害、殺戮,殺光所有覬覦她的人,滅盡任何分去她關(guān)注的人,甚至是……將女孩囚禁起來,束縛她,占有她,令她自此以后只能看著他、只能想著他、只能在意他。他想要將她緊緊抱在懷中,重重吻她,狠狠愛她,令她只能喊出他的名字,再不記得這世間還有別人存在。 這就是這半日來,他靜靜坐在火堆旁看著時,腦海中全部的想象。 可是每當這種極為爆烈的情緒升到頂端的時候,只要女孩望他一眼,哪怕那目光只是從他身上輕輕掠過,都足以喚醒他心中另一股柔和卻又強大的感情。 這股柔和的感情,讓他試著去理解女孩對別人的在意,讓他甘愿接受女孩的任何決定,讓感到怎么愛她都不夠的他覺得只是遠遠望著她便足夠了。 他整個人在這兩種對立的情感間自我拉扯,而唯一能解救他的人,正慢慢在他面前跪坐下來。 “很疼吧?”孟七七仰頭望著上官千殺,臉上是感同身受般的疼痛表情,她也察覺了自己方才那聲嘆氣情緒不太對,可是看到他指尖腫脹可怖的水泡的那一瞬間,她真的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心疼與莫名的自責衍生成一種焦躁生氣的情緒,隨著那聲長嘆外泄出來。 上官千殺垂眸,怔怔看著她。女孩眼中流露的關(guān)切仿佛是世上最好的靈藥,不僅消褪了燒傷的疼痛,連他心中那股暴烈恐怖的情緒也煙消云散了。 孟七七從老郎中的藥箱里翻出獾油來,手勢輕柔地給他涂抹在指尖,問道:“什么時候傷到的?中午那會兒還好好的呀。這樣碰到會很疼嗎?”聲音低而柔和,毫不掩飾其中的心疼與在乎。 上官千殺不說話,仍是怔怔地看著她。 孟七七有些無奈,戰(zhàn)神大人就是這樣,他不管是受了傷還是不開心,都絕對不會自己主動說,一定要等到她察覺不對,追他一直問一直問,他才肯說一點。萬一她沒察覺,這事兒就不知不覺過去了,然后他會悶在心里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地難過。要是到了這一步,她才察覺去問,那就晚了——戰(zhàn)神大人會很難開口,而且他多半心里已經(jīng)很難過了。 她當然舍不得讓戰(zhàn)神大人難過,可是戰(zhàn)神大人把所有事情壓在心里的習慣簡直跟天性一樣難以改變。于是她平時跟戰(zhàn)神大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會特別注意留心他,擔心有一瞬的疏忽沒察覺到,讓戰(zhàn)神大人自己又默默承受起來。 這半天因為表哥突發(fā)疾病高熱不止,她憂心之下沒顧上留意戰(zhàn)神大人,現(xiàn)在…… 看吧,戰(zhàn)神大人不開口了! 孟七七給他把傷處涂抹好藥油,小心地往他指尖吹氣,抬起眼睛望著他,柔聲問道:“這樣涼涼的,是不是不疼啦?” 上官千殺靜靜看著她,長長的睫毛緩緩眨動了一下。 孟七七輕輕搔了下他布滿薄繭的掌心,眉眼彎彎瞅著他。 一股讓人心旌動搖的癢意從她嫩白的手指上蔓延過來,上官千殺忍不住微微笑起來。 “笑啦笑啦……”孟七七討嫌地湊上來,她掃視一圈,見幾個校尉與那老郎中都識趣地走到遠處去了,而變態(tài)表哥還在火堆旁睡著,便大著膽子圈住上官千殺的脖子,悄悄依偎到他懷中去。 上官千殺渾身一僵。 孟七七端詳著他俊朗的臉,憐惜地撫摸著他的右眉骨處,那里的肌膚至今還透著一點極淺的粉色,她附在他耳邊,輕輕道:“戰(zhàn)神大人,你是我的。從這里……”她的手指劃過他眉間,又落在他受傷的右手中,她的語氣有一點小霸道與小驕縱,“……到這里,都是我的?!?/br> “我不許你總是弄傷自己?!彼吭谒珙^,眼睛里濕漉漉的,“你是我的,我不許你弄傷我的人?!?/br> ☆、第89章 七七戰(zhàn)神大人是你的 孟七七感到戰(zhàn)神大人在她雙臂環(huán)繞下的身體放松下來。 她趴在戰(zhàn)神大人肩頭,輕輕歪頭,盯著他微紅的耳根,無聲笑。喜歡一個人,連他的耳朵看起來都分外可愛了。她直接上手,拇指與食指微微交錯,揉捏了一下戰(zhàn)神大人的耳垂。戰(zhàn)神大人的耳垂rourou的,捏起好舒服。 上官千殺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下。 連反應都這么可愛。 孟七七笑瞇了眼睛,低聲又重復了一遍,“戰(zhàn)神大人,你是我的?!?/br> 上官千殺沒有作聲,只是將下巴也擱在了她的肩頭,手臂伸展將女孩圈坐在自己懷中。 “喂,我說的聽到了沒有?”孟七七笑道,像愛玩火的小孩一樣,小心地往他耳根輕輕吹了一口氣。 上官千殺僵了一僵,盡量克制地將她摟緊了些,他喉頭攢動,只低低“嗯”了一聲。 他是她的。早已明白了,卻無法離開的束縛。 孟七七想了想,決定引導一下戰(zhàn)神大人這個悶葫蘆。她向后仰頭,離開了戰(zhàn)神大人的肩窩,與他臉挨著臉問道:“你是我的,那我呢?”當然是“我是你的,那你也是我的”啦! 夕陽下,上官千殺每一根睫毛上都閃著金色的光,他輕輕抬眼,深深望著女孩,眸中是溫柔的茶色。 他是她的,那她呢? 她正望著他,臉上是明快的笑容,柔軟的手臂輕輕環(huán)在他脖間。 上官千殺聽到自己心中輕嘆的聲音,仿佛初冬的第一片雪花落了下來,他抵住女孩額頭,喃喃道:“你是自由的?!?/br> 我是你的,而你是自由的。 孟七七呆了一呆,手臂環(huán)在他脖間,一時間忘了動作。有那么一瞬間,她仿佛觸摸到了戰(zhàn)神大人內(nèi)心深處浩淼沉靜的感情。那樣的感情,比她一直以來口口聲聲的“喜歡”深沉了太多,以至于令她無法在當下給出該有的反應。 她坐在戰(zhàn)神大人懷中,與他額頭相抵,兩個人都靜默著。艷色的夕陽灑落在兩人身上,蜿蜒的金水河從兩人身邊迤邐而過,這一幕美得像一幅畫。任是無聲也動人。 直到李強任帶著幾名校尉歸來。 “屬下辦事不力?!崩顝娙文ㄖ~頭上的汗,一眼看到將軍與公主殿下這……姿勢,饒是他粗野慣了,也不禁老臉一紅,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閉嘴扭頭不知道該看哪。 孟七七雖然喜歡纏著戰(zhàn)神大人,可是卻絕對沒有給人看西洋鏡的愛好,方才沒察覺這些人回來,被撞上了也是很害羞的。她推著戰(zhàn)神大人肩頭,從他懷中跳起來,一副“今天天氣真好”的樣子,往河邊溜達了兩步又折回來,看到變態(tài)表哥還窩在火堆邊也不知道怎么樣了,便走過去。 上官千殺收回手臂來,手上仿佛還殘留著女孩腰間的溫度,他有些眷戀地蜷縮起手指來;看向李強任時,卻已是整肅了面容,又恢復了一軍主帥的森冷與威嚴。 李強任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道:“屬下帶著兄弟們?nèi)フ埬请[婆——這老婆子住的地方可怪,瞧著那頂小屋就在眼前,走了一兩個時辰都沒能靠近一點,走來走去最后還是回到原處,到處都是半人高的矮樹。將軍您知道的,屬下脾氣向來不怎么好,火起來就砍了幾棵矮樹。那個老婆子就從小屋里走出來了,隔了老遠說話,聽得還倍兒清楚?!?/br> 上官千殺淡淡問道:“她說什么?” “那老婆子說,不能讓屬下跟弟兄們到她住的地方去,說咱們不是投緣法的人?!?/br> 上官千殺輕輕皺眉。 孟七七雖然走到變態(tài)表哥旁邊去了,但耳朵還聽著戰(zhàn)神大人那邊的動靜,聽李強任說起隱婆的態(tài)度,也不禁凝神細聽。她已經(jīng)知道云州戰(zhàn)事是西北軍與當?shù)靥負v鬼,如今上官軍要入云州,肯定有一戰(zhàn)要打。云州作為南朝的邊城,那防守設(shè)施原本就刻意加固了;等到上官千殺到云州與吐蕃作戰(zhàn),更是親自修繕了云州的防守。 云州,可以說是固若湯圓。 這種情況下,上官軍要入云州,就非常難;而西北軍從云州出兵,要入并州卻非常容易。所以,另找一條入云州的路就非常重要。 她最近雖然刻意避諱,卻還是東一點西一點聽出了戰(zhàn)神大人的意圖。他應該是想從長雪山入云州。然而長雪山相傳是仙人所居,尋常人找不到入山之路;便是能找到入山之路,圣女峰高聳入云,沒有熟悉里面情況的人引路,大軍也難以安全行動。 隱婆,便是那個接引外人進長雪山的人。 可是隱婆卻說他們不是投緣法的人? 李強任繼續(xù)道:“那老婆子說,她算著咱們這波人里有三個人,乃是正天命、正人命于正地命的命格。她說……要這三人明日日出之時,到她居處一見。” 此言一出,孟七七與上官千殺對視一眼,兩人的目光一交匯,又都落在了還在昏睡的南宮玉韜身上。 他們?nèi)齻€人,南宮玉韜乃是正天命,孟七七乃是正人命,而上官千殺則是正地命。 所謂的天地人命,是由生辰八字推衍出來的;而正命的概率卻是很小的,因為會把出生的時辰精確到一刻鐘以內(nèi),而且要參考當時的星宿位置以及此人的出生位置。 生辰八字是非常私人的信息,李強任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nèi)吮舜硕际侵赖摹?/br> 其實也從側(cè)面說明了,他們?nèi)似鋵嵤呛芫o密的關(guān)系。 這個時代,人們還相信著巫蠱之術(shù),所以能把生辰八字坦然相告于日常生活中的身邊人,那已經(jīng)是一種信任了。 那隱婆竟然能算出來的這批人中有三正命,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孟七七正看著上官千殺,考慮著這事兒該怎么處理,忽然聽到變態(tài)表哥囈語起來。 老郎中還守在一旁,見她抬眼看來,忙解釋道:“這是藥力發(fā)作了,過上一刻鐘便該退燒了?!?/br> 孟七七姑且信他,垂眸看去,只見變態(tài)表哥眉頭緊皺、鬢發(fā)皆濕、嘴唇不住翕動著。 “你說什么?要喝水嗎?”她俯□去,仔細捕捉著他發(fā)出的聲音。 南宮玉韜的囈語聲小而短促,混在高燒粗重的呼吸聲中,幾乎難以分辨,“……娘……” 變態(tài)表哥竟然是在喚娘。 孟七七呆了一呆。她從三歲在房州跟變態(tài)表哥相識相處以來,一直感覺他是個大人。十年前,他還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就已經(jīng)能讓三十多歲的她爹言聽計從。跟他相處的時候,你只會感到眼前這人的心計簡直比老jian巨猾的老頭還要多,根本不會有“他還是個少年人”的印象。她這一番回憶,才察覺印象中她那大姑姑與大姑父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從她四歲入了京都,變態(tài)表哥就一直是一個人。他的爹娘伉儷情深,云游四海,卻再也沒有回到京都來。她不記得變態(tài)表哥有跟他說過任何有關(guān)他爹娘的事情,當然她也沒有問過——因為一直以來,變態(tài)表哥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總是一切盡在掌握,他好像生來就不需要父母這樣的保護者。 南宮玉韜漸漸停止了囈語,他的呼吸聲平緩下來——如同老郎中說的那樣,他開始退燒了。 一聲長長的呼氣之后,南宮玉韜猛地睜開眼睛來,他看著上方的孟七七,人好像還沒完全醒過來。他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瞅了孟七七一眼,用手臂撐起上身,“你那什么眼神?要給表哥下葬了嗎?”向來低靡的聲音因為生病有些微微的啞。 孟七七揉了揉方才有些酸的鼻頭,被他開口第一句話就給氣得瞪起眼來,“呸!” 南宮玉韜不以為意地笑起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他伸了伸腰,感覺身上輕快些了,扭頭看了看四周,問道:“咱們今晚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