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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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薄啊瓫]有?!?·=||| 所謂的歲月靜好,大概就是戰(zhàn)神大人在笑,而孟七七在鬧戰(zhàn)神大人吧。 十日后,上官軍開拔西出,馳援南朝邊境。而上官千殺果然也沒有騙她,他說的,“短則半年,長則數(shù)年”一點沒錯。 他走的時候是昭元四十七年的夏,歸來時卻已是裹著風雪的昭元五十一年冬。一去四年半。 孟七七已經(jīng)九歲了。 ☆、第29章 戰(zhàn)神醬紫好難為情呀 正月,隆冬,怡華宮。 孟七七裹著厚厚的棉被坐在軟榻上,案桌對面斜躺著她的變態(tài)表哥南宮玉韜。 孟七七聚精會神盯著倒扣在案桌上的竹筒。南宮玉韜則閑散得瞅著蠢萌小表妹。 檐下昨夜凍緊了的冰柱,正在正午的日頭底下一點點消融,化成水一滴滴落下來。 “選好了?”南宮玉韜的聲音不緊不慢,隱隱有種勝券在握的自負感。 孟七七皺緊了眉,一通緊張的思考,終于慎重點頭,“我選好了?!?/br> 南宮玉韜笑瞇了眼睛,“真的?不改了?不后悔?” 孟七七狐疑得瞅著他臉上神色,猶豫了一下,“不改了……” 南宮玉韜輕笑一聲,干脆利落地就要拿起竹筒。 “哎哎,我改,我改成‘大’?!泵掀咂咭娝绱撕V定,反倒有些拿不準了。 南宮玉韜手上動作一頓,歪頭看她,“最后一次機會,到底是什么?” “大大大!”孟七七閉眼大喊。 “開?!蹦蠈m玉韜輕喝一聲,掀開了竹筒,只見里面三只玲瓏的骰子疊在一起,最上面露出來的卻是個一點。 這點數(shù)卻是小的不能再小。 孟七七懊惱地叫了一聲。 南宮玉韜已經(jīng)笑趴下了。 “你耍賴!我之前明明選的小,是你問我,故意誤導我!”孟七七在厚被子底下抱起雙臂,氣哼哼的。 “玩了二十一局,你輸了二十一局。每次都被我騙?!蹦蠈m玉韜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瞅著孟七七生氣的臉,越發(fā)笑得停不下來,“怎么有人能笨成你這樣?” 孟七七不接受人身攻擊,“我這是因為發(fā)低燒,影響思考了!哼!不然,我殺你個片甲不留!”今年入冬之后,孟七七就傷風感冒了,斷斷續(xù)續(xù)的一直沒好,終于在三天前發(fā)起高燒來,喝了許多苦藥,在床上躺了兩天,今天這才好了點,高燒退了,變成了低燒。再說了,南宮玉韜可是千年軍師之首,智商情商甩一般聰明人都能甩開一大截。就是靠這么想著,孟七七才能在每次都輸?shù)那闆r下,陪他玩下這二十一局來。 “還來不來?”南宮玉韜晃晃竹筒,里面的骰子發(fā)出一陣清脆的撞擊聲。 “不!來!了!”孟七七煩他,煩他,煩他! 南宮玉韜有點可惜,捉弄笨人多好玩呀。他狹長的眼睛微微一瞇,“再來一局,表哥賣你個消息。” “什么消息?”孟七七身上還不舒服,人也有點懶洋洋的,對變態(tài)表哥的話不怎么感興趣。 “有個人要回來了呀?!蹦蠈m玉韜笑瞇瞇瞅著她。 “我知道啊。我大姐下個月要來京都嫁人了。她這從定親到成親,都快五年了,唉,反正我娘說,我大姐自己有主意著呢。姜家表哥也愿意等著我大姐。多好?!泵掀咂哒f起她大姐來,眉眼柔軟了幾分。 “我說的人,可不是你大姐?!?/br> “那是誰?”孟七七打了個小小的呵欠,她望著南宮玉韜臉上詭譎的笑容,嘴張到一半,忽然定格了,“難道是……?” 南宮玉韜又搖了搖竹筒,帶著點壞笑望著孟七七,“現(xiàn)在,要不要再來一局?” 孟七七狠狠抓過竹筒,“這次我來搖,你來猜!” 結(jié)果毫無懸念又是孟七七輸了,而南宮玉韜也果然兌現(xiàn)前言,告訴了她一則那個人的消息。 “你的戰(zhàn)神大人今夜就到京都了?!?/br> 孟七七太過驚喜,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上官千殺去了西北與吐蕃敵軍開戰(zhàn),最開始兩年捷報頻傳,三年前大捷之后,吐蕃已經(jīng)無戰(zhàn)事,大軍也已經(jīng)撤離。但是毓肅帝卻一直沒有下達令上官千殺返京的旨意。于是上官千殺就帶著他嫡系的萬名上官軍在云州駐扎下來,耕種軍田,自給自足,一晃又是一年半。 上官千殺的事兒歸毓肅帝管,胡淑妃在這上面至今都沒什么發(fā)言權,更別提孟七七了。 孟七七有時候都懷疑她爺爺是要上官千殺在云州待到天荒地老了。畢竟召回來,朝廷得管軍隊糧米銀錢啊。放在云州,變軍為民,耕種自給,能給國庫省不少銀子呢。南朝的國庫如今是空得不能再空了,前頭打了三年仗,把家底花了個精光;國民收入的大頭又通過各種途徑流入了胡馬南宮三家私庫。入不敷出,國庫里都是欠條了。換句話說,財政赤字很嚴重啊。 “怎么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孟七七不覺喜氣盈面,連自己還發(fā)著低燒都不覺得了。 “高興了?”南宮玉韜慢條斯理收著竹筒和骰子,這話顯然是在取笑她。 在變態(tài)表哥面前,孟七七是一點兒都不掩飾自己對戰(zhàn)神大人的企圖。畢竟,五年前,連她要給戰(zhàn)神大人生猴子這樣的話都被南宮玉韜聽到了。最羞人的話都被變態(tài)表哥知道了,現(xiàn)在這點又算什么?反正對著南宮玉韜,孟七七是破罐子破摔,瞞不住也沒打算瞞。 “那是!今兒個真高興呀!咱們老百姓!”孟七七裹著被子在軟榻上站起來,頂著還有點昏沉的腦袋,蹦跶了兩下。 她一跳,震得案桌也動,才收到竹筒里的骰子一下又滾出來。 南宮玉韜扶額。 “你是從哪里知道的消息?”孟七七好奇,“這事兒連淑妃娘娘都一點兒不知道呢。說說嘛,皇上那兒?還是你自己搜集的情報?” “我可是要為你的戰(zhàn)神大人出謀劃策之人,怎么可能不掌握他的行蹤?”南宮玉韜食指繞著鬢邊一縷發(fā)絲,眼波一轉(zhuǎn),比女子還要多情。 這句“你的戰(zhàn)神大人”顯然是在揶揄孟七七,語氣很明顯。 孟七七卻絲毫沒有被取笑了的自覺,反倒覺得她這變態(tài)表哥難得說點令她愛聽的話,她沖著南宮玉韜揚揚下巴,帶著點小得意。 南宮玉韜挪開視線笑了一下,伸手捏住她左腮,輕輕扯了兩下,給了四字評價,“沒、羞、沒、臊?!?/br> 孟七七隨他捏著,也伸手去揪住了他鬢邊的那縷頭發(fā),輕輕拽了兩下,反駁道:“這叫問、心、無、愧!” “我的頭發(fā)……快放開你這小臟手,用過午膳后你洗手了嗎就碰我頭發(fā)……”南宮玉韜向來很寶貝他鬢邊這兩縷頭發(fā)。據(jù)孟七七觀察,是因為變態(tài)表哥覺得這兩縷頭發(fā)的存在很好地修飾了他的臉型,又能在他需要拋個媚眼呀發(fā)個愛心呀之類的時刻起到輔助、加強攻擊的作用。 孟七七笑瞇瞇放了手,“那你也不許捏我臉。” “你瞧瞧。”南宮玉韜把他那水蔥般修長美麗的十指給孟七七正反面看了兩次,“這么美的手指,肯去碰你那小圓臉,你該感到榮幸才對?!?/br> 孟七七哼哼著敷衍他,她裹著被子下了榻,喊來大宮女換外裳。這四年半,她跟變態(tài)表哥是越來越熟了。南宮玉韜在她面前,也從以前雖然有點自戀但整體還算高大上的形象,一點一點顯露出了賤萌賤萌的本質(zhì)。 得知孟七七要出宮去首飾鋪,南宮玉韜咧嘴一笑,敲敲她腦袋,“小小年紀,也知道女為悅己者容了啊。厲害。” 孟七七一擺腦袋,脫離了變態(tài)表哥的魔爪,“我是去取之前給大姐訂好的首飾。不過你這一說……嗯,是得考慮一下我自己了?!彼亲?,做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南宮玉韜隨意問道:“是什么首飾鋪???讓你這么喜歡。”宮里匠人司的人什么樣的精巧首飾打不出來,還要尋到宮外去。 “這首飾鋪可有趣了,就叫‘有間首飾鋪’?!泵掀咂咝Φ?,“當初若不是因為這個名字,我也不會好奇進去看?!苯Y(jié)果一看就看住了,從此成了此店的???。 南宮玉韜聽到這店名,眼睛微微一瞇。 孟七七的出宮之行卻并不順利,先是常跟著她出宮的大宮女梅香服侍她過了病氣,昨晚也發(fā)起燒來,只好換了另一個名喚白芍的跟著她。等到要出宮時,孟七七卻發(fā)現(xiàn),跟著她的侍衛(wèi)隊換了人。新侍衛(wèi)領班道:“梅領班那隊調(diào)班到思政宮去了。從今兒起,換了我來跟著縣主?!?/br> 出了宮,孟七七帶人直奔商鋪林立的歸化路而去。歸化路北第三家就是孟七七要去的首飾鋪,竹木的小樓極為清雅,黑色門匾上題了五個紅色大字,“有間首飾鋪”。 孟七七熟門熟路得進去。 有間首飾鋪的掌柜姓楊,是個五十歲如許的男子,鼻梁上架著一副水晶磨片的眼睛,穿一身絳紫色的馬褂,見人來總要瞇瞇眼望去,看起來就像是在笑。 “貴客,您來啦。”楊掌柜待孟七七這位大方的熟客極為熱情,親自把備好的首飾匣捧出來,“這是您三個月前來訂的一對北海玉耳環(huán)。我算著您這幾日該來取了。您瞧瞧,照著您給的圖紙精雕細琢出來的,可還滿意嗎?”他開了楠木盒。 一對海棠花形狀的北海紅玉耳環(huán),正妥帖得躺在柔軟的青色云錦之上。 孟七七始終記得五年前夜里,看著大姐孟俊娣對鏡摘下耳環(huán)時的觸動。她輕輕摸了一下那耳環(huán)。紅玉觸手微涼,然而質(zhì)地柔膩,顯見是佳品。雕琢的匠人技法高超,比照著圖紙所做,纖毫畢至,令那紅玉仿佛活了起來,舒展成了一朵真的海棠花。 “我很滿意?!泵掀咂咝α耍嬖V楊掌柜月底到怡華宮銷賬,正要走,忽然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 楊掌柜見孟七七被最初的聲響驚了一下,忙和氣得笑著解釋道:“這是從前的賣布料的老張家不做了,上個月把店面轉(zhuǎn)給了個做成衣的。這新來的呀非但把從前老張積下的庫存都收了,這幾日還運了好些鮮亮的衣服來?,F(xiàn)在起了個店名叫‘錦繡堆’,剛才定是放開業(yè)鞭炮求喜慶呢。驚著您了,對不住,對不住?!?/br> “沒事兒?!泵掀咂卟]在意,出了有間首飾鋪,天空卻已經(jīng)零星飄起雪花來。只見左側(cè)的店面前落了一地紅色炮仗紙屑,還能聞到一股鞭炮燃放過后的火藥味。她遮住鼻子,咳嗽了兩聲,透過還沒完全消散的青煙,看到新店門口用竹竿挑著兩件新成衣招徠顧客。 “縣主,您瞧?!卑咨直让废慊顫娦钢筮吥羌鲁梢?,“這件倒比宮里的式樣還要漂亮些呢?!?/br> 果然是比宮里的還要漂亮。亮眼的紅色料子,帥氣的束腰直裾,顏色、樣式都是孟七七的最愛。 孟七七進了這家名為“錦繡堆”的成衣店。 一名三十歲上下的女子迎上來,自稱陳氏,乃是這家店的老板娘。她梳著普通婦人發(fā)髻,上穿玫紅色小襖,下著湖藍色半裙,式樣都是最新的,很符合她成衣店老幫娘的身份。她給孟七七介紹著店內(nèi)各色衣物,雙手攏在袖中,似個教養(yǎng)良好的閨秀,顯得矜持,不像那些急吼吼只顧推銷物品給顧客的店家。各種布料差異、剪裁細節(jié),她全都信手拈來。 這陳氏看起來的確就像是真的成衣店老板娘一樣。 得知孟七七要買外面那件紅色直裾新衣,陳氏忙笑道:“小娘子若買了,可就成了本店第一樁生意。我可得給您辦好了。外面那件既然已經(jīng)擺出來了,就不好再上小娘子的身了?!彼罨镉嬋×饲吣€來,“我為小娘子量身,制一套新的。規(guī)矩我懂的,小娘子只要價錢出到了,這個樣式小店就再不做了?!?/br> 閨閣少女所喜歡的多半便是衣裳首飾,聚會時最煩惱的也就是撞衫了。所以京都豪門的女兒家,若從外面買衣裳,有特別喜歡的便會出高價買斷樣式。 孟七七倒無所謂這個,她笑道:“我與老板娘一見如故。這樣如何,我價錢出到位,你也不必從此不做這個樣式,只要告訴我你家住何方,夫家是誰便可。” “小娘子說笑了?!标愂嫌靡滦溲谧煲恍Γ种星咭粩[,為孟七七引路,“小娘子隨我來更衣室,除了外裳,好量準確了?!睒翘莸紫麻_了一扇黑色的門,陳氏走過去,把那扇門推開了。 白芍跟著孟七七一同進了更衣室,陳氏在兩人身后,輕輕關上了門。 “這更衣室未免太素凈了,連個掛衣服的地方都沒有?!泵掀咂咦屑毚蛄恐@處小小的更衣室,只見最里面掛了一截青布簾。 一只手從她身后伸了過來,緊緊捂住了她的嘴。 那是陳氏的手,然而手掌像蒲扇那么大,指節(jié)粗大,手背上還有汗毛。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這個自稱為陳氏的老板娘,是個男人。 “你最好別出聲?!标愂系穆曇糇兓亓舜謫〉哪新?。 孟七七乖乖舉起手來,表示識時務者為俊杰。 陳氏一言不發(fā)將她雙手捆在身后,用的卻是牛皮筋,“你最好也別掙扎。這牛皮筋,你越是掙扎,它便越深得收到rou里去?!卑咨肿呱锨叭?,將那青布簾掀了起來。 里面走出一個人來,卻是馬慶嵋。 布簾掀開前,孟七七有多期待,現(xiàn)在她就有多失望。有種“媽了個蛋,翹了半天鎖,發(fā)現(xiàn)是個空箱子”的荒謬感。 “人對吧?”陳氏問馬慶嵋。 馬慶嵋去年迎娶了趙氏女為妻,此女乃是孟七七大哥孟如玨的老師趙成蔭的侄女。結(jié)果沒到一年,這趙氏女就被馬慶嵋磋磨死了。昨天便是趙氏女的頭七,馬慶嵋被母親狠狠教訓了一頓,晚上喝了個酩酊大醉,到今天酒還沒醒。他歪歪斜斜得靠過來,身上一股酒味。 看著孟七七,馬慶嵋不禁又想起她大姐,那樣的美人原本是他的,卻被這小蹄子攪黃了。后來家里給定下的趙氏女,生得黃焦蠟氣,每次回家對上那張寡淡的臉,馬慶嵋就想打人。如今他是走霉運到了極點,去怡華宮偶爾見了孟七七,這小蹄子是正眼也不看他一下。她現(xiàn)在是春風得意了,胡淑妃隨身帶著的寵兒,安王幼女,未來馬家媳——他知道父母看他不成器,早已決意栽培他弟弟馬慶忠。再過幾年,他說不定就得在這小蹄子手底下討飯吃了。 新仇舊恨加在一塊,馬慶嵋酒勁上來,瞪著眼睛“啪啪”扇了孟七七兩個巴掌。 他還要再打,陳氏攔住,“辦正事要緊?!?/br> 孟七七臉上一陣劇痛,這混賬還真有幾分蠻力,難怪歷史上記載他能用弓弦勒死發(fā)妻。她歪過頭去,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就當還他當初那半顆門牙了,孟七七暫且這么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