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帶著系統(tǒng)發(fā)大財(美食成神系統(tǒng))、妻樂無窮、大反派的明月光、小財神穿成炮灰女配[穿書]、后宮女配躺贏了、重生步步為營、綜漫]天下最美之刃、何時霧散盡、小寡婦與殺豬刀、藥仙
他和他的軍隊,還帶著戰(zhàn)場上的血腥氣。那種無情鐵血,冷酷漠然,在他們錚亮的武器上,在他們胯·下奔騰的駿馬上,在他們暴雨中都不眨動的雙眼里! 這是一支“行尸走rou”的軍隊!會殺人的行尸走rou! 李賢華先前阻止她來是對的。如果她真的是個三歲小孩子,只這樣望一眼,都可能會被這氣場嚇得哭出來。 連她爹都被震撼得呆了片刻,嘆了一句,“金甲上官,名不虛傳。”上官乃是累世武將之族,征戰(zhàn)子弟以一襲金甲聞名于世。上官千殺,年紀雖稚,不墜家聲。孟狄獲慨嘆完了,想起女兒來,抱起她來問道:“嚇著了沒?” 孟七七搖搖頭。她只是覺得自己那個給戰(zhàn)神生猴子的計劃……有點找死! 她爹抱著她快步下了城墻。 上官千殺這次得勝歸來,乃是凱旋。她爹按照她爺爺?shù)闹家猓诜恐荽感小帮嬛痢敝Y。這叫做“享有功于祖廟,舍爵策勛”,所謂“歸而飲至”。房州沒有孟氏宗廟,改在她爹所居別宮的正殿舉行。最后她爹又象征性得代替她爺爺賞賜了上官千殺弓矢、干戈、甲胄等。 這場合太正式莊重,孟七七年紀太小被留在殿外等候。等她爹出來,她馬上溜過去抱住褲腿。她往她爹身后一看,正撞見上官千殺大步跨出殿門。他金甲未解,頭盔上一簇紅纓被雨打濕,變成了濃重的暗紅色。 還有就是……臥槽!他好帥! 她真想揪著那些要給戰(zhàn)神的扮演者生猴子的妹子們來看看!跟原裝貨比起來,那算什么算什么!?。?/br> 臥槽!上官千殺真的真的真的好帥! 臉好帥!腿好長!動作好酷炫! 劍眉,桃花眼!孟七七活了兩輩子,第一次面對面見到真的桃花眼!不要再問什么樣的眼睛才叫桃花眼,來看上官千殺!那溺死人的眼神!那上挑的眼角!這就是桃花眼! 腿好長!你問好長是多長?讓孟七七夸張點告訴你!胸以下全是腿!(23333泥垢?。?/br> 上官千殺,他是如此之帥,讓孟七七憑借花癡心暫時戰(zhàn)勝了對他的懼怕! 熱血沖頭,孟七七勇敢(愚蠢)得撲了上去,揪住了上官千殺金甲之下的大腿褲腳,“戰(zhàn)神!求簽名!” 上官千殺本能地要將這突然近身之物一腳踹飛。 好在孟狄獲身邊的武官見勢不妙,及時喊了一聲,“此乃安王幼女,安陽縣主?!?/br> 上官千殺緩緩低下頭來,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圓球(?)正眨巴著眼睛仰望著自己,他挑了一下眉毛,不算討厭。 臥槽!他竟然挑眉毛!犯規(guī)!孟七七血槽已空。 “何為簽名?”上官千殺說起話來有種奇怪的腔調,語速很慢,隱隱透著金石之音。 不活了!連聲音都這么殺! 孟七七豪邁得扒了蓑衣,雙手捧著綠油油的油布高舉過頭頂,“戰(zhàn)神,求給我留個名字!窩超級崇拜你的!”窩是你的腦纏粉!來自兩千年后的! “哦?為何?”上官千殺面癱臉,審視著她,聲音平靜,似乎不帶情緒。 臥槽!戰(zhàn)神竟然接她話了!孟七七激動地簡直要熱淚盈眶!為何?什么為何?哦哦,為何崇拜他?這需要理由嗎?兩千年后,在大兔朝,無數(shù)少女都是你的腦纏粉??!戰(zhàn)神,你要相信你自己?。。?! 以上是孟七七的腦內,切換到現(xiàn)實模式,她眨著圓眼睛,沖著上官千殺無限崇拜,“少將軍率領一支萬人隊,孤軍深入西域腹地,親手斬殺吐蕃王,如此少年英雄,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叫我如何不崇拜!”窩是你的熱血飯熱血飯?。 皯?zhàn)神!求給寫個名字!” 上官千殺嘴角好像出現(xiàn)了一絲極為隱秘的笑意。他接過長史奉上的狼毫,蘸飽了濃墨,在孟七七捧著的油布上,潑潑灑灑寫了一個大大的“殺”字。筆力虬勁,最后一點仿佛要透過油布一般。 很多年后,孟七七回顧兩人的初次相遇,是這么評價的,“你造不造你當初多么小氣!求你寫個名字!四個字只給寫一個字!小氣鬼小氣鬼小氣鬼!” 不過現(xiàn)在的孟七七簡直是被驚喜沖昏了頭腦,捧著被題了字的油布,奶聲奶氣得道謝,“戰(zhàn)神你真是太好了!謝謝謝謝!我會永遠支持你的!” 上官千殺淡淡得瞥了她一眼,略一點頭,抬步走了,身后兩隊銀甲軍士緊緊跟隨。 孟七七回過神來,轉身一看,身后她爹以及眾從人都是一副下巴掉到地上的驚愕表情。 孟狄獲一直知道他這個小閨女聰明,學說話也快,做事兒也比同齡孩子伶俐,但是她今天的舉動作為一個三歲小孩來說還是有點太出格了——他驚愕了一會兒,緩過神來,哦呵呵呵呵,果然是我閨女,不一般啊不一般;等下回去要跟她娘好好夸一夸,閨女這么聰明,一定是隨了他啊隨了他。 孟狄獲身邊的武官對孟七七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上官千殺十二歲就跟著叔父上了戰(zhàn)場,那是死人堆里滾出來閻王爺?。赡昵?,上官千殺才虛齡十五,就已經(jīng)能下達坑殺三千戰(zhàn)俘的命令。他那種浸滿殺戮的血腥氣場,一般人稍微靠近點都汗毛乍起兩股戰(zhàn)戰(zhàn)。這小縣主竟然敢沖上去抱大腿!究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龍子鳳孫不同凡品呢? 王府長史則是一臉得意。嗯哼,小縣主要小將軍寫名字,你們一個個死蠢只知道站著看!看我多機靈!筆墨紙硯馬上備好!哦呵呵呵呵,我這么善解上意,體貼關懷,小縣主肯定滿意!小縣主滿意就是王爺滿意!王爺滿意了,就會對我青眼有加!我馬上就會出任正五品,掛職肥缺實缺,迎娶大家閨秀,走上人生巔峰了! 上官千殺一路出了別宮正殿。自幼追隨上官千殺的一名銀甲校尉,名喚高志遠的,跟在他身側笑道:“少將軍,這小縣主稱您為戰(zhàn)神,真是再貼切不過。您率領我等征戰(zhàn)四方,護我南朝,威名遠播,可謂婦孺皆知了。” 上官千殺翻身上馬,眸中笑意一閃即逝,他輕哼一聲,慢慢道:“你這拍馬屁的功夫,也是威名遠播,婦孺皆知了。”他揚鞭縱馬,當先往京都的方向疾馳而去,烏壓壓的眾騎兵緊隨其后。 帝王有召,縱有疾風驟雨,也當星夜馳援,不敢稍緩——家訓,尚且年少的上官千殺深記心中。 ☆、第3章 親爹你在作死你造嘛 她爹回去后,對著她娘,把她一頓猛夸。 孟七七看著她娘越來越黑的面色,縮著脖子準備溜走,結果被李賢華女士擰著耳朵提到跟前去。李姓那也是京城的大姓,累世為官做宰的人家;她外公現(xiàn)任著中書省的中書令之職,相當于最高行政部門的頭頭;她娘乃是李氏嫡系嫡女,真正的名門貴女,嫁給她爹之后也過了陣子屬于正常王妃的雍容日子。自從四年前,她娘跟著她爹被流放到房州來,因為客觀條件(主要是物質條件)不允許,才漸漸降低了些從前的格調。 要問李賢華女士最痛心的是什么?那必然是沒能給小女兒足堪匹配身份的條件教導。大女兒還好,少說也在京都長到十歲;三個庶女,至少曾見識過京都的名門氣度;兩個嫡子倒罷了,男孩子吃點苦歷練一番也未必是壞事情。只有這個小女兒,是在她被流放至房州的路上生下來的——就在馬車上,用她爹的衣裳裹著初生的她。也因此給她取了個小名就叫裹兒,跟著哥哥jiejie排下來喚作七七。 雖然房州這三年的生活在孟七七看來,吃得飽穿得暖,爹疼娘愛哥姐寵,簡直就是人間天堂。但是在李賢華女士看來,她這小女兒就是沒過上一天好日子。每次看到孟七七一點名門淑女的樣子都沒有,李賢華就覺得一陣痛心與愧疚。 這次孟七七莽莽撞撞得上前跟個陌生男子打交道,還一點禮儀風范都沒有,簡直是扯斷了李賢華女士的最后一根忍耐神經(jīng)。她決定騰出手來,親自教導小女兒。 孟狄獲也沒想到原本是要夸女兒的,結果把孩子給坑了。面對孟七七欲哭無淚的小臉,孟老爹只能露出個抱歉的眼神,畢竟他也不敢招惹噴火中的王妃大人。 臥槽……老爹,我今天做的一切可都為了拯救泥萌!你竟然在我娘面前出賣我!孟七七內心咆哮著,相信我,我絕對不是出于私心才去跟戰(zhàn)神要簽名的!我這是為咱們家跟未來的戰(zhàn)神打好關系!埋下友誼的種子!你們造嗎?表醬紫對我! 她這段心聲李賢華女士是絕對聽不到的。王妃大人一聲令下,孟七七喜獲健康身體后,玩得風生水起的一眾物件通通被束之高閣。別說特制的小蓑衣了,就是她爹為她親手打造的小釣竿、小羊車都被收起來了。嚶嚶嚶,她的小羊車,兩只小羊拉著的玲瓏兩輪車,孟七七好想哭。 鉆洞爬墻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了,孟七七被她娘親押著,天天背京都世家族譜,王家跟李家是兩代姻親,李家跟趙家又是通家之好,背得一個頭兩個大,乍一想全京都都是一家人。只她娘親一個就夠殘忍的了,還有一只她大姐。她娘親得分心料理她二哥的時候,她大姐孟俊娣就來監(jiān)管她。孟七七跟她二哥孟如琦簡直是一對難兄難妹。不過她二哥現(xiàn)年七歲,所謂七歲的孩子,連狗都嫌棄,正是似懂事又不懂事,異常淘氣的時候。被歸到跟孟如琦一類的小孩行列,孟七七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恥感好高…… 就在孟七七過得水深火熱的時候,京里傳來消息,上官千殺上京路上,順道把靜王全家打包帶上了。 靜王,那是孟七七的親三伯,孟狄獲的三哥。 孟七七她爺爺把這四個兒子轟出京都的時候,就通過封號給了明示了:一個靜王一個安王,再一個密王一個定王。這tm還看不明白嗎?老子要你們都安分點,靜悄悄的,別亂折騰! 靜王不聽話,到了潭州還亂動,據(jù)說跟當?shù)馗賮硗芮?。孟七七她爺爺一聽,這熊孩子!當即給凱旋回朝的上官千殺下了一道密旨,給朕把這熊孩子弄到京都來! 于是靜王就這么被弄回京都去了。一去就被親爹高度保護(高墻圈禁)了。前頭已經(jīng)掛了倆哥哥了,那倆哥哥一掛就是掛一家,被連鍋端,子嗣一個沒留下。太慘烈。 過程是孟七七腦補的,反正消息傳到房州來,她爹很是郁郁不安了幾天,回頭跟她娘感嘆道:“這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京都了。再說如今回去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兒。也別拘著裹兒了,興許咱們一家就一直在房州待下去了?!?/br> 也不知道是這事兒觸動了李賢華女士,還是她這蠢萌爹的求情起了作用,反正從那以后,李賢華對孟七七的管束漸漸松了。要叫孟七七自己說,多半是她娘親努力了幾個月后發(fā)現(xiàn)她在禮儀風范這一塊簡直是朽木不可雕,也就丟開手了。 不過通過靜王這事兒,孟七七發(fā)現(xiàn)她家的消息很閉塞。幾個月前的事兒,她家現(xiàn)在才知道。房州雖說不是什么窮鄉(xiāng)僻壤,但也絕對算不上繁華。她爹現(xiàn)在又不敢跟官員往來,簡直對朝廷的事兒兩眼一抹黑。孟七七想了想,感覺這點在目前而言也不算壞事。畢竟她爺爺在上頭盯著呢,就瞅著哪個兒子消息靈通就打哪個呢。她爹還是繼續(xù)摸黑安分著吧。 比起這些來,孟七七感覺她爹需要解決的、迫在眉睫的問題,是他那一堆姬妾?。?/br> 剛來房州那兩年,她爹可能是心情特別惶恐,生活環(huán)境相對而言也窘迫了許多,沒心情飽暖思那啥。到了今年秋天,孟七七發(fā)現(xiàn)她爹跟某幾個姬妾有了明顯的來往。 重陽節(jié)這天早上,孟七七在她娘跟前,親眼看著她爹跟她二姐的生母一前一后走了進來。她悄悄看李賢華女士的臉色,發(fā)現(xiàn)那張臉掛著標準的淑女笑容,雍容淺淡,特別高大上。她再看她娘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的錯覺,總覺得那里面嗖嗖得飛出來的都是冷箭。她最后瞅瞅她爹,艾瑪,死蠢,她爹一臉滿足的笑,充滿元氣得跟她娘打招呼。 親爹啊,你在作死你造嘛!十幾年后李賢華女士給你喂進去的毒,都是你如今渣下的風流,你造不造?。?/br> 孟七七明白,在這個朝代,在他爹這個身份,有幾個姬妾才是正常的事情。但是在大兔朝成長了十七年的孟七七表示,真的要接受親爹還另有幾個“溫柔鄉(xiāng)”,還真是挺挑戰(zhàn)三觀的事情。她是挺不喜歡那幾個姬妾的,但其中又有她二姐、三姐、四姐的生母——這些畢竟是她同父所出的jiejie,不看僧面看佛面。孟七七決定暫且無視之,觀察她娘親的行動。 接連幾天,她爹把她三個庶出jiejie的生母,以及幾位不知名的姬妾都“寵愛”了一遍。孟七七每天早上坐在她娘身邊,看她娘淡定得吩咐管賬嬤嬤賞賜某氏東西,若是她庶出jiejie們的生母,便是一匹布料,又或是一件首飾;若是無所出的姬妾,便是幾支宮花,又或者當日加幾樣膳食。 這賞賜,對于王府之尊而言,是寒酸了些。但是考慮到目前靠她爹一個人的俸祿,養(yǎng)活別宮三百人的處境來看,可以算是大方了。 孟七七默默看了幾天,發(fā)現(xiàn)她娘的反應就是——無反應。 在她娘親無反應的同時,她爹還在繼續(xù)作大死。她爹這個蠢萌貨,給某個小姬妾寫了情詩,這樣也就算了,媽蛋,他還拿來給她娘親看啊!還說什么“奇文共欣賞”!要她娘欣賞他的才華??!什么“巧梳蟬鬢,淡抹魚腮”,什么“眉間暈柳,額上妝梅”,什么“溫柔香去,脂粉氣來”。臥槽,孟七七捂住眼睛,已經(jīng)不忍再看了。 在她娘親發(fā)表意見之前,孟七七搶先把她爹的手稿拽了下來,兩手一錯一錯又一錯,給它撕了個天女散花。 她把碎紙屑攏了攏,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她爹娘,發(fā)現(xiàn)他爹望著被毀了的詩稿,吶喊臉上透著股生無可戀的勁頭;而她娘正盯著她,一臉“熊孩子,皮又癢了”的表情啊。 孟七七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親爹,我這都是為了你?。∮H娘,你聽我解釋!不對,你們這反應——完全不符合我的三觀?。【烤故悄睦锍隽隋e? ☆、第4章 娘親求你抓對重點啊 她娘先請她爹去外書房查驗倆兒子的功課,再掉過頭來準備對她放大招。 她爹雖然痛心被撕掉的詩稿,但還是挺擔心小女兒被體罰,叮囑了好幾遍“裹兒還小,慢慢教導”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老爹,你這么蠢萌,我好有負罪感的——孟七七捂臉。 李賢華女士往左首圈椅上端正一坐,命李嬤嬤取了蒲團來擺在自己眼皮底下,這才對著孟七七一抬眼,板著臉道:“跪過來?!?/br> 孟七七磨磨蹭蹭得挨過去,不甘不愿跪了,轉著眼珠時刻準備著躲避她家娘親的佛山無影手——這招擰耳朵嗷嗷疼。 好在李賢華女士并沒有動手的意思,看她跪歪了,也只微微立了眉毛,淡淡道:“跪好了?!?/br> 孟七七知道她娘越是生氣的時候,越是不動聲色,見她娘既不打她也不罵她,反倒渾身一緊,繃直了脊背老老實實跪正了。 李賢華女士垂著眼皮看著她,“你從前淘氣,我擰你一下拍你兩下,那叫懲戒,不算教導。我今天教你兩個道理。這第一個道理,便是‘上等人話教,下等人棍教’。意思便是上等人,只要好聲好氣拿話講給她,她便懂了道理知道約束自己的言行學習美好的品德;但是有另一等人,卻一定要等你拿起棍棒,揮起鞭子,才肯照著道理行事?!?/br> 孟七七突然遭受暴擊,血量驟減一百萬啊一百萬。她娘親這話,就跟無形的鞭子一樣啪啪的抽在她臉上。她可以理解成“熊孩子,你再不聽話,老娘要上棍棒了”,也可以理解成,“閨女,你不要好好的上等人不做,去做下等人”——簡直是生理跟心理上的雙重重擊。 孟七七低著頭,只聽了她娘這一段句話,已經(jīng)羞紅了臉。 這人一臉紅,就容易被原諒。 李賢華女士看到小女兒羞愧的樣子,心里覺得憐惜不忍,臉上去還是波瀾不驚的,繼續(xù)道:“這第二個道理,便是要‘敬尊長’。不只是尊長本身,連尊長之物,也要一并充滿敬意,不要去褻玩毀壞。你父王雖然素日和藹,到底是你父親。他的詩稿,你應該尊重。若是有外人要毀去,你該阻止守護才對。怎么可以自己就去撕毀了呢?”她心疼小女兒,見她小小一只跪在跟前,氣早消了,說到最后,雖是問話,語氣早柔和下來了。 ……娘親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咦,好像有哪里不對的樣子?孟七七眨眨眼睛,艾瑪,她跟她娘親的思維完全不在一個波段上好嘛!重點不是“他爹”的詩稿,而是他爹“寫給姬妾”的詩稿??! 孟七七決定跟她娘親強調一下重點,她還在被教育的震撼中,一開始有點小心翼翼的,問道:“那若是我不喜歡尊長的某樣東西呢?” 好在她娘親沒說什么“尊長之物必須喜歡”的扯淡話,而是抬了抬眼皮,輕描淡寫道:“不喜歡,不去看便是了。世間萬事萬物,何必定要掛心在不喜歡的一樣上?!?/br> 唔,娘親視野好廣闊……“那要是尊長一定要拿我不喜歡的東西給我看呢?”孟七七打破砂鍋問到底。 “睜著眼睛,未必是看;張著耳朵,也未必是聽?!崩钯t華原本只是要教給小女兒一點基本的道理,但是她現(xiàn)在感覺到這小丫頭又要把對話拐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是哦,她娘看著她爹寫給別人的情詩,聽著她爹的自賣自夸,但未必就是真的在看、在聽,也許只是敷衍罷了。 孟七七仰起臉來,望著她娘,想著她娘心里肯定不好受,不由道:“娘,我爹是我的尊長,又不是你的尊長。他拿亂寫的詩詞來給你看,你不愛看不看就是,何必委屈自己?”看過她爹這幾天各處溫柔鄉(xiāng)流連忘返的模樣,孟七七短期內情感天平偏向了“隱忍大度,淚往肚里吞”的娘親。 李賢華女士:……扶額,我這個才三歲的女兒在說什么奇怪的東西。 “更何況不都是說‘妻者,齊也’,你跟我爹是不分上下的。他要再拿奇怪的東西給你看,你也寫奇怪的東西給他看!”孟七七上輩子十七年過著近似“真空”的福利院學校醫(yī)院三點一線的生活,在南朝這三年更是被全家當小孩子寵,她本質上有非常理想主義的一面,對保護罩外面世界的想象總是太過美好。很多時候,她的思維不是曲線折線式的,而是線段式的:比如說知道后來全家會被戰(zhàn)神弄死,她的想法就是那得跟戰(zhàn)神搞好關系,而不是尋找聯(lián)合第三方滅了戰(zhàn)神;比如說她爹對著她娘犯蠢萌,她的想法就是當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不是虛以委蛇徐徐圖之。 她解決問題的手段,還處在非常孩子氣的階段:直接、簡單、粗暴。 李賢華女士壓根兒沒想到孟七七的點在她爹寫給“別的女人”的情詩上,原本只當是小丫頭淘氣勁又犯了,隨手就把她爹的手稿給撕了。畢竟小孩子愛撕東西才是常理,誰能想到個正常三歲孩子這么早熟??? 等到明白過這一點來之后,李賢華感到整個人都不好了。 孟七七還在繼續(xù)作死,跪著往前挪了兩下身子靠到她娘小腿上,下巴擱到她娘膝蓋上,眼巴巴望著李賢華女士問道:“娘,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嗎?”她想,她娘這么一直忍著,肯定也需要個傾訴宣泄的渠道——貼心小棉襖此時不上何時上? 誰料到她娘聞言,原本還算平靜的面色登時變了,兩道柳眉幾乎立了起來,眉弓挑高頗有威勢,“這是哪里聽來的話?你又溜去城南聽唱戲說書的去了?我三番五次告誡過你,那地方魚龍混雜,不許你去——是哪個伺候的跟著你去的?” ……臥槽,娘親大人,你的重點為毛總是這么奇怪!孟七七掩面,這是南朝之后有個大才子寫的詞啊,被大兔朝無數(shù)少女推崇為“最美的一句話情詩”啊!這真不是一般說書唱戲的能寫出來的啊!大才子……嚶嚶嚶,窩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