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閃婚之搶來的萌妻、才不是金屋藏嬌、重生之末世降臨、戰(zhàn)神,窩要給你生猴子、帶著系統(tǒng)發(fā)大財(美食成神系統(tǒng))、妻樂無窮、大反派的明月光、小財神穿成炮灰女配[穿書]、后宮女配躺贏了、重生步步為營
☆、第十二章 十二 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 天氣越來越冷,大家伙兒都躲在屋里不遠出門,素珊讓紫晶做了古董羹,主仆數(shù)人圍爐而坐,邊吃邊涮,既暖和又美味。 等用過晚飯,翡翠給素珊沏了杯茶,低聲道:“方守靖回京了。” 素珊并不意外,點頭笑笑,“本以為他早就要回去的,沒想到一直拖到現(xiàn)在?!彪m說她們做的事早晚要與大理寺和刑部對上,但素珊還是希望能拖得越久越好。誰想不想與沈九和方守靖為敵。 “您說,他還會查下去么?” 素珊搖頭,“說不好,不過,馮家可不一定愿意他繼續(xù)往下查。”方五郎若是追查下去,少不得要查到姚氏的來歷,一個宮里出來的小小女官嫁到馮家二房做少奶奶,這還不夠奇怪的么。 翡翠聞言面上也露出譏諷之色,“娘子說得是,馮家恐怕比我們還cao心呢?!彼攘丝诓瑁D了頓,又問:“娘子打算什么時候?qū)弳栆κ希俊?/br> “不急。”素珊道:“先讓她靜一靜。若是急吼吼地過去問,她興許還想借此拿捏我們。等她在地窖里住得久了,骨頭自然會慢慢軟下來?!倍?,十幾年前姚氏只是個小女官,遠比不得馮貴妃身邊的桂嬤嬤受器重,當年的事,到底能知道多少呢? ………… 方五郎回府后的頭一件事就是去隔壁院子看弟弟六郎,本以為這小子還像先前一樣病懨懨地躺在床上起不來呢,結(jié)果一進屋就瞅見六郎坐在榻上玩九連環(huán)。 屋里燒了炭盆,很暖和,六郎只穿了件薄薄的短襖子,小臉紅撲撲的。這才幾天不見,六郎的精神就好了許多,臉上也飽滿了起來,一眼看去,還真不像久病初愈的人。 “怎么就起來了?”方五郎問:“身上不癢了么?” 六郎見他進屋,立刻興奮起來,扔掉手里的九連環(huán),鞋子也不穿就迎了上來,“哥,你可回來了!我都快無聊死了。我聽說馮家少爺被人擄走,你去會湯山就是查這案子么?人抓到了沒?” 方五郎沒回答他的問題,皺著眉頭訓道:“趕緊穿鞋!這大冬天的,怎么能赤著腳走路。你病還沒好呢,回頭著了涼怎么辦?” “已經(jīng)好了。我又不是生病,倪家娘子不是說我在莊子里沾上了不干凈的東西?解了毒立刻就好了。”六郎嘴里這么說,但還是乖乖地跑回榻上盤腿坐好,又高興地招呼方五郎坐上來,“哥你過來坐,我們兄弟倆好好說說話?!?/br> 方五郎依言坐下,嘴里卻道:“你別問了,衙門里的事我可不能說給你聽?!彼贿呎f話,又一邊去掀六郎的衣服,皮膚果然一片光滑,“真好了?先前那么大個的包呢,都沒留下什么疤。那倪家大娘子的醫(yī)術果然驚人?!?/br> “要不怎么是藥王谷的弟子呢。”六郎一提起素珊立刻就來了精神,“哥你可別說,那小娘子還真有些本事,才開了一劑藥,洗過立刻就不癢,比宮里頭那些尸位素餐的太醫(yī)們強多了。” 倪家大娘子自然是有本事的,方五郎心里想,人家可是連人都敢殺的! “我想親自去國公府登門致謝,可娘親不讓,非把我關在家里頭。哥,你行行好,在娘親面前幫我說幾句好話,把我放出去吧。我成天憋在府里頭,沒病都得憋出病來。”六郎是家里的老幺,養(yǎng)得比方五郎嬌氣許多,這都十八歲的人了,依舊愛撒嬌,方五郎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行?!狈轿謇上胍膊幌刖婉g回了,“你身體都還沒好,就急著往外跑什么?上次鬧市策馬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也不動動腦子想一想那是什么地方,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怎么能騎快馬,還把人給撞了。幸好沒出人命,不然,我非得親自把你送到京兆尹衙門去不可?!?/br> 六郎被慣壞了,行事有點不知輕重,被人慫恿幾句就找不著北,竟然還在鬧市策馬撞傷了人,把方五郎氣得不行,本欲給他一通鞭子讓他長長記性的,結(jié)果還沒等到他動手,六郎忽然就倒床不起。 這算不算報應呢? 聽得方五郎提起自己干過的壞事,六郎立刻就蔫吧了,訕訕地干笑了兩聲,不由自主地縮了縮,小聲道:“我早就知道錯了,哥你就別再罵我了。” 方五郎對這個弟弟甚是疼愛,見他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小媳婦模樣,很快又心軟,想了想又勸道:“倪家大娘子這會兒并不在京城,你去了國公府也見不著她。等過了年,大哥再陪著你一起登門?!?/br> “好啊好啊。”六郎先是一喜,而后又略覺意外,“大哥你怎么知道倪家大娘子不在京城?她還沒回來么?對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頓時就急了,“大哥在會湯山見過倪家大娘子?她沒出什么事吧?難不成她也遇著劫匪了?” 馮家小少爺被人綁走的事在京城里傳得沸沸揚揚的,就連被關在府里頭養(yǎng)病的六郎都聽說了不少小道消息,反正說什么的都有。六郎起先還不覺得,這會兒卻忽然胡思亂想起來。 “別瞎想?!狈轿謇稍诹赡X瓜上拍了一把,“倪家大娘子是案發(fā)前頭一天去的,一直住在我們家莊子里,安全得很。她留在會湯山還有點私事,過幾日就該回來了?!碧崞鹚厣旱奶锴f,方五郎又想起京城里關于她的傳言來,略一思忖,決定去找母親問個明白。 ………… “護國公主啊,”靜德長公主嘆了一口氣,感慨地道:“這是在內(nèi)疚呢。要說那謝氏年輕的時候的確有幾分手段,不知怎么就蠱惑著倪三爺非她不娶??涉?zhèn)國公府哪里看得上謝家的門第,后來護國公主,也就是你姑太太做主讓倪三爺娶了孫氏,那孫氏看起來真是溫柔賢淑,誰曉得竟是個烈性子,哎,那么早就去了,真是可憐。好在你姑太太把她接去了秣陵,教養(yǎng)得這般出眾。瞧瞧她那小模樣,倒比當年的倪家姑奶奶還要精致……” 方五郎微訝,“這么說,京城里的傳言是真的,倪家大娘子真得了姑太太的萬貫家產(chǎn)?!?/br> “何止萬貫,”靜德長公主壓低了嗓門,悄聲道:“加上鋪子、田莊、珠寶、古玩,少說也說二三十萬兩銀子。多少人看得眼睛都紅了,若不是礙著大娘子尚在孝期,那提親的人能踏破國公府的門檻?!?/br> 不說旁人,就連她聽了都有些心動。長子已經(jīng)訂親就罷了,六郎的婚事可還沒定數(shù),倪家三爺雖然不靠譜,可大娘子卻是護國公主帶大,相貌品性無一不佳…… 靜德長公主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非常不錯,遂下定了主意日后要與國公府多多往來,只待大娘子孝期一過,就立刻上門提親,可千萬別被旁人給搶了先。 方五郎半晌沒吭聲,過了一會兒,才低低地道:“人再多又怎么樣,還不都是沖著她的嫁妝去的。”他說罷忽想起沈九的話,不免又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倪家大娘子若真如沈九所說的那般厲害,便是嫁了人,也絕不會吃虧。 他這是cao什么心呢。 ………… 素珊在田莊里一直住到了臘月二十二,眼看著小年就要到了,她這才吩咐下人收拾東西準備回京。不過,回京之前,卻還有一件事要去了結(jié)。 接連幾天雨后,天氣終于難得地轉(zhuǎn)晴。素珊領著幾個丫鬟又上了皂焦庵。 庵外小河上的橋早已修好,一行人順利地過了河。 庵堂里的姑子早就瞅見了她們,立刻熱情地迎上來,殷勤地招呼道:“娘子來了,快屋里請,外頭冷呢?!?/br> “凈慧師父在嗎?”翡翠問。 姑子連忙回道:“在,在,庵主知道娘子們今兒要過來,特特地吩咐廚房在準備素齋?!?/br> 皂焦庵建在山腳下,沿著小路走不多遠便到了。凈慧師太得了信,站在庵門外候著,見了素珊,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大娘子來了?!?/br> 素珊朝靜慧師太點點頭,“打擾您了?!?/br> “娘子可別這么說。”靜慧師太立刻道:“您能來皂焦庵,是我們的榮幸?!彼幻嬲f話一面將素珊一行引入庵中,一路到了她住的院子。 待姑子們奉上茶,靜慧師太便將她們?nèi)计镣恕?/br> “姚氏還在鬧嗎?”素珊問。 靜慧師太譏諷地笑了一聲,“前幾日鬧得才兇呢,這會兒哪里還有力氣。還是娘子的法子好,且不管她,鬧了幾日就老實了。娘子這是要去審她?” 素珊沒作聲,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這是皂焦庵自制的綠茶,帶著濃烈的山野之氣,香醇而霸道。 “還是翡翠去吧,”她道:“我就不去了?!闭f罷她又笑笑,卻只是嘴角微勾,眼神依舊冷得厲害,“師太知道我的性子,嘴里說得輕巧,卻最是沖動,我若去了,恐怕會控制不住想要殺人的?!?/br> 靜慧師太點點頭,起身朝翡翠笑笑,踱至東墻邊,摁住書架上的機關用力地轉(zhuǎn)了幾圈,書架迅速挪開,墻上赫然露出一塊僅容一人進出的小門洞。 翡翠很快領著珍珠下了地窖,素珊繼續(xù)與靜慧師太喝茶。 “啪——”地一聲響,素珊手忙腳亂地將面前打飯的茶杯扶正。 靜慧師太抬頭看她,目光溫柔而沉斂,“還是下去看看吧,”她道:“瞧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我看著都替你急?!?/br> 素珊雙手交錯緊緊相握,雪白的手背上隱隱有青筋突出。 她端坐了岸上,終于還是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地朝地窖走了過去。 ☆、第十三章 十三 素珊并沒有走到地窖最里端,她遠遠地在樓梯的轉(zhuǎn)彎處就停了下來。 這里能聽到牢里人的對話,又不必看到那個女人的臉,素珊想,她應該能勉強控制住自己不會沖過去在那女人身上劃幾刀。 地牢深處傳來低沉的聲音,素珊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我不知道,你們抓錯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翡翠輕笑一聲,帶著些許嘲弄與譏諷,“姚女官不必否認,我們?nèi)羰沁B這點都沒查清楚,怎么會貿(mào)貿(mào)然弄出這么大的陣仗。當然,你要是不說也不打緊,反正在我們的名單里頭你也不是頭一個。大不了我們再去找桂嬤嬤、胡侍衛(wèi),相比起你來,她們知道的可要多得多了。只不過,真到了那個時候,姚女官你可就沒什么用了?!?/br> 翡翠冰冷的話直指人心,姚月娥頓時遲疑,不復先前的矢口否認。 地牢里陷入了沉積,翡翠并不著急,素珊也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沉著臉聽她們說話。 “你們想怎么樣?”姚月娥強打起精神,警惕而防備地看著翡翠和碧云,“你們到底是誰?是周家的人嗎?不可能,周家人全都死絕了!你們是藥王谷的人,是來給周至亢報仇的!” 素珊的身體微微顫抖,雙拳緊握,指甲幾乎要掐進rou里。 翡翠冷笑著回道:“十五年前死在你們手里的可不止周家七十九口?兵馬指揮司三十七人,還有被你們誣陷勾結(jié)叛賊的俞家、方家,死在那一場浩劫里的人有多少,恐怕你們自己也數(shù)不清楚吧?!?/br> 姚月娥聞言立刻辯解道:“我什么都沒做過,周至亢的死,還那些人的死都和我沒有關系。我只是個小小的宮女,就算相救他們也無從著手啊?!?/br> “救?”翡翠笑起來,語帶譏諷,“你還真是敢說。玉明宮里的宮女太監(jiān)短短數(shù)年內(nèi)幾乎全都暴斃,就剩下桂嬤嬤和你兩個,你還出宮嫁了人,一躍成了馮家二房的少奶奶。我覺得我們傻子么,這種鬼話也會信?!?/br> 姚月娥立刻啞口無言,半晌后才道:“那都是馮貴妃所為,我一個小宮女能有什么法子。你們找我報仇,根本就是找錯了人。” 翡翠冷冷道:“你不用急,我們很快就會找上她。我還是一句話,十五年前的九月十八日發(fā)生了什么事,你最好一五一十地給我交待了。不然——”她從珍珠手里接下個小小的木盒子,打開來,里頭赫然是一顆黃豆大小的赤紅色藥丸。 姚月娥的眼睛直直地盯著那顆閃著奇異光澤的紅藥丸,臉上頓時涌出畏懼之色,“你們想干什么?這是什么東西?我不吃!拿開,給我拿開!” 翡翠冷艷的臉上浮現(xiàn)出詭異的笑容,“你不用害怕,這玩意兒要不了你的命,它只是讓你變得聽話又老實,我問什么你就會答什么。只不過等藥效一過,你就什么都不記得了。什么前塵往事、富貴榮華,都只是幻夢一場。你的腦子會變成兩三歲時的樣子,哦,對了,說不定連話都不會說了……” “你到底是干干脆脆地老實交待呢,還是我來助你一臂之力?”翡翠一邊說話,一邊捏起紅藥丸往姚月娥嘴里送。 姚月娥的臉早已嚇得煞白如紙,見狀不由得“啊啊——”大叫,口中高呼,“我說我說,我什么都交待……” “我知道的也不多,馮貴妃素來謹慎,很多事都不會告訴我,就連桂嬤嬤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币υ露鹨贿呎f話一邊小心翼翼地朝翡翠打量,只是翡翠的臉永遠面無表情,看不出一絲一毫情緒波動的痕跡,姚月娥抖了抖身體,低下頭,繼續(xù)往下道:“那是慶豐三年九月十八日,陛下和太后、皇后娘娘都去了鹿苑圍獵,馮貴妃——不,馮氏,因大皇子身體抱恙才留在了宮里。那天下午,周大人來給大皇子把過脈,只說著了涼,開了房后便匆匆地走了,桂嬤嬤看出他臉色不大對勁,便去稟告了馮氏?!?/br> “馮氏不知與大皇子說了些什么,出來后便臉色大變,立刻吩咐桂嬤嬤出宮。當天晚上,我就看見城東方向燃起的大火。那火可真大啊,京城的半邊天都被燒得通紅,外頭鬧哄哄,好像整個京城都被煮沸了似的。大家都說是前朝逆賊造反,要趁陛下不在攻占京城,宮里上下人心惶惶。 結(jié)果,皇宮里卻什么事也沒有,到了第二日,我才聽說是周太醫(yī)發(fā)現(xiàn)了逆賊的蹤跡,意圖報官這才被滅口,整個周家無一活口……” 地牢里安靜得可怕,只有姚月娥的聲音在陰暗的空間飄蕩。 姚月娥無端地有些緊張,不住地偷看翡翠和碧云的神色,忍不住小聲喃喃,“都……都是馮氏所為,我們這些做宮女的能怎么辦?你們要報仇,也該沖著馮氏去,何苦來尋我們這些小人物的麻煩?!?/br> 她話剛落音,忽聽得一聲冷哼,那聲音宛如寒冬中的冷風,陰沉而尖銳,刺得姚月娥瞬間就沒了聲息。 翡翠抬眸朝樓梯處瞟了一眼,復又繼續(xù)朝姚月娥看過來,冷冷道:“說了半天,全都是些廢話,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也沒有。你若是想憑著幾句活命,實在癡心妄想。就算我愿意放了你,我家主人可不樂意?!?/br> 姚月娥頓時大急,“我可是什么都說了?!?/br> 翡翠冷哼一聲,目光愈發(fā)冷冽,赤紅色的藥丸又被送至姚月娥唇邊。 姚月娥慌忙往后躲,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等等……等一下!” 翡翠停下腳步,冷冷地轉(zhuǎn)過頭看著她,“姚女官想起什么來了?” 姚月娥的臉上有一種奇異的紅,甚至隱隱帶了些緊張和興奮,她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咬咬牙,把聲音壓得極低,小心翼翼地道:“我也只是猜測,但是,我覺得,周大人被害應該就是這個原因?!?/br> 她見翡翠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神采,心中稍定,吞了口唾沫,神神秘秘地道:“我覺得,大皇子……可能不是陛下親生?!?/br> 這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頓時把翡翠和珍珠都給砸傻了。素珊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過來,一把拽住姚月娥的衣領,厲聲問:“你說什么,你再說一次。” 素珊自幼習武,手勁兒忒大,這猛地一用力,直把姚月娥險些拽得岔過氣去,一邊求助地“啊啊”直叫,一邊揮舞著胳膊使勁兒翻白眼。 翡翠也不急著上前勸,直到姚月娥的臉都開始發(fā)青了,這才低聲朝素珊道:“娘子,再不放手她都快沒氣了?!?/br> 素珊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重重地將姚月娥摔在陰濕冰冷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