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完成的美夢如今又被另一個人接起。

    你什么都沒有失去。

    只要吸取教訓(xùn)，你還可以做得更好。

    你還有伏黑惠。

    在惠放學(xué)回來之后，你把他叫到了自己的臥室中，把藏在存檔在螺鈿木箱中的畢生積蓄盡數(shù)放到伏黑惠面前，跟他商量說：

    “不然就別做咒術(shù)師了吧……”

    “別管宿儺了，我花十億把惠從五條手里買走，一起安安全全過日子?！?/br>
    “我怕了……”

    “我不想看到再有人死了?！?/br>
    你工作攢了很多錢，它們作為本金被交給金牌證券人七海建人打理，這幾年滾雪球似的越變越多，利息拿去做生活費也綽綽有余。

    如果賣掉夏油杰市中心的房子，加上神樂分給你的版權(quán)費，你完全有能力應(yīng)對將來的隱居生活。

    因為惠是個可愛的好孩子，所以你愿意在為自己的計劃努力的同時，也給惠選擇的機會——

    在被天推著與“詛咒之王”決一死戰(zhàn)之前，走輕松的路還是苦難的路。

    你聽五條悟說過，根據(jù)之前的記載，禪院家流傳影子術(shù)最強的地方在于同歸于盡。

    祖先已經(jīng)將足夠強力的“邪物”的召喚方式留在了影子之中，最后只要用命把“那個東西”召喚出來，就能用犧牲自己的方法拯救他人。

    所以就算平時不要太努力訓(xùn)練也沒有關(guān)系。

    雖然咒力都是負面情緒的集合，咒術(shù)師瘋一點容易提升力量。

    但五條悟還是不想讓自己的學(xué)生將生命當成可以隨時引爆的武器。

    他向你告知惠的術(shù)法秘密的同時，建議你多跟惠講講生命的寶貴之處。

    你當然知曉生命的寶貴之處。

    醫(yī)者無法自醫(yī)，因為你的口嚼酒無法維持你自己的靈魂，你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方設(shè)法地保護著自己那脆弱的小命。

    但你不太理解別人的生命的重要性。

    之前逃亡的生活，人人命如草芥，如果不掠奪別人便無法安生，自顧無暇的你根本沒心思考慮那些有的沒的東西。

    直到作為“巫女”開展長達兩年的救死扶傷工作，你才有機會考慮任務(wù)目標的生死。

    為了滿足夏油杰的“愿望”，你曾利用“口嚼酒”反復(fù)地觸碰他人的靈魂。

    一次又一次，機械地完成任務(wù)，承受咒力被抽空的虛弱，將那些光點放在手上掂量比較——

    在你的眼中，它們從最開始的模糊不定、難以捉摸的星點，變成了任人揉搓形狀不定的陶泥。

    在咒力的作用下，被你肆意地改造成不同的形狀。

    靈魂就是這樣的東西么？

    不過是這樣的東西么？

    ……

    你變得沒有辦法理解他人生命的寶貴之處了。

    就連惠的也不能。

    “我不會死的，你也不會?！?/br>
    “我已經(jīng)變得很強了，五條老師說我一個人也能出任務(wù)?！?/br>
    “……你不是一直說只有我和五條老師才能封印宿儺么？你不會有事的?！?/br>
    就算從惠口中得到這樣確切的回復(fù)，你感受到的也只有“惠是我的，所以他一定會這么說的”理所當然。

    然后按照之前的計劃，笑著給出自己的承諾：

    “我也會保護惠的?！?/br>
    “讓我們做一個小小的約定吧……”

    放心去做吧。如果惠注定將會走向死亡，就為了你，使用作為人的生命好了……

    作為回報，你會好好保管他的靈魂。

    這是對主人無害的束縛。

    是屬于你和惠的秘密。

    就連五條悟的六眼都沒法輕易看破。

    對于你的建議毫無防備的惠輕易答應(yīng)了你的請求。

    為了安撫“受傷”的你，他甚至愿意在成年后喝下你的酒。

    這種坦誠的態(tài)度使你感到非常開心。

    他完成了你再度擁有某人的愿望，所以你也愿意為他成為“更強咒術(shù)師”的目標提供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

    “既然五條老師總是沒有時間，那如果惠想變強的話，愿不愿意和我對練呢？”

    不是巫女那種帶有表演性質(zhì)的工作，而是單純的“散步”。

    兩面宿儺教給你的“散步”。

    第59章

    你帶著惠來到了五條悟準備的專用訓(xùn)練室。

    在卸下那只用來偽裝人類身份的手鐲之后, 你顯出了作為詛咒的原型——

    身著紅白相間的巫女服，手持釀酒的木盒，臉上則覆有一層漆黑的面紗。

    本來作為不祥的詛咒和惠進行“散步”的游戲是件讓人心生忐忑的事。

    但好在你有老朋友的助力。

    那副可以隔絕視線，將你的咒力以及表情完全隱藏的黑紗卻讓你的心感到了難言的安寧。

    ——以及疼痛。

    像是回到了難以忘懷的往日歲月。你人生中第一次帶上面具是八歲那年。

    自那日開始感受疼痛。

    那種將腳趾硬塞進不合適的鞋子中, 奔跑在“成長的道路”, 任由骨骼變得畸形，皮膚被磨出水泡, 傷口也跟著化膿腐爛的疼痛。

    你的父母討厭桔梗的背叛, 但卻千方百計地要把你塞進桔梗戀愛之前的模具中, 塞進一個圣潔的妄想里。企圖用鞭子教會你什么是“錯誤”的，什么是不值得被愛的。

    會因為私欲打人的家伙怎么可能教會別人純潔、正直、無私奉獻這些美好的品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