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角落里找到個瘸腿的凳子，隨便擦擦，便坐在其上，一邊看著鍋，一邊打量著廚房。從進(jìn)入這院子時候，蘇漣漪便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就好像心底深藏的某段記憶被不小心激活一般。

    這院子、這廚房、這空空如也的糧袋，這巧婦苦惱無米之炊，好像從前發(fā)生的一切，重新來過一次一般。

    漣漪突然輕笑出聲，是啊，這樣的日子她經(jīng)歷過。就在她剛剛穿越到這時空時的蘇家村，那里也有個骯臟的院子，空空的廚房和一個……面貌丑陋的夫君。

    沒想到，時間飛逝，那樣貧苦的日子竟不知不覺已遠(yuǎn)去，如今丑陋的夫君成了武將，而她一個現(xiàn)代醫(yī)生竟成了以商起家的文官，命運(yùn)真是個奇異的東西。

    就是不知……云飛峋他為何到現(xiàn)在還沒有音訊。

    突然一個靈感響入腦?！獙Π。艘巡辉诰┏橇?，就算飛峋有了音信，她也無法知曉，那信更是不能轉(zhuǎn)到這遙遠(yuǎn)邊境的東鄔城啊。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飛峋一定是寫信了，搞不好人已經(jīng)回了京城，可惜，她不在京城罷了。如此想，蘇漣漪的心情好了許多，臉上也有了笑容。

    “那個……小……小姐，菩薩小姐。”李勝在門邊站著，用一種十分復(fù)雜的表情看著蘇漣漪，有感激，也有疑問。

    蘇漣漪“恩”了一聲，站起身來?！皝磉@里坐吧。”一指剛剛自己做過的凳子，她自己則是蹲在了爐灶旁邊，添了些碎柴，讓火更旺一些。

    “不……不用?！崩顒倜Φ?。

    “讓你坐就坐下，你已是嚴(yán)重營養(yǎng)不良，在補(bǔ)充能量前，你每一次暈倒都有生命危險(xiǎn)，難道你想看你娘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漣漪道。

    “哦……恩，知道了，謝謝菩薩小姐?！崩顒俦惶K漣漪嚇住了，趕忙蹣跚地跑到屋內(nèi)，坐在凳子上，心中忍不住納悶。這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看其氣質(zhì)，就是城內(nèi)的官家小姐氣質(zhì)都不如其高貴；但見她用這種平常人家的大鍋卻十分熟練，好像經(jīng)常干這些活一般。

    難道是大夫？聽這小姐說他身體狀況時的口吻冷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但她周身散發(fā)出的高貴之氣，又不像是大夫這么簡單。這位菩薩小姐到底是做什么的？

    “東鄔城內(nèi)有多少教派？”漣漪問。

    李勝趕忙嚴(yán)正以待地回答，“有……可能是有十幾個，也可能有二十幾個，每天都有教派解散，每天都有新教派成立，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個?！?/br>
    “固定下來的，有多少？”漣漪又問。

    李勝想了一下，“最大的便是奉一教一個，他們很有勢力，整個城大半人都在那奉一教中。只要加入了奉一教，每天都能發(fā)一個饅頭，如果是年輕男子服役，還有銀兩可拿?！?/br>
    漣漪打開了鍋蓋，一股nongnong的米香，“既然有銀兩可拿，那你為何不加入奉一教?！?/br>
    李勝聞到這久違了的米香，狠狠咽了口水，肚子更是咕嚕咕嚕響?！拔摇?yàn)槲夷镞€在，我放不下我娘。”

    漣漪見米已熟，但想到老嫗與李勝都是營養(yǎng)不良之人，尤其是李勝身子孱弱，若是米粒太硬，其非但無法充分?jǐn)z取到影響，相反會造成腸胃的負(fù)擔(dān)，便又蓋了蓋子，將爐灶里的火熄了一些。

    李勝長嘆了口氣，“我是獨(dú)子，我娘也早早守寡，城內(nèi)更沒半個親戚。加上我娘眼瞎，當(dāng)初很多人都跑出去逃荒，但我娘這情況卻禁不起折騰，我便也留在了城內(nèi)。至于奉一教……”說著，李勝眼中閃過了一絲恐懼。

    蘇漣漪將李勝神態(tài)的變化捕捉入眼，有了深思，“奉一教怎么？”

    李勝欲言又止，但看到那沸騰的鍋，便決定繼續(xù)說下去，說出心中的秘密。他并非是為了這口粥而冒險(xiǎn)，實(shí)在是……對這不知名女子的幫助，很是感激。

    “菩薩小姐，我說了……您可別害怕?！崩顒俦揪拖烖S的臉，又蒼白了一些。

    漣漪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吧。”

    李勝長長嘆了口氣，“這事情還要從三個月前說起，我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叫大力，他家，”又嘆了口氣，“就在我家隔壁。”

    漣漪皺眉，如果她沒記錯，李勝家隔壁院門緊鎖，她以為那一家人已逃荒去了。“他們?nèi)四?？?/br>
    李勝緩緩抬起頭，那眼神很是奇怪，是一種憎恨、是一種恐懼，“被……滅門了?！甭曇魤旱煤艿停瑑扇司嚯x不遠(yuǎn)，但蘇漣漪也險(xiǎn)些聽不清楚。

    漣漪眉頭動了下，垂了下眼，聲音更為冷靜?！斑@滅門，與奉一教有關(guān)？”

    李勝驚訝，一般女子聽見什么兇殺案或其他，不是應(yīng)該大驚失色嗎？即便是再見多識廣的女子，畢竟也是后院的女子，她怎么就？“恩，是被奉一教滅門?！倍舐v了起來，“我李勝雖然沒讀過多少書，但從小便在各種鋪?zhàn)永锂?dāng)學(xué)徒、當(dāng)伙計(jì)，自然也聽了不少往來旅客或大俠們的談話內(nèi)容，更別說從前在茶樓里當(dāng)伙計(jì)時，天天都能聽說書先生說天下奇事。我除了大力便沒什么朋友，白日里聽了故事，晚上無聊就將那些故事反復(fù)回憶，思考?！?/br>
    漣漪知道李勝說這些話想表達(dá)的是，他有辨別是非的能力。未說話，繼續(xù)聽他說。

    李勝繼續(xù)道，“最開始，奉一教到處傳教拉教徒時，大力就去了。自從大力入了奉一教，就總神秘兮兮的，我問他原因，他也不說，卻總是神情恍惚。當(dāng)時東鄔城戰(zhàn)事剛剛平定，所有人都以為好日子要來了，而店里的貨物也沒像現(xiàn)在這么貴，我還是繼續(xù)當(dāng)伙計(jì)，便沒太關(guān)注大力，只是偶爾晚上回家后趙大力倆聊天，喝喝酒，直到有一天……”

    蘇漣漪看著李勝越來越僵硬的表情，心中猜想，難道這奉一教還會催眠？這樣的邪教在現(xiàn)代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用一種集體心理暗示，將教徒催眠得走火入魔，之后干一些離譜之事。

    “那一天，店里正好點(diǎn)貨，我忙到很晚才回家，已經(jīng)筋疲力盡。大力來我家了，說要找我聊聊，我說今日太累，想改日再說，但他卻死活不肯。沒辦法，我們便到了一旁的樹林里說，他說……他……不想在奉一教了?！崩顒僬f到這，顫抖的聲音壓得更低，警惕又驚悚地抬眼看向門口。

    “怎么了？”漣漪也看向門口，但門外卻沒人。

    李勝顫抖得更厲害。

    漣漪不解，難道李勝是因李勝太過饑餓，有了幻覺？看了看鍋里的粥也可以了，“你先吃了飯吧?！?/br>
    “不，讓我說完?！崩顒倮^續(xù)道，“一會……一會搞不好我就沒勇氣說了。”

    漣漪驚訝，難道真是鬼神之說？畢竟鸞國人都怕這個?！昂茫阏f?！庇种匦聦㈠伾w蓋上。

    李勝如釋重負(fù)地深深呼了口氣，“奉一教的年輕教徒都要服役，而服役會給銀兩，服役的內(nèi)容是去東鄔城周邊地區(qū)傳教，更有一些開墾荒地等。但其實(shí)……其實(shí)根本不是去傳教和開墾荒地?！闭f著，咬牙切齒。

    “那是去做什么？”漣漪追問。

    李勝擰緊了干瘦的拳，“是去殺人，是去越貨！奉一教阻止這些年輕壯年教徒蒙面打劫來往商隊(duì)，或者便是殺一些奉一教要?dú)⒅?。教徒們根本若反抗，立刻便被奉一教的紅衣護(hù)法殺死，因?yàn)榕滤?，他們便只能聽從奉一教的指令，而且……他們回城后，沒人敢泄露他們做過之事，因即便是告到了官府，他們也都是幫兇?！?/br>
    蘇漣漪雖之前被很多人告知這奉一教勢力碩大，但畢竟是三個月內(nèi)發(fā)展的組織，怎么也沒想到這般無法無天！

    “難道不能秘密通報(bào)給官府？”漣漪神色凝重，小聲問。

    李勝痛苦的搖了搖頭，“一看小姐您就是外來人，剛到東鄔城不久吧？這整座城，都在奉一教的嚴(yán)密監(jiān)控之中，街上往來的行人，很多都是他們的眼線，只要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對，他們便……便……”說著，痛苦地低下頭。

    漣漪想到剛剛李勝說道大力的下場，冷冷道，“便將其滅門？”

    李勝想到自己兄弟，想到那么親密的鄰居，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br>
    “奉一教除了用教徒的生命相威脅，也拿他家人的生命想威脅對嗎？那些教徒甚至都不敢對家人說，他們干了什么勾當(dāng)？”漣漪問。

    李勝痛苦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若將此事泄露出去，便被滅門，若是說給外人聽，那聽聞此事之人，想來也會被滅門，對嗎？”漣漪又問。

    李勝繼續(xù)點(diǎn)頭。

    蘇漣漪抬眼看向墻的一角，若有所思。“像奉一教這種喪心病狂的組織，想來也不會講理，即便是在教內(nèi)，應(yīng)該也是濫殺無辜。教徒們敢怒不敢言，時刻都在擔(dān)驚受怕中度過，又不敢遷移，因他們知曉了秘密，若輕舉妄動，隨時便被人殺害，還會牽連家人。而你口中的大力，便是再也受不了這強(qiáng)大的恐懼，將秘密告訴了你，以求發(fā)泄？”

    李勝猛地抬頭，“不，菩薩小姐，您誤會大力了。我與大力從小一起長大，雖不是親兄弟，卻勝是親兄弟，他告訴我……是怕一無所知的我也加入奉一教，而他這一段日子的心神不寧也引起了紅衣護(hù)法的注意，他怕……他怕被滅口，屢次交代我，若他真被滅口，讓我照料好他家人。”

    紅衣主教？這名字蘇漣漪又聽了一次。

    “可是……可是……這些畜生！”李勝握著拳，低著頭，悲憤交加又不敢喊出，只能一再壓抑，“這些畜生，最終還是沒放過大力，還……滅了他們一門！我恨……我好恨……”

    漣漪嘆氣，“你恨奉一教？”

    李勝搖頭，“不，我最恨的是我自己，當(dāng)日夜深，我起身小解，就聽見了大力家有人進(jìn)來，之后大力一家人好像被捂了嘴，聲音不大，折騰了片刻，就……就沒了聲音。我當(dāng)時很怕，我想去救他們，我不怕死，但卻怕連累我的母親，我……我……就在我掙扎之時，他們一家就……就……”

    李勝鼻音很重，不知是不是哭了。

    漣漪看向窗外，想到那平靜的院子，“別想了，你去了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shí)，只不過為他們屠刀多添了兩抹冤魂罷了。”而后，又想起，“而后，奉一教就將大力家偽裝成全家逃難？”

    李勝低著的頭點(diǎn)了一點(diǎn)，“門鎖了，清早在大門上貼了張紙，上面寫著無法在東鄔城度日，去西面逃難了。所有街坊鄰居都以為逃難，但只有我知道，他們?nèi)胰艘呀?jīng)……不在這世上了?！?/br>
    漣漪神色一凝，加重了語氣，“難道這城中許多逃難家庭都是被奉一教滅門了？”

    李勝猶豫了下，而后道，“其他人我不知，我只知大力家，但我猜想……應(yīng)該如此?！?/br>
    蘇漣漪雙眼猛地大睜，奉一教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如此只手遮天！

    “官府呢？官府為何不管？”漣漪追問。

    李勝搖頭，“官府如何管？徐知府那個老糊涂，那個睜眼瞎，老天爺就白瞎給他一雙眼！先不說那個徐知府，即便是官府管，也得有些證據(jù)，但人人都怕死，人人都怕被滅門，誰敢出來做證？”

    “這種情況，徐知府就應(yīng)與駐守將領(lǐng)聯(lián)合剿滅奉一教，人命關(guān)天，還要什么證據(jù)！？”漣漪氣憤道。

    李勝無奈，“問題是，徐知府他……不管。”

    漣漪將一雙拳捏緊，口中銀牙暗咬，好一會才緩過神來，將鍋蓋打開，“別說了，先把粥喝了，繼續(xù)活下去才能打敗奉一教，為你朋友大力全家報(bào)仇。”

    李勝如同見了鬼一般地盯著面前這容貌絕麗的華貴女子，“菩……菩薩小姐，您這話以后可千萬別說了，我剛剛都說了，這整個東鄔城都被奉一教控制，若你說出去就糟了！”隨即，又想到一些事，神色疑問，“菩薩小姐，小的還不知您是什么身份呢。”

    漣漪笑了笑，“我叫小漣，是云元帥寵妾的貼身婢女，昨日有探親車隊(duì)入城，你應(yīng)該聽說吧。”

    李勝大驚失色，用一種如同崇拜神明一般的眼神看向蘇漣漪，“難怪菩薩小姐這么與眾不同，不對，是漣小姐，原來您是元帥家的丫鬟。元帥……元帥他老人家還好嗎？”

    漣漪不解，“元帥還好，怎么？”看來，云元帥在東鄔城人的心目中，地位很高。

    李勝狠狠咽了口水，很是緊張，“那……元帥他會不會回東鄔城？”為何緊張？仿佛怕聽到否認(rèn)的回答。

    蘇漣漪不忍心看其失望，但還是搖了搖頭，“不會?！?/br>
    李勝從凳子上一下子跌落到地上，雙眼更是無神，“完了……完了……東鄔城徹底……沒救了，我原本還期盼著元帥能回來，趕走奉一教，為大力家、為冤死的百姓報(bào)仇雪恨，但……元帥他竟不回來了。”

    而后李勝扶著凳子緩緩站起，如同行尸走rou一般看著門外，“人們說得沒錯，東鄔城是一座死城，東鄔城是一座被老天遺忘的城，連元帥都不要我們了……”

    漣漪一把抓住李勝瘦得隔手的肩，將其粗魯?shù)厝拥降首由希霸獛洸灰司褪撬莱橇?？真笑話，告訴你，這城，老天沒忘！”一邊說著，一邊為其盛粥，塞道了李勝手中。

    李勝手握著碗，但卻沒吃，而是帶著一種期盼地看著蘇漣漪?！皾i姑娘，您說的是真的？”

    蘇漣漪勾起的唇角，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從不隨便說空話?！?/br>
    面前的看起來只是名少女，但不知為何，李勝就是相信這女子所說的一切，女子周身散發(fā)的便是這種令人折服的感覺。

    “好，我吃，我吃?！崩顒龠@一刻，甚至覺得自己活下去不是為了茍延饞喘，而是背負(fù)著艱巨使命一般。

    漣漪查看鹽罐中的干菜，只見那干菜已發(fā)開，夾了一根扔到李勝的碗里?！岸汲粤?，不許留，米沒了再買就是?！彼芸闯隼顒儆袀€想法，留下一些粥。

    李勝雙肩抖了抖，而后低頭，狠狠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始吃起來。

    漣漪又盛了些粥，將帶了咸味的干菜放到粥上，去了另一間屋子——那老嫗所在的屋子。

    屋內(nèi)很黑，沒有窗，沒有燈。也許是沒錢買窗棱紙，窗子從外已被封死，而老嫗便坐在床上，手中縫著什么。

    “是……掌柜的嗎？”老嫗眼睛雖看不見，但耳朵卻是靈的。

    “是啊?！睗i漪找了一圈，沒找到燈，便只能借著門口微弱的燈光入一步步試探著向前，“這位大媽，您還沒吃飯吧，這里有粥，我?guī)屠顒倌眠^來的，您吃吧?！?/br>
    老嫗一愣，“粥？這……這很貴吧？是掌柜帶來的粥嗎？”

    漣漪了然，李勝雖瞞著老嫗，但有些事是瞞不住的，例如空空如也的廚房?！安毁F，這是李勝應(yīng)得的，您快吃吧，吃過后到院子里，我看看您的眼睛?！?/br>
    老嫗又是一驚，“掌柜的，您會醫(yī)？”

    漣漪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家父會一些醫(yī)術(shù)，我便也跟著學(xué)了點(diǎn)皮毛，大病不行，一些小病我還是可以的?！?/br>
    老嫗激動起來，“掌柜小姐，這……這怎么好意思？我們家李勝已經(jīng)麻煩您了，我還怎么好意思麻煩您。”

    漣漪笑笑，“沒什么，舉手之勞?！闭f著，將碗塞入老嫗的手中，“您先用吧，我過去看看李勝?！?/br>
    蘇漣漪出了老嫗的屋子，但并未去廚房，而是在院子中走了走。跟著一道破敗的柵欄，能看到一旁大門緊閉的院子，那是大力家。

    為何李勝不離開東鄔城，想來，一方面是老嫗眼瞎不方便行走，另一方面是想親眼看著奉一教覆滅，為兄弟家報(bào)仇雪恨吧。

    漣漪目光逐漸堅(jiān)定，赤虬元帥雖未歸來，但她蘇漣漪來了，既然來了，便不會空手而回，定要為鏟除奉一教，將拯救東鄔城所有百姓！

    突然，門外有一人影閃了一下，蘇漣漪立刻看向門外，只見有一身著普通粗布衣服的男子迅速閃開，沒一會便消失無蹤。那男子行動如閃電，一看便是訓(xùn)練有素，但卻也被蘇漣漪捕捉到了。

    ——眼神！

    那不是普通人的眼神，是一種極有紀(jì)律性的眼神，即便不是軍人，也是受過嚴(yán)密訓(xùn)練的組織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