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漣漪一口氣將著分期付款的原理換成了事例為眾人講了，卻不知眾人能否理解。這鸞國此時(shí)是封建小農(nóng)思想，還不如中國改革開放之初，當(dāng)初中國宣傳分期付款，也用美國老太太的故事，推廣了數(shù)年，就不知，到了鸞國會(huì)怎么樣。

    眾人皆沉默，這些精明的男人們，都開始思考這“分期付款”的可行性。

    不大一會(huì)，終于有個(gè)人說話，“漣漪郡主的道理，本官明白了，也十分贊同，若這銀行真能建起，想來定能解決一些人的燃眉之急，本官十分贊同！”說話的是工部王尚書，那個(gè)膚黑魁梧的官員。

    其他人也大概明白一些，心中驚嘆，看來這蘇漣漪真是有一些主意，但，還有一些事不明。

    “漣漪郡主，可否回答下官一個(gè)問題？這個(gè)道理本官明白，這個(gè)想法本官贊同，但卻不知，有多少人愿如此貸銀子?！痹谌巳汉竺?，有人說話，那人是禮部下屬的一名小官，四品。其他尚書官居二品，蘇漣漪為三品，所以尚書們以“本官”自稱，三品以下就要稱為“下官”。

    漣漪點(diǎn)頭，“若是沒人需要，自沒人貸這個(gè)銀子。但若是有需要，便定然來貸?！彼闶腔卮鹜炅?。

    又有人問，“漣漪郡主，那若其他錢莊也弄這個(gè)分期付款，我們銀行，又有何優(yōu)勢(shì)？”總不能用行政手段施壓吧。

    “這業(yè)務(wù)只有官方的銀行才能承擔(dān)得起，民間零存整取的小錢莊，他們根本承擔(dān)不起這動(dòng)輒數(shù)年的還款周期，他們沒有那么多存銀資本運(yùn)作?！?/br>
    “那若是錢莊也效仿我們銀行，為存銀百姓增加存銀利息，要求其確定存款期限，我們又如何？”

    “他們?nèi)绾沃贫ㄒ?guī)則是他們的事，但百姓們信與不信卻是百姓之事。長期存款，長期放貸，其流動(dòng)金額勢(shì)必大增，試想，若是這位大人您自己得到了這么一大筆錢，例如五千萬兩白銀，你還做官嗎？你還經(jīng)商嗎？這筆銀子，別說你自己花不完，向下?lián)]霍五代沒有問題，那錢莊的東家，為何還要經(jīng)營那錢莊？若是我蘇漣漪，便卷錢走了?！睗i漪輕笑。

    五千萬兩白銀！？

    眾人都懵了，做官一生，有個(gè)幾萬兩便是貪官，五千萬兩！？想都不敢想。

    是啊，有這些錢，想來就攜款潛逃了罷。

    “漣漪郡主，那若是真有錢莊這么做，我們?cè)趺崔k？”有人問。

    漣漪微微一聳肩，“還能怎么辦？通緝捉拿要犯，若是能捉回，最好；若是捉不回，更好。給那些儲(chǔ)戶一個(gè)血淋淋的教訓(xùn)，民間資本信不得，要信就信官方銀行?！?/br>
    “……”眾人后背汗，他們本以為漣漪郡主為了民脂民膏會(huì)再提出什么好主意，防范錢莊之人，卻沒想到得到了這么個(gè)答案。這一刻，商人那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盡顯。

    “那漣漪郡主，您的主意確實(shí)好，但若是沒那么多人去貸這大額的銀兩，怎么辦？”

    漣漪微笑，“銀行可以有兩種貸款，第一種，便是高利息分期貸款；第二種，是普通利息短期貸款。后一種貸款與民間貸款相同。此外，除了存儲(chǔ)借貸，鸞國還可以用這筆資金投資興辦什么國有產(chǎn)業(yè)，國家用錢之處多了，對(duì)嗎，王尚書?！?/br>
    工部王尚書沒想到竟能點(diǎn)自己的名，水利等都是工部來管，日日愁錢，若是真有錢能投資，那就太好了?！笆前??！毕乱庾R(shí)道。

    漣漪一掃眾人，繼續(xù)道，“還有一件事諸位沒考慮到，那便是這銀行成立，本身便是對(duì)民間錢鋪的一種沖擊，同樣存錢，有了利息，為何還要存入那沒有利息的錢鋪？錢鋪靠什么運(yùn)營，靠得便是這存款，若是存款少了，更是不敢放長貸、放大貸。這就好像是一種惡性循環(huán)，強(qiáng)者更強(qiáng)、弱者更弱。”

    眾人連連點(diǎn)頭，很有道理。

    “諸位大人，其實(shí)你們的cao心有些多余，所謂術(shù)有專攻，你們有你們的擅長，而我蘇漣漪也有自己的特色，這銀行是否賺錢，漣漪認(rèn)為，你們不用考慮這些，真正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在這鸞國中央銀行中得利。”

    一片倒吸氣！

    眾人覺得這蘇漣漪瘋了，就算是事實(shí)如此，也不能如此赤裸裸地說出來吧？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里可如何是好？

    果然，有一迂腐官員，對(duì)著皇宮一方一拱手，“漣漪郡主此言差矣，本官一心為民、兩袖清風(fēng)，根本不是那種牟利之人。”

    漣漪忍住眼中的不屑，恬淡一笑，“如此一心為民兩袖清風(fēng)的大人，為何會(huì)出現(xiàn)在公主府？為何苦等兩個(gè)時(shí)辰？至百姓疾苦而不顧，從您那少得可憐的俸祿里，不吃不喝幾個(gè)月攢下禮品送給本郡主？”

    那人官員一愣。

    漣漪回頭對(duì)公主府管事道，“李管事，拿出禮單看看，本郡主想知曉，這位清官大老爺送的是什么禮。”

    那官員一下子面色白了，后背的汗，簌簌而下，趕忙告饒，“漣漪郡主……那個(gè)……那個(gè)……”

    那管事恭敬道，“郡主，要奴才取禮單嗎？”公主府管事，也不是一般人。

    漣漪看著那官員白一陣青一陣的臉，笑著搖了搖頭，“算了，太麻煩，達(dá)人們的茶涼了，重新上熱茶?！彼闶前言捁樟诉^去。

    “是。”管事恭敬退了回去，命丫鬟重新沏茶。

    眾大臣心中驚訝這蘇漣漪的有恃無恐，十分不習(xí)慣這種直來直去的交流方式，卻也覺得痛快。

    “漣漪郡主爽快，本官欣賞，本官相信，有漣漪郡主坐鎮(zhèn)商部，定會(huì)為鸞國帶來新氣象?！惫げ客跎袝笆值?。

    一種或老或少的官員們也跟著相應(yīng)。

    其實(shí)在這廳堂中，并未有真正的一品大員。

    正如從前所說，三院六部，三院大員正一品。其中包括中書院、樞密院和御史院。中書院邱尚書自然不肯來，其原因是皇上立了第七部而未與他打招呼，那便是打臉。他雖不敢與皇上直接硬碰，但這種無聲的抵抗是自然。

    樞密院的樞密使為云忠孝云元帥，與蘇漣漪可以說恨到了心尖，如何來？

    至于最后的御史院，其職能便是監(jiān)管，主要監(jiān)管的便是臣子們得貪污腐敗，他們是廉政的代表，自然也不會(huì)因這種莫名其妙之事來到公主府。

    至于六部，也非全來，只來了兵部、刑部、工部和吏部四尚書，其余的全是稍小一些的官員罷了。但這四名二品官員，在京中也算是權(quán)貴了。

    “哪里，漣漪是粗淺之人，諸位大人都出身名門書香，還請(qǐng)大人們別見笑才好?！睗i漪謙虛。

    其中有一人坐在蘇漣漪的身側(cè)，那人正是一直未說幾句話的吳尚書，他先是哈哈笑了幾聲，而后道，“郡主巾幗不讓須眉，如今倒顯得我們這些男子小氣，若是剛剛本官?zèng)]記錯(cuò)，郡主說，我們要考慮的是在銀行中得利？”心中竟好奇，她能讓他們得什么利。

    漣漪點(diǎn)頭，道，“自然，凡事要的是雙贏，無論皇上還是百姓，無論是儲(chǔ)戶或是貸銀之人，要經(jīng)過這精密的運(yùn)作使所有人都受益，才是一件圓滿，而諸位大人定然也定然會(huì)有益可受?！?/br>
    “哦？何益？難道是剛剛郡主說的賺錢？”有人道。

    漣漪點(diǎn)頭，“是啊，賺錢，如今皇上組建商部，繼續(xù)大量存款，各位大人身居要位，加之手下都有一些商鋪，想來手上銀兩不會(huì)少，何不拿出來，存入銀行？”說著，蠱惑之笑。

    這話看似平淡無奇，其實(shí)大有玄機(jī)。

    要位？商鋪？就一定要有錢嗎？

    自然是有！

    作為官員不可輕易露富，有因?yàn)橛幸恍╁X財(cái)來得光明正大、有一些錢財(cái)卻不方便明說。

    有時(shí)，有錢也是沒處花、沒法花，于是便有“洗錢”一說，將這來路不明的銀子通過種種途徑變成光明正大，變?yōu)榭梢曰ǔ鋈サ你y子。但這洗錢談何容易？搞不好就成了罪證。

    無論鸞國還是其他國家，無論哪朝哪代，皇帝不是不查，而是看他想不想查。

    這些情況，蘇漣漪知，皇上知，在座各位每一人都知。

    水至清則無魚，鸞國沒有養(yǎng)廉銀子，即便是有，這廉也是養(yǎng)不住的。

    既然無法改變這事實(shí)，倒不如加以利用，所以，蘇漣漪決定鸞國中央銀行的第一批儲(chǔ)戶，便是面前這些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官員們，讓他們將可以拿出的銀子存入銀行，存?zhèn)€十年八載。

    商部撐起來了，中央銀行建立了，皇上收益了，也為這些官員們行一些方便。

    有人聽出了苗頭，敏銳地嗅到了利益的味道，“漣漪郡主，下官聽出了郡主的意思，這銀子……”說著，向左向右地看了一圈。

    此時(shí)廳堂內(nèi)無公主府的下人伺候，都被剛剛的管事不動(dòng)聲色地譴了走，大堂內(nèi)除了漣漪郡主本人，便是前來的官員與所帶的親信，想來可靠。

    最后，咬牙道，“這銀子，皇上會(huì)不會(huì)追究其來源？”

    眾官員一聽，一下子豎起了耳朵，都關(guān)心這個(gè)問題。

    漣漪看著面前這群平日里極具官威的大臣們，絲毫不鄙夷，鐵齒銅牙紀(jì)曉嵐、宰相劉羅鍋那種清廉到理想化的人物，只是在電視劇里能出現(xiàn)，真正活在這世上的人，誰沒有一點(diǎn)私心？

    若是真沒私心，不懂官場(chǎng)的規(guī)則，又如何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就蘇漣漪的理論，凡事有個(gè)度，只要官員們別利用手中職權(quán)魚rou百姓，別讓百姓們民不聊生，便好。

    想著，深深一笑，“一次性存十年的款項(xiàng)，本郡主保證，不查來源?！?/br>
    眾人一下子來了精神，不查來源，還有利息，果然這是天大的好事。

    如今，再也沒人對(duì)蘇漣漪有絲毫的質(zhì)疑和鄙夷，都將其當(dāng)成一座救苦救難觀世音，一顆搖錢樹一般。

    此時(shí)終于明了，這蘇漣漪為何會(huì)受到皇上加封，為何被太后親睞，并非是其容貌多絕美，并非是其多么能言善辯，更不是其多么討人喜歡，而是——她能抓住每一人的弱點(diǎn)，直擊要處。

    眾人都欣喜，雖表面上不表，但蘇漣漪卻能感受到這環(huán)境氛圍的改變，是嘛，要用人家，自然要為他們牟利才是。

    周尚書道，“漣漪郡主，這商部規(guī)劃皇上并未交給中書院而交給了郡主，可見皇上對(duì)郡主的器重，但，想來郡主定然勞碌，無論是選拔還是培養(yǎng)人才，要耗費(fèi)不少精力，若是郡主需要，本官可以為您舉薦幾人?！边@個(gè)，才是他真正所來目的。

    剛剛問那么多，也只是想知曉這商部到底事做什么的。

    漣漪也是明白人，“周大人的好意，漣漪心領(lǐng)了，至于這舉薦嘛?！闭f著，頓了下，好似在認(rèn)真思考。

    旁邊一眾官員都耐心等著，暗暗期待蘇漣漪能同意，他們好安插人進(jìn)去，謀得更大的利。

    漣漪微微一笑，“雖這編制，皇上交給漣漪來制定，但到底如何，最后還是由皇上來定奪。至于這個(gè)舉薦，若是漣漪能做主，定然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但如同編制一般，最后還是交給皇上來決定?！?/br>
    眾人失望，暗暗唉聲嘆氣。

    漣漪繼續(xù)道，“我倒是有個(gè)主意，不知各位大人有沒有興趣?！?/br>
    眾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都看了過來?！翱ぶ饔泻胃咭姡俊?/br>
    漣漪道，“這樣，今日我便做一些履歷表，提出一些問題，明日一早派人按照今日的禮單送到貴府，各位大人舉薦誰，便讓那人填寫，每府送一張履歷表。雖我不敢保證皇上定然錄用那人，但我承諾，盡量美言?！?/br>
    眾人一聽，驚喜，這方法好啊。平日里舉薦，都是在朝堂或直接到皇上御書房，卻從未想過弄一張履歷表，這樣一目了然，比敘述的要清楚很多。

    皆大歡喜。

    事情都已解決，而后的話題便不若之前那般有針對(duì)性，多數(shù)客套居多，而蘇漣漪也趁機(jī)從官員們的交談中，抽絲剝繭，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這一晃，便到了戌時(shí)，天色本就因雨陰暗，如今更是黑漆一片，又客套了幾句，漣漪便稱要留諸位用晚膳，眾人婉拒，趁著雨停，紛紛離開。

    蘇漣漪終于可以清閑了一會(huì)，雖然辛苦，但卻是豐富頗豐。這些人是她在鸞國仕途結(jié)識(shí)的第一批人，只要關(guān)系處理得當(dāng)，往后的路子便會(huì)越走越寬。

    “見過漣漪郡主?！庇醒诀呲s來，對(duì)著蘇漣漪下拜。

    漣漪輕輕揉了揉自己太陽xue，因?yàn)檫@幾日休息不規(guī)律，加之用腦過度，額頭生疼?！岸??！?/br>
    “稟郡主，公主正等郡主用膳?！毖诀邆髟挕?/br>
    漣漪一愣，眉頭皺起，“這都幾點(diǎn)了，還沒吃飯？真是個(gè)任性的?！闭f著，便大步向夏初螢的主院沖了過去。

    ……

    晚膳。

    夏初螢一直耐心等著漣漪用晚膳，那晚膳早就做好，一直溫著，直到那丫鬟通知了蘇漣漪，同時(shí)又有丫鬟跑去了廚房。

    當(dāng)漣漪趕到初螢跟前準(zhǔn)備興師問罪時(shí)，已有丫鬟提著晚膳前來，開始布菜。

    “坐?！背跷炐Σ[瞇的?！敖袢斩际悄銗鄢缘牟??！闭f著，屏退了丫鬟，為蘇漣漪盛了一碗紅豆燕窩湯。

    冰（和諧）糖燕窩、銀耳燕窩，蘇漣漪見的多了，但還是第一次見到紅豆燕窩，很是新奇，用勺大大舀起一勺，放入口中慢慢品嘗，竟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漣漪真是又餓又渴，喝了很多，而初螢也沒閑著，親自為其夾了很多菜肴，那精致菜肴在初螢面前的小蝶中堆成了小山一般。

    漣漪覺得這紅豆燕窩真不錯(cuò)，想來這種奇怪的做法肯定又是什么宮廷秘制，“這紅豆燕窩有什么功效啊？”說著，又喝了一口。

    初螢笑瞇瞇的，一張小臉如同小桃花般可愛?！皼]什么特別功效?！?/br>
    漣漪皺眉，皇宮中各種吃法用法都極為講究，鮮少有一種沒功效的湯品?！澳菫楹斡眉t豆，難道是為了獨(dú)特風(fēng)味？”再吃一口。

    “因?yàn)闈i漪你今日破了童貞嘛，紅豆是用來慶祝的。”

    “噗——咳咳——咳咳……”蘇漣漪這一口紅豆燕窩剛剛?cè)肟?，因初螢這話，差點(diǎn)噴出來。但看著這滿桌的菜肴，若是噴出定然全部倒掉重做，于是漣漪懸崖勒馬，又收了回來，于是便嗆得咳嗽連連。

    “都多大的人了，吃飯?jiān)趺催@么不小心?！背跷灪苁顷P(guān)切地拍其后背。

    漣漪哭笑不得，咳了好一會(huì)才忍住，滿臉通紅。“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