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蘇漣漪，沒了白日里的睿智冷靜，此時正全身心投入地和大虎生悶氣、吵嘴架。殊不知，她的模樣看在外人眼中，有多可愛。

    大虎無奈，長嘆了口氣，“我陪你?！?/br>
    漣漪嘻嘻一笑，勝利的笑。“這樣才是好同志嘛?！币贿呎f，一邊伸手拍了拍他的前胸，那棱角分明的發(fā)達(dá)肌rou，讓漣漪暗暗嘖嘖有聲。這貨要是在現(xiàn)代，搞不好能當(dāng)個明星模特，可惜了他的臉。

    早就答應(yīng)了大虎治臉，但一直在忙，抽不出時間，漣漪暗暗發(fā)誓，等這陣子忙完，一定要去治大虎的臉。

    兩人出了院子，正回頭鎖院門時，初螢挺著肚子蹦蹦噠噠地來了。

    “漣漪，大虎，你們要去做什么??？”初螢笑瞇瞇的問。

    蘇漣漪有些內(nèi)疚，“抱歉了初螢，今天晚上沒法陪你了，我要去仙水潭沖個澡?！?/br>
    初螢一聽，很是開心，“我也要去?！?/br>
    “不行，你身子有孕怕著涼，你可不能洗那冷水澡?！睂τ诔跷炦@個天然呆，漣漪很無語，絲毫沒有馬上當(dāng)媽的穩(wěn)當(dāng)勁兒。她現(xiàn)在很好奇初螢死去的相公是不是變態(tài)，看著初螢和個孩子似得，也能忍心行夫妻之事。

    “哦，這樣啊……”初螢有些失望，但還很想跟著去玩，“那我不洗，我陪著你行嗎？”大眼睛閃啊閃的，滿是哀求。

    “這個……”漣漪不忍心拒絕，但卻怕這天黑路陡，初螢不慎摔倒之類。

    初螢看到一旁站立不語的大虎，靈機(jī)一動，“漣漪你必須帶著我，我得幫你看著，否則他會偷看的！”小手一指大虎。

    “我不會！”大虎急了，怎么扯到他頭上了，冤枉！

    漣漪哭笑不得，名義上，她和大虎是夫妻，是不怕看的。但實際上，她……確實怕大虎偷看。

    雖然大虎平日里從未表現(xiàn)過好色，但畢竟是血氣方剛的男人，夜深人靜，她又脫光在水中，這……不得不防。

    “好吧，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上山和下山時定要小心，拉著我的手?！睗i漪道。

    “好啊，嘻嘻，一定一定?！闭f完，偷偷向大虎發(fā)出道歉的眼神——抱歉，拿你做幌子了。

    大虎不理她，扭過頭。

    上山，很順利。

    夜晚的仙水潭很美，一輪明月倒映在平靜的潭水之中，許是有水的緣故，即便是在水潭旁，也能感受到陣陣涼意。

    漣漪生怕初螢不小心掉水潭中，給她規(guī)定了活動范圍，若是離近水潭一尺以內(nèi)，她就生氣。

    初螢怕漣漪以后不理她了，便小心在離水潭一尺的地方，找了塊大石坐著，雙手支著小巧的下巴，眼巴巴地看著。

    大虎自然不在此，但也離得不遠(yuǎn)，因怕她們出什么意外，在山坡之下，將地上植物折平，他人則平躺其上，透過交錯的樹枝欣賞明月。

    “哇，漣漪的身材好好啊。”初螢突然一嗓子喊出。

    大虎皺眉。

    漣漪滿臉通紅，“別喊，有什么可喊的？”真是無語，雖然她怕被大虎看，但被一個女子這么盯著看也是不舒服，而且還不知如何反駁。“你我都是女子，我有的，你不是也有？驚訝什么？”

    初螢小嘴微撅表示不贊同，“當(dāng)然不一樣啦，漣漪的胸比我大，腰肢比我細(xì)，腿比我長，哇，漣漪的皮膚好好哦，白白嫩嫩的，好想摸一把哦?！?/br>
    “……”蘇漣漪欲哭無淚，她不怕李玉堂，不怕李老爺，她誰都不怕，唯獨怕這初螢小姑奶奶的，“你看就看吧，可千萬不許過來?！?/br>
    “哦，放心吧，我從來都是乖乖的。”初螢做乖寶寶狀點點頭。

    漣漪下了潭。

    大虎突然覺得有些尷尬，左胸口莫名其妙跳的厲害。他強逼著自己鎮(zhèn)定下來，因無法離開，所以便繼續(xù)賞月。

    “漣漪的頭發(fā)好美哦，好濃密，漂浮在水上又那么柔軟，烏絲雪膚，若隱若現(xiàn)，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詩?！背跷灥?。

    漣漪很后悔，也許她剛剛應(yīng)該聽大虎的話不來沐浴。如果她不沐浴，初螢便不會跟來，那初螢就不會看到她身體，更不會胡言亂語。更頭疼的是，她現(xiàn)在脫光了在水中，拿岸上的初螢毫無辦法。

    罷了，她認(rèn)了，愿意說就說吧，她抓緊時間洗洗，趕緊下山。

    大虎的腦子很亂，眼前總是不時浮現(xiàn)漣漪巧笑倩兮的容貌，不時又有初螢說的只言片語，莫名其妙的口干舌燥，又莫名其妙的心跳，平靜流淌的血液有些翻騰。

    他剛上伸手堵上耳朵，就聽見初螢甜美軟糯的聲音揚起。

    “一雙明月貼胸前，紫禁葡萄碧玉圓；夫婿調(diào)酥綺窗下，金莖幾點露珠懸?！?/br>
    “黃初螢！”漣漪終于忍無可忍，狠狠一拍水面，發(fā)出很大的聲響，“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好好的姑娘背這些色詩yin詞，成何體統(tǒng)？你滿腹經(jīng)綸難道就是為了背誦這些？”

    大虎正準(zhǔn)備捂耳朵的手僵住了，緊接著，只覺得渾身血液沸騰，身下有些難受，鼻子一腥，伸手去碰，竟然是血！

    “哦，知道了，我錯了嘛?！背跷灳镒欤耙院笪以僖膊徽f了還不行嗎？漣漪你別生氣了?！?/br>
    其實，生氣談不上，就是有些尷尬。蘇漣漪再古板，也是個現(xiàn)代人，色情和島國動作片文化也是見識過的，但聽是聽，看歸看，千萬別來用此形容她。

    上了岸，擦著身子，見初螢在一旁一聲不吭，漣漪擔(dān)心是不是自己的話說重了?！俺跷灒鷼饬藛?？”

    初螢抬頭看了看她，大眼中滿是委屈，“沒有，是初螢說錯話了?！?/br>
    漣漪穿上了帶來的干凈衣裙，忍不住笑了，“你是女子，怎么能說那些話？我聽見也就罷了，若是被外人聽見，會覺得你行為不端，戳你脊梁骨的?！闭f著，將臟衣服疊好，抱在懷里。

    “知道了。”初螢也不是不懂，當(dāng)初她也是背著家人，懷著好奇之心偷偷看的。

    “大虎，你在哪里？”漣漪左顧右看，見不到大虎的身影，這廝不會下山了吧？

    過了好一會，才傳出大虎的聲音?！跋春昧?？”

    “恩，洗好了，你人呢？我們下山吧?！睗i漪感慨，難怪大虎每日上山沐浴，真是舒服，冰涼的潭水將暑氣一掃而光，身上冰涼涼的，只覺得空氣略帶溫暖。

    但……剛剛大虎的聲音，怎么怪怪的，總覺得和平日里不一樣，卻又說不出怪異在何處。

    大虎從山坡下上山，“走吧?！?/br>
    “好?！睗i漪一手抱著衣服，一手緊緊抓著初螢的小手，三人下山。

    大虎在前，初螢在中，漣漪在最后。

    從始至終，大虎都未轉(zhuǎn)身，一直給漣漪一個背影，漣漪自然也沒發(fā)現(xiàn)，大虎胸襟上的血跡。

    ……

    另一處。

    李府老爺?shù)臅俊?/br>
    丫鬟將稀釋后的蘇家藥酒恭敬端入，輕輕放在了桌案一角，而后默默福了下身，恭敬退了出去。

    李福安正在查閱堆積成小山一般的賬冊，丫鬟的進(jìn)出，絲毫沒引起他半絲分神。

    丫鬟退出后，全管家入內(nèi)，見老爺正忙，沒吭聲，在一幫默默站立陪著。

    李福安放下賬冊，伸手端過藥酒，“大全，說吧?！甭嬘谩?/br>
    如今他身子已恢復(fù)大半，除了按時飲用漣漪和周大夫最新配置的藥方鞏固病情外，已能稍稍酌飲些香茗水酒。

    “是，正如老爺預(yù)料，二少爺私下建立酒廠，這幾日找了作坊，花高價從云臺酒作坊挖來一位釀酒師父，從仙醉酒作坊挖了一位釀酒師父，并雇了多名經(jīng)驗豐富的釀酒工，欲在酒業(yè)打壓蘇家酒?！比狄晃逡皇畢R報。

    李福安一下子樂了，雙眉一挑，“好，有趣?！苯袢盏奶K家藥酒，真是香甜。

    全康也樂了，“還是老爺高明，若真對少爺說教，想必少爺也未必會服，如今讓少爺白手起家，更能理解經(jīng)商的真諦，買賣的不易?！?/br>
    全康從小便跟著李福安，忠心不二，這種話，除了全康，整個李府便沒第二個人敢說。

    李福安越想越高興，也不知是因最近身子大好，氣順通暢，還是因人逢喜事精神爽，喝著小酒，喜氣洋洋。“我那兒子從小便天不怕地不怕，這蘇漣漪，還是他怕的第一個人，從前怕漣漪纏著，現(xiàn)在則是處處與其作對，有趣。”

    全康也笑著答，“是啊，此時能激起少爺斗志的，想必也只有漣漪姑娘了?！闭f著，心中卻隱隱擔(dān)心。少爺在經(jīng)商方面天賦極高，他怕……漣漪吃虧。

    “你說，誰能贏？”李福安喝完藥酒，放下酒碗，興致勃勃。

    全康皺眉想了一下，“老爺，您想聽真話嗎？”

    “是，就聽實話。”李福安道。

    全康嘆了口氣，“小的認(rèn)為，少爺能贏。漣漪姑娘確實聰明，但這做生意可不是單靠頭腦便可，需大量經(jīng)驗。少爺從小跟著老爺走南闖北，對各行各業(yè)都有所了解，老爺身子不好的階段，少爺將李家產(chǎn)業(yè)打理得有聲有色，又怎么會敗給從未經(jīng)過商的一名女子？”

    李福安想了一想，“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此時不比往日，玉堂不是打理產(chǎn)業(yè)而是白手起家，難道你忘了他那孤傲的性子和急功近利的劣勢？”

    全康又思考了一下，“即便如此，小的還是認(rèn)為少爺能贏。”

    李福安哈哈大笑，“我們來賭五十兩銀子如何？我賭漣漪贏。”

    “為何？”全康問。

    “直覺，”李福安回答，做生意不單單靠努力和實力，更是靠了一種直覺和運氣，“打賭否？”

    全康也來了興致，“好，老爺，小的賭了?！?/br>
    李福安再次大笑，“擊掌為誓?！闭酒鹕韥怼Ｈ瞪锨?，兩人擊掌，哈哈大笑。

    片刻后，“老爺，您身子剛好，可要保重身體啊?！比档?。

    李福安點點頭，站起身來，“好，去休息吧?！?/br>
    “小的送您，今日老爺去哪家院子？”全康上前扶李福安起身，陪著走出書房。

    李福安想了一下，“去桃姨娘那?！?/br>
    “是?！比档?，派小廝趕忙先行跑去，讓桃姨娘準(zhǔn)備。

    兩人走著，突然李老爺停了下來?！按笕??！?/br>
    “是，老爺?！?/br>
    李福安猶豫再三，最終，他還是沒忍住，開了口?！岸嗄赀^去了，我也想開了，不想逃避了，去幫我打聽下，她的事吧。”歡快的氣氛全無，唯有凄涼。

    全康點頭，“是，小的知道了。”二十多年過去了，老爺還是放不下她。

    幾名丫鬟提著燈籠，伴著這主仆二人前行，一路上再無人說話。

    海棠院。

    大半夜，李玉堂才風(fēng)塵仆仆的歸來。

    “少爺，您還未用晚膳?！蹦珴獾馈?/br>
    “先備水沐浴。”李玉堂聲音輕快，一想到這幾日所付出的辛苦馬上要得到回報，一想到今日大出風(fēng)頭的蘇漣漪即將輸?shù)酶文X涂地，就異常興奮，哪還有心思吃飯？

    已經(jīng)許久沒這么親身躬行的做一件事，為了某個目的積極計劃、籌備、實施。這種感覺從未經(jīng)歷，如今試過才知，是如此的酣暢淋漓！

    將白衣脫下，跳入滿是溫水的浴桶中，李玉堂閉目養(yǎng)神，頭靠在浴桶邊緣，忍不住暢想不久的將來，她將蘇漣漪和蘇家酒狠狠擠出市場，讓她無絲毫立足之地！

    那蘇漣漪真是可笑，憑那一點小聰明以為能有什么大建樹？蘇家酒確實降價，卻也不便宜，口感也不是很純正，最多是別有風(fēng)味。酒的關(guān)鍵是什么？是品質(zhì)！是口感！

    他如今就要讓她知道，嘩眾取寵根本就是錯誤的。

    他好像已看到了蘇漣漪哭喊著求饒的情景，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有了笑容，玉面微紅，嘴唇朱潤，美不勝收。

    那蘇漣漪總是那么淡漠，明明是個痞子卻要裝模作樣！那蘇漣漪總那么狡猾，流氓就應(yīng)有流氓樣，狡猾給誰看？

    李玉堂突然睜開眼，眉頭一皺，因為他突然想起當(dāng)日在水下，氣泡之中，那抹綠色身影游來，不顧他的反對將他“救”出水面，上岸后第一件事便是詢問他是否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