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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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璐點(diǎn)頭道:“你力氣大得很?” 那錢婆子道:“尋常的男子我能一手抓一個。有時候馬房里母馬難產(chǎn),也是讓老奴去把馬放平了?!?/br> 袁璐驚道:“你這力氣倒是真稀奇,很好。” 錢婆子又福身謝過她的夸贊。 選過她以后,袁璐又挑了兩個,皆是力氣大的。但跟前頭那位又不能比。 陳氏又給她挑了一家子人。 這人是前頭的三管家,叫李德全。 李德全雖說是三把手,但是手段還是很了不得的。 不過有一點(diǎn)不好,這人吝嗇掐尖,你要拿了他一文錢不還,他能記上十年。 用來看著旁人再好不過。 選好了人,陳氏又拉著袁璐的手叮囑:“你二jiejie的嫁妝和你的嫁妝都在我手里,國公府里那些看嫁妝的都是自己人。這事兒是老太君默許的,今后你要用錢,不必去低頭。” 說到這個,袁璐便想到了什么,問她娘親說:“娘親既然能派人去看著咱家的嫁妝,怎么澈哥兒身邊連個像樣的人也沒有?” 陳氏便嘆息道:“你二jiejie沒了,澈哥兒身邊我當(dāng)然想派個信得過的去??筛呃咸蛔?,私底下還說我們府里出去的人嬌氣,教出來的人也不會硬氣。若不是鴻哥兒身邊的奶娘已和他養(yǎng)出了感情,只怕也是要換的?!?/br> 成國公府和袁家雖說都出身不高,但袁老爹是從小讀圣賢書、狀元及第的,陳氏是書香世家出來的,而老國公年輕時不過是個當(dāng)兵的泥腿子。兩家的底蘊(yùn)和人脈自不可同日而語。 高老太君這話影射的不就是她袁府的二姑娘嬌氣早逝么? 袁璐哼笑道:“我且讓她看看,我首輔袁家出去的人腰桿子硬不硬。” 作者有話要說: ☆、要挾 袁璐跟澈哥兒說了下午晌就回去了,澈哥兒聽了高興地滿院子撒歡。 到了時辰,袁璐就帶著他拜別了袁老爹和陳氏,命人套車回府了。 她來時只一輛車,回去時便多套了輛車,讓東宮里的那位女官mama坐。 那位女官姓史,耀太丨祖時期于內(nèi)宮擔(dān)任女史一值,佐助內(nèi)宰掌管禮儀。 袁璐敬著她,便讓她一人坐了一輛車。 史mama為人嚴(yán)肅,如今得了體面,倒是難得地給了袁璐一個笑臉。 陳氏還給了兩箱子?xùn)|西讓袁璐抬回來,說是她大jiejie給的那些衣料和首飾。 袁璐當(dāng)然知道這些東西已經(jīng)超過了賞下來的數(shù)目,她娘親不過是借著這說法又貼補(bǔ)了她一遭。 兩輛馬車的車轅上分別坐了兩個mama和兩個大丫鬟,后頭拉東西的板車上坐著李德全和他家婆娘,后頭還跟著一堆婆子丫鬟。 一行人的隊伍頗為壯大。 車馬回到國公府,門房見是自家的馬車遠(yuǎn)遠(yuǎn)地就把大門開了迎接他們。 袁璐被青江扶下了車,澈哥兒被綠水抱了下來,甫一落地便又去牽袁璐的衣袖。 袁璐牽著他,帶著一堆人從正門進(jìn)了府。 照規(guī)矩,袁璐應(yīng)該先去老太太屋里請安,誰知道她們到了院子外。 老太太并不見他們,出來傳話的婆子說老太太昨夜就犯起了頭疼,鬧了一夜,天亮才睡著。 袁璐心想老太太的頭疼多少跟邊關(guān)戰(zhàn)事有關(guān),擔(dān)心兒子本是人之常情,但如今卻只派個粗使婆子來給她遞信兒。這檔口不跟媳婦統(tǒng)一陣線,袁璐也不懂這老太太是如何想的了。 既然老太太不見她,袁璐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澈哥兒則帶著舅舅給的小玩意兒找他哥哥玩了。 院子里本留著兩個婆子和一些小丫鬟。 袁璐回來了便先把她們召集起來,問了近幾日府里的事情。 待丫鬟婆子稟告完,袁璐把史mama安頓好,又把新帶來的人交給了呂mama安排。 比較難安排的是管事李德全,他還帶著一個半大的兒子,內(nèi)院畢竟不是他們能久待的地方。但如今成國公不在,老太太也不會幫著袁璐塞人去前院。 袁璐便先委屈了他一下,翻了自己的嫁妝簿子,把他指到附近的一個小宅子里住著,平時就去幫她看著她和她二姐名下的鋪?zhàn)樱粑迦站蛠砀貍€話。 而李德全家的也是袁府的下人,她本是要留下來服侍的。 但袁璐看著人家夫妻分離覺得也確實(shí)可憐,便讓李德全家的也和丈夫兒子住到外頭去了。 李德全家的聽了攔不住地要磕頭謝恩。他們以前雖說是在首輔府里當(dāng)管事,但說到底也是個奴才。家里個頂個的主子,一個行差踏錯就不能翻身了。 如今住到外頭,雖說起來不那么了得,但關(guān)起門來就跟個普通百姓一樣不用看人臉色地過日子。 袁璐對這李德全并不了解,但因是她娘給的,她也才姑且這么安排著。 日后具體怎么說,還得再看看這人的品行。 安排完這通,袁璐在并未屏退眾人的情況下,讓人開了箱籠妝奩給她過目。 箱籠是花mama和青江在管,妝奩則由呂mama和綠水負(fù)責(zé)。 這用人上,陳氏也下了功夫。 青江和綠水都是人還不到桌子高,就跟在袁璐身邊服侍的。 青江由呂mama教養(yǎng)長大,綠水則是跟著花mama,等到二人性子都養(yǎng)成了才換到另一個mama處跟著做事。這也是陳氏怕他們奴大欺主,特地做了這一番功夫。 袁璐對著單子檢查過一遭,見自己的首飾衣裳都沒對的上,花mama知道了她的想法,并未有什么不高興,反而主動讓人去開了箱柜給她看。 箱柜里擺的是一些比較貴重的,逢年過節(jié)宮里賞下的東西。 袁璐看過后,便對他們四人說:“東西我都瞧過了,我很高興??v我對外人千般狠,你們到底不同。兩個mama對我關(guān)懷有加,清江綠水同我一起長大。若是你們犯了事,我真不知如何處理。如今見你們個個都是好的,我這心里真是說不出的開心。” 花mama見她眼角隱隱有淚光,便拿了帕子給她擦了擦,輕聲道:“傻璐姐兒,你是主子,做任何事都不必同我們解釋的?!?/br> 呂mama性子要強(qiáng)些,這時竟也眼眶泛紅地道:“姑娘如今大好了,就算真治我個什么罪,老奴看著比什么都高興。 袁璐把自己院子里的下人就叫到了一處。 她身邊的人加起來有近二十個。 袁璐讓她們都站在院子里,她命人給她搬了交椅沏了茶。 她慢悠悠地喝了會兒茶,才緩緩開口:“我往日里病著,院子里全靠你們盡心盡力地照看著。如今我好了,便想著給大家提個三成的月錢。” 眾人面上皆是一喜。 袁璐在上首看的分明,她身邊的四個自然是沒什么表情的,難得的是袁璐新帶來的錢婆子也是面不改色。 “只不過,”她頓了頓,“這既然有了賞,自然也有罰的?!?/br> 袁璐給青江遞了個顏色,青江便上前去把兩個二等丫鬟拽在了地上。 那兩個丫鬟一直被看管在袁府,今日才放了出來。 袁璐輕笑一下:“日前的事,想你們也知道。這兩個,護(hù)主不力,累我落水。你們說可是該罰?” 眾人噤聲。兩個丫鬟嚇得瑟縮在地,她倆早就知道自己闖了禍,這才什么都不顧把大少爺供了出來。 袁璐摸了摸下巴:“我竟不知,我家的奴才,入了這國公府幾天,竟連胳膊肘是往哪里拐的都不記得了。來人,打吧。不打老實(shí)了不要停?!?/br> 話音落下,綠水就拿著藤條來了。 這兩人身上穿的都是秋衫,藤條是下下都著rou的。 袁璐只讓綠水一個人打,打了十幾下,兩個丫鬟開始哭叫著求饒:“姑娘,姑娘饒命啊……奴婢是不敢碰大少爺啊……” 袁璐面色一變,大聲地呵斥道:“不知死活的奴才,自己犯了事兒竟還要攀咬主子!給我重重地打!” 綠水手下不停,兩個丫鬟叫得愈發(fā)慘烈。 那慘叫聲少說傳出去半里地。 只一炷香的功夫,老太太那里的一個嬤嬤就過來請了。 袁璐撣了撣衣服,惡狠狠地等了那兩個丫鬟一眼:“打幾下就嚎得這樣大聲,擾了婆母的清靜。等我回來再收拾你們?!?/br> 老太太穿了件石青色的三鑲盤金寶瓶紋樣散花錦交領(lǐng)對襟長衫,額上戴了同色的鑲玉刺繡抹額。看起來十分端莊肅穆,難以接近。 她見袁璐來了,便把人都屏退了,只留了剛才去喊袁璐的那個嬤嬤。 袁璐給她福身請安,老太太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袁璐一臉驚訝地說:“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的婆母生氣了?” 老太太拿著拐杖篤篤地杵著,“好好好,你好得很!” 袁璐又福了福身子,羞澀地笑道:“兒媳慚愧,多謝婆母夸獎?!?/br> 老太太差點(diǎn)被她氣了個倒仰。 她身旁的嬤嬤趕緊給她捋了捋后背順氣。 老太太緩了好一會兒道:“你既是我泓哥兒的嫡母,怎可在外面敗壞哥兒的名聲?按我成國公的家法,就該治你個不慈?!?/br> 袁璐便收起了那副小女兒的嬌嗔,正了臉色道:“兒媳是在自己的院子里管教奴才,奴才胡亂攀咬,只空口喊了兩聲,何來是我敗壞哥兒的名聲一說?既然婆母如今這樣說了,這件事兒媳定然追查到底。還我和泓哥兒一個清白!” 老太太急地又拍桌子道:“不許查?!?/br> “為何不許?”袁璐蹙著眉疑惑地道,俄而又輕笑,“若不是婆母也知道這件事跟泓哥兒脫不了關(guān)系?婆母既然說到了家法,不如讓我來說說國法。嬤嬤您說,這謀殺嫡母的罪判什么刑法?” 那嬤嬤低頭不語,老太太出生鄉(xiāng)間,卻也知道自古以孝治天下,這謀殺嫡母…… 袁璐頓了頓,又對老太太說:“我朝律法,謀殺嫡母者罪當(dāng)剝皮揎草、挫骨揚(yáng)灰,婆母若是不信,大可找人問問?!?/br> 老太太哆嗦著嘴皮子說不出話。 老太太的反應(yīng)在袁璐的意料之中,從笞杖兩個丫鬟起到如今對峙的說辭,都是她在袁府時和陳氏合計出來的。 袁璐往前邁了一步,道:“婆母勿憂,兒媳如今好生生地站在這里,哪里能說泓哥兒意圖殺母呢?不過就怕有心人且拿著這事做文章呢,退一萬步講,即便鴻哥兒真坐實(shí)了忤逆不孝的罪名,最多也就是個黥面流放,罪不至死……” 老太太胸口起伏不定,指著她說不出話。 袁璐又驚叫一聲:“婆母怎的了?可是身體不適?” 倒是老太太身邊那個嬤嬤鎮(zhèn)定自若,一邊服侍老太太喝茶,一邊說:“夫人想要什么盡管說便是,老夫人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起您這樣的折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