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如意酒樓里吃早點的食客都站了起來,伸長了脖子往這邊瞧:“喲,那是怎么了?一個小姑娘家,竟然把林大公子給制住了?” “林大公子最喜歡的便是沾花惹草,現(xiàn)在可好,遇到了一朵全身是刺的花兒!”有人哈哈大笑起來,饒有興趣的望著彥瑩:“瞧著那位姑娘,好像是尋常的農(nóng)家小姑娘,沒想到可是真人不露相!” “快些放開我們公子!”林勤勛的兩個隨從見著事情不對,趕緊跟了過來,朝著彥瑩大聲吆喝了一句:“你再不撒手,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彥瑩回頭瞟了下那兩人,嘿嘿一笑:“就憑你們兩個?你們要是敢上來,我先把他這只手給廢了再說!”雖然心里還是有些害怕,可畢竟口里邊不能服軟,既然沒忍住動了手,自然只能繼續(xù)撐著,彥瑩的手下稍微用了些力氣,那林勤勛便嗷嗷亂叫了起來:“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姑娘,我冒犯了你,還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 “我瞧著你這手rou嘟嘟的,實在好做紅燒蹄髈?!睆┈撔ξ⑽⒌哪弥种冈诹智趧椎氖种饽抢飫澚讼拢骸翱尺@么長,加些五香八角茴香桂皮,然后再加些花椒調(diào)料,先用小火燜小半個時辰,再起鍋加料酒炒了,一定很好吃?!?/br> 彥瑩說得繪聲繪色,旁邊站著的食客有貪吃的,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姑娘,你說得可真像回事兒,想想都香吶?!?/br> 林勤勛的身子已經(jīng)差不多撲倒在柜臺上邊,臉貼在柜臺上往周圍看了看,旁邊的人都饒有興趣的在打量著自己,眼睛里閃出了瑩瑩綠光,仿佛對于身邊這位美人兒說的那道菜十分垂涎一般。他身子不住的抽搐了起來,大聲的嚎叫著,聲音里邊都透出了哭腔:“姑娘,你放手,放手!” “公子,你要告訴她,你爹是林知州!”一個長隨忽然想了起來,這位姑娘竟然敢對自家公子這般兇悍,應該是不知道自家公子的身份,不如趕緊提點她一下。 “對對對!”林勤勛被長隨一提醒,也想起來他爹是知州這件事情來:“我爹是豫州的知州吶,你還不放手,小心我爹將你抓到衙門里頭關一輩子!” “是嗎?”彥瑩笑了笑,拖著林勤勛就往廚房走:“與其莫名其妙的就讓你爹關一輩子,還不如先將你這雙爪子給剁了!” “啊啊??!”林勤勛狂喊了起來:“姑娘,姑娘,不不不,姑奶奶,求求你了,千萬別剁了我的手!” 彥瑩其實也只是想嚇唬嚇唬他,真剁了這位林大公子的手,自己肯定要去坐大牢的。得了個臺階總要知道下來。她將林勤勛的手放松了一些:“林大公子,你長了這雙手,不是用來為非作歹,是應該提筆寫字,為國家出那治國良策,或者是提刀上馬,保家衛(wèi)國,保我大周平安!” 林勤勛聽著彥瑩的意思,仿佛是想要將他放了,趕緊點頭,也不管彥瑩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一味的應承下來:“好好好,保家衛(wèi)國,保大周平安!” 如意酒樓外邊已經(jīng)堵得水泄不通,大家都伸長了脖子,就如一只只被捏緊脖子的雞鴨一般,死死的盯著里邊的一舉一動,唯恐漏過一個細節(jié):“林大公子也有這般狼狽的時候!” “可不是?素日里頭他總是在街上橫著走的,現(xiàn)在可算是遇到克星了!”有人哈哈的笑著:“這個姑娘不知道是哪家的,要么就是高門大戶的小姐,喬裝打扮出來玩耍的,要么就是缺心眼,竟然敢這樣對林大公子!” 聽著林勤勛做了保證,彥瑩將手松開,林勤勛身子本來是前傾的,瞬間便往后邊倒了過去,兩個長隨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他:“公子,公子,你小心點兒!” 林勤勛喘了喘氣,站直了身子,眼睛瞪著彥瑩,粗短的手一揮:“快些,將這姑娘給我捉了回去,我要收她做姨娘!” 彥瑩眉毛一豎,沒想到這林勤勛竟然賊心不死,自己才放了他,他卻當場翻臉,真是比翻書還要來得快。眼見著兩個長隨慢慢的朝她逼近,彥瑩臉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伸手摸向腰間——那里掛著豫王府的腰牌,不到必要的時候她是不會拿出來的,可現(xiàn)在事態(tài)緊急,她也只能拿了這腰牌出來嚇唬人了。 “住手,快些住手!”人群里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喊聲,眾人回頭一看,有幾個人正匆匆忙忙的往這邊趕了過來,用力的撥開那圍觀的群眾,朝酒樓里邊擠了進來。 第六十七章求助 好幾個人從人群里擠了進來,氣喘吁吁的走到了那兩個長隨面前,將他們攔住:“快些住手,在做什么呢?” 彥瑩的手放了下來,來的人里邊她有兩個認識,一個是李老爺,還有一個是如意酒樓的掌柜,看起來自己不用狐假虎威的拿出豫王府的腰牌出來嚇唬人了。 李老爺瞅著自己的女婿就有些犯愁,當時為了想要巴結(jié)上林知州,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進了林府,可是沒想到女婿竟然是這樣一個混帳。到處沾花惹草還不上算,也不知道先弄清人家的身份就動手! 這位肖姑娘,既然敢對林勤勛動手,肯定是因為身后有人的緣故,而身后這人,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那位許世子了。雖然說肖姑娘出身農(nóng)戶之家,可架不住人家生得美,得人喜歡。世子妃肯定是要家世好的,可那些側(cè)妃侍妾,哪有這樣的講究? 許世子現(xiàn)在年紀還小,心地跟那水晶琉璃盞一般,沒有那俗世的條條框框的約束,自然更是將肖姑娘看成了心尖尖上的人。自己這個呆蠢又好色的女婿,真真是自不量力! “勤勛!”李老爺喊了一聲:“你這是在做啥呢?” 林勤勛兩個長隨見著是自家公子的岳父大人來了,趕緊歇了手,往后退了一步低頭喊了句“老爺”,眼睛只敢往地上瞅,自家公子喜歡看美人兒,可見著自家岳父,總要收斂一些了罷。 “岳父,你沒見著我看中了這美貌姑娘?”林勤勛一雙手將肚子捧了捧:“我準備抬了回去做姨娘吶?!?/br> “你……”李老爺氣得一口氣沒提上來,老臉瞬間就紅了,仿佛被人打了幾個巴掌一般:“勤勛,快些莫要胡鬧了,趕緊回家去!”女婿當著老丈人的臉說要抬姨娘,這可真是夠打臉的,還不是自己一時糊涂犯的錯,現(xiàn)在被打了臉也是沒法子的事情。 “干嘛要我回去?”林勤勛的綠豆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張臉拉長了幾分:“你是不是想自己納了她?” 李老爺氣得全身直打哆嗦,朝身邊的伙計瞪了一眼:“快些將林大公子送回去!” 伙計們應了一句,上前攙扶著林勤勛就往外邊走:“大公子,你趕緊回去歇著吧,別讓人瞧了笑話!”那兩個長隨見自家公子吵得不像話,也趕緊過來幫忙勸說:“公子,現(xiàn)在不是好時機,外邊有這么多人瞧著,你一定要將那姑娘弄了回府,少不了會落個強搶民女的名聲,給老爺知道了也不好哇!” 林勤勛奮力的扭著脖子,橫著眼睛道:“可是我就是喜歡她,這姑娘夠潑辣,對我的口味,我非得將她給辦了不可!” “要辦事兒,咱們背地里辦,可別讓老爺?shù)拿孀由线^不去!”長隨貼著林勤勛的耳朵輕聲道:“咱們?nèi)ゴ蚵犗逻@姑娘是住哪里的,然后選個日子去她們家,扔幾百兩銀子,抬了她就走,到時候她家里人鬧起來,咱們就說她家拿了咱們的銀子,自己愿意賣了做妾的?!?/br> “咦,這個主意不錯,還是你聰明?!绷智趧赘吲d得搖頭晃腦起來:“就算她家去告狀,也是我老爹來斷案,他還會讓她家贏不成?” “可不是?”長隨連連點頭:“公子,咱們先回去。” 李老爺見林勤勛總算是被撮弄著走了,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來對彥瑩抬了抬手:“肖姑娘,真是對不住,讓你受驚了?!?/br> 彥瑩笑著搖了搖頭:“李老爺,你這位女婿有些不規(guī)矩,你可得要你家女兒好好管束著他才是,要不是成天在外邊亂晃,碰著兇悍些的,又該怎么辦?” 這肖姑娘實際上是暗地里在告訴自己,她背后有許世子撐腰吧?李老爺偷偷的覷了彥瑩一眼,見她氣定神閑的站在那里,絲毫沒有慌亂的模樣,心里不由得直嘆氣,她說的“兇悍些的”,肯定指的就是那許世子了。 “肖姑娘,今日進城來,可是有事情?”李老爺想了想,決定還是將這件惱人的事情丟到腦后不去想,反正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林勤勛也沒將事情鬧大,就算揭過了。 彥瑩將身邊的袋子提了起來:“我進城辦點事,順便摘了些新鮮口蘑過來,只不過可能有些已經(jīng)被踩壞了。”她解開袋子瞧了瞧,上邊的還好,就不知道下邊的怎么樣了。 “肖姑娘,不管好不好,我都收了。”李老爺趕緊揮了揮手:“不用說別的話了?!?/br> 伙計趕緊將袋子接了過去,到廚房里邊一稱,三十斤,本該是一兩五錢銀子,李老爺很爽快的讓掌柜拿了碎銀子出來,然后從荷包里摸出一個大銀錠子:“肖姑娘,你在我們酒樓受驚了,這幾兩碎銀子,你就拿去買些好東西,也算是壓壓驚?!?/br> 這李老爺還實在是識趣,生怕自己去許宜軒面前說壞話,所以想拿銀子收買自己,讓自己將今日這事情壓下來。只可惜自己不是貪財?shù)娜?,該要的銀子自己不會少要一錢,不該自己得的,自己也不會要。彥瑩將掌柜的銀子接了過來放進荷包,笑著對李老老爺搖了搖頭:“李老爺不必這般客氣,這事兒跟你沒關系,要道歉,也該是那林勤勛來向我賠不是,你又何必拿銀子出來安慰我?” 李老爺拿著銀錠子,十分尷尬,收回來也不是,硬塞給彥瑩也不是。彥瑩瞧著他那模樣,知道他也是為難,朝李老爺溫和的笑了笑:“李老爺,做人方方面面都周到自然是好的,可有些人卻不大喜歡白白得來的銀子,腳踏實地賺到手的銀子花著才安心。你們?nèi)缫饩茦沁@么照顧我,買了我的酸筍,又來買我種的口蘑,我已經(jīng)領了您的心意了,這銀錠子……還是算了吧,您自己收著?!?/br> 聽了彥瑩的話,李老爺這才心里頭舒服些,訕訕的將銀子收了起來:“好好好,就依著肖姑娘的?!边@時他看彥瑩的目光里又與以往有些不同,帶了幾分欽佩,沒想到這家里窮得叮當響的肖姑娘,對著這么大一個銀錠子,竟然不動心,這份品格也算是高潔得很了。 “李老板,我想問個事兒?!睆┈撔睦镱^想著,自己對豫州城里這些做生意的還沒大摸得清門路,哪些地方的磚好,哪些地方的價格便宜,要在大半日里全知道行情,只怕還是有些為難,不如先問問豫州城里的人比較節(jié)省時間。 “肖姑娘,你要問什么,盡管問便是。”李老爺這時候巴不得自己能有派上用場的時候,聽著彥瑩發(fā)問,連忙點頭:“我知道的話,一定據(jù)實相告?!?/br> “是這樣的,我爹攢了好些年,這才攢出了蓋新房子的銀兩,最近有了李老爺照顧我的生意,手頭上總算更是寬裕了些,因此我們家想蓋新屋子,全用青磚。”見著李老爺?shù)纱罅搜劬?,彥瑩笑了笑:“青磚耐用,擋風,冬暖夏涼,挺好的?!?/br> “那倒是?!闭乒駨墓衽_后邊露了個臉:“有足夠的銀子自然要蓋青磚屋子?!?/br> “我今日進城來,就是想來打聽一下,哪里有好用些的青磚賣?我聽說有些磚窯,燒那青磚的時候,為了省錢,摻的黃土多了些,那磚便不大好了?!睆┈撃樕下冻隽藶殡y的神色來:“可是我們家沒有一個知道哪家磚窯比較有誠信,就怕吃了暗虧還不知道呢?!?/br> “哦,原來是這樣?!崩罾蠣斆嗣骂M的胡須,微微的點了點頭:“肖姑娘,你找我便找對人了!”李老爺?shù)囊晃惶玫苷亲鲞@生意的,他包了好幾個磚窯專,雖然確實也有像彥瑩說的那種磚,可畢竟一分價錢一分貨,好的青磚也是有的。 方才肖姑娘不要這銀子,那自己便在這青磚里頭給她勻出來,也算是賣了她一個好。李老爺打定了主意,朝彥瑩點了點頭:“肖姑娘,你若是信得過我,那我便帶你去一家磚窯,你先看看他家的青磚成色,咱們再談價格?!?/br> 彥瑩見著李老爺說得很是實在,也爽快的答應了下來,李老爺讓人喊了一輛騾車,他自己坐了家里的軟轎,一路去了西大街,找到他賣青磚的堂弟。 雖說豫州最繁華的街是東大街,可是那西大街上也依舊還是人來人往。李老爺帶著彥瑩到了一家鋪面前邊:“肖姑娘,你瞧瞧,他家有幾種磚,價格都不同。這磚頭里邊摻土的比例是隨著價格來的,我想這個理兒不用我多說。” 彥瑩低頭看了看那些青磚,顏色有些不同,一看便知道是那里邊摻的黃土有多有少。她摸起一塊青磚放在耳邊,用手指彈了彈,那磚塊發(fā)出了沉悶的響聲。彥瑩笑了笑:“這青磚還算不錯?!鼻笆览镞厪┈摏]有挑過紅磚,可她卻挑過西瓜,大家都說,西瓜彈起來發(fā)出悶響的是熟了,若響聲清脆,還便還是生的,她裝模作樣拿了這法子也來試著挑青磚,免得那店伙計看輕了她。 伙計瞧著彥瑩那模樣,吃了一驚,這位姑娘看起來是個行家,竟然知道辨別青磚的成色,一看二摸三聽,一溜兒做下來,行云流水一般,沒有絲毫障礙,看起來自己的價格也不能往高處說了,更何況還是李老爺帶過來的呢。 李老爺將他堂弟找了出來,指著正是看青磚成色的彥瑩,將她家打算蓋青磚大瓦屋的事情說了下,悄悄掐了他一般:“五弟,我跟你說,你一定要拿最優(yōu)惠的價格給這位肖姑娘,也要保證青磚個個都是上好的?!?/br> 李老爺?shù)奶玫芤娝f得鄭重,不由得又打量了彥瑩一眼,見她穿得很是平常,有幾分好奇:“這又是為何?” 李老爺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道:“這位姑娘,是豫王府的世子爺看中的,遲早是要抬進豫王府去的做側(cè)妃侍妾的!” “原來是這樣!”李老爺?shù)奶玫芑腥淮笪?,難怪呢,他這堂兄為何親自帶著這樣一個農(nóng)家姑娘過來了,他就想著定然是有什么別的緣由。仔細再看了看那邊的彥瑩,生得確實是好,雪膚花貌,若是好好打扮一下,不會比那些高門大戶的小姐們差。 第六十八章買磚 有了李老爺?shù)耐扑],青磚買得十分順利。李老爺?shù)奶玫茕佔永镞叄速u青磚,還賣瓦片,彥瑩一并兒全在他店子里頭定了下來。 彥瑩畫了一張設計圖,她打算在院子里頭蓋三進屋子,最前邊是堂屋,旁邊是廚房與雜物間,第二進屋子有六間屋子,全是用來閑雜用的,書房、繡花的房間之類,第三進屋子她準備起兩層,是肖家的姐妹們住的,她打算要樓上的房間,早晨起來,站在小樓上眺望遠處青山綠水,肯定很是舒服 李老爺?shù)奶玫芙舆^彥瑩畫的那張紙,瞧著四周都標記了符號,很是奇怪,彥瑩耐心的給他講解了一番:“這邊標著尺寸,李老板,麻煩給我一支筆,我來算算到底要多少青磚。” 李老爺與他的堂弟兩人都湊到了一處,看著彥瑩拿了筆在不住的寫寫畫畫,上邊的字,兩人一個也不認識。直起身來,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明白這位肖姑娘究竟是什么來路,從她行為處事來看,應該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 彥瑩抬起頭來時,見著兩人那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忽然想起來自己寫的阿拉伯數(shù)字可能在大周朝還沒人知道。她朝著兩人笑了笑:“我曾經(jīng)聽旁邊村里那里老秀才說起《九章算術》,因為是隔著窗子聽的,認字也不全,就自己胡亂捏造了些字來代替?!?/br> “原來是這樣?!崩罾蠣旤c了點頭:“我就說怎么看不懂呢?!?/br> 彥瑩讓伙計將青磚的長與寬報了給她聽,再將屋子的總平方除去青磚的面積大小,瞬間便得出了要用的青磚總數(shù)——可真不是個小數(shù)目,估摸著要花去一百二十多兩銀子吶。加上木料泥漿人工什么的,她的新家差不多要一百九十兩銀子以上。肖家村里尋常人家每年存余不過十來兩銀子都算多的了,這蓋房子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李老爺?shù)奶玫苈犞鴱┈搱蟪鰜淼倪@個數(shù)字,吃了一驚,他素日里都不用算數(shù),直接按著房間大小,估摸著出個數(shù)字,這位肖姑娘報出來的數(shù)目,跟他心里估算的,差不了多少,真是讓他心生佩服。 在李老爺?shù)奈有拢p方將價格商議好,李老爺?shù)奶玫軐r格壓低了些,總計一百一十兩銀子:“肖姑娘,我保證青磚絕對是上好的,至于那數(shù)目的出入……多退少補,如何?” “李老板是個爽快人!”彥瑩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咱們就這樣說定了,李老爺做個中人,咱們寫個契書,我先放二十兩銀子做定錢,這樣雙方便放心了。” 李老爺?shù)奶玫茏彀蛷埖么蟠蟮?,沒想到這鄉(xiāng)下丫頭,說起話來跟生意場上的老手無二,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就連契書定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她絕不是一般人,李老爺?shù)奶玫馨底渣c頭,鄉(xiāng)里丫頭怎么會有這般見識?不僅聰明,而且見多識廣,他瞧著這位姑娘以后絕對會有大出息,絕不會就這樣困在鄉(xiāng)里。 當下將契書寫好,三人都簽了名字,定錢條子也打了,這樁生意就算定了。李老爺?shù)奶玫芙袢账闶亲隽艘粯洞笊猓睦镱^喜滋滋的,雖然說肖家蓋屋子他只賺了三十兩銀子不到,可這也是銀子,沒有人嫌錢少的。 彥瑩拿了契書收好,向李老爺告辭:“承蒙李老爺百忙里抽空陪我跑了一趟,三花實在感激,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三花便先回去了,多謝兩位?!?/br> 李老爺與他堂弟兩人站在門口望著彥瑩輕盈而去的身影,兩人嘖嘖驚嘆了一番:“這姑娘也不知道是咋養(yǎng)出來的,這般靈光!” “可不是,以后她必然不會窩在那肖家村,肯定會日子過得滋潤!”李老爺感嘆了一聲:“既聰明又有主意,一點也不像個鄉(xiāng)下丫頭?!?/br> 彥瑩奔著去了集市,好不容易到城里來一趟,總得捎些東西回去,她割了幾斤rou,買了些菜,搭了些日常要用的東西,兩手都是沉甸甸的,挎著籃子出了集市便見著有輛騾車在外邊等著,趕緊喊了車夫趕過來,載著那些東西去了雜貨店。 雜貨店的老板見了彥瑩,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神色:“姑娘好久沒來了。” 這位姑娘可是打買家,在他這店子里頭已經(jīng)買了不少的陶壇子吶,今天過來,肯定又是要來做生意了。老板笑瞇瞇的站到了門檻上邊,就連老板娘都趕著出來了:“姑娘,快些進來瞧瞧,我們店里又進了不少新貨色呢?!?/br> 彥瑩走到店子里頭,專選那小壇子看,老板不由得有幾分泄氣,這些小壇子,不過七八個銅錢一個,哪里有哪些大壇子賺錢,他呆在一旁瞅了瞅,就默默走回了竹靠椅上頭,再也沒有吭聲。 彥瑩瞧著老板那神色,不由得笑了笑:“老板,你不做生意了?” “開門就是做生意的,哪里能不做?”老板娘比老板要熱情,笑吟吟的端過來一個茶杯:“姑娘喝口水?!?/br> 做生意,還是女人細心,彥瑩接過杯子,笑了笑:“我是先來預定的,我要這種大小的壇子,但是要瓷的,好看的,上邊最好還能印著花紋,最好是團花牡丹,四季海棠,煙色秋芙蓉和傲雪寒梅這些。” 老板聽了眼睛發(fā)直:“姑娘,你說的這些有是有,可賣得貴!白瓷印花的要十五文一個,青瓷印花的十四文一個,即算是黃瓷印花的,也要十二文吶?!币姀┈撝皇切χ徽f話,老板又添了一句:“陶比瓷要好做,出的成品也多些,所以價格賤,像你手里這個,賣別人八文錢,賣姑娘,七文,差不多只有一半哩?!?/br> 彥瑩瞧著老板急急忙忙的解釋,微微一笑:“我知道呢,你拿了給我來看看樣貨,我才能知道好不好?!?/br> 見著彥瑩要的是比較貴的,老板臉色才稍微又緩和了些,轉(zhuǎn)身走到店子里邊,從貨架那里扒拉了很久,才找出幾個小小的瓷壇子,用抹布將上頭的灰給擦干凈:“姑娘,你瞧瞧,就是這樣兒的?!?/br> 幾只小小的瓷壇兒放在黑色的柜臺上邊,十分顯眼,跟彥瑩想要的那種盛酒的壇子有些類似,只是那壇口稍微大了一些。彥瑩點了點頭,表示滿意:“老板,我想要那種淺口,然后上邊有封好口子的蓋,就如那酒壇子一般,不走氣的那種,能不能給我尋到?” 老板有幾分為難,伸手撓了撓腦袋:“我這里現(xiàn)在沒有,要幫你去另外訂才行,你先交點定金,我去給你訂幾個回來?!?/br> “不,我要幾百個,不是幾個?!睆┈撔χ鴶[了擺手:“我就要兩種顏色,白瓷與青瓷,上邊的印花由我來選?!?/br> “幾百個?”老板張大了嘴巴站在那里,表示有些不相信:“姑娘,你要幾百個作甚?” “我做什么你就不用管了,只是你要保證你的貨好,不能有次品,否則我就去別的雜貨店問價格,或許直接去那燒陶瓷的窯里問行情?!睆┈撉浦习宓哪樕絹碓綒g快,不由得笑了起來:“我相信老板你是個實誠人,對不對?” “姑娘你放心,我們家在這豫州城里開雜貨店已經(jīng)有三代人了,價格實惠,貨是頂頂好的,而且童叟無欺!”老板歡喜得幾乎要跳起來,這位姑娘實在是太照顧他家的生意了,別人來買東西,一次不過幾個銅板,最多也是幾十個,這位姑娘來,每次差不多有一兩二兩銀子,這次一口氣要幾百個! 實在是太幸福了,這樣的顧客多來幾個才好嘞!老板急急忙忙撕下一張紙來:“姑娘,我們這就些契書?!?/br> 彥瑩點了點頭:“勞煩老板了?!?/br> 老板娘站在旁邊瞅著彥瑩直樂:“姑娘真是財不露白,穿著打扮看起來是個沒錢的,可誰知道一出手就這樣闊綽!” “只不過剛剛好填飽肚子罷了。”彥瑩謙虛的笑了笑:“嬸子過獎了?!?/br> 與雜貨店老板定好瓷壇子,彥瑩便坐著騾車回了肖家村,剛剛好快到晌午,四花已經(jīng)準備要煮飯菜,六花從院子里頭沖了出來,見著騾車上兩個籃子,急急忙忙掀開籃子上蓋著的那塊毛巾,歡喜得跳了起來:“三姐又買rou回家了,咱們今日吃rou!” 彥瑩伸手擰了六花rou嘟嘟的小胳膊一把:“又沒少吃rou!別這樣大聲嚷嚷,村里人聽見了又該紅眼睛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