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經(jīng)緯哥哥,你會怎么做?”墻頭忽然傳來一聲嬉笑,二花抬頭一望,就見墻上趴著一個人,正是自己的meimei四花。 肖經(jīng)緯聽到四花的聲音,猛然一驚,趕緊拔腿就往小路上跑,那件長長的儒衫被風吹得不住的搖晃著,二花瞧著他的背影嘆了一口氣:“這人咋這樣害臊吶?我還等著他往下說,他卻跑了?!?/br> 四花伏在墻頭瞇瞇的笑:“二姐,你是不是嫌我來得不是時候?”她伸手搖了搖樹枝,幾朵殘存的桃花與樹葉飄了下來,滿地都是。 二花朝她一瞪眼:“你知道了還好意思說?” 轉身走回了院子,只見那院墻邊上站了好幾個人饒是二花素日大方,現(xiàn)在也是臉上一窘:“好哇,你們都在聽壁角!”只不過她的眼睛望到大花的時候,忽然間又沒了言語。 肖經(jīng)緯還說不讓大花知道,可現(xiàn)在大花就站在院墻下邊,若不是彥瑩扶著她,恐怕會沿著墻倒了下去,月光照在她臉上,一片慘白,就如紙一般,白得讓二花覺得心里頭有些害怕。 “大姐,大姐!”二花趕緊走過去,扶住了大花:“你沒事吧?” 四花踩著椅子跳了下來,見著大花那神情,也吃了一驚,抓住了大花的胳膊:“大姐,你可千萬別生氣,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咋辦?” 眼淚從大花的眼角流了出來,她咬著牙齒擠出了一句話來:“他們倆早就有些眉來眼去了,只是礙著我在……”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不行,我得回王家村去?!?/br> “大姐,你這樣子,怎么回王家村?”彥瑩抓緊了大花的胳膊:“你千萬不能去,好好在家里休養(yǎng)便是了,我與阿爹二花明日去趟王家村,替你寫了和離書,這樁事兒也就結了,以后你安心在家里等著生娃,到時候我們再替你瞧個好的?!?/br> 大花的眼淚就如斷線的珠子,沒個停歇的時候,看得彥瑩心中有些發(fā)酸,大花在家里頭呆了一個月,從早到晚忙著,除了要帶葉兒,還要幫著肖大娘照顧七花。七花是早產(chǎn)的,身子虛弱得很,虧得大花在,這才照顧得更周全,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一個月的辰光。 像大花這樣,長得好模樣,又勤勞能干,吃苦耐勞,那王富貴的狗眼是瞎了不成,竟然還在大花懷著身孕的時候與別的女人勾搭成jian!彥瑩的拳頭捏得吱吱響,不管大花怎么想,明日自己非得去王家村,替大花跳出這個火坑不可! 本來彥瑩還在想著,要是那王富貴沒有出軌,自己還得去找個人釣魚才行,沒想到王富貴真是一只偷腥的貓,還沒等自己出手,他便已經(jīng)勾搭上旁人了。今晚肖經(jīng)緯來找二花,彥瑩估摸著該是帶了王家村的消息過來,這才特地將大花拖了過來:“大姐,咱們去聽壁角!” 大花剛剛將葉兒放著睡下,聽著彥瑩說聽壁角,不由得有幾分好奇:“去哪里?” 彥瑩眉開眼笑的將她拉到了一旁:“有人找二花哩!” 大花聽著彥瑩這話,心里頭登時明白了幾分,驚喜的睜大了眼睛:“誰相中了咱們家二花?咱們趕緊去瞧瞧!” 彥瑩與大花一道往外邊走,剛剛跨進堂屋,就見四花從一旁跑了過來:“大姐三姐,你們要去作甚?” 大花朝四花招了招手:“四花,快些來,咱們去見見二花那個相好!” 就這樣姐妹三人跟著到了院墻邊上,大花剛剛貼了耳朵在院墻上邊,就聽著肖經(jīng)緯說王富貴與梨花勾搭上了,好一陣氣悶。 想當時自己剛剛生了葉兒,那梨花便不時的往王家跑,一忽兒來借笤帚,一忽兒便說要來跟著她婆婆王張氏繡花,穿得精精致致,兩條辮子梳得油滑水光,上頭還用紅繩子繞了幾圈結了一朵花。 大花起先還沒在意,后來才慢慢發(fā)現(xiàn),那梨花來的時候,每次都挑著王富貴在的時候,而且每次都必然要找王富貴說上幾句話,站起身來的時候還故意挺著胸,讓那高高聳起的地方顯得更高些。 有一次,她甚至還瞧見了王富貴送梨花出去的時候,一只手從她的腋窩那邊過去,不知道有沒有摸到那上頭,只不過她權當自己看花了眼睛——都已經(jīng)成親生娃了,還能怎么樣?總不能帶著娃回娘家住吧? 自己被王家趕著回了娘家,王富貴追著把葉兒送了過來,心里肯定是高興壞了,不用顧忌自己,大大方方與那梨花眉來眼去了吶。大花將手放在自己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可是她已經(jīng)感受不到疼痛了,那種被背叛的心痛,無論是什么痛,都比不上。 “小婦養(yǎng)的!”二花見著大花那痛苦的神色,咬著牙齒罵了一句:“只有那些不要臉的才貼著上來!不是說母狗不搖尾,公狗不上背?” 彥瑩冷冷哼了一聲:“一個巴掌拍不響,那王富貴若是正人君子,便會不去沾花惹草?!弊怨乓詠恚腥顺隽塑?,女人總喜歡將原因歸咎到那些“狐媚子”身上,殊不知這些男人本身就有問題,什么禁不住誘惑,分明他們早就有了一顆出墻的紅杏心,這時候不過是一拍即合而已。 “大姐,你安心歇息著,別再想這事情了,你肚子里頭還有一個娃兒呢。”彥瑩扶著大花坐到了床上:“明日我便去王家村,甩他們一張和離書!” “三花……”大花抬起頭來,悲苦的看了彥瑩一眼:“我也想回王家村去一趟?!?/br> “大姐,你可不能去!”四花驚叫了起來,若是大花去了,正好見著那一對狗男女在偷情,氣壞了身子怎么辦? “你們別擔心我,我只是想問問富貴,他有沒有對我們娘兒倆愧疚?好歹我與他也是蜜里調油般過來的,現(xiàn)在怎么就變心了吶?”大花的手輕輕撫過葉兒的臉,心如刀割,她還記得,那時候王富貴堅持要娶自己,跟公公婆婆慪氣了很長一段時間,他還對自己說過:“大花,只要你肯嫁我,我一定會對你好,對你好一輩子。” 可現(xiàn)在吶?才三年的辰光,這一輩子就完結了?大花實在不敢相信,可她見到的聽到的一切,都證明了王富貴已經(jīng)變了心——可是她依舊還是想去問一句,要王富貴親口告訴她這些都是假的,都是旁人在胡說,他還是喜歡她的,他在家里等她生了兒子就回去,一家人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起。 “大姐,既然你一定要去,那便去罷。”彥瑩瞧著大花那模樣,心里知道她還沒有想開,遇著這樣的事情,誰又能立刻拎得清?她將手輕輕覆蓋在大花肩頭,眼神慢慢的深邃了起來,長痛不如短痛,趁著大花還年輕,趕緊與王富貴分了,以后好好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第五十六章決定 公雞喔喔的啼鳴將人們從睡夢里驚醒,彥瑩揉了揉眼睛,一縷微黃的陽光從破爛的窗戶里透了過來,照在床鋪上,那些稻草桿子瞬間便涂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一般,格外好看起來。 對面床上的二花已經(jīng)醒了,爬了起來在穿衣裳,見著彥瑩睜開了眼睛,笑了笑:“三花你可真能睡,昨晚我大半夜都沒睡好,就在想著去王家村這事兒?!?/br> 彥瑩爬了起來穿上衣裳,轉頭望了望五花,她攤手攤腳的睡著,一雙小手抓緊了破舊的被子,睡得正香。她輕輕的噓了一聲:“別出聲,咱們快些去攔住阿爹?!?/br> 二花點了點頭,姐妹兩人輕手輕腳從床上爬了起來,剛剛準備出去,床上的四花睜開了眼睛:“二姐三姐,帶上我。” “你在家里替三姐照看口蘑,那可是咱們家里的寶貝疙瘩?!睆┈摮幕ㄕA苏Q劬Γ骸澳阆胂肟磪龋淮螏變摄y子!” 四花抱著被子直打滾兒:“好好好,我就在家里呆著,中午我來炒菜給阿娘和meimei們吃。” “三姐知道四花最乖了。”彥瑩伸手摸了摸四花的腦袋,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四花今年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可卻是什么事情都能做了,而且心里掛念的都是家里人,生怕照顧得不周到。現(xiàn)在的四花,既能上山砍柴,又能下田跟著肖老大干活,還在家里cao持家務,真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呢。 得了表揚,四花美美的笑了起來,嘴唇邊露出了一個小小的酒窩:“三姐,我會好好干活的,你與阿爹二姐快去快回!”她想著昨晚的事情,忽然就生氣起來,伸出小拳頭在床上敲了幾下:“狠狠的揍那王富貴一通!” “知道,你放心!”彥瑩朝她笑了笑,舉步朝屋子外邊走了過去,肖老大已經(jīng)蹲在門口洗臉,清冷冷的水濺落在門口的青石頭上,一灘黑色的水漬。 “阿爹,今日上午莫下田了,咱們去趟王家村?!睆┈撟叩叫だ洗笊磉?,說得很是鄭重:“去給大姐辦和離的事兒。” 肖老大沉默了一陣子,將洗臉帕子晾在繩子上邊,伸手撓了撓腦袋:“你問過大花了沒有?她肯答應不?” “阿爹,昨晚我們得了個消息,那王富貴跟村里一個不要臉的好上了吶?!倍☉崙嵅黄降哪闷鹆耸诘谋?,拿著青鹽擦了擦牙齒:“大姐這次想通了,說要跟著咱們回王家村去呢?!倍ㄓ昧δ罅四蟊樱蓯旱耐醺毁F,自己非得去狠狠將他揍一頓,讓他滿地找牙! “大花想通了?那就好,那就好!”肖老大很是高興,自己一直在琢磨這事,現(xiàn)在家里的日子看起來會越來越好,女婿若真是個不爭氣的,大花也不能指望靠著他過生活,還不如爽爽正正的分了,好歹還年輕,再找一個也不為難。 沒過多久,大花從屋子里頭走了出來,收拾得利利索索,只不過那肚子已經(jīng)有些微微的隆起,就像揣了什么東西一樣。彥瑩皺著眉頭瞧了瞧大花:“大姐,你還是別去了,小心生氣驚了肚子里邊的娃?!?/br> 這次去王家,若是談得好,不過是嘴巴上說幾句,若是談不攏,只怕是會要動手動腳吶。彥瑩瞅著大花那搖搖欲墜的模樣,有些堵心,大花一定要去,自己也不能攔著她,畢竟是她的事兒,可萬一出了什么問題,那該怎么辦? 總不能這樣貿貿然去王家村,畢竟是去人家的地盤,動起手來會是自己吃虧。彥瑩想了又想,腦子里忽然閃過簡亦非的身影,要是他能跟著去,那該多好! 旁邊二花拉了拉彥瑩的衣袖:“三花,咱們要不要去豫王府別院一趟?” 姐妹兩人想到了一處,彥瑩朝二花點了點頭:“我也是這么想?!?/br> 肖老大有些不踏實,在一旁吶吶道:“二花三花,這樣不好罷?哪里能請世子爺來管這些事情?這可是咱們的家事,外人不好來摻和?!?/br> 彥瑩低頭不語,肖老大說的也是,總不能跑到豫王府別院里頭對著簡亦非說,我大姐要和離,怕被人欺負了去,請你來做靠山! 大花摸了摸肚子,臉色倒是淡定:“我不會有事的,阿爹,你們別擔心我,咱們一道去。” 忽然,有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的過來了,彥瑩皺了皺眉頭,莫非自己是幻聽了?這邊才想著要去給簡亦非送信,那邊簡亦非就過來了?哪有這般湊巧的事情? “三花!”二花的眼睛逐漸的亮了起來:“你聽!” 果然,是有馬蹄聲慢慢的傳了過來,沒有聽錯,而且那聲音越來越近,近得似乎就要奔進他們的院子里邊來一樣。 二花跳了起來,快步跑到了門口,將院子門打開,就見幾個身影正往這邊過來。 “許世子,簡公子!”二花眼里全是驚喜的神色,這可真是來得及時,省得她跑到別院去,來來回回,路上也耽擱時間。 許宜軒朝二花點了點頭,大步走了進來:“肖姑娘,我給你送筍子來了!” 幾個親衛(wèi)扛著麻袋走了進來,整整齊齊的放在了院墻邊上,許宜軒獻寶一般將口子打開:“肖姑娘,你瞧瞧,這些筍子不錯吧?比你挖的小筍子可壯實多了!” 彥瑩笑著走了過去,抬眼便瞥到了簡亦非的目光,他站在許宜軒的身邊,笑得格外溫和,一雙眼睛里透出了說不出的快活神色。 “你瞧瞧!”許宜軒已經(jīng)從麻袋里拿出了一支筍來:“這樣的,一根能抵得過十來根那種小筍子了?!?/br> 彥瑩憋著笑,將那筍子接了過來:“不錯不錯,這筍子真心肥大?!?/br> 許宜軒笑著更是得意:“我說了能幫你的忙就一定能做到!我將別院里的丫鬟婆子們派出去給你挖小筍子,她們哪里敢怠慢?這兩日都在山上挖呢?!?/br> “山上,應該沒有小筍子了吧?”這些日子,肖家村里的女人孩子天天在山上挖小筍子,這幾個山頭挖完了便不辭勞苦的跑到十多里外的山頭上去挖。酸筍能賺錢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傳開了,豫州城里到處都可以見著挑了酸筍叫賣的人,酸筍的價格也一日日的跌了。 簡亦非走了過來,沖彥瑩點了點頭:“可不是?那些丫鬟婆子們挖不到小筍子,只能挖這種春筍來湊數(shù)了?!?/br> “小筍子是筍,春筍也是筍,沒什么兩樣吧?”許宜軒低頭看了看那兩根肥碩的春筍,得意的笑著:“我瞧著春筍更好,這樣壯實,能做不少酸筍吧?” “這春筍不能做酸筍,”見著許宜軒的臉色瞬間不好了,彥瑩又笑著補充了一句:“只是我可以晾干做成玉蘭片,也是一樣很不錯的食材,多謝你了。” 聽了彥瑩這話,許宜軒這才又高興起來:“肖姑娘,今日有什么好地方可以帶我去玩?每日在別院里呆著,都快悶壞了!估摸著明日我母親就要到了,她來了我便倒霉了,只能每日陪著她,再也出來不得。” 二花挨著彥瑩站著,聽了許宜軒的話,忍不住沖口而出:“許世子,不如今日你跟著我們姐妹去王家村?我知道許世子心腸最好,行俠仗義,肯定愿意幫我們,對不對?” 被二花一捧,許宜軒不由得有些飄飄然:“那是自然!要我去做什么,只管說!” 肖老大在站在屋檐下邊,連連擺手:“二花,莫要說了,快些莫說了!”家丑不可外揚,自己去王家村與親家商量兩個娃兒和離的事情,還帶著一大幫子人,那算什么?是不是有仗勢欺人的嫌疑? “哼,他們王家做了這樣的虧心事缺德事,我還不能說了?”二花見著肖老大那謹小慎微的模樣,心中有氣,也不管肖老大極力反對,直接將大花的事情抖了出來:“許世子,簡大哥,你們說說,像王富貴這樣的小人,難道還該維護著他?” 許宜軒聽了二花的話,氣得直跳腳:“你那姐夫,實在不是個東西!” “我才不認他是我姐夫,王富貴那狗東西,不是人!”二花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提起他的名字我就惡心!” “宜軒,咱們不宜就這樣摻和進去?!焙喴喾窃谂赃呄肓讼耄@事兒是王家與肖家兩家的事情,他與許宜軒都只是個外人,最多也只能是在旁邊幫幫腔罷了,如何能強著去出頭?要管閑事,也該有些技巧。 “不摻和,還能看著肖姑娘的大姐白白受欺負?”許宜軒抬頭望著簡亦非,臉上氣憤之色還沒有消:“師父,那你說該如何辦才好?” “宜軒,我覺得讓肖姑娘與她大姐先去王家商議,若能和和氣氣的分了,那咱們也不必插手,若是那王家不講理,那咱們再出面。”簡亦非望了望彥瑩:“肖姑娘,你覺得這樣如何?” 彥瑩點了點頭,她本來就是這般打算的,畢竟這是家事,外人不好插手,只是想著萬一要動手,自己要找個幫手?,F(xiàn)在簡亦非在,她心里就踏實多了,朝著簡亦非甜甜一笑:“那就多謝簡大哥了?!?/br> “我呢,還有我呢?”許宜軒從二花那邊擠了過來,手里還拎著兩根春筍:“你怎么就不謝我?” “許世子,多謝多謝!”彥瑩朝許宜軒行了一禮:“我謝你要更客氣些,你瞧瞧,我特地給你行了禮呢!” “哼,我才不要你行禮,”許宜軒的腮幫子鼓了起來,就像池塘里的青蛙:“我要你以后把我和師父放到一塊兒說,千萬別只顧說他忘了我!” 第五十七章王家 王旺財坐在堂屋里頭,拿著旱煙袋吧嗒吧嗒的抽著,旁邊王張氏一只手里拿著一張鞋墊子,另外一只手里拿了一根針,在頭皮上蹭了蹭,用力從鞋墊里穿了過去,拉出了一根長長的線來。 “富貴?!蓖跬敽白膫乳T出來的兒子,瞪了他一眼:“你還不快些去田里頭干活?這樣失魂落魄的是哪樁?” 兒子與村東頭那個梨花的事情,現(xiàn)在村子里頭都傳得沸沸揚揚的,有人曾看見他們兩人在后山抱在一團滾來滾去的,梨花一身白花花的rou,被那陽光照得格外刺眼。開始媳婦在家里頭住著,村里人都沒敢吱聲,怕被媳婦知道了會跟兒子鬧,現(xiàn)在媳婦走了,梨花來自家的次數(shù)多了,這流言就一陣風般從村頭刮到了村尾,人盡皆知。 “阿爹阿娘?!蓖醺毁F耷拉著腦袋走了進來:“我正想跟你們說一件事情吶?!?/br> “啥子事?”王張氏停下手中的針線,望了望兒子的臉,見他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不由得有幾分擔心:“你到底是怎么了?有話快些說哇,你是要急死娘不成?” “娘,梨花……她有了。”王富貴艱難的吐出了一句話,他現(xiàn)在被梨花逼到死角,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梨花說,要是他不娶她,那她便拿了繩子到自家門口吊死,一尸兩命,讓他去坐牢,他心里頭著急,這才琢磨著跟爹娘來商量。 “有了?”王張氏張大了嘴巴,好半日才緩過神來:“你這個造孽的貨,跟人家玩玩也就是了,怎么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這可怎么好?” 王富貴蹲了下來,腦袋低著,不敢抬起臉來:“梨花說我不娶她就要吊死在我們家門口,讓我去坐牢?!?/br> “我呸,她不要臉,吊死了就吊死了,還想要你去坐牢,想得美!”王張氏氣得拍著大腿跳了起來:“老娘這就去她家里頭,揪著她甩幾記大耳刮子,看她還敢不敢猖狂!” “可是……”王富貴見著他老娘這般激動,趕緊拉住了她:“梨花說她會先去請人寫了狀紙,她死了就送去知州衙門,說我……強了她……爹,娘,我不想去坐牢?!蓖醺毁F的手不住的抖抖索索,當時與梨花歡好的那勁頭全然沒有了,一種深深的恐懼讓他不知所措。 “富貴他娘,你別鬧。”王旺財將旱煙桿子磕了磕:“梨花有了身子,指不定也是件好事。你以為咱們媳婦能生出個男娃來?她將絕戶頭家里的晦氣都帶了過來,弄得咱們家風水都不好了吶!” 王張氏站在那里,有些猶豫:“萬一是生個男娃吶?咱們不是說過了,生個男娃就去接她回來?總不能讓咱們孫子流落在外邊吧?” “這個嘛……”王旺財長長的吸了一口旱煙:“你以為肖老大家里還養(yǎng)得起大花她們娘兒幾個?要是她生的是男娃,咱們大不了多出些銀子,將孫子接回王家來就是了。” 王富貴的眼睛亮了起來:“阿爹,你的意思,把大花休了,我娶梨花?” 王張氏伸手在王富貴身上拍了拍:“你這個不省心的!你是要氣死我不成?好端端的,怎么就勾上了那個貨色!我先前見著她總是往我們家躥就知道沒什么好事,只是沒想到你忍不住偷了腥!” “富貴他娘,你就別罵他了!”王旺財瞇縫了下眼睛:“誰叫咱們家里日子過得不錯,被人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