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室里空曠寂靜，只有那一字比一字高揚的話語回響在所有人的耳邊。

    令人耳膜生疼。

    可是，霍子狄說的全部都是事實，forone的現(xiàn)狀就是如此，他們沒有一個人能說出反駁的話，甚至都已經(jīng)趨于認命般的接受。

    吳玬尷尬地放下叉子，細聲打破這個氛圍緊張的場面：“……我們不如先把團舞給練好吧。”

    “團舞？團舞才兩分鐘！”霍子狄固執(zhí)地大聲反駁道，眼眶泛起紅色，“區(qū)區(qū)兩分鐘，我們五個人，能給單人的鏡頭秒數(shù)十個手指都數(shù)的出來！只有個人秀才能讓我們被人看見?。∵@是公司年會，多么難得一遇的機會，我們跑了一年的路演才有資格站上去，臺上的每一秒我們都沒有資格放棄，你們難道不明白嗎！”

    言辭激烈，就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話，每一個字都帶著nongnong的悲憤和不滿。

    回首看去的那些艱苦瞬間，這一刻全都凝聚成洶涌的海，沖擊著forone每個人的心壩。

    宏南、戚楓以及鄭賀明皆垂下了頭，頭頂?shù)臒艄鉄o法照亮他們的神色，唯有宋時越抬起了頭，目光平靜認真地看向在氣頭上的霍子狄。

    “明白。這些東西我們怎么可能不明白。大家都一樣，不想站在角落，不想站在聚光燈照不到的地方，為此我們一直在努力?！彼f，“但你似乎不明白，現(xiàn)在的forone還不夠強大，我們的團還沒有資本沒有立場去向北珊姐要些什么。”

    宋時越的話點到為止。

    霍子狄氣笑了，“好，好，是我不明白，只有你——只有你宋時越最明白。三個月前的那場見面會后，你就變得畏首畏尾，現(xiàn)在好了，還知道給自己失敗的處境找個心安理得的借口。你們都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他轉(zhuǎn)身氣沖沖地走到門口，剛剛握到門把手，耳邊就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一個白皙的手按在門上，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轉(zhuǎn)頭一看，對上寧詩煩躁的神情。

    童依原本想讓他們自己內(nèi)部消化，也以為霍子狄能聽得懂宋時越的話，卻不料這小子是個一根筋的，又憨又傻。

    何況他話里還波及到宋時越，提到三個月前那場粉絲見面會……

    “你現(xiàn)在貿(mào)然前去，結(jié)果無非三種?！彼虩o可忍地開口，豎起三個手指，“一、你灰溜溜地回來，就當無事發(fā)生過。二、惹得北珊生氣，你連這一次團舞都參與不了。三、還是惹北珊生氣，你，連帶著forone的所有人，都失去這次機會。麻煩你動動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個人秀已經(jīng)失去了，團舞你也不想要了？”

    霍子狄臉色唰地一白，眼神閃爍，那股子勁兒瞬間瓦解了一大半。

    “如果你相信我，相信吳玬，相信你的伙伴——”童依語調(diào)平穩(wěn)，回過頭看向forone其余的人，一一對上視線，誠摯地說，“那就把所有的意氣、不滿、憤怒都打碎了牙和著血一并吞到肚子里。你們剛剛不是還在夸團舞編的好，很有創(chuàng)意嗎？那就好好學，把這兩分鐘完完整整地展現(xiàn)出來。我保證，你們一定會被人看到?！?/br>
    少年人的眼里出現(xiàn)了動容，方才的難過和焦慮在這段像是承諾一樣的話語里如冰雪消融。

    他們向來不信寧詩，可此時此刻，他們能相信的只剩下寧詩了。

    不知道是霍子狄想清楚后果冷靜下來了，還是童依眼神太過堅定太令人信服。總之，他松開了手，緊抿著嘴走到一旁蹲下，戴上自己的衛(wèi)衣帽子，悶悶地低著頭不再說話。

    眾人都松了一口氣，宏南、戚楓和鄭賀明端著飯走到他的身邊，低聲安慰著什么。

    童依淡淡看了他們一眼，情緒一下去，痛覺就蔓延上來。

    “嘶——”她呲著牙收回手。

    后悔，不該那么用力的。

    這下子好了，真受傷了，右手掌全都紅透。

    她甩了甩手，佯裝鎮(zhèn)定地蹦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著。

    “師父?！眳谦m拿著最后一塊披薩湊過來，感嘆道，“你好厲害，我還以為誰勸他都不管用?！?/br>
    童依揚了揚眉頭，“他只是一時間沒想清楚后果，也沒有安全感。只要告訴他后果，給他保證就行了?！?/br>
    她拍了拍吳玬的肩膀，“我也餓了，去幫拿點吃的。”

    吳玬哦了兩聲，還沒起身，一碗水果沙拉就端了過來。

    童依微微一愣，抬頭看見宋時越站在自己跟前。

    他眼眶有些紅，不知道是因為霍子狄的話還是別的，看上去有些脆弱。但他仍然露出一個淡淡地笑容，臉側(cè)的梨渦若隱若現(xiàn)。

    “謝謝你。”

    聲音輕輕的，像片羽毛，撓的人耳朵癢。

    童依急忙伸手接過，“不用謝！”

    “還有這個，給你?！彼螘r越將一瓶礦泉水放在童依泛紅的掌心，“握著會舒服一點?！?/br>
    微微的涼意順著肌膚紋理一點點壓制下手心的溫度。

    童依愣愣地握住。

    越崽怎么這么細心，怎么這么乖！

    諸君，我好他媽心動。

    她咽了咽口水，轉(zhuǎn)頭讓吳玬拿著水果沙拉，自己捏起叉子開始吃水果，手里的礦泉水瓶始終沒有放開。

    就連當晚睡覺，童依都把這個水瓶放在枕頭邊，認認真真給蓋好被子。

    之后的日子，無非就是練舞。

    第一天童依說的那番話起到了很積極的作用，forone的凝固力更強了些，專心撲在學舞上。

    童依便準時準點的來舞社陪他們，一來自然是為了看宋時越，二來就是為了防止fight和其他團來找forone的不痛快。

    但奇怪的是，fight安分極了，只有閑暇時間見過幾次。

    這邊f(xié)ight三人也覺得好不對勁。

    寧詩為什么還不來找他們？

    她難道就真的一心撲在了forone上面，不來看看他們，不管他們了？

    這導(dǎo)致陳晨生了大半天的悶氣，在練舞的第五天氣沖沖的走向forone的練舞房，發(fā)現(xiàn)寧詩就翹著二郎腿坐在門口。

    活像一個看門老大爺。

    童依遠遠就看見他，懶懶地垂下頭隨手發(fā)了個表情包給吳玬，身后舞蹈室的音樂立刻停止了。

    緊接著，玻璃門推開，六個腦袋齊齊冒出來，盯著陳晨。

    氣沖沖的陳晨走著走著身后的火焰就熄滅了。

    這是什么情況？

    要1v6嗎？

    他硬著頭皮走到童依面前，在七雙眼睛的注視下，對著她硬邦邦地擠出了一句：“……你怎么不去我們那邊？”

    童依歪頭，問：“去你那邊干什么？”

    “你，你難道不要來幫我們……”陳晨一頓，抿了抿嘴，“你不用督促考察其他團的進度？怎么就只守著他們。”

    “我這傷才剛好?！蓖绖恿藙尤サ艏啿嫉哪_，佯裝不滿地責怪道，“你這小孩怎么不知道心疼老師，真是不懂事?！?/br>
    霍子狄輕哼一聲：“就是，不懂事?！?/br>
    吳玬小聲附和道：“不懂事?！?/br>
    戚楓也跟上：“不懂事?！?/br>
    宏南和鄭賀明相視一笑，沒說話。

    宋時越見他們不接話，于是不緊不慢地重復(fù)了一遍：“不懂事?！?/br>
    陳晨：“……”

    你們是復(fù)讀機嗎??！

    他漲紅了臉，梗著脖子看向forone，“就你們懂事！怎么，舞都學會了？跳給我看看唄，讓我看看寧老師帶了你們這么久帶出個什么花樣了！”

    “不急不急?！蓖罃[了擺手，“下午你們公司的北珊要來一躺，到時候所有團一個個表演，你會看到的?！?/br>
    陳晨哼了一聲，捏緊拳頭又氣沖沖地回去了。

    童依搖頭嘖聲，起身和大家一起進入舞蹈室。

    下午三點，北珊按時抵達，一句客套話都沒有說，直接坐在童依常做的小凳子上準備驗收成果，童依只好盤腿坐在一旁。

    所有人都聚集在大廳里，按照年會定好的出場順序，一一表演。

    forone是位于第六個，不上不下的位置。而fight則是在第一，作為開場的重要位點。

    和北珊想象的一樣，fight的水平是穩(wěn)定發(fā)揮，滿意地點了點頭，在手里的表格上打了個鉤。

    原本表演完的人可以離場休息，但是fight三人偏偏走到童依身邊席地而坐。

    童依聳聳肩，不去搭理他們，就等著forone出場。

    十五分鐘后，宋時越等人上場，他們站好位置，吳玬在一旁對他們點點頭，播放音樂。

    音樂一開始，霍子狄就非常明顯的漏了幾拍，匆匆忙忙地跟上動作。

    最前面的三個wave，身體僵硬的戚楓完全沒有做。

    表演到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宏南和鄭賀明兩人的走位慌亂，差點撞在了一起。

    而最后一個高音，前面都很穩(wěn)的宋時越在音樂播完的最后一秒中，破音了。

    一個及格線左右的表演，缺點明顯，整體略微凌亂，再練練倒也是能搬上舞臺。

    北珊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輕輕搖了搖頭，但還是打了個鉤。

    果然，一群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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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晨：我要1v6了……

    童依：不，你1v7。我又不和你一邊。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