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女的臉仿佛都在香煙之后隱去了，夷靜也多少聽過，這meimei如今最喜調(diào)香，只是見了她如今那在香煙之后猶如夢幻的臉龐，卻覺得很是討厭，頓足片刻，竟懶得再往后院兒去，只匆匆地拉著烈王府的大爺，名為蕭安的就走，后者對著二老爺一張巴結(jié)的臉與宋衍刻板的姿態(tài)本就不耐，見她要走，便從善如流，帶著跟著來看熱鬧與美人兒的弟弟蕭城揚(yáng)長而去。

    這樣匆匆而歸，就叫那蕭城十分遺憾，待回了府中，便與一旁與夷靜調(diào)笑的兄長說道，“聽說宋家有難得的美人兒，今日竟然未見，竟白去一場。”

    “憑誰，也不如咱們的阿靜?！笔挵材艘话巡灰赖囊撵o俏麗的臉，調(diào)笑地說道。

    夷靜哪里見過這樣的手段，只紅了臉推了蕭安一把，起身裊裊地走到了一旁倒了茶水來要給蕭安，一轉(zhuǎn)身就仿佛嗅到鼻間有淡淡的幽香，竟有些失神，揉著頭頓了頓，那香氣消失不見，她便不以為意。

    晃了晃頭，將那有些恍惚的迷蒙晃去，夷靜就有些迷糊地看到蕭安與蕭城竟彼此換了位置在說笑，知道這兄弟倆常如此，她的臉上堆起了一個(gè)嫵媚的笑容，捧著茶扭身就坐在了面露驚異的蕭安的腿上，攬著他的脖子將茶送到他的唇邊，嬌笑道，“我服侍爺喝茶……”

    ☆、第29章

    才嬌笑了一聲，夷靜只覺得被人猛力一推，頓時(shí)跌落在了地上。

    身上疼得不行，夷靜頭上的發(fā)釵都落下來，此時(shí)詫異地轉(zhuǎn)頭，驚聲道，“大爺……”之后的話，卻吞進(jìn)了肚子里頭，嬌俏的臉上竟是驚恐一片，說不出話來！

    她面前正臉色發(fā)青不知該如何的青年，哪里是她的夫君蕭安，分明是蕭安的弟弟蕭城！

    她方才，鬼迷心竅，不知怎地竟認(rèn)錯了人，坐進(jìn)了蕭城的懷里！

    心中只覺得不好，夷靜此時(shí)笑不出來，一貫的得意也沒了，一張臉發(fā)白，只瞪著也有些尷尬的蕭城說不出話來！

    “賤人！”蕭安終日與女子廝混，竟沒有想到夷靜竟然敢在他的面前就這樣放肆，雖然平日里他與蕭城在花樓之中葷素不忌，然而夷靜是他正經(jīng)的妾，竟然這樣膽大，就叫蕭安的眼里露出了殺氣來。

    見弟弟在一旁摸著鼻子不說話，并不嫉恨弟弟，只大步上前提住了夷靜如云的黑發(fā)，聽著她口中哀叫了一聲，一臉猙獰地?fù)P手一個(gè)耳光落在她的臉上，瞇著眼睛陰聲道，“給你點(diǎn)兒寵愛，你還真覺得自己能起來了？！”

    “大爺……”夷靜也不知方才是怎么了，眼見平日里對她格外寵愛憐惜，賞了她許多平日在家不見的好首飾的蕭安竟然翻臉，只哭著叫道，“我，我只是……”看錯了？雖是兄弟，然而蕭安與蕭城卻并不肖似，叫她怎么說呢？

    白日里在娘家的風(fēng)光得意還在眼前，還未等炫耀，竟劈頭挨了這個(gè)，叫夷靜心中生出了恐懼。

    然而想到了娘家，夷靜就想到了什么，頭發(fā)被蕭安抓得劇痛，仿佛要被撕下來一樣，她偷眼往外頭看，就見蕭安的姬妾都在外頭看熱鬧。

    這些女子都不過是蕭安在濟(jì)南看中的女婢，管新城郡主討來的，沒有夷靜出身官家這樣高的身份，因此雖然與夷靜爭風(fēng)吃醋，卻尋常比不過她，此時(shí)見這些女人竟然也看著自己的狼狽，口中低聲議論，面露譏諷鄙夷，夷靜的心里就忍不住潑了一盆冷水一樣，感到害怕，此時(shí)握住了臉色難看的蕭安的手哀哀地哭道，“大爺忘了咱們的情分？為何不聽我解釋？！”

    “一個(gè)女人，本公子與你有什么情分！”蕭安對夷靜不過是新鮮，此時(shí)在夷靜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冷笑道，“況，若是二弟喜歡你，只討了你去就是，難道我會不應(yīng)？”他的心里，一個(gè)女人遠(yuǎn)遠(yuǎn)不及自己的弟弟。

    “大哥別說這個(gè)，我可消受不起?！笔挸茄壑樽右晦D(zhuǎn)，此時(shí)笑嘻嘻地說道，“沒準(zhǔn)兒什么時(shí)候，這女人又坐到三弟四弟懷里去，到時(shí)候咱們兄弟，豈不是成了大笑話！”這話，就惡毒的緊了，叫夷靜不敢相信，平日里油嘴滑舌，對她十分親近的蕭城，竟然會說出這樣歹毒的話來！

    這是要她死么？！

    “我不是水性楊花的人。”夷靜本心中一醒，想到了在家中的異樣，只是此時(shí)早就忘到天邊兒去了，頭上一疼，竟是被蕭安抓落了大把的長發(fā)，眼見那長發(fā)上帶血，她心中恐懼，只哀求道，“大爺聽我……”

    “與我私相授受，還說不是水性楊花的人？！”蕭安無情地唾了一聲，將夷靜往地上一丟，有些晦氣地站遠(yuǎn)了，仿佛夷靜是什么骯臟的東西，嫌棄地說道，“瞧著你是官家女，給了你一個(gè)名分，誰知道你比外頭的花魁都下賤！”

    他身邊的姬妾多了去了，自然不在意一個(gè)夷靜，見她滾在地上，平日里的嬌俏明媚，華美嫵媚都沒有了，滿臉都是哭出的眼淚，瞧著惡心極了，便呵斥道，“給本公子在后院兒安分呆著！不然，別怪我無情！”

    “是有人害我！”夷靜只知道若是失寵，在蕭安的后院只怕會叫他的姬妾們磋磨死，頓時(shí)哭道，“是我家里的四……”

    見蕭安轉(zhuǎn)頭看過來，她心中一喜，正要將在家中只遇到夷安的事兒與蕭安說了，好好兒地告狀，卻見門外天光之中，緩緩地走進(jìn)一個(gè)身姿單薄的青年，這青年清冷艷麗，面若好女，然而一雙眼睛之中卻仿佛斂著叫人恐懼的刀鋒，正是這些日子在蕭安身邊，看到的蕭安的第六個(gè)弟弟蕭翎。

    這蕭翎沉默寡言，卻身上帶著叫人恐懼的氣息，平日里除了自己的親衛(wèi)從不親近旁人，至少夷靜就曾見一個(gè)膽大的丫頭半夜往蕭翎的房中偷去，后頭的下場。

    那丫頭被亂刀剁成了rou醬，丟到了亂葬崗里。

    從那以后，夷靜就很害怕見到這個(gè)目中瀲滟的蕭翎。

    “竟是六弟前來?！笔挵惨娖饺绽锱c自己不親近的蕭翎過來，臉上陰晴不定，卻還是起身笑道。

    這個(gè)六弟身世低賤，在府中本不受注目，沒想到竟然被他在軍中掙出頭來，實(shí)在叫人氣悶。

    不過這樣低賤，又是行六，就與烈王王爵無緣。如今叫蕭安忌憚的，卻是府中另一個(gè)側(cè)妃所出的老三與老四，那側(cè)妃也同樣得寵，又是高官之女，同為庶子，如今與他爭奪世子位正是激烈的時(shí)候，因此對于與自己沒有威脅的蕭翎，他雖然心中看不上，卻還是要拉攏一二。

    “大哥?！笔掫岜鶝鋈缢哪抗饴湓谏s的夷靜的身上，淡淡地喚了一聲，便立在了屋中。

    蕭安與蕭城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這弟弟為何而來，此時(shí)見他目光落在夷靜的身上，蕭安不欲叫人知道自己被這女人戴了綠帽子，便急忙笑道，“這賤人不聽話，我教導(dǎo)教導(dǎo)她?！?/br>
    “行事不檢，何必多事，與之計(jì)較反倒失了身份?！笔掫崮恐衅届o地說道。

    蕭安一頓，果然頷首道，“六弟說得極是！”想到這女人再解釋，方才的一切也都是事實(shí)，本是有些好奇的心也淡了，況女人多得是，他懶得多聽爭風(fēng)吃醋的事兒，便指著后頭噤若寒蟬的丫頭們冷笑道，“拖她出去！日后，別叫我再見到她！”

    見夷靜哭喊著撲上來要拉他的手，只不耐地一腳踢開她，這才見蕭翎微微皺眉，笑問道，“叫六弟看熱鬧了?！?/br>
    “她是官家女，看好些才是?！笔掫崂涞卣f道。

    若是夷靜跑回娘家去求救，蕭安雖不懼一個(gè)五品，卻也不愛多事，此時(shí)就笑道，“六弟說的是?！鞭D(zhuǎn)頭命丫頭們嚴(yán)加看管夷靜，眼瞅著夷靜哭著被拖走，這才與蕭翎問道，“六弟還有何事？”

    “父親命我趕往虎踞關(guān)駐防，山東，弟弟不能相陪了?！笔掫徭玫哪樕祥W過一絲晦暗，見蕭安一怔，便斂目，手中緊緊地握住了腰間的重劍，低聲道，“京中不穩(wěn)，大哥還是盡早回去，以免生變?！?/br>
    “京中！”蕭安的臉色微微一變，想到在京中的幾個(gè)異母弟，眼角就亂跳起來。

    他在山東耀武揚(yáng)威，正覺得快活，卻忘記在京中才是他最重要的。

    若是世子位旁落，他還過什么？！

    雖然不喜蕭翎，可是他卻還是裝模作樣地謝了，此時(shí)看著蕭翎什么都不說轉(zhuǎn)身就走，不由看著這個(gè)弟弟纖弱的身影，皺眉低聲道，“怎么叫我覺得，他在攆我？！”到底想著這是錯覺，況另幾個(gè)弟弟更叫人防備，山東也并沒有什么好處，便與蕭城商量著要趕回京都去。

    不說蕭翎兩句話就困住了夷靜，不叫她回家給人添堵，只夷安此時(shí)，愛惜地摸著面前的白玉香爐，并不覺得如何的冷，眼看著最后的香煙斷了，這才轉(zhuǎn)頭看著不知何時(shí)坐在身邊臉色晦暗的夷柔，見她轉(zhuǎn)頭對自己一笑，便慢條斯理地吩咐青珂收拾眼前的香料與香爐，這才笑道，“才見著二jiejie了，只是我與她話不投機(jī)，見她拂袖去了，也不知是否得罪了她?！?/br>
    “她連母親都沒見，直接走了?！币娜嵝嶂諝庵械那逵牡南銡?，心曠神怡，竟覺得平日里有些焦躁的心都慢慢地平復(fù)了，口中便贊了一聲笑道，“這香氣實(shí)在與眾不同。”

    “不是二jiejie如今有身份，我是斷舍不得這白梅香的?！币陌脖闩cjiejie笑道，“新城郡主前兒贈的，攏共只這一點(diǎn)兒，還是jiejie有福趕上了，不然日后，也沒地方聞去?！?/br>
    這確實(shí)是新城郡主給她的白梅香，因知道她喜愛調(diào)香，新城郡主贈了數(shù)種只在京中的名貴香料給夷安賞玩，因這個(gè)，夷安還曾與新城郡主道謝，只是這其中也給夷靜加了些更難得的好東西，就無需與夷柔說起了。

    說到底，都是親姐妹，她不欲與夷柔因一個(gè)夷靜生出芥蒂來。

    “她是什么身份，不過是個(gè)妾！”夷柔便臉色不好看地說道。

    “說這個(gè)倒見外?！币陌脖阈Φ?，“總歸叫二嬸心安就罷了，況日后二jiejie去了京中，離咱們遠(yuǎn)了也就是了。”

    “我只望這輩子都不要再與她有瓜葛了?！币撵o對夷柔無情無義，連姐妹異嫁都說得出口，實(shí)在叫她心寒，此時(shí)嘆了一聲，見夷安臉色有些蒼白，嗔了一聲道，“你身子弱，卻還在這雪地里凍著，不是叫人擔(dān)心么？”她如今也只剩了夷安是個(gè)知心人，越發(fā)地看重，親手給夷安攏了攏披風(fēng)，見她巴掌大的小臉兒隱在火紅的狐貍皮毛里，又可憐又可愛，心中也是一贊，笑道，“怨道連郡主都稀罕你?！?/br>
    夷安只微微一笑，起身與夷柔往回去，就聽她低聲說道，“母親病了，只撐著恐小人得意，不肯露出來罷了。大姨娘這賤人……”

    賈氏坑了夷靜，實(shí)在叫夷柔恨得厲害，只咬著牙說道，“她躲到了老太太處，老太太護(hù)著她，母親竟不能動她！”

    “要她死，又有何難？”夷安便含笑道，“左右不過是個(gè)妾，只拖出來，說一句坑害主母，當(dāng)著老太太的面兒打死也就罷了?！?/br>
    這話說的叫夷柔渾身都冒涼氣，雖然心中恨毒，卻也沒有夷安這樣無法無天，飛快地?fù)u頭。

    該心軟的時(shí)候不心軟，該心狠的時(shí)候卻又軟了，實(shí)在叫夷安無語，此時(shí)搖了搖頭，就聽夷柔繼續(xù)說道，“聽前頭三哥哥透話兒過來，那烈王府的兩位公子過來，父親巴結(jié)的什么似的，丑態(tài)百出，不知叫人怎么嘲笑呢。”

    二老爺長這么大也沒有遇上這樣的“貴婿”，正想巴結(jié)一二，沒準(zhǔn)兒從此官路恒通，十分賣力地奉承了一番，誰承想那蕭安與蕭城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里，看出他的斤兩，就不是十分理睬了。

    只是宋衍，不過是個(gè)秀才，也并沒有放在人家眼里。

    “二叔……”夷安沉吟了片刻，見夷柔冷笑，便低聲說道，“耳根子太軟，二jiejie就是叫大姨娘坑了，三jiejie小心些，免得叫人賣了?！边@話說的夷柔悚然而驚，求聽夷安繼續(xù)說道，“那烈王府二公子，身邊兒可還沒有一個(gè)知心人呢。”老太太這樣巴結(jié)，只怕再把一個(gè)孫女兒送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老太太深恨夷安的，此時(shí)叫她去做妾，難道憑著烈王府，夷安還能拒了？

    見著夷柔為自己憂慮，夷安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譏諷，含笑說道，“三jiejie放心，老太太且疼我呢。”

    能如烈王府享榮華富貴，這叫老太太覺得是天大的好事兒，她也恐夷安絕色，勾住了那烈王之子的心日后報(bào)復(fù)，哪里會將這樣的好事兒落在夷安的頭上，頓了頓，夷安便低聲笑道，“老太太心中有我的好前程，三jiejie只擔(dān)心自己就是?！?/br>
    叫自己永世不得翻身，才是老太太的心愿的。

    聽了她的話，夷柔果然臉色發(fā)白，送了夷安回屋便匆匆地往二太太處去了。

    夷安目送她走了，這才坐在窗下，推開了窗子看著外頭皚皚的白雪出神。

    “姑娘。”見夷安撐著頭發(fā)呆，紅袖小步上前，伏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外頭有信兒了?！币娨陌裁碱^挑了挑，轉(zhuǎn)頭看著自己，目中一片沉靜，紅袖就替她委屈，有些不平地說道，“大姨娘娘家確實(shí)有個(gè)侄子，都快三十了都娶不上媳婦兒，家業(yè)早就敗光了，如今只住在四處漏風(fēng)的破屋子里，又賭錢又酗酒，里里外外的鄰居沒有不與他打過架的?！?/br>
    想到這樣的人，竟然是老太太預(yù)備給夷安的，紅袖就恨得眼角發(fā)紅，咬牙繼續(xù)說道，“那人為了銀子什么都肯的，咱們身邊兒的徐三兒盯了他許多天，見有人給他送銀子，又密語了許久，只怕是老太太與大姨娘要出什么幺蛾子！”

    當(dāng)日聽了賈氏的算計(jì)，夷安就命紅袖往外頭使人看著，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低賤的人，紅袖只覺得惡心又委屈，忍不住哭道，“這是什么人！姑娘神仙似的，怎么叫這樣坑害！”

    說完了，自己忍不住蹲在地上，伏在夷安的膝上大哭！

    若是叫姑娘嫁給那樣的人，她就去殺人！舍得自己一條命，殺了老太太大姨娘，殺了那個(gè)男人，也不叫他們平白污了姑娘！

    “這孩子，竟哭起來?！边@些本就在夷安的意料之中，竟不覺得什么，此時(shí)見紅袖哭得滿臉花，外頭一群的小丫頭探頭打探，不由無奈地笑了。

    好人，好人老太太也舍不得留給她不是？

    “正等著，就送上門來，可見這確實(shí)是一件好姻緣?！币陌蚕肓讼耄挥善^笑了。

    ☆、第30章

    夷安笑起來的時(shí)候，有些冰冷又有些柔弱，摸了摸抽噎著抬頭看著自己，抹著眼淚可憐極了的紅袖，低聲嘆道，“竟是個(gè)傻丫頭。”

    “我為姑娘擔(dān)心，姑娘竟還笑我！”紅袖心中驚怕，方才哭成這樣，如今見夷安鎮(zhèn)定，竟覺得自己找著了主心骨兒，此時(shí)炮仗脾氣起來，竟甩了臉子跑了。

    “瞧瞧，這是在給我臉色瞧呢。”夷安見紅袖氣鼓鼓地跑了，連外頭進(jìn)來的青珂都被撞得一側(cè)歪，便調(diào)笑道。

    “不是姑娘護(hù)著她，只這一件，就能叫人攆出去了。”青珂伸手給夷安倒茶，見她十指纖纖，實(shí)在不敢相信，就是方才的這雙手，一點(diǎn)兒都不覺得如何地加了一點(diǎn)兒要命的香料進(jìn)去，偏了二姑娘的好處。

    只是想到夷靜如此，她也恨得厲害，只將此事爛在心里，與夷安嘆道，“姑娘可不能這樣縱著她了，這樣兒的壞脾氣，日后可怎么得了？”只是她卻知道，夷安喜愛紅袖這樣張揚(yáng)的性子，不過勸了一句也就罷了。

    “她平日在外頭雖咬尖兒，卻也不曾錯了規(guī)矩?！奔t袖是個(gè)明白人，知道夷安喜歡她，便厲害些，在外頭卻十分規(guī)矩，因這個(gè)，夷安也不忍心叫這些花一樣兒的女孩兒在自己面前拘束，此時(shí)捧著茶想了想，不由一笑，與嘆氣的青珂笑道，“原是她擔(dān)心我，倒是我笑了她不對，罷了，你往匣子里取了前兒新打的那兩只蝦須鐲來，一個(gè)給你，一個(gè)給她，再去命府里做兩身兒衣裳，算是我給她賠罪了。”

    “姑娘這日日給東西，難道咱們竟是主子不成？”青珂便搖頭不要。

    那蝦須鐲純金打造，卻并不是沉甸甸的式樣兒，更添輕巧精致，況就算如此，也該有三兩重的金子，平日里夷安手頭大方，喜歡面前的女孩兒們都打扮得如花似玉，看著歡喜，此時(shí)便低聲道，“這東西貴重，姑娘只收著，日后賞玩也是好的?！?/br>
    “既給你，你就收著。”夷安知道青珂內(nèi)斂穩(wěn)重，嗔了一聲便嘆道，“你們一心為我，難道我就不能為你們打算？”見青珂紅了臉，她便笑道，“不過是首飾，日后你嫁人，我再給你嫁妝，叫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br>
    “我只服侍姑娘，不想嫁人?！鼻噻嬷坏吐暯o夷安捏著肩膀，見她瞇起眼睛，顯然很是喜歡，一張極美麗的小臉兒竟然都皺起來，只差哼哼了，不由也露出了一個(gè)笑容來。

    過了幾日，風(fēng)平浪靜。

    夷靜自從回去，便再無動靜，也不曾再回府，雖府中議論，覺得二姑娘這是撿高枝兒飛去了，然而夷安卻知道，這既然出不來顯擺不了，只怕是過不上好日子了，越發(fā)地輕松了起來，只命門下小心地看住了那賈氏的侄子，自己哪里都不去，只在屋里熬這漫漫的冬天，平日里又有七姑娘夷寧常來玩耍，竟也不覺得日子多難熬。

    這一日，正笑瞇瞇地看著夷寧坐在對面吃點(diǎn)心，小臉兒上啃得都是點(diǎn)心沫子，夷安就見外頭簾子一挑，一股子寒風(fēng)進(jìn)來，夷柔身邊的大丫頭上前給自己施禮，扶了她起身便笑道，“三jiejie怎么不見？”

    “姨太太來了，我們姑娘請四姑娘往前頭去呢。”那丫頭急忙笑道。

    聽見竟然是馮氏進(jìn)來，想到和氣溫柔的宋香，夷安就溫和了起來，只是瞧著這丫頭雖是在笑，然而目中卻有些復(fù)雜，有些歡喜卻又有些糾結(jié)，心中疑惑，卻不動聲色，只起身給有些懵懂的夷寧擦了臉，這才拉著夷寧一同穿過了園子往二太太處去。

    沿途就見府中積雪厚厚的，假山青松上都有許多的雪，夷寧活潑，正是喜歡玩耍的時(shí)候，此時(shí)扭著小身子在雪地上滾來滾去，急忙扶了她起來，拍干凈她身上的雪，見她抖著小身子耷拉著頭，卻偷偷用眼睛看自己，滿是狡黠，不由笑了。

    夷寧，還算是幸運(yùn)的庶女。

    宋府上庶女不少，除了夷靜夷柔與自己，其余的女孩兒就都是庶女，這些庶女可沒有自己這樣自在，平日里只如同隱形人一樣生活，在府中尋常不大見到，連夷安都對這些早前最自己又嫉妒又自卑的庶女印象不深，只記得大多都嘲笑過她。

    對于當(dāng)初待夷安不好的，如今她也沒有什么興趣解救，因此拉著夷寧慢悠悠地看了會兒雪景，這才到了二太太處，就見里頭馮氏歡快的聲音傳了出來，果然是帶著喜氣兒。

    見她過來，二太太處的丫頭急忙挑了簾子，夷安一進(jìn)去，就見馮氏滿臉喜色地坐著，身邊就是羞紅著臉的宋香，心中一動，便知道只怕是宋香的喜事了。

    待她再往上看，卻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