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籌莫展的時候,傅廿聽見了屏風外傳來太醫(yī)的聲音。 傅廿見此,也顧不得動作大不大,直接上手掀開了后頸上壓著的手臂,迅速從塌上滾到地上。 “怎么回事兒?” 剛著地,傅廿就聽見李公公嚴肅的聲音。 傅廿躺在地上,表情盡可能裝的痛苦,左右死死地捂著包著紗布的斷肢。艱難的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不能說話。 只見李公公揮了一下浮塵,示意身邊的人把傅廿抬出去。 出了大殿,傅廿才被扯下面遮,得到了一杯涼水。 喝了水后,緩了好一會兒,傅廿才感覺嗓子能發(fā)出聲音。 他試著說了說話,發(fā)現(xiàn)聲音比想象中還有沙啞,即便是面對面的距離,對方也很難聽得見他說的什么。 面前的公公見傅廿實在說不出話,才把傅廿抬到了偏殿。 見到澤王的時候,傅廿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把他抬進來的太監(jiān)開口道,“稟報殿下,連公子也被打出來了?!?/br> 打出來了? 傅廿心說沒人打他,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知道了。”小皇叔說著,擱下了手里的筆,抬頭看向傅廿,“之前陛下病重,本王也找過別人扮成這幅樣子去陛下身邊,希望能緩解陛下的心疾,不過無一不是被陛下在夢魘中打下了塌。原本以為你能避免,沒想到你也是……” “昏睡能,打人嗎?”傅廿好不容易說完,努力的清了清嗓子。 “姑且可以理解為舊疾發(fā)作,不同于常見意義的昏睡,偶爾也會間接性醒那么一小會兒。陛下醒的時候若看見身側有躺人,一般而言是格殺勿論,只是把身邊躺著的人打下床,說明神志還是不清醒。不過以往發(fā)病很少會昏睡這么久,太醫(yī)說是心病,唉……” 傅廿不記得楚朝頤有這個舊疾。 肯定是他離宮以后,楚朝頤才烙下的這個毛病。不過如若身側躺人,楚朝頤的確會下意識抽刀,這倒是不假,當時傅廿剛到楚朝頤府上做事的時候,體會過不知道多少遍。 傅廿的疑問很多,可是想了想,不管問什么都是逾矩。 最關鍵的是,眼前的小皇叔,有可能是為他種蠱的恩人。思考了一會兒,傅廿還是把一肚子的疑問咽了回去,低聲道,“天佑陛下龍體,定會沒事的,請王爺放心?!?/br> “嗯。先出去吧,待會兒高公公忙完會領你回去,可能需要你多等一會兒。” 傅廿點頭領恩后,便扶著公公一蹦一跳的出了大殿。 可是剛才…楚朝頤并沒有拍開他。 傅廿想了想,覺得可能只是楚朝頤并沒有在那段時間里清醒過,不然那么大一個腦袋往懷里鉆,沒當場砍下來都算仁慈。 外面雨還沒停,夜里算不上暖和,傅廿看見身側扶著他的小太監(jiān)有些嫌棄,便順勢說道,“勞煩公公了,您先回去罷,夜里外面冷,我一個人在這兒等高公公就行。高公公若是問了,我只說是我趕你走的?!?/br> “行?!毙√O(jiān)巴不得趕緊走,一聽傅廿這么說,就差咧嘴笑了,“那小的先告退了?!?/br> 傅廿見他一蹦一跳跟兔子一樣的竄了,不禁瞇起眼睛。 很好,有單獨行動的時間了。 走屋頂房梁到寢殿,路線傅廿都熟悉,只是現(xiàn)在沒有義肢,行動可能有點笨重。 不過機會難得,傅廿沒有猶豫,還是單腿起跳,艱難的翻上的屋頂。 這身剛換的影衛(wèi)常服正好,可以完美的融入瓦片和夜色。 斷肢有紗布包裹,也不至于摩擦的太疼。 傅廿一路匍匐,順著屋頂爬到的寢宮附近。 底下的侍衛(wèi)把守比他想象的還嚴,傅廿不禁犯了難。 以前寢宮附近的侍衛(wèi),可沒有這么多。不過好在因為陛下在正殿,近身的那幾個影衛(wèi)也在正殿附近徘徊,主要把守著正殿的安全。至少傅廿來的時候,沒有聽到寢宮附近有影衛(wèi)的動靜。而且雨天,侍衛(wèi)多少會松懈一點。 蹲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傅廿才見有提刀侍衛(wèi)過來,處理換班的事宜。 就是現(xiàn)在。 傅廿一邊趁他們交談說話時,一邊跳到了寢宮的屋頂,安安靜靜的伏了下來。 潛入怕是有點困難,但從縫隙向里窺探,還是能看見那么一點景色的。傅廿曾在這兒住的時間比這位皇后都長,屋頂上待著的時間更長,很多小細節(jié),他再清楚不過。 匍匐爬到熟悉的視覺死角,傅廿挨個排查瓦片下方。 他記得當年,他在這兒藏著一些精巧的小飛刃,雖然各個不及半根手指長,但近距離投擲殺傷力還是很大的。 他現(xiàn)在需要這些東西幫他撬開一點木頭之間的縫隙,一探寢宮里的究竟。 傅廿進承元殿的時候就被搜過身,現(xiàn)在自然全身上下連一點兒鋒利的物件都沒有。 摸了半天,傅廿什么都沒摸到。 不應該啊,這個位置,雨水是沖刷不到的。而且在這兒藏得飛刃,傅廿沒同任何人說過。 實在找不到昔年藏下的舊物,傅廿想了想,還是一狠心,掰下了一點瓦片應急。 拿到尖銳鈍物之后,傅廿爬到側屋檐和房梁構成的死角,小心翼翼的支撐好身體,左手拿著瓦片,把原本就透光的縫隙撬的更大一些。 沒有義肢輔助,這個姿勢費力的很,不一會兒,傅廿就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加重。 好在是雨夜,不然平時這么大的呼吸聲,早被發(fā)現(xiàn)了。 他咬著牙,努力把縫隙撐得大一些,才艱難的透過縫隙向里窺探。 映入眼簾的先是交錯的房梁。 只能看得出寢宮的布置,大致布局和他走的時候差不多。 寢宮內雖然亮堂,但卻聽不見有人走動的聲音,也看不見走動的身影。 不是說,皇后住在這兒嗎?怎么一點動靜都沒? 人只要有呼吸,就會有動靜。傅廿還以暗殺為生的時候,屋內只要有活物,必能察覺的到。雖然老本行丟棄的時間有點長,但還不至于一個大活人在屋里,察覺不到一點動靜。 傅廿瞇起眼睛,又仔細的掃視了一圈。 終于,遠遠地看見,塌上似乎躺著一個人。 只是離得遠,又隔著紗織帷幔,只能隱約看得出來像個人影。樣貌年齡性別完全分辨不出,更別提身份了。 傅廿蹙眉仔細的看著。 只見塌上躺著的那個像“人”一樣的,穿著一身正紅色的衣服,頭上似乎也有很多繁瑣的東西,比傅廿見過的所有頭飾都要繁瑣百倍,金閃閃的,在素色的被褥里十分顯眼。 會有人穿成這個樣子睡覺嗎?而且一點點動靜都聽不見,未免太詭異,還是說,眼花了。 傅廿更傾向于離得太遠看不清,可能只是紅色的東西擺在那兒,遠看像人影。 傅廿嘆了口氣,心說這和看不見有什么區(qū)別。 不過來都來了,無功而返肯定是不甘心。想著,傅廿思索著要不要再掰些瓦片,把縫隙再撐大些。 還沒開始找瓦片,傅廿就察覺到了雨聲中有聲音。 應該是影衛(wèi)踏過屋頂?shù)穆暋?/br> “咚!” 傅廿還沒想完,只聽見耳邊擦過冰冷的金屬,一只短刃直直的扎到了眼前木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