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琴行要組織學(xué)生樂團參加果批街道的國慶中秋活動, 最近忙著備戰(zhàn)高考的寧京雀直呼遺憾。

    “我也想加入, 我也想跟著周老師演出，我不是高三的話多好?！彪娫捓飳幘┤赴β晣@氣, 似乎很累。

    蕭小津坐在客廳沙發(fā), 拿著手機說：“參加演出要每天訓(xùn)練，你哪有時間，安心復(fù)習(xí)吧。今天周日你別過來了，周老師要跟他們排練，這周和下周的二胡課都要暫停?！?/br>
    寧京雀：“那我過來看大家練習(xí)可以吧？”

    蕭小津：“跑來跑去不嫌累？等十一放假，你過來看他們上臺表演好了?！?/br>
    寧京雀自嘲地呵呵：“十一能不能放假都未知之?dāng)?shù)呢。參加表演的都有誰??？”

    蕭小津報了遍名字，都是寧京雀在琴行認識的孩子。

    聽見有西瓜頭的大名, 寧京雀驚訝問：“不會吧，西瓜頭連樂理一級都沒考，居然能被選上？”

    蕭小津哈哈樂：“我一開始跟你同樣的反應(yīng)。周老師的原話是，”蕭小津捏著嗓子模仿：“‘考沒考級是次要的, 不會讓我丟臉才是最重要的。’”

    寧京雀：“……看不出平時馬馬虎虎懶懶散散的西瓜頭會在周老師心里這么有份量。”

    蕭小津：“可能這倆人性格半斤八兩, 惺惺相惜。”

    “哈哈……”寧京雀笑了一陣，又問：“那選榴蓮妹是為什么？她學(xué)的是古箏，不是西樂啊?！?/br>
    蕭小津嘆道：“還是那句話, 周老師只挑不會讓他丟臉的學(xué)生, 不管中樂西樂。”

    寧京雀：“但中西樂組團演出應(yīng)該很麻煩，周老師hold得住嗎？”

    蕭小津：“是很麻煩, 什么音色音域還有樂器的音量數(shù)量……都要考慮, 總之挺復(fù)雜的。”

    周雪塵跟她解釋時, 蕭小津霧里看云似的，周雪塵冷瞥她一眼，感到掃興，沒往下說了。

    “不過周老師hold得住，他把樂譜都改過幾遍了，我看西瓜頭他們越練越像樣?！笔捫〗蚋鷮幘┤刚f。

    寧京雀：“哇，周老師還能自己改曲編曲？牛逼。”

    蕭小津：“他是挺牛，看他平時邋邋遢遢吊兒郎當(dāng)，沒想到干起正事來有板有眼?！?/br>
    寧京雀：“哈哈，小津姐對周老師完全刮目相看了？”

    蕭小津笑吟吟道：“算一點點吧?！?/br>
    倆人又聊了會，蕭小津見差不多了，換了個話題：“小雀，你最近也一切還好吧。”

    寧京雀平靜說：“沒不好啊，天天上課復(fù)習(xí)，早中晚夜四頓飯，哪有不好。”

    蕭小津默然半瞬，輕聲道：“我聽你mama講，你最近狀態(tài)不太好，胃口也很差，是不是學(xué)習(xí)壓力太大了？”

    寧京雀機械地笑：“沒有的事，哪有，我媽亂講啦?！?/br>
    蕭小津稍為嚴肅地說：“小雀，如果你有心事卻不想跟我說，我不逼你。但你要知道，你mama很擔(dān)心你?！?/br>
    近日蕭小津與寧母通電話閑話家常，寧母憂心忡忡提到女兒的反常。

    高三學(xué)生壓力大是必然的，寧京雀不算特別聰明的人，以往成績勉勉強強，如今要發(fā)奮圖強，吃力與艱難是一定的，所以寧家也做好各項思想準(zhǔn)備。

    寧京雀在開學(xué)時心態(tài)尚且很健康，一方面明白要盡力，一方面又不過于逞強，算是平衡得不錯的孩子。

    可前幾天她放學(xué)回家，臉色rou眼可見的慘淡無神，目光茫然，失魂落魄的連叫幾聲都不應(yīng)話。明明她去上學(xué)時還好端端的，這巨大落差教寧母不緊張不行。

    然而寧母問了幾次都問不出因由，怕適得其反，當(dāng)母親的又愁又急又不敢逼問。

    蕭小津說完后，電話那端無聲無息，猶如空無一人。

    許久，一聲無力的嘆息緩緩傳來。

    蕭小津靜靜等著，不一會，寧京雀重新開腔：“小津姐，他有女朋友了。”

    蕭小津本能地問：“他？”

    “是傅承睿?！睂幘┤刚f，“前幾天我見他和?；ǔ鲭p入對，原來全校都知道他倆在一起了?！?/br>
    蕭小津一時無言以對。

    她想起來“傅承?！笔钦l了。

    那男孩子是寧京雀的校友，她心里的男神。為了向他表白，寧京雀瞞著父母，節(jié)衣縮食省下一千塊學(xué)鋼琴，花盡心思策劃表白儀式。

    只不過，她最后被拒絕了。

    事情過去了幾個月，寧京雀好長時間沒有提起過那位男孩子了，蕭小津原以為她已經(jīng)釋然。

    可失戀的情傷看來依然植根在少女的心底，偶爾觸碰，仍能令她隱隱作痛，絲絲滲血。

    “那女生是?；ǎw白貌美大長腿。”寧京雀不由自主地苦笑，“也是個學(xué)霸，曾經(jīng)是學(xué)生會的部長，跟他一樣是學(xué)校的風(fēng)云人物。學(xué)校的人都夸他們是金童玉女?！?/br>
    蕭小津斟酌著問：“你怎么想？”

    “我能怎么想？我怎么想都沒有資格說。要高考了還決定在一起，這是真愛吧。我猜他們會約定去同一座城市，考同一所大學(xué)，甚至報同一個專業(yè)……聽上去很浪漫，我祝福他們?！睂幘┤傅吐曊f道，一股刻意裝作坦然的生硬，從她喉嚨深處一節(jié)一節(jié)吐出來。

    蕭小津替她難過，安慰說：“你想哭就哭，流些眼淚會舒服很多的。”

    電話那端再一次漫長的靜默無聲，空氣凝結(jié)。

    寧京雀再說話時，腔調(diào)有掩不住的哽咽：“小津姐，王子是不是一定要配公主？我是不是沒有當(dāng)女主角的命？”

    蕭小津被問啞，她避開第一個問題，只回答：“任何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你的男主角只是還沒出現(xiàn)，不代表你的女主角身份會被否定?！?/br>
    又緊接說：“你看小津姐都二十六了，四舍五入就是三十，除了失戀好幾次，我不是仍然沒找到合適的對象嗎？要過一生一世的良人，哪那么容易發(fā)現(xiàn)。我們必須像掏金一樣，精挑細選，經(jīng)過時間的歷練才能收獲的。小雀，你非常年輕，未來有大把大把的機會，不要因為眼前的一樁小失意就消沉失志?！?/br>
    寧京雀無奈一笑，應(yīng)了聲“也許”。

    蕭小津是過來人，深諳外人的雞湯再濃再稠也不過是隔靴搔癢，她叮囑寧京雀：“你可以傷心，但不要無休止地失落下去。記住家里有關(guān)心你的爸媽，對你來說高考也更重要。有事沒事都可以隨時聯(lián)系小津姐，別自己一個人瞎想多想?！?/br>
    寧京雀無聲深呼吸，過了很久才回話：“我知道?！?/br>
    掛了電話，蕭小津長長嘆了口氣。她呆坐了一陣，起身下樓。

    一樓大房間，周雪塵叼著手指餅指罵西瓜頭：“你是不是瞎的？我指揮的動作看不見嗎？三番四次慢半拍，再敢慢我踢你上阿爾卑斯山！”

    彈鋼琴的西瓜頭：“……”

    周雪塵：“王子俊你也是，你很趕時間？為什么每次都要快半拍？他們跟不上，就你一個沖在前線狂飆很嗨是嗎？再敢快我扔你進貝加爾湖！”

    拉小提琴的王子俊：“……”

    周雪塵：“還有你……”

    他的矛頭指到榴蓮妹。

    彈古箏的榴蓮妹瑟瑟發(fā)抖。

    周雪塵看清是她，呵斥的表情收了回去，摘下手指餅平和道：“榴蓮妹還不錯，一直緊跟指揮?！?/br>
    榴蓮妹松了口氣。

    周雪塵向大家說：“我告訴你們，這是樂團表演，不是個人秀。你們當(dāng)中有誰慢半拍也好快半拍也好，都會相當(dāng)突出，到時候連聾子都能聽出這樂團不整齊，也即是水平差！我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xiàn)，丟臉。我教你們……”

    正說著，那抹熟悉的身影在余光里晃動。周雪塵轉(zhuǎn)頭看，見蕭小津的背影往琴行門口走。

    “去哪？”他沒多想，叫住她。

    蕭小津聞聲回頭，視線對上周雪塵看過來的眼，她很自然就朝他笑：“出去買今晚的菜?！?/br>
    外面街道兩旁的燈柱錯落地掛著國旗與紅燈籠，街頭那端有工人在搭建舞臺，不少水果店除了水果，還出售各款月餅禮盒。

    節(jié)日氣氛日漸濃厚，秋風(fēng)比往日清涼，蕭小津出門也搭了件薄外套。

    “蕭老師，蕭老師?！蔽鞴仙E眼見蕭小津路過西瓜店門口，忙不迭追出去招呼。

    蕭小津駐足：“怎了西瓜嫂？”

    西瓜嫂遞去兩份月餅禮盒笑道：“送你和周老師的，國慶中秋快樂?！?/br>
    “客氣了，謝謝?！笔捫〗蛐廊浑p手接過。

    西瓜嫂：“客氣什么，應(yīng)該的。對了蕭老師，十一那天西瓜頭他們要穿什么衣服？聽說王子俊家給準(zhǔn)備了西裝，我們家西瓜頭沒有，真要穿的話我得提前去買好?！?/br>
    蕭小津恍然道：“這個著裝要求，周老師還沒提過。”

    西瓜嫂說：“其實穿西裝也合適，那舞臺雖然不算什么隆重場合，但好歹是果批一年一度的盛事，我們都很期待的。而且我也想看西瓜頭那野小子一本正經(jīng)套西裝的愣模樣哈哈哈……”

    蕭小津忍不住跟著發(fā)笑，心想怕是周老師未必同意。

    晚飯時候，蕭小津拿這個問題問周雪塵，周雪塵的回答在她意料之內(nèi)。

    他說：“穿什么西裝，去當(dāng)中介還是賣保險？各人穿各人的，這反而顯個性。”

    蕭小津差點沒笑噴，“是是，周老師你背心褲叉人字拖的，全果批最個性你。”

    周雪塵笑了笑：“當(dāng)然，否則你會甘拜下風(fēng)？”

    蕭小津聽出暗示，不滿道：“我什么時候甘拜你下風(fēng)？”

    周雪塵聳聳肩：“表演完之后啊。你少給我玩失憶，失憶我也照上。”

    蕭小津：“……”

    她腦子里畫面有點凌亂，既不自在也有點躁動，她別扭地說：“我跟你講很正經(jīng)嚴肅的話題，胡扯去哪了？”

    周雪塵做了個氣死她的“你懂的”表情。

    蕭小津惱道：“我跟你說，居委很有可能規(guī)定你們的著裝，肖主任挺好面子的，八成會選定西裝?！?/br>
    周雪塵：“他定他的，我穿我的?！?/br>
    蕭小津：“周老師，你是不是沒有西裝？”

    周雪塵好笑極了：“你指哪種西裝？禮服便服，兩件套三件套，單排扣雙排扣，歐版英版美版還是日版？不好意思，我全都有?！?/br>
    蕭小津被他一口氣扔出來的西裝款式聽懵，半信半疑。

    飯后趁周雪塵在浴室洗澡，蕭小津杵在他衣柜前猶豫。

    要不要打開看看？

    入夜后這房間的大床有一半是蕭小津的地盤，這房間的浴室蕭小津用過無數(shù)次。平日做清潔，蕭小津也會進房間順手把地拖一拖，把桌椅擦一擦。周雪塵沒有表達過感激，也沒有試過制止，但與最初他謝絕訪客的關(guān)門態(tài)度相比，蕭小津感覺被接納了許多。

    即使這樣，蕭小津也甚少觸碰他房間里的物件。

    周雪塵的衣柜，她更不曾窺探過。

    周老師，西裝，蕭小津試著幻想這兩者結(jié)合之后的效果，影像不太清晰，卻不自覺地認為，以周老師的身材，應(yīng)該穿什么都不丑。

    蕭小津：“……”

    不糾結(jié)了，她做了決定。

    “周老師！有只蟑螂爬進你衣柜了！”她突然尖叫，保證嘩啦啦的浴室里一定聽見。

    “打死它?。∵€用我說嗎？！”周老師的應(yīng)聲從浴室吼出來。

    “ok！”蕭小津雙手拉開衣柜門，瞪大眼看。

    她：“…………”

    衣柜很寬敞，里面稀稀落落地掛著幾件白背心和大短褲。

    有什么沒什么一目了然。

    這周老師，有個屁西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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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幾天可能反復(fù)修改被鎖章，大家不要誤會是更新。

    下更時間待定。

    寧京雀的故事放番外寫。

    30、31章的敏感詞會用省略號代替，通過后會將省略掉的內(nèi)容貼上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