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 周雪塵等待的“晚上”沒有降臨。

    蕭小津給他的理由是例假造訪, 行事不便。

    周雪塵沒深究, 他以前有過弄出血的案例。年少輕狂的日子, 欲/念上腦時，會不管不顧地浴血奮戰(zhàn), 如今修為沉甸了，荒唐事也少見了。

    接下去的日子，蕭小津與周雪塵的相處跟以前沒有區(qū)別，哪怕過了例假的正常時間。這往好聽的講, 是客氣, 不好聽的, 是疏離。

    交換過汗液的男女, 即使沒名沒份, 這種生分得有點(diǎn)正經(jīng)的態(tài)度, 周雪塵終于感覺不正常。他一開始喜見樂聞呢, 以為蕭小津定位準(zhǔn)確，不給他添麻煩。

    女人嘛, 天生就會認(rèn)為睡過了關(guān)系就會不一樣。有分寸的那些，跟男人撒嬌賣萌討禮物, 乃家常便飯。沒分寸的那些，直接給男人貼上自己的標(biāo)簽去霸占和使喚, 當(dāng)作情定終身。

    蕭老師的表現(xiàn)兩種都不是, 這saocao作, 分明不是只來例假這么簡單了。

    ……

    這日下午六點(diǎn), 周雪塵端著碗喝了口黃瓜蛋花湯，悶悶地抬眼，坐飯桌對面的寧京雀胃口很好地又夾了一筷子rou沫茄子。

    “小津姐，你這個菜太下飯了！再這么下去，我的減肥計劃肯定泡湯！”寧京雀邊吃邊說，又幸福又苦惱。

    “那你別來吃啊?！敝苎m趁又抬碗喝湯時，低聲嘀咕了一句。

    寧京雀沒聽清，“周老師你說什么？”

    蕭小津圓過去：“他說你不胖，不用減。來，多吃?！?/br>
    她給寧京雀夾去一塊釀豆腐，寧京雀一邊強(qiáng)調(diào)自己胖，一邊把釀豆腐一口消滅掉。

    周雪塵輕聲笑了下，放下湯碗問：“小雀，你暑假還沒開始嗎？”

    提起這個，寧京雀生無可戀說：“周老師，我們準(zhǔn)高三生沒有暑假?！?/br>
    暑假早就開始了，西瓜頭榴蓮妹那些小學(xué)生，都放假一星期了，在家閑著沒事，來琴行特別勤快。

    寧京雀九月開學(xué)升高三，學(xué)校安排統(tǒng)一補(bǔ)課，她的假期要到8月才開始，而且時間被壓縮成半個月。因?yàn)橐绯Ｉ险n，而放學(xué)后趕回家吃飯再過來琴行太趕了，所以她來蕭小津這里吃晚飯，學(xué)完琴再回家。

    周雪塵：“那你還要搭食多久？”

    他的語氣有點(diǎn)歪，聽上去似乎不歡迎這種行為，寧京雀尷尬地望向蕭小津。

    蕭小津也有點(diǎn)無措，她詢問過周雪塵的意見，他回了句“沒所謂”，怎么現(xiàn)在有所謂了？

    食材是蕭小津掏錢買的，飯是她動手做的，廚房周雪塵從來不用，寧京雀在這里搭一頓晚飯對他的影響，無非就是多了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水電煤氣費(fèi)開銷，可蕭小津給分?jǐn)傎M(fèi)用，而且她做的飯，周雪塵和寧京雀一樣免費(fèi)吃的。

    蕭小津不明白地看向周雪塵，等他給下文。

    周雪塵沒什么表情的臉皮扯了個干笑，“看我干嘛？開玩笑啦，我像這么小氣的人嗎？”

    說“小氣”倆字時，他攤攤手，手的指向有意無意的正好是蕭小津。

    他暗示她“小氣”嗎？哪方面？

    蕭小津呵呵道：“對嘛，我就知道周老師很大方。小雀你別誤會，周老師很歡迎你來的?！?/br>
    寧京雀不確定地望向周雪塵，他點(diǎn)頭應(yīng)了句“蕭老師講的對”，她才松口氣。

    飯后寧京雀和周雪塵去4號琴房上課，蕭小津收拾碗筷清理廚房，到點(diǎn)了下一樓教授瑜伽。

    9點(diǎn)下課，西瓜嫂擦著汗找蕭小津說話：“蕭老師，我侄女想來報名上你的瑜伽課?！?/br>
    西瓜嫂的侄女不在果批住，對果批的瑜伽教學(xué)水平也不看好，但聽西瓜嫂夸了幾次，見她又練出點(diǎn)成績，加上學(xué)費(fèi)便宜，算了筆賬后心動了。

    蕭小津最喜歡不過：“可以啊，隨報隨學(xué)，她可以明天就來?！?/br>
    西瓜嫂說：“她晚上沒時間，這里好像也坐不下了?！?/br>
    現(xiàn)時的大房間課室，學(xué)員不缺席的話，一共12人上課。坦白講，空間有限，再添人就難以完成伸展動作了。

    蕭小津沒被難倒：“那她白天有時間嗎？我正準(zhǔn)備增設(shè)白天班課程。”

    沒有一家成功的瑜伽學(xué)校只會設(shè)一檔課時，蕭小津的理想是學(xué)校能從早忙到晚。運(yùn)作了一段時間，“蕭老師的瑜伽課室”在果批站住了陣腳，來詢問報名的人越來越多，蕭小津早就在籌備增設(shè)白天課時的計劃。

    另外暑假期間，那些放假在家休養(yǎng)生息的學(xué)生與老師的生意也很值得她去把握，增設(shè)課時的安排越快上馬越好。

    蕭小津回二樓洗澡換上睡衣，在客廳玩手機(jī)，等周老師回來。

    周老師每天下課之后都會去隔壁初哥哥的理發(fā)店呆一會，時間不長，也就十來二十分鐘。

    身后傳來開門關(guān)門聲，蕭小津起身迎上去，對進(jìn)來的人笑說：“周老師，我有事跟你商量?！?/br>
    周雪塵面無表情，嘴里叼半根手指餅，沒哼聲。

    蕭小津接著說：“我打算下周開始在上午增設(shè)一節(jié)瑜伽課時，從8點(diǎn)半到9點(diǎn)半，沒問題吧？”

    周雪塵說：“有問題?！?/br>
    蕭小津愣愣，提醒他：“租賃合同上寫著早7點(diǎn)到晚11點(diǎn)，瑜伽班都可以運(yùn)作的?！?/br>
    依照合同，蕭小津有權(quán)利按自己的想法cao辦。她跟周雪塵講這個事，不是商量，而是出于禮貌跟房東打聲招呼。

    周雪塵進(jìn)去廚房又出來，手指餅啃沒了，手上多了瓶礦泉水。他坐進(jìn)沙發(fā)，攤開一條手臂搭住沙發(fā)背靠，慢吞吞說：“是嗎？我沒印象?！?/br>
    蕭小津笑了笑：“那好辦，我找合同出來給你看?！?/br>
    周雪塵無縫接話：“那也不行。上課吵吵鬧鬧的，影響我睡覺。”

    “周老師，我那是瑜伽課，不是廣場舞。”

    “不行。”

    “從一樓到你房間，幾堵門關(guān)著隔音呢，不會影響到你的，我保證?！?/br>
    “不行。”

    “可合同寫著……”

    “不管。”

    “……”

    蕭小津臉上堅持掛著笑容，好聲討問：“周老師，你這是什么個原因呢？或者你有什么想法，說出來一起解決？”

    一直沒看她的周雪塵扭頭掃她一眼，喝了口礦泉水說：“那得問你了，蕭老師。”

    蕭小津若有所思，廚房的燒水壺忽爾叫響，水燒開了，她進(jìn)去關(guān)電源。

    周老師的冰箱有源源不斷的礦泉水供應(yīng)，蕭小津不敢喝太多涼的，每天至少燒兩次水。

    她沒料到周雪塵會跟了進(jìn)來，還站得很近，胸膛似有若無地輕輕貼住她的后背。

    手里拿著燒水壺的蕭小津怕手不穩(wěn)會灑露開水，只好將壺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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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小津穩(wěn)住神，抬起手肘頂向他的胸口，“周老師，你挺貪心呀?！?/br>
    雖說他和她只做過一場，可那一場不止一次。好比天氣預(yù)報幽默地說：一周只有一場雨，不過這一場雨，要下七天。

    周老師的雨沒下七天那么夸張，但下了三天還是有的，他不滿足嗎？

    男人將蕭小津防備的手肘押了下去，精短地承認(rèn)：“是?！?/br>
    但凡是個人，都受不住貪心的誘惑。周雪塵貪心，又不怎么貪心。他占有欲不強(qiáng)，對擁有的東西不太執(zhí)著，物件如此，女人亦如此。反正選擇有許多，舊的去了新的才來，沒必要對特定的某物某人巴著不放，浪費(fèi)時間。

    可是，不要求獨(dú)占，不代表不要不用。

    周雪塵把樓下租給蕭老師，二樓的房間也租給她，自己的私人空間因此大打折扣。又先被趙雪梨甩了巴掌，再被那余什么的男人揍了一拳，前所未有。這一路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像小刀鋸大樹，消耗多久了他才勝利得手？

    成年人講求等價交換。蕭老師以為睡了一場，就足以對得起他身體上和精神上的巨大犧牲嗎？

    那些與蕭老師媚入骨髓的旖夢，周雪塵念念不忘。之前的交鋒對于他的渴望來說，連前菜都不算，只是稍稍幫他解了點(diǎn)渴的白開水而已。

    估計得要三個月，這條癮才會斷。

    蕭老師積極主動的話，兩個月也行。

    周雪塵一度以為一個月能了事。蕭老師這人看上去open瀟灑，對前任拿得起放得下，他調(diào)的情她又都懂，思想先進(jìn)靈活，身體回應(yīng)跟得上他的步伐，多妙的人選啊。

    可惜她沒逃過女人的通病——

    矯情。

    都脫過衣服了，穿上衣服后偏要硬生生地端著，圖什么呢？名份？承諾？還是要他萬般討好求/歡，她才給臉？

    呵呵，他跟她，敢情是誰給誰臉？

    周雪塵抬手撩蕭小津的披肩長發(fā)，手指插/進(jìn)濃密的秀發(fā)里，勾起來緩緩?fù)率帷?/br>
    “蕭老師，別想太多有的沒的。你看你那前任，他的承諾給過不少吧，也說過要娶你對吧，結(jié)果呢？你不認(rèn)為很無聊嗎？山盟海誓的說辭沒有意義，人生要及時行樂才有趣?！?/br>
    蕭小津的心跳不知從哪分鐘開始加速，越跳越失控。

    周老師在耍套路，她心里打著鼓自我告誡別再上賊船。

    這種她自己沒臉，周老師也不給臉的坑，何必一跳再跳。

    可周老師搬出余哲來拷打她，蕭小津啞口無言。

    她早就涼了對戀愛的信心，周老師的厥詞不是全無道理，拿余哲一參考，甚至立即有了幾分硬核的論據(jù)。

    蕭小津努力地冷靜思考，身后那硬物沒有松開過一分一寸。

    “喜歡我那天對你做的嗎？”硬物的主人問。

    這要怎么回答？

    說不喜歡，那就真矯情了。她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可是在男人的眼皮底下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的。

    說喜歡，蕭小津又開不了口，也不甘心讓男人再次得逞。

    女人不出聲，周雪塵心中有數(shù)。不過就算她否認(rèn)，他也能將她“糾正”過來。

    無論如何，他今晚不會放過她。

    “你想開多少個班就開多少個班，你要是位置不夠用，我把一樓的墻打了好不好？我這人很好說話的，你說是不是？”

    男人輕聲細(xì)語，吐出來的熱氣輕飄飄地鉆進(jìn)蕭小津的耳窩，蕭小津微微顫抖，閉上了眼。

    她身上穿著保守的睡衣，……………………………………………………………………………………………………………………………………………………………………………………………………………………………………………………………………………………………………………………………………………………………………………………………………………………………………………………………………………………………………………………………………………………………………………………………………………………

    令女人愉快，是男人的基本功。周雪塵放緩進(jìn)度，動作溫柔細(xì)致，體貼照顧懷中女人的每分感受，令蕭小津更愉快，更心甘情愿對他無限包容。

    她最好也對他有癮，如此一來，以后就不用花半天時間，跟她長篇大論地做煩人的開解工作了。

    蕭小津目光迷離，臉頰嫣紅。身上認(rèn)真對待她每寸肌膚的男人，落下的吮吻密密麻麻。

    某種被珍視的錯覺從體/內(nèi)深處分泌而出，蕭小津在顛簸中破破碎碎地提醒自己，周老師他真的，太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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