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你們把大爺做的眼鏡弄壞了啊
七絕山上。 這座倒霉的山脈在之前的激烈混戰(zhàn)中,已經(jīng)被足足削去了一座山頭…… “轟隆隆——” 沉悶的雷聲在濃厚駭人的烏云中響起,讓每個人的胸膛有一種共振的感覺。 “嘩嘩嘩?!?/br> 雨勢更大了些,磅礴的暴雨在狂風(fēng)呼嘯的深夜中化為漫天水汽,以至于讓人覺得,是不是深山里起霧了。 “呼……呼……呼……” 地面上,青年擺著攻擊架勢,他胸膛起伏,氣喘吁吁,雨水順著結(jié)實的肌rou紋路流淌,唯獨眼神依舊陰狠犀利。 青年周圍,慘絕人寰。 數(shù)以百計的高手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甚至掛在只剩樹干的大樹上,各種稀奇古怪的武器扔了一地。 他們有男有女,有的斷手,有的斷腿,有的斷頭,沒有一具像樣的完好尸體。 濃郁的鮮血從各種殘破的身體里流出,染紅了附近的土地,連氣勢驚人的大雨,都無法徹底沖刷掉那不斷蔓延的猩紅與空氣里甜腥與泥土混合的氣息。 對面,高手集結(jié)的隊伍已經(jīng)死了大半。 碎星馬洪唯身上多處掛彩,應(yīng)該是青年黑色利爪的杰作——就連他的胳膊,都被生生扯掉一只,沒有生氣地跌落在地,任憑雨水沖刷。 他本人現(xiàn)在只靠一股強大的意志力堅持,隨時可能倒下。 淑女劍呂凝煙的斗笠早已被打飛,清秀的臉龐掛著發(fā)自內(nèi)心的疲乏,一身素衣破破爛爛,豐滿的胸脯不停起伏,握著“月華”的纖纖細(xì)手也不住打顫,顯然已經(jīng)耗費了巨大體力。 反觀魔女劍蘇媚倒是完好無損——這和她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和個人性子有關(guān)。 她不喜歡狼狽。 即便如此,她也是氣喘吁吁,死死盯著對面的青年:“我說淑女劍,來的人死了大半,鑄惡依舊活蹦亂跳,這樣下去,我們搞不好要全軍覆沒啊……” “不……” 微微側(cè)首,看了看身后幸存的諸多高手,凝煙盯緊青年,眉眼低沉:“我們已消耗了鑄惡大部分體力,只等一個可以一擊必殺的機會,繼續(xù)耗下去,贏得只會是我們?!?/br> “嘁!還得拿人命堆嗎……對面到底是什么怪物?”蘇媚不由輕啐了一口。 “呼……不打緊丫頭!你馬大哥還能接著打!” 馬洪唯疼得齜牙咧嘴,但仍用完好的右臂奮力揮起狼牙棒——不愧于江湖上的赫赫威名,有馬洪唯這樣視死如歸,堅毅不拔的高手在,很能起到穩(wěn)定軍心,激勵士氣的作用。 這種人,是真的能做到振臂高呼,一呼百應(yīng)的。 “你是誰哥???都這樣了,還是一邊止血去吧?!碧K媚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馬大哥?!?/br> 凝煙望向他的傷口:“蘇媚說得對,你現(xiàn)在的傷勢,若不趕緊止血的話……” “無礙!” 馬洪唯握拳拍了拍斷臂創(chuàng)口周圍,振奮道:“雖然戰(zhàn)力比之前弱了不少,但給你們制造時機還是足夠的!那么多高手都死于非命,我老馬又怎能貪生怕死?今日勢必要討伐鑄惡!為死去的英雄報仇!” 充滿魄力的發(fā)言再次鼓舞起大家的士氣,幸存的高手們握緊武器,情緒再次亢奮激昂起來。 “……” 看著對面躍躍欲試,蠢蠢欲動的高手們,青年默默壓低身體,他回頭——江嬰正站在門后,懷里緊緊抱著一本書,從門縫里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 不妙了…… 白衣娘們的實力不低,和其他近戰(zhàn)高手一起上,總能找機會給自己一劍;玩錘子的就像蒼蠅一樣,怎么打都纏著自己;想要拉開距離,以黑衣娘們?yōu)槭椎拇炭拖蹈呤钟謺锨凹m纏;跳到空中,又有拿弓箭,弩箭的家伙齊射;而且,老禿驢一直呆在人群最后,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嘿嘿嘿嘿…… 青年陰森森地笑起來:全路封鎖啊——付出了這么大代價,看來今天他們是非讓我死不可才行了…… “鑄惡!吃你馬爺一錘!” 思量間,馬洪唯已經(jīng)揮舞著鐵錘,再次帶領(lǐng)諸多高手撲向自己! 他高高躍起!魁梧的身軀在雨勢朦朧的月下化為一條黑影。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看向單手持錘砸向自己的漆黑人影,青年病態(tài)大笑,他擺好架勢,無視從四面八方進攻而來的高手,嘴邊的猖狂笑意逐漸擴大:“戰(zhàn)斗并非靠氣勢就能獲勝大叔——這次直接送你見閻王!” 樸素的布鞋高高抬起,青年身子向后順勢微傾,做出標(biāo)準(zhǔn)的立式一字馬,完美凸顯干練結(jié)實的身材,隨后,長腿閃電般落下,一腳跺在地上! “騰——!” 大地震顫!頑石構(gòu)成的地面瞬間崩塌!強悍的氣浪呈半圓狀向外擴散,爆發(fā)的沖擊力甚至在一瞬間逼停了磅礴墜落的漫天暴雨! “啊啊啊!” 幾十名近身的高手不約而同地發(fā)出幾聲慘叫,在沖擊下身形不穩(wěn),失了重心,立刻被氣浪吹飛十多米遠(yuǎn)!隨后落在地上痛苦呻吟。 “!” 饒是一往無前的馬洪唯也暗自心驚:打了那么久消耗戰(zhàn)居然還能存有如此實力!這少年果然天生惡獸! “怎么了大叔?氣勢沒之前那么高漲了哦?” 咧嘴嘿嘿怪笑,青年壓低身體,瞬間炮彈般跳向馬洪唯! 猙獰的笑臉在眼中放大,馬洪唯咬緊牙關(guān),對著那張俊秀但扭曲的臉龐狠狠砸了下去! “砰!” 火星四濺,兩人在半空瞬間碰撞!青年比生鐵還堅硬的爪子輕松架住了對方的武器。 “!!” 馬洪唯瞳孔收縮:雖然身受重傷,但單手就輕松接下自己的全力一擊…… 這小子……還是人類嗎?! 在重力作用下,兩人開始墜落,青年順勢逼近馬洪唯,幾乎到了臉對臉的地步,他猙獰微笑,露出一口尖牙:“送你上路……”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雙爪合握!比暴雨還要密集的拳頭登時宛如機關(guān)槍一樣,接連轟在馬洪唯身上! 月色下,青年的連打速度簡直變成了一片殘影。 拳拳到rou的快感讓青年陷入了興奮的癲狂!在兩人即將落地時,青年突然推開快失去意識的馬洪唯,并借力一個瀟灑的旋身——身體360度回旋,濕漉的長發(fā)如折扇般散開,飛濺出大量晶瑩的水滴,每一滴都映著皎月的光澤。 憑借旋轉(zhuǎn)增加力度,青年帶著他標(biāo)志性的猖狂微笑,一個回身踢正正踢在馬洪唯下巴上! “咔!” 腳尖清晰地傳來了骨頭碎裂的聲音,馬洪唯叫都沒叫一聲,身體便像一道利箭般倒飛出去! 他一口氣撞斷了兩根大樹!又像皮球一樣翻滾了十幾米遠(yuǎn),這才堪堪停了下來,死活不知。 “啪嗒。” 輕輕落在地面,還未等青年喘口氣,一道平靜但壓抑著怒氣的聲音便在不遠(yuǎn)處響起。 “鑄惡……馬大哥拼死爭取的時間,我呂凝煙一定會善加利用——你大限已到,受死吧……” 糟糕!忘記留意那個白衣娘們了! “嘁!” 用力啐了一聲,青年立刻抬眼望向淑女劍——她正單手將劍舉至身前,明亮的劍身遮住了她一半臉頰。 呂凝煙一身破爛素衣無風(fēng)自動,她將食指和中指輕輕壓在劍身上,眼眸微闔,周身和月華劍立刻煥發(fā)出如月色般柔美的光芒,這些光華由無數(shù)小光點組成,開始一圈一圈地縮進呂凝煙體內(nèi),仿佛她在吸收什么能力…… 得阻止這個女人! 暗自咬牙,青年壓低身體瞬間沖鋒! “休想得逞!” 隨著一聲嬌喝,魔女劍蘇媚伙同剩余的幾十名高手,一齊躍向青年! “滾開!” 身子略有停頓,青年奮手一抓,幾條漆黑的爪印脫手而出!斬向諸多高手! 雖然停頓的時間連半秒都不到,但對呂凝煙來講,這已經(jīng)足夠了…… “!” 眼見氣刃襲來,蘇媚眼見不妙,不敢硬抗,趕緊抽身躲開。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閃避,有倒霉閃不開的,身體頓時被切割成了幾塊。 “月……” 靜下心來,無視周遭一切慘劇,將意識全部灌注在這一擊上!呂凝煙輕聲低喚…… “華……” 此時,青年已越過蘇媚及諸多高手!準(zhǔn)備直取呂凝煙! 不行!此時出手會被直接命中! 青年咬咬牙,豐富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讓他立刻改變戰(zhàn)斗策略:既然已經(jīng)無法阻止,那么趕緊閃避才是上策! 在電光火石之間,青年已經(jīng)扭轉(zhuǎn)身形,登時向后閃電般撤退! 與此同時!呂凝煙猛地睜開雙眸!嘴里嬌喝。 “散??!” 剎那間!耀眼的光華籠罩了呂凝煙!她舉起月華劍向前做突刺狀!凝聚了大量能量的劍尖立刻迸放出一股如白練般的駭人激光! 月華散——淑女劍成名絕技,以“點式高傷穿透”為主的技能,能在瞬間爆發(fā)出極高能量!只不過因為蓄力時間稍長,且極耗體力,所以一般呂凝煙并不常用。 “嗡——!” 白練之箭速度超凡!發(fā)出一路嗡鳴,席卷了途徑的一切!幾乎眨眼間便追上了青年! 該死!硬吃這招可就糟了! 看著那逐漸逼近的光芒,青年只得雙臂交叉,準(zhǔn)備硬抗。 然而。 在那一瞬,青年的余光卻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道小小的,沒有任何人在意的嬌小身影——不會有人在激烈的戰(zhàn)斗中注意到她…… 沒人發(fā)現(xiàn)她是什么時候出來的。 也許她早有打算。 也許她是突發(fā)奇想。 但不論怎樣…… 她都張開雙臂,堅定地,無畏地?fù)踉诹饲嗄晟磉叀?/br> ……江嬰? 望著突然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青年的表情第一次變得驚詫起來。 嘁!蠢得沒邊……趕緊給我死開! 不僅是青年,就連蘇媚和其他高手也吃了一驚——在呂凝煙釋放出月華散,鑄惡開始后撤時,這個姑娘便突然從木屋里沖了出來!擋在了那頭兇獸身前。 這里怎么會有女孩子?! 呂凝煙大驚失色,顧不得會反噬自身,連忙強行停止月華散。 但已經(jīng)遲了。 盡管在最后一刻收勢,奪目的光柱仍然瞬間洞穿了兩人的身體!將他們重重轟在背后的木屋上,使江嬰的小小領(lǐng)域頃刻間便化為一堆廢墟。 之后,月華散仍氣勢不減,一路沖向遠(yuǎn)方,仿佛白龍直貫天際,劃破黑暗,這才化為點點白芒消散在夜空里。 “噗!” 氣血逆流!在最后收力讓呂凝煙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她身子一歪,連忙用月華撐住身體,這才沒倒下去。 “嘩啦啦……” 破敗的廢墟里,青年嘴唇微啟,他推開幾塊殘骸,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遍布傷痕的胸膛上,碗口大的巨洞正汩汩流著鮮血…… 如果吃下全力一擊的月華散,青年可能會受更重的傷。 江嬰沒能起到任何保護作用——畢竟,對方是獨步武林的頂尖劍客,而她只是一個跑兩步就要喘氣的弱女子,憑這副柔弱的身子,無法阻擋一絲一毫的傷害…… “……” 低垂著頭,青年默默無聲,在他腳下,少女安靜地躺在地上,身邊,是一副布滿碎痕的眼鏡。 “喂……江嬰,還活著嗎?” 無視四下試探著包圍上來的高手們,青年單膝跪地,表情淡漠地呼喚少女。 “唔……” 江嬰的胸口同樣有一個大洞,鮮血瘋狂地從中涌出,但她依舊頑強地活著,并拉扯逐漸失去血色的嘴唇,對青年露出一抹虛弱的微笑…… “嘿……搞什么啊……這不還活著嗎?” 青年少有地正常笑笑,他聳聳肩:“真傻啊你,擋過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他的身體有些晃,顯然在硬撐。 “可是……” 少女無力地望著他,一張嘴,大團的血液便向外涌,她不停努力,小嘴張張合合,委屈又虛弱地笑笑:“感覺你被劍刺到,會痛……” 短短一句話的時間,她的臉蛋已經(jīng)一片煞白,少女用力扭動眼睛,有些心疼地看向已經(jīng)化為廢墟的房子:“屋子……壞掉了……” “……” 頓了頓,青年才撓撓頭:“別擔(dān)心,房子可以重建的……再者,本大爺即便被劍刺到,也不礙事……” 大量高手圍了上來,甚至連呂凝煙都強撐著走了過來,但他們誰都沒有上前——也許鑄惡的確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但誰也不會忍心去打擾這個即將離別與世的無辜少女…… “不想看到你受傷嘛……” 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了一分,江嬰輕輕喘著氣,望向天空:“大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至于吧?你看大爺我也中了一劍,不照樣活蹦亂跳的嗎?” 江嬰聞言開心地笑起來:“是嘛……可是……可是我好困啊大哥……我想睡覺了……” 雖然笑臉發(fā)自內(nèi)心,但疲乏之意卻愈加明顯,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直至蠟黃…… “喂喂……不會吧?雨這么大,你就睡在這里?再堅持一下怎么樣?等解決了周圍的雜兵,大爺我?guī)慊丶宜X如何?” “唔……可是,我真的很困嘛……” 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即將抵達(dá)盡頭,江嬰甚至還在虛弱地撒著嬌。 “是嘛……” 青年望著她,沉寂了足足五秒,只有漫天雨聲在周圍回響。 終于。 標(biāo)志性的猖狂微笑在嘴角揚起,青年低聲微笑:“那……就隨你好咯——想睡,就睡吧……” “真的嗎?” 江嬰又笑了笑,她虛弱地抬抬手指:“那……我要你抱我——地上……真的好冷啊……” “蛤?你也太麻煩了吧?” 青年歪歪頭,嫌棄地咧咧嘴,但他還是輕輕俯身,將少女逐漸冰涼的身體摟在懷里:“怎么樣?滿意了?” “嗯……” 似乎感受到青年的體溫,江嬰滿意地點點頭,鋪天蓋地的睡意籠罩了自己,她拼盡全力抬起眼皮,望向上方的長發(fā)青年。 “啊……對了大哥……謝謝你的禮物……江嬰……很……咳咳……很喜歡……” “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了……”。 摟著江嬰的身體,青年下意識看向遍布碎痕的眼鏡,有些不耐地敷衍她。 “……” 然而,懷中的少女,卻再也沒有回應(yīng)自己,或者說,她再也不能回應(yīng)自己了。 “江嬰……江嬰?” 呼喚了幾聲卻沒有回答,青年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他低下頭——懷里的少女安靜地躺在自己臂彎,表情祥和,如果不是胸前巨大猙獰的傷口,簡直讓人以為她只是甜甜地睡著了而已…… “……” 默默不語,青年將少女輕輕放于地面,他看了看已經(jīng)碎裂的眼鏡,俯身將其拾了起來。 搖搖晃晃站起身,青年冷漠的眼神掃過一眾高手。 宛如被猛獸掃視的感覺讓高手們不由全都微微后退,握緊武器,做好了戰(zhàn)斗準(zhǔn)備。 但青年并未發(fā)動攻擊,他只是捏著眼鏡,語氣有一絲平靜的怒意。 “喂……我說,你們……把大爺做的眼鏡弄壞了啊——知道大爺我磨了多少塊寶石才磨出合適那家伙的厚度嗎?給我好好愛惜別人的勞動成果啊……” 咬緊銀牙,呂凝煙痛惜地望向江嬰:“鑄惡……這姑娘是什么人?” “蛤?” 青年咧嘴,挖了挖耳朵:“你說這個女的?江家大小姐啊,你們不認(rèn)識嗎?她挺有名的,人們都說她是個傻子,十幾歲的年紀(jì),孩童般的智力——確實是個蠢貨啊,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會幫我這種惡人擋刀,哈哈!真幸運啊!要不是她,我搞不好還真就被你給戳死了,現(xiàn)在好了,大爺我沒死,還趁機重創(chuàng)了大名鼎鼎的淑女劍!嘿嘿……強行收回那種絕技,對你的傷害一定不小吧?哈哈哈哈!這是什么發(fā)展?真是笑死本大爺了!” 笑聲回蕩在山林間——明明在笑,但聽上去卻有一些悲涼…… “鑄惡,莫要得意,即便我已無法戰(zhàn)斗,但你今天也絕不可能活下去了——現(xiàn)在的你,絕無可能從這么多高手的包圍下逃脫,你草菅人命的日子到頭了……” 呂凝煙默默盯著他。 “就是就是!乖乖去死吧!”。蘇媚也在一旁幫腔。 “哦——?是嘛?” 青年玩味地看向呂凝煙:“那就……看好了……” “嗖!” 身形頓時化為一道黑影!青年快如閃電,手中尖爪頃刻間抓向呂凝煙! “!” 微微一驚,一向冷靜的呂凝煙莫名有些膽寒:受到如此重傷還能爆發(fā)出如此速度!力量!簡直……就像真的野獸一樣! 不過……這樣也好…… 呂凝煙輕輕閉上眼:自己已經(jīng)沒有能力再躲開這種攻擊了,就讓自己這條命,去抵江姑娘的性命吧…… 眼見青年的利爪要直取淑女劍心臟!蘇媚不由急得跳腳,電光火石間,她猶豫一下,最終無奈“誒!”了一聲,上前猛地將呂凝煙撞向一邊! “噗!” 堅硬的利爪輕松破開蘇媚的肌膚,并繼續(xù)向前深入,直至洞穿她的身體。 “當(dāng)啷?!?/br> 短刃黑宗掉落在地,青年獰笑著歪起頭,慢慢抽回自己沾著溫?zé)狨r血的黑爪:“誒呦,不好意思……殺錯了……” 諸多高手大驚失色——魔女劍居然在最后關(guān)頭撞開了淑女劍? “蘇……蘇媚!蘇媚!” 回過神,呂凝煙連忙撐起身子,爬向軟軟倒在一邊的魔女劍。 將其心疼地?fù)г趹牙?,平日情感淡薄的凝煙終于忍不住哭出來:“你……你在做什么啊小媚!嗚……都……都說了要你離開,你這孩子怎么就是不聽話呢!” 強行忍住哭,呂凝煙抹了抹眼淚,堅定道:“來!小媚!堅持住!我先幫你封住經(jīng)脈,再給你療傷!” “……” 輕輕搖頭,蘇媚抬手制止了手忙腳亂的呂凝煙,她無奈地笑笑:“算啦煙姐……別再浪費你的真氣了,我和那傻丫頭不一樣,我……我知道,我是死定了……” “不會……沒事的……不要放棄小媚……” 捂緊蘇媚的傷口拼命搖頭,但血液還是不停從呂凝煙纖細(xì)的指間冒出。 “煙姐,你知道……為什么我非想要來嗎?” 蘇媚微笑著,無力地看向呂凝煙:“其實,不是我想名震江湖,也不是我想要什么無上武功秘籍,而是你非要來啊,我的師姐……我害怕,如果我這次不來,以后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不然,這么要命的危險活兒,誰來啊……” “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眼淚止不住的流淌,看不清呂凝煙臉蛋上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 “呵……就知道今天活不了……” 蘇媚自嘲地笑笑,她有些失神地望向天空:“好想……回古月劍派啊……我想師哥師姐們了……刀口舔血的日子……真難過啊……” 生機逐漸從她美麗的瞳孔中散盡,魔女劍蘇媚就這樣死在了呂凝煙懷里。 “……” 輕輕合住她呆望著天空的雙眸,呂凝煙拼命想把眼淚忍回去,她咬牙切齒: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槭裁醋约阂欢ㄒ獊??為什么自己剛才不躲開?為什么要和蘇媚一般見識!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好后悔! 比起身體上的崩潰,精神上的崩潰已經(jīng)讓呂凝煙再也沒有一絲戰(zhàn)斗的意愿了…… 身后的高手們紛紛從呂凝煙身邊沖了過去——廝殺聲,兵刃相交聲,吶喊聲,雨聲,鑄惡猖狂的笑聲,一切的一切,明明近在咫尺,卻又感覺那么遙遠(yuǎn)…… …… 后世傳說,兇獸鑄惡在七絕山上被300名武林高手逼到窮途末路,臨死前的爆發(fā)甚至夷平了七絕山!高手團幾乎全軍覆沒,幸存者不超過10人,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碎星馬洪唯居然奇跡般地活了下來,戰(zhàn)后便退隱江湖,和家人一起安度晚年,壽至90才安詳辭世。 老和尚——靜竹大師為了封印惡獸的靈魂,耗盡了最后一絲生命,在將其魂魄封印在七絕山的殘骸下后,當(dāng)場圓寂。 淑女劍呂凝煙同樣活了下來,但是身體因為月華散的反噬而大不從前,精神也萎靡不振,終日活在懊悔和愧疚中,在過了兩年郁郁寡歡的生活后,淑女劍與世長辭,一代俠女在花一樣的年紀(jì)里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附近的百姓們?yōu)榱思o(jì)念她,將她和魔女劍蘇媚的墳?zāi)挂积R遷到了七絕山的遺址處,并為二女修建了祠堂,希望兩位俠女的英靈,能鎮(zhèn)壓兇獸鑄惡,護佑一方平安…… 然而,在這個精彩絕倫的民間傳說里,卻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個名叫“江嬰”的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