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開業(yè)了?” “嗯,昨天剛開張的?!绷壕靶羞@幾日正忙,姜詞便沒特意告訴他這事兒。 “今天出門忘帶鑰匙了,我來找你,順便跟曹彬打聲招呼?!?/br> 姜詞想了想,“那你快到了跟我打個電話,我出去接你?!?/br> 那邊靜了一瞬,“你一個人?喝酒了嗎?” “唔……和同學(xué)一起,沒喝酒?!?/br> “沒喝酒就行,等我過來?!?/br> 掛了電話,姜詞重回到大廳,又和方青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二十多分鐘,收到梁景行的短信。 姜詞站起身,“我得回去了。” 方青巖也跟著起身,往舞池里看了一眼,“那我送你。” 姜詞搖頭,“不用,我家就在附近,步行十分鐘?!?/br> 方青巖笑了笑,便也不再勉強,將她送到酒吧門口,“注意安全,到了跟我發(fā)條短信。” 姜詞點了點頭,雙手插.進衛(wèi)衣的口袋,腳步匆忙地走了。 梁景行的車便停在沃爾瑪對面,姜詞敲了敲車窗,指了指過來的那條巷子,“往前走五百米,‘sin’,你自己去吧,能抓到一群放浪形骸的大學(xué)生,目測還有兩個還是你們班上的?!?/br> 梁景行笑了一聲,從駕駛座下來,“去車上等我?!?/br> 等了十多分鐘,梁景行折返而來,身上一股酒味。姜詞不由捂了捂鼻子,“你這是喝了多少?” “沒多少,三杯伏特加,”梁景行替她拉開車門,“車不能開了,陪我走一會兒醒醒酒?!?/br> 姜詞湊到他跟前,笑問:“沒醉吧?” “笑話?!?/br> “證明給我看看?” 梁景行靜了一瞬,忽一把抓住她伶仃的手腕,往后一推。姜詞腰立時抵住了車身,還沒站穩(wěn),一個灼熱的吻已落了下來。 流連片刻,姜詞將他輕輕一推,眼里含笑,“梁叔叔,我看你是醉得不清?!?/br> 梁景行將車子留在原地,去了姜詞家中稍作休息。結(jié)果一坐便是一個小時,眼看時間已晚,姜詞便留他住下。 “我明天要早起,怕吵到你。” “沒事,我也得先回趟宿舍,八點就有課?!?/br> 梁景行躊躇片刻,最終點頭。姜詞這次倒沒為難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幫他打了地鋪。兩人洗完澡各自躺下,一時闃靜無聲,只有彼此平緩起伏的呼吸聲。 片刻后—— “梁景行。” “阿詞?!?/br> 姜詞笑了一聲,“你先說。” “新學(xué)期覺得怎么樣?” “差不多,和上學(xué)期沒多大區(qū)別。”除了現(xiàn)在能夠光明正大去上梁景行的課。 “社團呢?” 姜詞沒吭聲。 梁景行從地上坐起,聲音較方才沉了幾分,“你是不是把社團退了?” 姜詞倒也不打算隱瞞,“我覺得沒多大意義?!?/br> 梁景行安靜數(shù)秒,“阿詞,很多事情,從短期看多半都沒什么意義,但我不希望你太由著性子……” “我怎么由著性子了?”姜詞打斷他,“我真要是隨心所欲,一開始壓根就不會參加這個狗屁社團。是你說的,我的才華和天分不應(yīng)該浪費在無謂的事情之上,這么快就忘了?” 梁景行一時沒說話。 姜詞頗覺掃興,聲音沉下去,“我以為你會完全尊重我的個性,但你也跟那些打著‘為你好’大旗的庸俗大人沒什么兩樣……或許你只是想要一個‘你想要的姜詞’?!?/br> 空氣頓時靜得嚇人,黑暗中那人身影一動不動。方才這話一說出口,姜詞就有些后悔了,然而卻又無法開口道歉,她注視片刻,有些心慌,慢慢坐起來,“梁……” 梁景行背對她躺下,“睡吧?!甭曇羰制降?,聽不出分毫情緒。 姜詞張了張口,盯著那道凝然不動的黑影,一時只有無盡的委屈與挫敗——她反倒希望他跳起來扯著脖子同她大吵一架。 這一宿,姜詞自然失眠到半夜。各種情緒爭相博弈,織作綿密的蛛網(wǎng),將她包裹其中,暗無天日又艱于呼吸。好不容易睡過去,卻夢到認領(lǐng)姜明遠尸體的那天。白布掀開,一張血rou模糊的臉。她明知不應(yīng)該,卻還是扶著擔(dān)架不停干嘔,心臟似被人剜了個洞,破風(fēng)箱一樣“呼呼呼”地漏氣。今后,再沒人對她的生活指手畫腳了。但那時那刻,她無比希望擔(dān)架上這已被人撞爛了腦袋的男人能毫發(fā)無損地站起來,指著她鼻子毫不留情地罵她“良心都喂了狗的小白眼狼”。 突然之間,那張臉忽然換了一個人,她看了一眼,頓時嚇得尖叫一聲哭了出來。 “阿詞!”一雙手臂從背后抱住她,將她拖離了鮮血淋漓的擔(dān)架。那雙手抱得十分用力,她肋骨都似要被折斷了,肺里空氣全被擠了出來。 “阿詞!醒醒!” 姜詞驀地睜開雙眼,一聲一聲喘著粗氣。梁景行騰出一只手將燈打開,白光傾瀉而下,刺得她不由瞇了瞇眼。 視野中的一切漸漸便都清晰起來,這人還好好地在眼前,沒有受到丁點傷害。姜詞張了張口,沒發(fā)出聲音,只伸手攥住了梁景行襯衫的衣袖。 梁景行溫?zé)岬氖终瀑N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摩挲,“你夢見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