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詞眨了眨眼。

    “我覺得你膽子有點肥?！?/br>
    姜詞笑起來，“梁老師，大氣一點，看男生算什么，我還……”她陡然住了聲。

    “還什么？”

    姜詞忙啃了幾口蘋果，連連擺頭，唔唔說道：“沒什么?！?/br>
    梁景行目光落在她臉上，意味不明地停了一瞬，緩緩移開。過了一會兒，面條煮開，梁景行揭開蓋子，白花花的蒸汽立時騰起，籠住了兩人。

    吃完飯洗漱之后，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姜詞仍如之前一樣去許盡歡睡過的那個房間，開門的瞬間，愣了一下——

    挨墻立著數(shù)個瓦楞紙盒，擺在桌上的化妝品和首飾也全都不見了。姜詞趕緊去衣帽間，也同樣處理的干干凈凈。

    “許盡歡過兩天會把東西拿走。”梁景行不知什么時候到了門口。

    姜詞立即轉(zhuǎn)身看他，心里生了數(shù)個念頭，卻最終只平淡地“哦”了一聲。

    梁景行走進來，在床上坐下，仰頭看她，“阿詞，關(guān)于我和許盡歡的關(guān)系，我得跟你解釋一下——我先問問，你是不是認為她和我是一對？”

    “陳覺非叫她舅媽?！苯~悶聲說，“不過我并不太相信，她要真跟你是女朋友，怎么會由著你半夜私會其他女人?！倍疫€去帝都照顧前女友，一去就是數(shù)月。

    梁景行被她的措辭逗笑了，“我就猜到是這小子瞎叫——她不是我未婚妻，她只是不想結(jié)婚，又怕被家里逼迫，所以拿我當(dāng)幌子。”

    各種念頭在腦海里轉(zhuǎn)了一圈，姜詞沒問出口，仍是垂眸“哦”了一聲。

    梁景行盯著她，“你不信？”

    姜詞搖頭，“沒有……我相信你既然會主動，就一定已將所有的感情關(guān)系都處理妥當(dāng)了，不至于陷我于不義?！?/br>
    梁景行無奈笑了笑，“我和許盡歡沒有所謂的‘感情關(guān)系’，從前沒有，今后也不會有?！?/br>
    姜詞微微抬眼，“哦?！?/br>
    “……”梁景行伸手拽住她手臂，將她拉到自己跟前，“別‘哦’了，有什么想法盡管說。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又懶得說時，都是這反應(yīng)?！?/br>
    “那我問了？”

    “你盡管問?！?/br>
    姜詞囁嚅片刻，似難啟齒，“你們沒有‘感情關(guān)系’，那……”她視線往下飄，瞟了瞟梁景行的某一處，“……那‘*關(guān)系’呢？”

    梁景行手一抖，片刻，似給嗆了一下，清了清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是，”姜詞神情嚴肅，“你盡管承認，我不在意這個。古往今來，藝術(shù)家多半私生活混亂，比如畢加索、張大千……”

    “行了行了，”梁景行徹底被她打敗了，“原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這么一個形象?！眹@了口氣，“我跟許盡歡沒有任何超越朋友的關(guān)系……不過非要說的話，初中時候，我初吻是被她奪去的。”

    姜詞瞪大眼睛，“你剛還說你們沒有關(guān)系，從前沒有，以后也沒有?！?/br>
    “……我是上了高中才知道，她親我有她自己的原因。當(dāng)時，我回去認真思考一番，覺得既然親都親了，我得對她負責(zé)……”梁景行表情一時非常精彩，似這段往事太過不堪回首，“結(jié)果她說，‘要你負什么責(zé)，我又不喜歡你’……”

    姜詞憋不住了，十分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那她既然不喜歡你，究竟是為了什么原因要去親你呢？”

    梁景行頓了頓，還是搖頭，“這個不能告訴你?！?/br>
    第26章 石榴紅（09）

    ·

    梁景行不說，自然有他的理由。

    姜詞看他一眼，“好吧，我相信你——應(yīng)該說我相信許盡歡?！?/br>
    梁景行笑了一聲，“以前還與她勢如水火，連幫她畫幾張插畫都不肯……”他陡然一頓，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姜詞，“……我說，你那時候是不是在吃醋？”

    姜詞神色未改，“我以為你早猜出了?！?/br>
    “那未免也太早了。”

    姜詞似笑非笑，忽又往前一步，站在梁景行兩腿之間，“梁叔叔，你怎么不猜猜看我是什么時候喜歡你的?！?/br>
    她剛洗過頭發(fā)，還有幾分潮潤，隨著她的動作，發(fā)絲輕輕蕩了蕩，似在空氣中劃了一道看不見的線，漾開清淺的香味。

    梁景行呼吸不由一滯，“……猜不出。”

    “想知道嗎？”

    梁景行唇角緩緩地抿起，沒說話。

    姜詞忽蹬了一只拖鞋，赤腳踩在他鞋上，沒用多少力道，可恰好不輕不重，讓人絲毫無法忽略。

    梁景行目光不由往下看了一眼，瞥見瑩白如玉的腳背，一時呼吸更加輕緩，片刻，不由伸手將姜詞稍稍往外一格，“鞋穿好，我去洗澡?！闭f罷一手輕扶著姜詞的手臂，站起身，腳步平穩(wěn)地朝外走去。

    姜詞一只腳踩在地板上，望著梁景行往浴室去的背影，目光深了幾分。

    梁景行反手將門鎖好，走到花灑之下，扭開了開關(guān)。涼水從頭頂淋下來，很快糊住雙眼。他一動不動，直到身上襯衫徹底淋濕，方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過了片刻，他伸手在瓷磚墻面上狠捶一拳，解開長褲，面無表情地握住，機械動作起來。數(shù)分鐘后，他停手，喘了口粗氣，額頭一下磕在墻上。水仍然不住地往下淋，澆在他眉間發(fā)上，他神情疲累，眸光沉沉如暗海潛礁。

    ·

    第二天吃過早飯，梁景行將姜詞送回學(xué)校，想起落了份文件在家里，又開車折返。一打開門，赫然見客廳里坐了個人，正是已有數(shù)月未見的許盡歡。

    她曬黑了，齊肩的頭發(fā)辮了一頭的臟辮，似從哪個非洲部落來的。她沒換拖鞋，歪靠在沙發(fā)上吃蘋果，望見梁景行進來，笑道：“我來拿東西?！?/br>
    “怎么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