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姜詞靜靜看了一會兒,合上紗窗出去。二樓靜悄悄的沒有人,姜詞走到樓梯口,往下看去,梁景行正在往面包上涂果醬。 梁景行也不抬頭,“還不趕緊下來,都幾點了?!?/br> 姜詞看了看掛鐘,時針赫然指向十點,她不由咋舌,“你怎么不叫我。” 梁景行將面包和牛奶遞給她,“我預(yù)備十分鐘之后就上去叫你?!?/br> 姜詞也不坐下,背靠著餐桌,咬了一口面包,笑看著他,“你什么時候起來的?” “七點。” “起這么早?”姜詞打量他一眼,襯衫西褲,穿著正式,“你出門了?” “有點事。”梁景行并未細(xì)講。 他這一趟,先去了崇城美院找校長許秋實。 許秋實便是許盡歡的父親,德高望重,早些年做過崇城書畫協(xié)會的會長,本身也是赫赫有名的書法家。梁許兩家交好,梁景行小時候,跟著許秋實學(xué)過幾年書法,后來上高中學(xué)了理科,才漸漸荒廢。 許秋實辦公室在行政樓的三樓,窗戶朝南,正對著圖書館古樸的大樓。梁景行到的時候,他正在做早課。 許秋實四十多年的習(xí)慣,晨起一定要練一個小時的基本功,橫撇豎捺,“永”字八法,酸梨木的案上,鋪了厚厚的一疊宣紙。 “還有半張,景行,你先坐著,自己泡茶。” 梁景行提起一旁小火爐上的水壺,斟了兩杯鐵觀音,等許秋實練完的時候,茶水溫度剛剛適宜。許秋實濯了濯手,端起茶杯淺啜一口,笑道:“你一貫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這回又是什么事?!?/br> 梁景行笑了笑,“能有什么事,還是得在您屋檐底下討口飯吃?!?/br> 許秋實瞥他一眼,“年前歡歡告訴我說你打算辭職,我可是依了你,這學(xué)期課都沒給你排。” “不瞞您說,我前段時間去帝都應(yīng)聘了?!?/br> 許秋實笑著擺了擺頭,“你這小子……原來是要跳槽,怎么,應(yīng)聘沒通過?” “通過了?!绷壕靶腥鐚嵒卮稹?/br> “通過了還屈尊待在我這座小廟里?” 梁景行笑道,“左不過也就三四年,帶完這一屆,今后全心全意幫我姐打理公司?!?/br> 許秋實好奇,“這一屆新生里頭,莫非有你什么親戚?” “算不上親戚?!绷壕靶蓄D了頓。 “那是誰,能有這么大面子?” “陳同勖先生的關(guān)門弟子,您聽過嗎?” 許秋實想了想,“人倒是沒見過,不過我似乎見過她一副畫?” 梁景行一怔,“什么畫?” 許秋實擱下茶杯,微蹙眉頭,沉思片刻,一拍手掌,“在一位藏友家里,我記得是幅人物畫像?那人還說呢,這畫買時花了二十三萬,如今恐怕一文不值?!?/br> 梁景行忙問:“您看還記得是哪位藏友?” 許秋實又想了想,搖了搖頭,“也是去年的事兒了,一時想不起來,回頭我問問歡歡?!?/br> 梁景行點頭,“行,你要是想起來,一定打電話告訴我?!?/br> 許秋實看他一眼,“依你的意思,陳先生這位愛徒,是打算報我們學(xué)校?” 梁景行垂眸,“她第一志愿是央美,昨天高考,遇到點事兒,錯過了英語聽力,去央美恐怕是沒什么希望了?!?/br> 許秋實沉吟,“我記得她那幅畫倒是畫得不錯,專業(yè)基本功過硬,能去央美自然更好……也是可惜?!?/br> 又閑聊了一會兒,許秋實問梁景行,“課還是照你原來的規(guī)矩排?” “再開門選修課吧?!?/br> “那我跟系里打聲招呼,你自己去跟他們商量?!?/br> “行,麻煩您了。” 臨走前,許秋實問及許盡歡的下落,“她現(xiàn)在也是越來越野了,滿世界跑,連聲招呼都不打,你知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兒?” “前幾天給我打電話,說是去土耳其采風(fēng)了。” 許秋實低哼一聲,“采什么風(fēng),我看是發(fā)瘋還差不多……景行,你倆的事抓點兒緊,結(jié)婚了好管管她?!?/br> 梁景行笑了笑,“這事兒得看盡歡自己的意思?!?/br> 車停在行政樓下,梁景行拉開車門,嘆了聲氣。駕駛座上的劉原看他一眼,“怎么了梁哥,又被逼婚了?” 梁景行沒說話,點了一支煙。 劉原將窗戶打開,發(fā)動車子,“要我說,許小姐這做法不是長久之計,哪能一直拿你當(dāng)幌子呢?梁哥你自己也得戀愛結(jié)婚吧,要是今后讓你女朋友知道了,難道不會吃醋?” 梁景行立時一怔,片刻后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 他那房子里,全是許盡歡的東西,從內(nèi)衣到化妝品,應(yīng)有盡有,昨晚姜詞睡在她房里,莫非一點不多心?姜詞是學(xué)藝術(shù)的,本就心思敏感,又是七竅玲瓏,怎么可能毫無覺察,可偏偏面上半點沒露…… “梁哥,現(xiàn)在回別墅?” 梁景行回過神來,眸光沉沉,“先去趟崇城一醫(yī)。” 從醫(yī)院回來之后,就是現(xiàn)在這個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