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陳同勖問她何時回崇城,又說:“你梁叔叔似乎也在帝都,你要沒事,抽空請他吃頓飯吧,也算是感謝他這大半年的照顧?!?/br> 姜詞沉默數(shù)秒,“好。” 姜詞先回賓館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擦頭發(fā)時,瞧見了扔在床上的手機。 這段日子,在她刻意不給自己放松機會的情況之下,她幾乎已將梁景行徹底剔出腦中。方才聽陳同勖提及,才想起今日實則是梁景行的生日。 枯站了片刻,她忽將毛巾往床上一扔,從包里拿出速寫本,打開窗戶,開始描繪樓底下那株掩映在綠葉叢中的桃花。她畫得很快,不過半小時就收工,在素描紙的角落里寫了一行字,落上姓名和日期,然后換上衣服跑下樓,就近找了家快遞,將畫寄回了梁景行崇城的公司。 姜詞重回到賓館,蒙頭大睡。 醒來已是夜幕四合,在昏暗的房間里靜坐了片刻,姜詞從枕頭底下?lián)瞥鍪謾C,翻開通話記錄??蛇@記錄頂多保存一個月的,與梁景行上一次聯(lián)系,還是過年的時候。 姜詞狠狠咬住了嘴唇,片刻后,舌尖嘗到一絲血腥氣。 她既然已一無所有,還怕失去什么。 他想逃避,她偏要讓他無路可逃。 他想當(dāng)正人君子,她偏要讓他逆行倒施。 房間沒開燈,只有手機屏幕幽幽一線亮光,照著她黑沉沉的眼睛。良久,姜詞神情漠然地抬手將嘴唇一抹,手指按下?lián)芴栨I。 “嘟嘟”響了兩聲,電話接通,姜詞力圖使聲音聽來輕松,“梁叔叔,你還在帝都嗎?” 梁景行驚訝,“你在帝都?” 姜詞背靠著窗臺,“嗯,參加藝考,今天剛結(jié)束?!?/br> “怎么樣?” “還行。” 太久沒聯(lián)系,梁景行低沉的聲音聽在耳中,似乎有些陌生。姜詞垂下眼瞼,發(fā)現(xiàn)鋁合金窗框上不知何時沾上的一點乳膠,已經(jīng)凝固了,她伸出手指無意識摳了一下,“梁叔叔,今天有空嗎?” 一小時后,姜詞再次見到暌違已久的梁景行。夜里風(fēng)大,他襯衫外面套著一件短款的黑色風(fēng)衣,凝眸微笑時,神情有些憔悴。 姜詞飛快跑過去,在梁景行還未出聲之前,將他一把抱住。 清冽的氣息,帶著點煙草味,滿滿當(dāng)當(dāng)撞入鼻腔,嗆得她眼眶一熱。 梁景行身影頓時一滯,攥住了手指。 她頭發(fā)已長到頸間,興許是剛洗過,還帶著濃郁的花香,一瞥之下,只覺得她仿佛更瘦了,恐怕真已不到九十斤。 須臾,姜詞抬起頭來,坦蕩笑道:“好久不見!” 梁景行便也淡淡一笑,伸手在她背上輕輕按了一下,“好久不見。” 兩人都是客氣禮貌,似開年前的那通爭執(zhí)從未發(fā)生過。 姜詞退后一步,“陳老師囑咐我,一定要請你吃頓飯。帝都我不熟悉,你帶路吧?!?/br> 懷里一時空了,但空氣中尚有一縷暗香,隱約浮動,纏繞鼻息,久久不散。 梁景行目光深黯,笑說:“好。” 車開了四五十分鐘,到達后海公園附近,梁景行找地方停了車,領(lǐng)著她在胡同里串行。走了約莫十五分鐘,停在一家餐館前面。不大的店面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露天支了五六張桌子,也都人滿為患。 等了片刻,里面總算空出來一張桌子。 梁景行領(lǐng)著姜詞進去,熟練點完菜,將菜單遞給服務(wù)員,轉(zhuǎn)頭對姜詞說道:“這里的燴羊rou和燒餅非常好吃?!?/br> 店里人多,等了許久,菜才終于端上來。姜詞餓狠了,早顧不得什么形象,立即伸手去拿盤中熱騰騰的燒餅。 “燙,小心!” 然而已經(jīng)晚了,姜詞燙得飛快撒手,按著耳垂,“你倒是早點提醒啊?!?/br> 梁景行樂不可支,“慢點,沒人跟你搶。” 燒餅烤得香甜松催,上面灑了一層黑芝麻,詞囫圇吞下一整個,轉(zhuǎn)而伸手去拿第二個。 梁景行看她一眼,微微一怔,“你嘴唇,怎么了?” 姜詞動作一頓,輕輕舔了舔方才被自己咬破的地方,目光低垂,“天氣干燥,上火了?!?/br> 梁景行目光仍定在她唇上,手指點了點自己嘴角,“唔,這里……” 姜詞抬眼,“什么?” “芝麻……” 姜詞伸出大拇指擦了一下。 梁景行搖頭,“還沒掉?!?/br> 姜詞撩了撩頭發(fā),撥到一側(cè)耳后,仰起頭,“幫我弄一下。” 日光燈下,她肌膚白若凈瓷,鼻尖上浮著一點汗,雙頰泛著淺淡的粉色。耳垂上戴著一枚石榴紅的耳釘,隨著她的動作,一點微光流轉(zhuǎn),好似燃火燭照。 梁景行目光一斂,頓了片刻,伸出食指,輕擦了一下,飛快收回去,開口道:“好了。”嗓音低沉,帶了點啞。 姜詞低垂目光,淺笑道了聲謝,只當(dāng)毫無覺察。 第19章 石榴紅(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