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砰”的一聲,門在眼前合上。 梁景行跟著這一聲巨響眨了下眼,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還是孩子,鬧起脾氣來和陳覺非別無二致。 下樓之后,他掏出方才就震動不停的手機,撥給許盡歡。 “可算接了,”許盡歡語氣沉重,“去哪兒了?” 許盡歡一般不用這種口吻講話,梁景行一愣,“出什么事了,你到機場了?” “在我爸車上呢——景行,有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你?!?/br> “你說。” 靜了片刻,許盡歡沉聲開口,“我聽說葉籬病了,剛剛確診,是癌癥晚期?!?/br> 梁景行本在下樓梯,腳步立時頓住。 “……不過我沒見著人,聽我們班長說的,”許盡歡斟酌用詞,“你要是想了解情況,我就再幫你問問?!?/br> 黑暗籠著四周,只從氣窗里漏進來幾縷微弱光線,“不用,我自己打聽?!绷壕靶械吐暬卮稹?/br> 許盡歡“嗯”了一聲,“我先回去,明天見面再細說。” “你明天直接來我辦公室,跟你談件正事。” “好……你,你別想太多,”許盡歡頓了頓,“對了,今天是不是覺非生日?我居然把這茬給忘了,我得趕緊給他打個電話,先掛了?!?/br> 第二天,許盡歡去梁景行與其jiejie梁靜思的公司。 這是開張之后,許盡歡第一次來,她先沒急著去見梁景行,而是在劉原的帶領(lǐng)之下參觀了一圈。 許盡歡留著干練的短發(fā),打扮走歐美簡約風(fēng)格,不笑的時候,顯得極為嚴肅。新來的小員工們以為是空降來的領(lǐng)導(dǎo),或是哪位不能得罪的大作家,一個個正襟危坐。 許盡歡逛了一遭,朝辦公室走去,半道上一抬頭望見走廊里兩側(cè)墻壁上的畫了,立時停住腳步。 “這誰畫的,頗有功底啊?!?/br> 劉原趕緊介紹:“是個叫姜詞的女生畫的?!?/br> 許盡歡嘴里念了一遍這名字,“沒聽過,梁景行找來的?” “梁哥說是陳同勖先生推薦的,是他的學(xué)生?!?/br> 許盡歡恍然大悟,拖長音調(diào)“哦”了一聲,“原來是那個小姑娘,我以前見過一面,想不到看著柔柔弱弱,畫風(fēng)竟能如此開闊?!?/br> 劉原表情一滯,柔柔弱弱,姜詞看起來可這詞一點邊也沾不上。 梁景行辦公室裝修得很簡潔,一張辦公桌,一組布藝沙發(fā),沙發(fā)前擱了塊羊絨地毯,毯上放著淺胡桃色的茶幾。一旁的墻壁前立著長而低矮的書柜,因是新裝,只擺了幾排常用的工具書。 許盡歡在沙發(fā)上坐下,梁景行親自幫她沏了杯茶。許盡歡淺啜一口,贊道:“要喝茶還是得找你,這么好的碧螺春葉子,我在帝都的高檔飯店都沒喝上幾次?!?/br> “你要喜歡,還剩的那一罐全給你。” 許盡歡瞥他一眼,笑了一聲,“你那些茶葉寶貝得跟什么似的,現(xiàn)在竟肯主動送我……你先說說,這陷阱底下是什么,我再決定要不要跳。” 梁景行在她對面坐下,“我打算去趟南京,把你的老師周女士獲獎的那套三部曲版權(quán)要過來?!?/br> 許盡歡一愣,將茶杯輕輕擱下,“周老師的脾氣你應(yīng)該聽過,她這人十分憎恨商業(yè)化?!?/br> “嗯,”梁景行不疾不徐道,“所以讓你陪我走一趟?!?/br> 許盡歡急忙擺手,“我混成這樣,可沒臉回去見她?!?/br> 梁景行不為所動,“你是她的得意門生?!?/br> 許盡歡沉吟,片刻后一咬牙道:“也不是不行,我還有個條件?!?/br> “說。” “你跟陳同勖先生說說,借他那位小徒弟一用,幫我新書畫幾張插畫。” 梁景行好奇,“怎么指名要她?” 許盡歡笑道:“看了你那兩堵墻唄,小小年紀,天分了得啊——話說,這建議我還是我出的,你得好好感謝我。” 談完正事,無可避免再次提及葉籬。 葉籬是許盡歡的同班同學(xué),也是梁景行曾經(jīng)交往四年的女友。葉籬畢業(yè)以后去了帝都,加之種種矛盾,兩人最終分手。 許盡歡覷著梁景行的神情,“你有什么打算?” 梁景行語氣平淡,“看情況再說?!?/br> 幾日之后,梁景行定下行程,與許盡歡飛去南京。 而學(xué)校里的姜詞,早晚自習(xí)延長,還要多抽出一小時時間畫畫。文化課復(fù)習(xí)一輪緊跟一輪,進度逐漸加快,每周周考,每月還有年級統(tǒng)考,而下學(xué)期一開學(xué)就要輾轉(zhuǎn)于各省參加藝考,留給她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九月月考一結(jié)束,就是十一長假。放假前最后一天,姜詞值日,和另外一個女生分配了任務(wù),站在桌子上擦窗戶時,忽聽見玻璃被人敲了一下。低頭一看,是陳覺非。 陳覺非將窗戶推開,手肘撐著窗臺上,仰頭看著姜詞,“喂,十一有沒有什么安排?” “沒有?!?/br> “水庫釣魚,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