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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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英姐?!泵掀羶憾叨哙锣碌?。 它道:“是屏兒么?” 緊跟著仿佛就溺水的人抓住了根浮木一般,嘶啞著嗓音道:“救我,屏兒,救救我。” “替我叫大夫來好不好?!?/br> 它一說話,甚至就有潰爛的腐rou往下掉。 孟屏兒嚇得幾欲魂飛魄散。 在這一刻,她的言語模糊了起來,嗓音遲疑了起來,哆哆嗦嗦,含含糊糊地隨便說了些什么,將食盒往地上一放,飛也般地拔步跑走了,將那細微的呻吟隔絕在了身后。 …… 她、她究竟做了什么??? 回過神來,孟屏兒怔怔地坐在椅子上,抱著頭無不痛苦、自責地想。 剛剛她竟然就這樣選擇了逃避!! 要回去嗎? 她站起身,可剛往前邁出一步,淚水就不自覺地,撲簌簌地順著臉頰往下落。 她想拔步往前,腳步卻像在地上生了根。 門口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女孩兒們互相抱怨著進了屋。 小玉仙渾身酒氣,啐了一口,罵道:“真是晦氣!” “碰上那些個老賊。” 少女氣鼓鼓地,搖搖擺擺,踮踮地回到了屋里,一雙金蓮小腳濕漉漉的,沾滿了酒液。 一想到剛剛這雙繡鞋被人用來作酒杯盛酒,做客傳吟,美其名曰“金蓮杯”小玉仙就惡心得幾欲想吐。 再來多少次,她都覺得這些把玩她小腳的,自詡文人墨客的老殺賊怪惡心。 將這雙往下滴著酒液的鞋換下,小玉仙驚訝地看了眼孟屏兒,“屏兒,你坐這兒發(fā)什么呆。” 孟屏兒勉力笑了笑,隨便找了個話頭,“你們今日的書念了嗎?” 小玉仙聞言,渾身一僵,露出心虛之色,撒嬌似地道:“還沒呢,今兒不想念?!?/br> “誰想念書啊,累死了?!?/br> 前段時間,她們被《鏡花水月》一激,起了血性,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念書識字,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 可是日子一長,就又紛紛嫌棄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漸漸地,暴露出那好吃懶做的嬌嬌軟骨頭性格了。 在這綠楊里待久了,聲色犬馬,就連骨頭也都被酒液浸酥了,想要在這一時半會間醒悟過來,又談何容易。 念書又不是能三兩天速成見結果的,缺少正向的反饋,還不如討嫖|客歡心來得實在。 孟屏兒心里嘆了口氣,眼神黯淡了不少。 想說些什么,動了動唇,卻什么都沒說。 一會兒想著劉月英,一會兒又想著小玉仙,這一天下來她精神恍惚,神思不屬。 輪到她接客倒酒的時候,竟然將酒盞打翻了。 套間里本來是推杯換盞,樂呵呵的,忽地安靜了下來。 忽地,一個喝的醉醺醺的,趁著酒興站了起來,一把拽住了孟屏兒,啪啪打了兩個耳光。 “小|yin|婦,眼睛瞎了不成?!” 孟屏兒嚇得趕緊跪了下來,可她這般軟弱的姿態(tài),反倒惹得套間里眾人精神大振,紛紛呼好。那人熱血上頭,一腳蹬在她肚子上,又拽著她頭發(fā)迫她抬起臉來。 拳頭如雨點般砸落在身上。 孟屏兒咬牙忍著,嘴里幾乎快忍出血來。 那人一拳一拳砸在她身上,砰!砰!砰! 每砸一下,孟屏兒心中的怒火就燒得更旺一層。 她在質問自己。 為什么,為什么只能這樣,擔驚受怕,任打任罵。 為什么!! 燒得她渾身發(fā)顫,面色發(fā)紅,嘴唇抖個不停,熱血在血管中呼嘯,在燒,燃燒,沉默即將沖破血rou,呼嘯而出。 在那人又要踹她臉的時候,孟屏兒終于忍無可忍,一把推開了面前的人,搖搖晃晃地沾站了起來。 那人沒想到她會反抗,猝不及防險些摔了個趔趄。 卻沒生氣,反倒驚訝地笑起來。 套間里都笑起來,指著她笑彎了腰,好像看到了什么新鮮事。 那人哈哈笑著又撲了上來。 孟屏兒死死咬緊了牙,與他扭打在了一起??! 套間里的人從大笑,再到驚愕,終于慌了神。 無他,只因為孟屏兒如今的模樣簡直宛如惡鬼! 她像是一頭猛獸沖出了牢籠,瘋狂地撕咬著面前的人,心中翻滾中的唯有對血液的渴望,她掄起椅子一通亂砸。 砸,將面前所有東西都砸碎,砸盡! 她摟住杯盞盤碟,噼里啪啦地統(tǒng)統(tǒng)砸在地上,搶過花瓶砸在墻上。 她聽不見他們的聲音,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他們就像是為為她助興的模糊狂舞的鬼影。 套間里的人被她這狀若癲狂的模樣嚇到了,竟沒一個敢往前一步,只敢暴怒地站在原地大吼大叫著鴇母的名字。 “人呢!都死了不成?!瘋了!都瘋了?。 ?/br> 鴇母終于得了消息,她面色大變,也差點兒被孟屏兒這視若瘋魔的樣子給嚇住了,忙指揮身邊兒幾個龜公上前拿住她。 那幾個龜公也猶豫了。 孟屏兒朝鴇母沖了過去,鴇母尖叫:“快!快拿??!” 那幾個龜公強忍著懼意上前,剛一上前,就被披頭散發(fā)的孟屏兒抓住,又撕又咬。 痛得他們又甩又踹又跳,忙中狠狠往她肚子上踹了幾腳,又賞了幾個重重的大耳刮子。 孟屏兒這才虛弱地跪倒在了地上,咯血不止。 龜公這才走上前來,拽著她的頭發(fā)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她拖出了滿地狼藉的套間,一直拖到了那間暗室里,和劉月英關在了一起。 孟屏兒的神智忽地清醒了,她躺在暗室冰涼的地面,蒼蠅環(huán)繞在她身側,小心翼翼地試探。 她聞到一股接一股的,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道。 如今,我也在這里了……她想。 她從前多怕會像月英一樣流落到這間暗室里,可等她被關了進去。忽地,什么也不怕了。 原來,她最害怕的結局根本不值一提。 原來,這一切都沒什么恐怖的。 …… 小玉仙真是嚇瘋了! 她聽說屏兒瘋了,她突然發(fā)了瘋,打了客人一頓,又將套間里的東西一通亂砸,就連鴇母也被嚇得變了臉色,看著余下來的小玉仙她們就像看到了□□,她沒了心情追究,匆忙躲到閣樓上去了。 “會死的,這回完了,屏兒會死的,咱們也沒好果子吃了?!迸簜兓艁y地擠在了一起,抽噎著。 眉眼間流露出一陣慌亂,一陣驚恐,一陣物傷其類,兔死狐悲的痛苦。 李三姐強自鎮(zhèn)定下來,眉毛一揚,裝模作樣怒瞪道:“說什么喪氣話,總有法子的?!?/br> 其實心里也七上不下,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等老鴇緩過來又要怎么遷怒、折騰她們,又要怎么對付孟屏兒。 女孩兒們哭道:“可我們也湊不齊錢給月英、屏兒治傷啊?!?/br> 是了。 李三姐微微一怔。 她們哪里來的錢!需知這鴇母對她們的錢財把控得極死,在這上面耍盡無數(shù)花招,常故意引誘她們多多借錢, 她們問鴇母借錢也可以,但那是利滾利的錢,還不起,那也行,那就質押身子! 扒皮似的,嫖客給的金銀錢財不歸她們,只歸窯子里所有。 長此以往,那真真是陷在無窮無盡的債務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再也出不來綠楊里的大門。 屏兒如今被關進了暗室,這是想拖死她了! “屏兒的家里人呢?誰去遞個信?” 小玉仙咬牙道:“不行不行,她從沒說過家在哪兒,再說了,她肯替她那沒用的哥哥這樣攢錢,她家里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br> “找那欣欣子吧,我們找那欣欣子?!?/br> “找他救她出來!我看他與屏兒的關系最好了!” “不知他愿不愿意借出點兒救命錢周濟一二?!?/br> 此提議一出,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可是、可是,我們又不知他是個什么秉性!僅憑幾封信,也斷定不了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吶!” “萬一他挾恩相報……” 說到這兒,又忍不住哀哀哭了起來。 “那……那總要試試的?!毙∮裣缮钗艘豢跉猓半y不成只能這樣等死?” …… 手上這封信,字跡笨拙而凌亂,言語顛三倒四,能看得出極為生澀。 然而就是這平鋪直敘,毫無技巧的言語,卻看得張幼雙一陣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