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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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幼雙先是一懵,又有點兒耳熱,撓撓頭說: “……我倒是覺得俞先生他……對我好像總是不假辭色?!?/br> 她又不是人見人愛的瑪麗蘇。 孫士魯搖搖頭,果斷否定了她這個想法。 “不,在我看來,俞先生他十分重視娘子?!?/br> 看面前矮個子姑娘懵懂的模樣,孫士魯微笑著嘆了口氣。 這姑娘雖說腦子活泛,但人情世故上卻不怎么靈光。 “不然娘子以為俞先生當(dāng)初為何要力排眾議,請娘子來書院教書?!?/br> 張幼雙:“……”她一直以為她教得好。 “我……教得好?” 說完,張幼雙自己臉都紅了。 孫士魯哈哈笑了兩聲:“也可以這么說。不過,娘子對俞先生的意義卻絕非如此簡單?!?/br> 張幼雙茫然。 她還是不懂,難道說俞巨巨他暗戀她嗎? 孫士魯莞爾解釋說:“若不出意外,陶山長最終還是要將書院交給俞先生。” “而俞先生他,似乎不滿如今這書院的現(xiàn)狀,欲要大刀闊斧,進(jìn)行一番改動。” 張幼雙腦子艱難地轉(zhuǎn)動了兩圈,隱約明白了過來,“我就是……一個試探?” “是?!睂O士魯驗證了她這個想法,笑道:“娘子果然聰明?!?/br> 所以說,她在書院的地位等同于俞巨巨開的第一槍? 張幼雙她倒是不介意試探不試探的,這一個問題搞明白了之后,心上又緊跟著冒出了其他問題。 皺眉問:“改動的難度很大?” 九皋書院又不是股份制,可以說書院完全是山長的私有物。 孫士魯嘆道:“很大?!?/br> “強(qiáng)龍難壓地頭蛇?!迸址蜃有Σ[瞇說,“咱們書院這些夫子可都是越縣本地久負(fù)盛名的大儒了?!?/br> 張幼雙完美地發(fā)揮了不懂就問的良好品性,委婉地問:“俞先生不是與縣令交好嗎?” 在她看來,完全可以借知縣的勢…… 孫士魯也委婉地說:“娘子有所不知,知縣所能做的也不多,這也是為何俞先生他要改革的原因?!?/br> 知縣能做得也不多。 張幼雙愣了一下,陷入了思索之中。 作為個非典型社恐,她真的不大擅長人際交往…… 悲催地,活了三十多年了,人情世故可謂一竅不通, 不過這不妨礙她以一種學(xué)術(shù)的眼光對這句話進(jìn)行剖析。 “知縣能做的事不多”。 大梁類明,各種方面各種意義都是如此。 大梁缺少專業(yè)的行政制度、法律體系,官僚機(jī)構(gòu)效率低下。 地方行政,很大程度上都是依賴地方上的耆老鄉(xiāng)紳所展開的,以道德取代法律。 所以說某些時候,知縣也要向耆老鄉(xiāng)紳讓步,否則基層行政工作就很難展開…… 而九皋書院的夫子很大一批都是當(dāng)?shù)叵碛忻年热迨考潯?/br> “這也是為何俞先生他要改革的原因”。 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 俞先生想要改革如今這依靠耆老鄉(xiāng)紳展開行政工作的低效的行政方式?! 畢竟在地方上,常以道德取代法律,而道德講究的就是對倫理綱常的維護(hù)。 就像海瑞判案時所秉承的“與其屈兄,寧屈其弟;與其屈叔伯,寧屈其侄;與其屈貧民,寧屈富民;與其屈愚直,寧屈刁頑”的判案標(biāo)準(zhǔn)。 這就導(dǎo)致了行政與司法的低效無能。 所以俞巨巨想要培養(yǎng)出一批真正的專業(yè)化的、有意識的人才去改革這種低效率的國家機(jī)構(gòu)。 如果真是如她所想,那俞巨巨的目光實在是超前?。?/br> 張幼雙猛地抬起頭來,幾乎驚出了一身汗,隱約察覺到自己已然觸碰到了什么。 這個想法怎么這么像和她通信的那個不知名的巨巨。 等等,那位不知名的巨巨貌似也在書院教書。 如果他們兩個都是一個人的話…… 不……先不考慮這個。 張幼雙咬著唇冥思苦想。 難道俞巨巨挑中了她,正是看中了她……隱約流露出來的呃……這種專業(yè)性和前瞻性? “有想法了?”孫士魯不緊不慢,微微笑著說。 張幼雙點點頭:“大概有一些?!?/br> 就在這時,春暉樓內(nèi)陸陸續(xù)續(xù)走出了幾道身影。 張幼雙剎住了話頭,看了過去。 這是小會已經(jīng)開完了? 懷著惴惴的心思,張幼雙忍不住繼續(xù)往下看。 一道、兩道、三道。 果不其然,一道冷峻蕭疏的身影從春暉閣內(nèi)走了出來。 眉目低斂,眉頭總是微皺著的,五官端正冷清,在和身邊人說著些什么。 張幼雙心里打起了小鼓。 偶一瞥間,俞峻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極其平靜地一瞥,就好像柳條拂面,又好似沾衣欲濕杏花雨,那一枝帶著春露落入袖口微涼的杏花。 沒有停頓,旋即就收回了視線。繼續(xù)與身邊的人,也就是楊開元,交代著這幾天的書院考課。 如果是以前,張幼雙大概會選擇避開,不過這一次,在俞峻目光落在她臉上的時候,張幼雙忍不住鼓起勇氣叫住了他。 “俞先生,留步!” 感覺到俞峻那平靜的,冷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張幼雙緊張得舌頭幾乎都快打結(jié)了。 “呃……冒昧攔住先生,實在是有話想要和先生說?!?/br> 救救救命!母胎solo完全沒有和這種高嶺之花說話的經(jīng)歷! 俞峻皺了皺眉,幾乎是以一種虛偽的、疏遠(yuǎn)的姿態(tài),問:“娘子有何事要說?” 這一皺眉,張幼雙就更緊張了。腦子一抽,下意識問道:“先生……不討厭我吧?” 俞峻眉心一跳。 像什么東西沿著神經(jīng)擊入了內(nèi)心,靜靜地佇立在臺階下,宛如階下的冰姿瘦梅。 她……究竟在問什么? 第55章 絕望幾乎將她淹沒,張幼雙莫名焦躁了起來,張張嘴,又憋住了,努力盯著俞峻袖口露出的那半截手指瞧。 很白,瘦勁如梅。 手控福利。 看上去好像很冰冰涼涼的,不知道摸上去是不是也涼涼的,手涼的男孩大概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吧——打??!不準(zhǔn)再腦補(bǔ)了。 視線太過突兀,張幼雙眼睜睜地看著對面這位高嶺之花同事兼上司,被她盯得手指微微曲蜷了起來。 看到俞先生那手指被她盯到收起來的時候,張幼雙絕望了。 氣氛一時變得焦灼了起來。 他其實已然做好了決定。 將張幼雙當(dāng)作再普通不過的路人看待。 “克制”兩個字幾乎浸入了他的骨髓。 俞峻清楚,他對張幼雙的感情絕沒到非卿不許的地步,或者說,張幼雙各方面其實都并非他心目中所想的賢妻良母。 她有子,兒子是他的學(xué)生。 她未婚先孕,若是他年輕的時候,若是他年輕的時候遇上恐怕會皺一皺眉,敬謝不敏。 不過隨著年歲漸長,漸漸也明白了人世間有許多不得已。 張衍他生父會是她的不得已嗎?不得已到了多年不曾再嫁的地步。 她何止不像他心目中溫順恭謹(jǐn),于他洗手做羹湯,共他白頭偕老的妻子,她簡直標(biāo)新立異到了極端怪異的地步。 于是,他下定了決心,不多說,也不多看,恰到好處,站著隔上幾里遠(yuǎn)的距離。 可俞峻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張幼雙會問出這個問題。 他唇線抿直了些,一時間竟無法開口。 他直面梁武帝怒火時,都未曾到這般如臨大敵的地步。 說不討厭也不是,說討厭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