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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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如今尚有要事在身,張衍眉眼彎彎地同張幼雙打完招呼,就快步離開了。 這還是何夏蘭第一次來書院,欣慰得不得了,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也有這么一天。 “我聽保兒說書院每年一大會,每月一小會?!?/br> 何夏蘭目光掃了一圈,感嘆了一聲:“這小會倒沒什么大不了的,據(jù)說大會的時候才熱鬧。 “到時候別的書院的夫子和學生都回來,十里八鄉(xiāng)的人都過來湊熱鬧??h老爺都會過來聽上一天或半天,誒你說縣老爺過來干啥?!?/br> 張幼雙想了想,“表示自己尊重教育,以示其重教化吧?” 何夏蘭砸吧著嘴,“也不知道今天縣老爺來不來?!?/br> 張幼雙樂呵呵地拽著她往里面走:“走走走這邊兒,這邊兒?!?/br> 兩個人來得有些早了,張幼雙拉著何夏蘭,挑了個靠窗的角落位子,教室vip特座,足夠隱蔽,方便補眠,遂一屁股坐了下來。 昨天睡太晚,早上又起太早,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之后,張幼雙眼睛都睜不開了,小聲兒和何夏蘭通氣兒:“等有事兒的時候叫我啊。” 何夏蘭精神奕奕,從進書院起臉上的笑容就沒淡下來過,“行,你睡,到時候我叫你。” 張幼雙松了口氣,安心打盹去了。 這一個回籠覺睡得張幼雙她昏昏沉沉。突然,就被人晃著胳膊給搖醒了。 何夏蘭推了推她:“醒醒,起來簽字兒了?!?/br> 張幼雙此時此刻還處于懵逼的狀態(tài),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抬頭一看,略微驚了一下,竟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教室里做得滿滿當當?shù)摹?/br> 一個有點兒熟悉的,清瘦高峻的身影站在講臺上,半垂著眼教人簽字兒,遇上那些不認字的,就手腕微動,行云流水般的,幫忙代簽。 張幼雙:……這不是那個、那個和她下過棋的俞先生么???! 正茫然間,就被何夏蘭一把拽了起來,拉到了講臺前。 就這樣,張幼雙猝不及防地對上了男人這冷峻的面容。 這位俞先生半垂著眼簾兒,很是清雋冷清的模樣,正忙著指導其他人簽字兒,似乎沒留意到她倆。 張幼雙的目光不爭氣地閃爍了兩下,內心偷偷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好帥。 俞先生也姓俞,俞巨巨也姓俞,不知道兩個人是什么關系。 貌似俞巨巨被褫奪官身離開京城之后就沒人知道他的去向了。 看著這位俞先生一眼,張幼雙沒忍住開了個腦洞。 說不定這位俞先生就是隱姓埋名的俞巨巨呢。 思維發(fā)散中,張幼雙漫無邊際地想,又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這個世界上哪有這么巧合的事兒。 對著自家娃的老師犯花癡,的確有點兒不像樣子, 隊伍漸漸往前移動,在即將輪到自己的時候,張幼雙迅速嚴肅了神情,擺出了一副正經(jīng)臉。 “在此處簽字?!边@位俞先生一邊說道,一邊抬起了眼。 撞入了一雙月沉碧海般黑黝黝的瞳仁中,張幼雙內心下意識地漏跳了一拍,不大清楚對方有沒有認出自己來。 那天晚上院子里太黑,這位又是個克己復禮的,全程都低垂著眼基本沒正眼看過她。 莫名心里有些惴惴的,不敢對視,匆忙移開了視線,抓起筆胡亂寫了幾筆。 忽地一道視線落在了她手上,她十分敏銳地察覺到這視線來自于這位俞先生。 剛落筆,面前的男人好像微不可察地僵了那么一下,俞峻視線靜靜地盯住了面前這頁紙。 張幼雙…… 這三個字的筆跡他見過,就在《四書析疑》里。 這感覺就像是被冷焰濺到了手背,哧地一下,有些冷又有些燙。 張幼雙覺得自己握筆的手都在抽搐了,茫然地問:“有什么問題么?” 這一抬眼,又和這位俞先生撞上了。 對方的眼睛漆黑,一種深不見底的清明。給人的感覺也是一種風雪般清冷,用種時髦的說法那就是信息素是冰雪味道的。 四目相對間,俞峻倒是先移開了視線。 他眼里黝黑而清明,唇瓣動了動,眼睫微微一顫:“張娘子?!?/br> 像是在確認什么。 “是。是我?!痹谶@樣的目光注視下,張幼雙瞬間緊張。 “額……我們之前見過面的,你還記得么?就是那天在杏子巷……下棋……” 糟糕,越緊張說得越多了。 這雙眼睛像是黝黑的蒼穹,瞳仁藏神,多看一眼似乎來那呼吸都停滯了。 “記得。”說著,他又垂下了眼去看她簽的這個字。 張幼雙徹底困惑了,她寫的這個字是有什么問題么? ……當然沒有問題,漂亮端莊的行楷,唯一的問題是……和署名“觀復”的字跡一模一樣。 他在戶部任職多年,見過不少假賬,也辨認得清各式各樣的字跡。甚至只要看這字跡一眼,他就能認出這字跡的主人是誰。 俞峻他忽然覺得荒謬,身姿繃得緊緊的,心里難得恍惚。 這段時日以來他頻頻夢到的,與他互通書信的人,竟然是他學生的娘親,是他人|妻,他人母。 也是,除卻這位張氏,還能有誰。 “無事,”俞峻身姿挺拔如落落拓拓的松,良久才道,“娘子可以下去了。” 昂?? 張幼雙一頭霧水地轉過身,拽上同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何夏蘭。 何夏蘭問:“你與這個俞先生認識?” 張幼雙說:“見過一面,但我倆不熟啊?!?/br> 就在這時,俞峻驀然又出聲道:“娘子?!?/br> 張幼雙頓時立正。 俞峻垂眸,沒有看她:“筆?!?/br> 意識到自己手里還緊緊抓著那支毛筆,張幼雙“蹭”地一下燒紅了臉,趕緊將筆遞了過去:“哦哦,不好意思。” 面前的男人身形挺拔高峻,接過了她遞過來的筆,卻避開了與她手指有任何的接觸。 攥緊了手中的筆,俞峻指尖動了動。 方才被她握住的地方還有些溫熱,那是溫軟的掌心所滲透出的潮潤的觸感,指尖一觸,就像是被火燎到了一般。 他因為恐懼而渾身僵硬,掌心攥緊,又舒展開。 最終闔上眼,吐出一口氣,再睜開眼時,雙眸已經(jīng)平靜沉穩(wěn)如昔。 許是從來沒和女人接觸過,這四十年來頭一次和女人交往如此頻繁,也是頭一次嘗到了什么叫悸動。 這些日子以來被牽動的欲望如枝椏般伸向了天空,或許有朝一日,會化作樹杈狀的閃電,飛沙走石,瓢潑而下,滋潤著干涸已久的大地,或許它會化成雷鳴暴雨。 目光幾乎不受控制地掠過了講堂內的一角。 張幼雙就坐在角落里,趁著家長會還沒開始,和何夏蘭交換著八卦。 她將頭埋得很低,眼里閃閃發(fā)光,眉飛色舞的模樣像個天真的少女,頭上卻梳著婦人發(fā)髻,發(fā)間簪著一支白玉葫蘆簪,這穿著打扮無一不彰顯著她已為人婦的信息。 就在這時,張衍從門外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俞峻凝立在講臺上,側臉冷峻,寂然無聲。 “先生?”少年溫潤的嗓音在耳畔響起,張衍有些驚訝有些疑惑地看了俞峻一眼。 先生怎么好像有些……奇怪?像是頭頂上被什么東西壓迫著,靜默地壓抑和克制。 俞峻聞言看了他一眼,這個自己平日里最為欣賞的弟子。 男人那雙與張衍有幾分相似的,微微上翹的眼睛,沉靜清冷,此時此刻卻像是被什么東西燙到了似的,移開了視線。 這場雨被壓抑在翻滾的云層深處,或許再也落不下來了。 第47章 古代的家長會其實和現(xiàn)代沒多大區(qū)別,無非就是說下學生們的成績什么的。 下了會,張幼雙就找到了張衍,一邊兒說著沒營養(yǎng)的廢話一邊兒逛學校。 走了一半,忽然看到前面有十多個白衣少年團團圍坐在曲水前,煮茶烹泉,分席相對。 一彎清泓彎彎繞繞,羽觴置于荷葉上,順流而下。 這是在玩曲水流觴?張幼雙愣了一下,默默吐槽。大夏天的玩曲水流觴不嫌曬么?可能這就是文人的風雅?? 只見荷葉托著酒觴停在了其中一個白衣少年身前,那白衣少年生得有點兒病態(tài),眉毛很淡,唇瓣很薄,眼神濃墨似的烏黑,渾身氣質有些陰郁,同伴們便笑著起哄,那白衣少年站起身,拱拱手,轉向了那個主持的青年。 那主持的青年張幼雙認得,是之前在門口迎賓的明道齋的齋長,孟敬仲。 孟敬仲莞爾問道:“大學之道,程子曰親當作新,新字何解?” 那白衣少年昂然道:“新者,革其舊之謂也。亦有去其舊染之污也。新是對舊染之污而言,新與舊,非是去外面討來,昨日之舊乃是今日之新?!?/br> 這是《大學》中的問題。 《大學》是公認的儒門基礎教材,朱熹巨巨更是翻來覆去地強調要“先通大學”,所以先以《大學》作為開場熱身活動還是很講究的。 而《大學》歸根究底,分外“三綱領”,分別是明明德、親民、止于至善?!鞍藯l目”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孟敬仲的問題也都是不離這三綱領,八條目的。 孟敬仲又問道:“子曰,舉直錯諸枉,錯字何解?” 張幼雙一邊聽,一邊在心里點評。這又是《論語》中的內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