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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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幼雙你個死丫頭!你怎么出來的?!” 周霞芬臉上那點軟和討好的笑意在看到張幼雙之后立刻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婦人的臉色顯而易見地陰沉了下來,三步并作兩步,飛也般地沖到了張幼雙面前,擰著她胳膊rou就開始破口大罵。 “不安分的小潑皮、賤皮子!” “好吃懶做的賤種!” 周霞芬破口大罵:“不長記性的東西!是不是都忘記別人怎么說的了?被鎖在屋里還要巴巴地湊過去不是?!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樣子!人承望究竟看不看得上你!” “這么喜歡勾搭男人,怎么不去做娼妓?每日倚門賣笑,掩哄子弟!” 雖然對周霞芬的兇名早有耳聞,但這還是陸承望第一次看到周霞芬如此破口大罵,登時就被罵懵了。 “周嬸子?” 張幼雙被周霞芬掐得倒吸了口冷氣,眼角余光瞥見陸承望這副模樣,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誰要你這沒用的同情心啦! 周霞芬估計是想關(guān)起門來打她,按著張幼雙她腦袋賠笑道: “承望啊,對不住了,我家幼雙給你添麻煩了啊?!?/br> “你也別插嘴,這是你嬸子自己家的家事?!?/br> 說完,拽著張幼雙進了屋,“啪”甩上了門。 獨留陸承望怔愣在原地,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拍門,可臨到頭又收回了手,抿了抿唇,猶豫了,不好再過去添亂。 一進屋,周霞芬火冒三丈地戳著她腦門罵。 “我叫你犯賤,你這不學(xué)好的小浪蹄子。” 這一家人本在吃飯,桌上的菜沒多少油水,唯一一條魚還被放在了安哥兒面前,一家之主張大志也只能吃點兒辣椒拌飯。 張大志看了看張幼雙,又看了看早已空無一人的里屋,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他勃然大怒地甩了碗筷,“你還敢跑?!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配得上陸承望嗎?” “你非要湊上去給人家看笑話是不是啊?!?/br> 至于本尊她弟,此時此刻趁著爹媽的注意力不在飯桌上,正卯足了勁兒往自己飯碗里扒拉魚,吃得滿嘴流油。 將這一幕盡數(shù)收在眼底,張幼雙幾乎都快同情這對狗爹媽了。 這對狗爹媽對本尊的弟弟可真是沒得挑,耗費了一切的心力。如果這小狗崽子是懂事的那也就算了,偏偏不學(xué)無術(shù),任憑這對狗爹媽如何嘔心瀝血,奉獻自我,卻還是爛泥扶不上墻,到現(xiàn)在《三字經(jīng)》都背不清楚。 張幼雙冷笑:“怎么啦?我怎么配不上了?” 有“張幼雙”的記憶,她大概知道這些人為什么這么看重陸承望。 這陸承望打小就聰明,最近又一口氣考過了縣試和府試,只消再考過一場道試,那就是正兒八經(jīng)的秀才老爺了。 說白了這位就是那種大家伙兒心目中的“清北預(yù)備役”,別人家的孩子。 長得好看又聰明,學(xué)習(xí)刻苦用功的那一掛。 不就是個什么破童生嗎?這還不是秀才呢,她太爺爺還是翰林學(xué)士呢! 張大志須臾紫漲了面皮:“你、你!你還跟頂嘴!看我打不死你!” 她非但還敢頂嘴,她還敢溜呢。 趁著張大志四處找家伙什的功夫,張幼雙像條靈活的泥鰍,從他腋下鉆了出去,一把搶過了的飯碗砸碎了,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撿起碎瓷片抵在了安哥兒脖頸邊。 “不想他死我勸你還是乖一點吧?!?/br> 張大志夫婦如遭雷擊般怔愣在了原地,雙雙傻了眼,看著她的目光活像是見了鬼。 “你瘋啦?!”周霞芬變了臉色低吼。 “瘋?”張幼雙冷笑,“說不定呢?” 說著又提起瓷片來,往安哥兒臉上比劃了兩下。 “說不定我早被你們逼瘋了。可不要逼我這個瘋子,不然我手一抖,搞不好你們這寶貝兒子臉上就要多出一道疤了?!?/br> 安哥兒這夯貨正忙不迭地吃得滿嘴油光,冷不防地被張幼雙給提了起來,嚇得哇哇直哭。 寶貝兒子落在了張幼雙手上,周霞芬怕得面色都青了,心疼得直抽抽。 她可都指望著這兒子將來有出息能掙個誥命夫人給她養(yǎng)老,哪里敢舍得寶貝兒子受一點兒委屈。 “你、你放下!有什么話好好說。” “好好說?”張幼雙嗤笑道,“你們倒是給我好好說的機會?!?/br> 張大志咆哮如雷:“你、你??!”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我也沒什么要求,”張幼雙拖長了腔,一字一頓道,“反正你們二位也巴不能沒生下過我這賠錢貨。” “從今天起,咱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給你們添麻煩,你們也別來招惹我?!?/br> 張幼雙說著拽著安哥兒去了廚房,拿了把刀出來。 耀武揚威般地在二人驚懼的目光中,比劃了兩下。 “別想著耍什么小聰明了,大不了我就用這把刀和你們魚死網(wǎng)破。殺人我是不敢?!?/br> “不過我聽說那些官老爺選人只要人才俊秀,容貌整齊的,我這要是手一抖在他臉上劃傷一道,”張幼雙惡意森森地露齒一笑,“或者一不小心砍斷了他的手筋,再也拿不起筆?” 聽到她這話周霞芬?guī)缀醵伎靽槙炦^去了。 張幼雙這才將安哥兒推倒在地,自己拿著刀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反鎖上了房門。 獨留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安哥兒。和暴跳如雷,捶胸頓足的張周夫婦。 張大志一腔邪火正愁沒地方撒,一巴掌就朝安哥兒扇了過去。 “哭!哭又什么好哭的?!” 安哥兒癱坐在地上,哭得更大聲了,哭聲幾乎要掀翻了屋頂。 依稀又傳來周霞芬號喪似的:“你做什么打孩子!你這個狗逼出的老烏龜,老王八!” “你沒聽她說么!打壞了以后考不了試了怎么辦!” 伴隨著一陣拳打腳踢聲,張家這個夜晚注定不得安寧,不過這些就不在張幼雙的考慮范圍內(nèi)了。 收拾了這對狗爹媽,張幼雙心情終于稍微轉(zhuǎn)晴了點兒。 正準(zhǔn)備吹燈睡覺,突然,窗戶外面又傳來了“篤篤”兩聲輕響。 ……這又是誰! 她本不欲理會,窗戶外面的人卻堅持不懈。 一遍又一遍輕輕地扣著窗,還壓低了嗓音,輕輕地喊。 這嗓音也十分動聽,跟百靈鳥似的。 “雙雙!雙雙!雙雙你在嗎?” 張幼雙終于忍無可忍,冷著臉噠噠噠沖到了窗子邊,打開了窗。 這一開窗,眼中倒映來人的面容。 張幼雙瞬間一怔。 月色下,站著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 少女生得是那叫一個芙蓉面,冰雪肌,賽鴉鸰的鬢兒,一襲緗裙,紫色的訶子,青色的大袖衫。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一捻楊柳小蠻腰,一點櫻桃樊素口。 我的老天爺啊,這就是田翩翩嗎?! 真人竟然長這樣! 情敵長成這副模樣…… 張幼雙默了。 本尊真的輸?shù)貌惶潯?/br> 第3章 在張幼雙眼里,田翩翩這簡直就是活脫脫的女主臉,再加上陸承望這配置。 張幼雙無不懷疑地心想,她真沒穿進什么架空的科舉種田文里嗎? 少女一看到她,那張波俏的俊臉上就露出了點兒慌亂之意。 “雙雙,雙雙,你爹娘……” 她飛快地往屋里瞅了一眼,那雙杏兒眼里閃動著擔(dān)憂,懇切等種種復(fù)雜的光芒,輕聲兒地問:“是不是又打你了?” 所以說這對狗爹媽不干人事兒已經(jīng)眾人皆知了么! “承望哥跟我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他個大男人不好上你家門,就托我過來了?!?/br> “這個……”女孩兒忽然一拍腦袋,變戲法似地變出了個食盒,往張幼雙懷里一塞。 “這個給你吃,你一定還沒吃飯吧?!?/br> 田翩翩擔(dān)憂地抿了抿唇,“你先吃著,這里還有傷藥?!?/br> “你爹娘還在,叫他們發(fā)現(xiàn)就不好了。你放心好了,我和承望明天再來看你。” 說著又牽著裙子,重新鉆入了夜色里。 這位姑娘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張幼雙愣是沒回過神來,等回過神來后,肚子倒先是響了。 揭開一看,這里面竟然是一碗粥,一碟小咸菜,陸承望那張油餅,除此之外,田翩翩還往里面塞了倆白胖胖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