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無有道觀，香油錢就不要了，只想與你們兄弟二人說上幾句話?！蹦獑枔u頭說道。

    二人聞言面露疑惑，對視了一眼之后，那農(nóng)人出言說道，“道長請講。”

    “你們二人可曾注意到令尊右手?！蹦獑枂柕馈?/br>
    兄弟二人聞言更加疑惑，不知莫問為何有此一問。

    莫問轉(zhuǎn)身走回臥室，抬起了老人的右手，老人的右手中指上戴了一枚黃金指環(huán)，但莫問并沒有指向這枚黃金指環(huán)，而是指著老人拇指末端幾道淺淺的血痕。

    “道長，你有話直說行嗎?！鞭r(nóng)人弄不清莫問想表達(dá)什么。

    莫問聞言沒有答話，而是再度抬起了老人的左手，將老人因為疾病而變形的左手放到了老人的右手傷痕處，“令尊一直想要摘下金環(huán)與你們補(bǔ)貼家用，但他右身麻痹，左身無力，心有余而力不足，雖然多次嘗試卻始終無法摘下指環(huán)，而他因病失語，又不得說出心中所想?！?/br>
    莫問言罷，屋內(nèi)鴉雀無聲。

    片刻過后，眾人開始落淚，他們搬來此處之后家道中落，過的很是清苦，還要侍奉癱瘓在床的老人，而老人卻始終不曾將手上的金環(huán)摘下送給他們，他們雖然沒有說什么，心里卻多有不滿，認(rèn)為老人吝嗇惜財，今日得莫問提醒他們方才恍然大悟，原來老人不是不想將金環(huán)送給他們，而是無法摘下，又苦在有口難言，不得表達(dá)心中所想。

    炕上的老人聽到眾人哭聲，支吾著想要說話，兄弟二人羞愧上前，分執(zhí)老人雙手，無聲落淚。

    “福生無量天尊?！蹦獑栁⑿c頭，人與人之間最怕誤會，一旦出現(xiàn)誤會，將會導(dǎo)致彼此之間產(chǎn)生隔閡，誤會的產(chǎn)生源于雙方的粗心，倘若一方無法表達(dá)，那就是另外一方的粗心。

    “道長，這是一點碎銀，您別嫌少?！蹦贻p男子自腰間摳出些許碎銀塞給莫問。

    “與娃娃買些果子吃吧?！蹦獑枖[手謝絕，轉(zhuǎn)而出言說道，“倘若身下可以通風(fēng)，臥床再久也不會生出褥瘡，時候不早了，貧道不打擾了?！?/br>
    莫問言罷，轉(zhuǎn)身邁步，兄弟二人苦留無果，只得將家中幾個隔夜豆包送與莫問充當(dāng)干糧。

    莫問本想接受，回頭之時卻現(xiàn)幾個孩子沮喪的扶著門邊站在門口，便轉(zhuǎn)身而回，將豆包掰開分給了他們，轉(zhuǎn)身告辭離開。

    南行之時，莫問心中大有感觸，古人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游方行走確實可以磨練心性，開闊心胸，在秦云和老五等人在世的時候，他始終將他們放在位，無關(guān)之人則少有關(guān)心，這是不對的，至少是不符合道家本旨的，道士者，替天行道之人也，若是有了私念，行事就難得公正。

    之前他一直感到孤獨，此時這種孤獨的感覺正在消減，他沒有了親人，世間百姓都是他的親人，他沒有了家，這天下就是他的家，這才是道士該有的然。

    下半夜，他來到了黃河岸邊，凌空南下，試圖尋找當(dāng)年老五在他中箭之后安置他的破屋，但時間過去的太久了，破屋已經(jīng)沒有了。

    回頭，北上，清平城，清平城此時也有人居住，但住的不再是兵卒，而是百姓，來到這里，他想到了當(dāng)年得到無量山木牌的情景，那時他將自己的木牌燒掉了，后來是在老五的攛掇之下使用老五的那面木牌前往無量山的，若無老五當(dāng)年的攛掇，他不會進(jìn)入道門。

    再北上，是趙國曾經(jīng)的皇家獵場，到得這里已經(jīng)是數(shù)日之后的傍晚了，這里不時可以遇到狩獵的獵人，腰間掛有野兔野雞。

    見到獵戶追殺獵物，莫問并未出手阻止，人都是要生活的，為了活命，為了養(yǎng)活妻兒子女，不管做什么都是對的，若是出了這個限度，索取無度，那才是罪過。

    北行之時莫問一直是步行，數(shù)年末世令得山野之中妖精異類驟減，很少能看到有道行的異類，不過偶爾也會遇到，但他并沒有過多的降服，異類就是異類，它們有自己的本性，偷食是刺猬的本性，搗亂是黃鼠狼的本性，它們所做的事情只不過是在它們本性的驅(qū)使之下的正常舉動，只要它們的舉動沒有出本性范疇，一律不能定為作惡。

    步行是緩慢的，但緩慢有緩慢的好處，此前他不管做什么都有明確的目的，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為了達(dá)到目的，但此時他沒有目的了，沿途可以隨意停留，縱觀世間百態(tài)，體察百姓疾苦。

    鄴城自然要去，來到鄴城，莫問來到了當(dāng)年林若塵所在的將軍府外，林若塵的遭遇是他心中抹不去的痛，甚至可以說是他的心魔，他來到此處是為了徹底斬卻心魔。

    當(dāng)心境出現(xiàn)變化，觀察事物的角度就會出現(xiàn)變化，莫問并沒有強(qiáng)迫自己去從容的看待此事，時至今日他仍然痛恨那個胡人將軍，倘若乾坤能夠倒轉(zhuǎn)，他會在那個夜晚將胡人將軍碎尸萬段，并帶著林若塵遠(yuǎn)走高飛，可惜的是當(dāng)年的他并沒有今日這么豁達(dá)寬容，他那時之所以沒有立刻殺死胡人將軍是因為他已經(jīng)無法接受有了殘缺的林若塵，歸根結(jié)底，林若塵是被他無法包容瑕疵殘缺的狹隘之心害死的。

    想到這些，莫問也沒有過多自責(zé)，年輕時候的他氣度只達(dá)到那種境界，永遠(yuǎn)不能苛求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具備不惑之年的大度和從容。

    莫問是嘆著氣離開將軍府的，人不能將曾經(jīng)生過的悲慘的事情進(jìn)行自欺欺人的解釋，以此獲得虛假的平和，應(yīng)該勇敢的正視和面對現(xiàn)實，每個人都會經(jīng)歷和遇到一些不堪回的往事，對于這些已經(jīng)無法改變的事實，正確的處置方法是牢記教訓(xùn)，通過這些事情吸取教訓(xùn)并更好的生活。

    前往無量山的途中，莫問遇到了強(qiáng)盜，幾個滿臉橫rou的兇惡之徒攔住了他的去路，在翻遍他的全身并未找到財物之后，惱羞成怒的惡徒揮刀砍向了他的脖頸。

    心性的改變并沒有令莫問變的心慈手軟，他將這些強(qiáng)盜盡數(shù)殺掉了，寬容大度并不是將所有的事情都看成美好的，牛糞永遠(yuǎn)是牛糞，該殺還是得殺。

    無量山已經(jīng)徹底荒廢了，一個道人也沒有了，建造道觀的土木青石都被山下農(nóng)人搬走，或蓋了房子，或砌了豬舍。

    莫問改為步行前往蠻荒，往返又是兩年有余，就在莫問自秦云的故鄉(xiāng)前往凉國尋找孔雀王的途中，他感受到了有人焚燒符咒召喚于他。

    符咒焚燒于西方三千多里之外，莫問有感，閉目長嘆，他知道焚符喚他的人是誰，也知道她為何焚符召喚……

    第五百六十五章 再見乞翼阿古真

    他曾經(jīng)向黑白無常問過眾人的壽數(shù)，石真的陽壽是眾人之中最短的，但紫陽觀眾人慘遭橫禍已然故去多年，石真反倒成了他們之中活的最久的一個。

    但最久也只是相對短壽的眾人而言，實則石真的壽命也很短暫，只有四十二歲，石真小他一歲，今年正是四十有二。

    此外西方三千里外乃是外族的居住區(qū)域，趙國覆滅之后石真只能離開中土，回到她祖先生活的那片區(qū)域。

    感受到石真的焚符召喚，莫問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出了石真當(dāng)年自獵場送他和老五通關(guān)文牒的情景，這是他腦海里最深的記憶，隨后想起的情景是阿九前去軍營看她，夜間留宿，石真自屋外擊鼓胡鬧，擊鼓之事發(fā)生在獵場之事多年之后，但細(xì)想下來，不管是贈送文牒還是胡鬧擊鼓，都已經(jīng)過去好多年了。

    短暫的回憶之后，莫問分出元嬰，瞬移到得符咒被焚化的位置，這是一頂帳篷，很大的牛皮帳篷，樣式與行軍時的帥帳很是相似，但其中的布置卻與帥帳的莊嚴(yán)截然不同，也不是尋常女子所住的閨房樣式，而是與修行中人的丹房有些相仿，木幾，經(jīng)卷，香爐，神像，除了這些還有簡單的生活器物和取暖的火盆，東側(cè)墻上掛著長弓和箭囊。

    莫問現(xiàn)身之時帳篷里并沒有人，香爐里的供香剛剛點燃，供桌之前的地面上還殘留著符咒焚燒留下的灰燼，雖然石真不在帳篷里，他卻能確定這里就是石真的住所，因為他熟悉石真的氣息，這帳篷里殘留著她的氣息。

    莫問隨手拿過木幾上的經(jīng)卷，只見是一本上清道人皆要誦讀的《上清經(jīng)》。

    莫問將經(jīng)書放回木幾，緩步走出帳篷，帳外正下著雪，在這頂帳篷周圍還有不少小一些的帳篷，當(dāng)有數(shù)十頂，諸多牛羊圈舍和豎木柵欄表明這里是一個人數(shù)不多的小部落。

    就在莫問環(huán)視左右之時，南側(cè)羊圈傳來了一個婦人的喊叫聲，由于對方用的是土語，他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但是根據(jù)那喂羊婦人的視線和神態(tài)，無疑是在沖他喊話。

    莫問并不認(rèn)識那個婦人，也沒有出聲應(yīng)答，只是站在帳外環(huán)視左右，鵝毛大雪并沒有阻礙他的視線，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周圍的景物，這里是一處相對避風(fēng)的山谷，東西都是高山，北側(cè)是一處已經(jīng)結(jié)冰的水潭，唯一一條通往谷外的路在南面。

    那婦人見到有外人到來，急切呼喊，通知族人，很快有不少婦孺自各處帳篷跑了出來，手里拿著短刀匕首和各種能夠充當(dāng)武器的生活器皿。

    這些婦人出現(xiàn)之后紛紛看向莫問所在的帳篷，在警惕的看著他之余，這些婦人看的最多的就是位于西側(cè)的另外一頂帳篷，那頂帳篷比石真所住的帳篷小上不少。

    就在莫問歪頭西望之時，西側(cè)帳篷的帳簾被人撩開，自其中走出了一個女子，與那些身穿外族服飾的婦人不同，此人穿的是一件黑裘。

    見到石真的瞬間，莫問愣住了，這些年石真的變化很大，頭上生出了很多白發(fā)，臉上的肌膚也不再是吹彈欲破的嬌嫩，而是黯淡無光的蒼老，眼角生出了很深的魚尾紋。

    石真的蒼老在莫問的意料之中，但他沒想到石真會如此蒼老，而真正令他愣住的是石真異常消瘦，哪怕不通醫(yī)理之人也能看出這是身患絕癥所致。

    莫問雖然驚愕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石真沒有他這樣的定力，見到他的瞬間，石真臉上最先顯現(xiàn)的表情是震驚，片刻過后震驚變成了羞愧和忐忑。

    短暫的對視之后，莫問面露微笑，石真見到莫問的微笑，臉上復(fù)雜的神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歡喜，與此同時快步自西側(cè)帳篷向東走來。

    石真剛剛邁步，莫問便發(fā)現(xiàn)了端倪，石真很是消瘦，腹部卻有些凸起，心中存疑，便散出無形靈氣隔空窺查石真氣息，靈氣所至，心中立刻明了，石真懷有身孕。

    感知到石真有孕在身，莫問立刻明白了石真先前的羞愧和忐忑是因為什么，也明白了石真在看到他的微笑之后臉上為何會現(xiàn)出無盡的歡喜，亦明白了石真焚符召喚他的真正原因。

    石真快步走到帳外，平視莫問，“你來的好快。”

    不知是多年未曾使用漢人語言，還是心中過于緊張，石真的這句話說的有些生硬。

    莫問微笑點頭，轉(zhuǎn)而回頭看向那些婦人，石真會意，沖那些婦人高聲說了幾句土語，那些婦人聞言如釋重負(fù)，各自回到自己的帳篷。

    在石真回頭之時，莫問已經(jīng)抬手撩開厚重的帳簾，石真感謝的看了莫問一眼，先行進(jìn)入，莫問跟進(jìn)。

    “你的樣子一點沒變。”石真借著為莫問倒水，背對莫問，掩飾自己的緊張和激動。

    “這些年你受苦了，當(dāng)年我應(yīng)該娶了你的。”莫問說道。

    石真沒想到莫問會有此一言，心中震動，水杯脫手，落于地面。

    帳篷下方的泥土并不堅硬，水杯不曾摔碎，石真蹲身撿起茶杯，以熱水沖洗，“你在可憐我?！?/br>
    “不是，我說的是真心話，可惜我當(dāng)年太年輕，過分在意他人的看法和俗世禮節(jié)?！蹦獑枔u頭說道。

    “這些話你不該說的，我已經(jīng)嫁人了?！笔姹硨δ獑柌桓一仡^。

    “我知道，我還知道你已經(jīng)有孕在身?！蹦獑栒f道。

    “你還知道什么?！笔骈_始重新倒水。

    “我還知道你召我過來是為你續(xù)命，讓你能夠順利產(chǎn)下腹中胎兒?！蹦獑栒f道，他了解石真的脾氣，石真很執(zhí)拗，很倔強(qiáng)，如果是為了自己，石真絕不會請他幫忙，此外石真對他心存怨氣，哪怕心中異常思念，亦不會在臨終之前召他見面。

    “你還是那么聰明?！笔孓D(zhuǎn)過身來，將水杯放于木幾，轉(zhuǎn)而蹲下身去整治火盆，借火盆煙氣為自己眼圈泛紅尋找理由，莫問那句‘當(dāng)年我應(yīng)該娶了你’是她這一生中聽到的最悅耳，最動心的言語。

    “你的丈夫現(xiàn)在何處?！蹦獑栕侥編着赃叺淖唬似鹆怂?。

    “帶族人抵御呼倫人的進(jìn)攻，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南面兩百里外的坎穆爾河一代?！笔娣畔裸~鉤坐到了木幾對面的座位，“呼倫人兵馬比我們多，他們此去兇多吉少，你若是……”

    “此事我會處理?！蹦獑柎驍嗔耸娴脑掝^，此前他就發(fā)現(xiàn)營地里沒有壯年男子，原來是出征在外。

    “他是我當(dāng)年的侍衛(wèi)，國破之后自逃難的路上遇到的，這些年他一直跟著我，我心里一直想著你，容不下別人，一直到去年冬天才嫁給了他，我嫁給他不是因為我……”

    “我知道?！蹦獑桙c頭說道，世間有很多夫妻，但是真正因為相愛而結(jié)合的寥寥無幾，報恩，被迫，憐憫，將就占了絕大多數(shù)，石真之所以嫁給現(xiàn)在的丈夫并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有很重的報恩和憐憫成分。

    “我對自己很失望?！笔婷媛独⑸?。

    “你做的對?！蹦獑枖[了擺手，石真的慚愧是因為嫁給了別人，她的所作所為并不庸俗，亦不低下，為了某人終生不娶或終生不嫁是很困難的，因為在得不到對方回應(yīng)的情況下，隨著時間的推移，堅持的動力會逐漸減弱，沒有人耐受的住那種沒有回應(yīng)的孤獨。

    石真聞言扭頭看向莫問，見莫問表情平靜，正在舉杯喝水，這才確信他說的是真心話。

    “你這些年過的好嗎。”待莫問放下水杯，石真出言問道。

    “不好?！蹦獑栃Φ馈?/br>
    “我一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當(dāng)年不知道，現(xiàn)在還是不知道?！笔鎿u頭說道，莫問不是個喜歡說笑的人，他說過的不好那就一定過的不好，但是他臉上的笑容卻并沒有過的不好的悲傷和沮喪。

    “阿九你知道的，在陰司任職，聚首遙遙無期，后來我又納了一房妾……”

    “我知道的，我還知道她叫秦云?！笔娌逖浴?/br>
    莫問點了點頭，“秦云即將臨盆之時被人殺害，我打上了天庭亦沒能救活他們母子，吳云一家在五年之前也已經(jīng)故去了，我現(xiàn)在孑然一身，居無定所，你說我過的好不好?！?/br>
    “還有你做不到的事情?！笔骟@訝的問道，她一直以為莫問過的春風(fēng)得意，無比幸福，此時方才知道他過的很不好，甚至可以說過的很凄慘。

    “每個人都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秦云母子的情況與你不同，我可以為你續(xù)命延壽，不但讓你能夠生下女兒，還能讓你看著她長大成人?！蹦獑栒f道。

    石真聞言愕然瞠目，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病入膏肓，本來只希望能夠茍延一些時日生下孩子，未曾想莫問竟然能夠為她延長多年的壽命。

    就在此時，帳外傳來了一聲女子聲音，“真人所需之物，小神已經(jīng)備齊，請真人查收?！?/br>
    石真聞聲疑惑的看向莫問，莫問沖其抬了抬手，轉(zhuǎn)而直身站起走出帳外，片刻過后撩簾再入，手中已經(jīng)多了一只包袱。

    莫問將包袱放于木幾，解開逐一檢視其中各種靈草藥物。

    “這些是何物?！笔嬉苫蟮膯柕?。

    “與你調(diào)養(yǎng)的藥物?！蹦獑栯S口說道。

    “那送藥的女子又是何人?！笔嬖賳?。

    “你們這里的土地，與我騰出一頂帳篷，我要在這里住上一晚?！蹦獑栯S口說道，他此時已經(jīng)可以隨意請神，調(diào)動土地更是易如反掌。

    石真聞言點頭答應(yīng)，出門安排。

    不多時，安排妥當(dāng)，莫問住到了大帳旁邊的一頂小帳，為石真熬制湯藥，當(dāng)日晚間請了黑白無常來到，明言要為石真再延陽壽十八年，黑白無常痛快答應(yīng)，他們不管，旁人更不敢管，有了當(dāng)年闖上天庭之事，無人敢來觸他霉頭，以他此時的修為完全可以為所欲為，之所以沒有為所欲為只是因為不想為所欲為。

    次日上午，二人促膝長談閑話往事，待得本體驅(qū)走呼倫族人，便辭別石真，與本體合二為一騰云離去。

    此番他沒有再留下定位符咒…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世間百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