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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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三爺 抵御寒冷,驅(qū)趕野狼的唯一辦法就是生火,莫問守著火堆不時往火里添加樹枝,他知道今天是年夜,卻并未因此傷懷唏噓,他此時想的是夫子之前所教的孔孟之道在當(dāng)下的環(huán)境中確實行不通,謙恭,禮節(jié),退讓并不能換來別人的善意,白天的事情就是很好的證明,二人并沒有去招惹強(qiáng)盜,但強(qiáng)盜還是搶走了他們的盤纏,甚至還要搶走他們的衣服,根本就不給二人開口的機(jī)會,也不講任何的道理。 胡人大肆殺戮的時候他最先想到的是伸冤,但是細(xì)想之下又告狀無門。白日被搶之后他想到的也是報官,可是二人是晉國人,在趙國連戶籍都沒有,就算報了官,縣衙也不會追捕強(qiáng)盜。 勞累一天,莫問很快悠悠睡去,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屋內(nèi)有聲響,睜眼之后發(fā)現(xiàn)火堆已經(jīng)快要熄滅,兩只狗一樣的的動物出現(xiàn)在了門口,正試圖進(jìn)屋。 莫問認(rèn)得這是兩只狼,驚恐之下高聲大叫,野狼受驚,轉(zhuǎn)身跑了出去,莫問急忙往火堆添柴,篝火重新燃起,野狼懼怕光亮不敢進(jìn)屋,一直在廟外徘徊。 莫問被先前的情景嚇怕了,大汗淋漓,抖若篩糠,再也不敢睡覺打盹兒,一直坐在火堆旁看守著火堆,與此同時為老五擔(dān)心,老五的火捻子留給了他,到了晚上老五如何生火御寒,又從何處棲身,到了遍地死尸的清平城和西陽縣,老五會不會害怕。 廟外的兩只狼可能很久沒有抓到獵物了,一直在外面繞著破廟轉(zhuǎn)圈子,一開始莫問只是害怕,到了后來心中有氣,用石塊扔砸轟攆,野狼受到轟攆向外跑開,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破廟。 “再敢回來,我就打死你們?!蹦獑柛呗曊f著狠話,古語有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兩個月的顛沛流離以及遇到的諸多事情令他明白一個道理,不能過于仁善,不然會被人欺凌。 雖然說著狠話,莫問骨子里仍然是書生性情,喊過之后再度坐回火堆旁瑟瑟發(fā)抖,他非常清楚倘若這兩只狼真的沖進(jìn)來,他根本無法自保。 就在其暗自恐懼之際,屋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單聽腳步聲就知道來人是個壯漢,莫問此時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聞聲拿起一根棍子抱在懷里,緊張的看向門口。 “滿山的兔子田鼠不去吃,跑來想吃人,無端的壞了名聲,快滾!”腳步聲自廟外停了下來,隨即就是一聲怒罵。 莫問所在的位置見不到來人,但他能看到來人怒罵過后廟外不遠(yuǎn)處的那兩只狼調(diào)頭跑掉了。 來人既然趕走野狼,想必不會是惡人,就在莫問以為遇到好心人時,廟外走進(jìn)的那個壯漢令他幾乎嚇掉了魂兒,來人身穿羊皮大襖,身高七尺,膀?qū)挶坶L,站立起來如同一座黑塔,不過令莫問驚懼的不是此人的形體而是他的樣貌,此人面龐狹窄,鼻吻凸出,雙目圓睜,滿面黑須,雙手十分巨大,手背上長有黑毛,右手抓了一根童臂粗細(xì)的五尺銅棍。 “好生丑陋!”莫問暗自心道。 “你別害怕,外頭太冷,我來烤烤火?!眮砣搜哉Z過后不待莫問開口便坐到火堆旁,放下銅棍伸出雙手湊近了篝火,火苗燎到手上的黑毛他也滿不在乎。 來人坐下之后莫問便抱著棍子閃到了一旁,驚恐的看著那個黑塔一般的壯漢。 “你跑那么遠(yuǎn)干嘛,還拿根棍子,你那棍子有個鳥用?!眽褲h鄙夷的看了莫問一眼。 “你,我不是,我拿棍子是打狼的。”莫問緊張之下語無倫次,那壯漢說的對,與人家的銅棍相比,他懷里的這根棍子也只能用來撥拉火。 “哈哈哈哈,狼喜歡咬人的咽喉,最好的手段是在它們跳起來的時候用刀捅它們的肚子,你用棍子不行,一抬手恰好露出了脖子?!眽褲h大笑開口。 “多謝英雄賜教?!蹦獑柟淼乐x,來人雖然神情兇煞言語俗陋,卻并沒有jian邪之相。 “過來吧,我不打你。”壯漢沖莫問招了招手。 莫問聞言只能緩步挪了過去,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到了壯漢旁邊。 “你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打成了這個鳥樣兒?”壯漢打量著鼻青臉腫的莫問。 “我路上遇到了強(qiáng)人,遭了劫,幸虧一位大師出手相助,不然性命堪憂。”莫問小心的回答。 “媽的,怎么是個書呆子,跟三爺說話不準(zhǔn)咬文嚼字,三爺我聽不懂?!眽褲h面露怒容。 “我遇到了強(qiáng)盜,是他們打傷我的?!蹦獑柤泵Q了個說法。 “嗯,順耳多了?!眽褲h滿意的點了點頭,探手拿過莫問融化的雪水一飲而盡,轉(zhuǎn)而看向莫問,“你有吃的沒?” 莫問一聽,急忙自懷中拿出一個餅子遞給那個壯漢。 “三爺我不吃這個,你自個兒吃吧?!眽褲h探手入懷,掏出一條羊腿張口咬嚼。 莫問本來就膽戰(zhàn)心驚,見狀更加害怕,這個壯漢所吃的羊腿是生的,而且在他撕扯羊腿的時候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嘴里尖銳的犬牙。 “你想吃嗎?給你。”壯漢見莫問一直盯著他手里的羊腿,便隨手撕下一塊遞給了莫問。 莫問見狀連連擺手,壯漢陡然瞪眼,莫問急忙探手接過,端在手里如同捧炭,既不敢吃又不敢扔。 “敢問英雄高姓大名?”莫問沒話找話。 “你倒有眼力,知道我是英雄,不過我不姓高,我也沒姓,我叫黑三,你叫我三爺就行。”壯漢說話間又自懷里掏出了羊皮酒囊,拔掉蓋子喝了幾口。 “你想喝嗎?”黑三將酒囊遞向莫問。 “多謝英雄,我不會喝酒?!蹦獑栠B連搖頭。 “不會喝酒你盯著我干嘛?”黑三再度瞪眼。 莫問聞言急忙扭頭別處,再也不敢正視黑三。 黑三也不理他,湊著火堆喝酒吃rou,直待一條羊腿啃的精光才扔掉骨頭滿意的打起了飽嗝兒。 莫問找了個機(jī)會將那塊生rou放到了一旁,坐在火堆旁為火堆添柴。 “喂,書呆子,你認(rèn)字兒不?”黑三甕聲甕氣的沖莫問問道。 “認(rèn)字?!蹦獑桙c頭回答,到了此時他已經(jīng)知道黑三不是壞人,但黑三的神智好像不太健全,至少也是不太聰明。 “你看看這上面寫的啥,給三爺念出來。”黑三毛茸茸的大手遞過來一塊木牌。 莫問見到木牌的樣式就知道這也是一塊上清派發(fā)出的帖子,探手接過低頭一看果然沒錯,只是編號不同,這一張是“丙丑六二八”。 莫問讀出了木牌上的字跡,黑三一聽咧嘴大笑,“早來了半個月。” “英雄也要去無量山?”莫問問道,根據(jù)木牌的編號來看,此人接到的木牌與他和老五接到的木牌并非同一人發(fā)出的,如果按照甲子方法來計算的話,分發(fā)木牌的人可能有六十人,每人負(fù)責(zé)分發(fā)一千張,總數(shù)當(dāng)在六萬左右。 “那是?!焙谌蛄藗€哈欠。 “英雄也是去無量山聽經(jīng)的?”莫問問道。 “三爺大字不識一個,聽個鳥經(jīng),三爺我是去學(xué)法術(shù)的。”黑三抓過一捆樹枝當(dāng)做枕頭,和衣躺下。 莫問聞言沒有開口,所謂法術(shù)之流在他看來太過飄渺,實不可信。不過片刻過后他忽然心生一計,“英雄,我聽說經(jīng)文是口述宣講的,而法術(shù)則是寫在竹簡和紙張上的,你不認(rèn)識字,怎么能學(xué)?” “我可以帶回不咸山讓我老婆念給我聽。”黑三說道。 “萬一不允許帶走呢?”莫問說道。 “那我就就近找人幫忙?!焙谌f道。 “前去無量山的人都是去學(xué)藝的,誰會無故幫你,萬一他們借機(jī)偷學(xué)了妙法,你豈不吃了大虧。”莫問說道。 “這話有理,書呆子,我看你挺忠厚,要不你跟我去吧,三爺花錢雇你?!焙谌还锹蹬懒似饋?。 “我窮困潦倒,也有此意,可惜我與妻子在鄴城失散,我要去尋她,不能陪英雄前往無量山?!蹦獑枌τ趯Ψ浇o予的忠厚評價大為慚愧,事實上他正在給黑三下套。 黑三聞言皺眉咧嘴,片刻過后陡然瞪眼,“這個好說,我?guī)湍阏宜?,你跟我去無量山?!?/br> “謝過三爺,不過鄴城很大,恐怕三天兩日走不遍?!蹦獑枏?qiáng)壓心中的歡喜,此人極為強(qiáng)壯,且拿有銅棍,定然習(xí)有武藝,有他相伴不但吃喝有了著落,安全也沒有問題。 “三爺我很少下山,正好逛個十天半個月?!焙谌灰詾橐?。 好運從天而降,莫問歡喜異常,便好言奉承,但他終究是書生習(xí)氣,心中剛正說不得阿諛之言,翻來覆去只是“此銅棍非有萬斤之力不可舞”“英雄之力當(dāng)蓋過項羽”之類的話,即便如此黑三也很是受用,與莫問攀談甚歡,到最后竟引以為知己,拿出酒囊開懷暢飲。 黑三越說臉越紅,莫問越說臉越綠,先前他只想到請人幫忙尋找妻子,卻忽視了黑三的身份,黑三喝酒太多醉意濃重,不知何時身后露出了一條長長的黑尾…… 第十三章 黑狼精 莫問先前只是聽那些倚墻的老人說過妖精怪物,那時也只是一聽,全不在意,沒想到世間竟然真有妖精,而且就活生生的坐在自己對面。黑三的那條長尾既粗且直,上生黑毛,與先前廟外的野狼別無二致,想必它是黑狼成精,怪不得進(jìn)廟之前會大罵那兩只野狼吃人壞了名聲。 “書呆子,你很冷嗎?”醉眼蒙眬沖抖若篩糠問道。 “還好,還好?!蹦獑栄狸P(guān)打顫,與狼精同棲荒郊野廟換成誰都得哆嗦。 “我去找些柴火?!焙谌龑?dāng)做枕頭的柴火扔進(jìn)火堆,站起身走了出去,起身之后尾巴長拖股后,確是狼尾無疑。 黑三走后莫問悄然出了破廟,轉(zhuǎn)身向北逃去,雖然黑三的言行舉止只兇不惡,但誰也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狼性大發(fā),與狼同行無異于自尋死路。 逃命之際莫問有多快就跑多快,恨不得再生出兩條腿出來,一口氣跑出四五里,破廟方向傳來了黑三的喊叫聲,黑三并不知道他的姓名,喊的是“書呆子”。 莫問自然不會回應(yīng),甚至不敢回頭,只是亡命的奔逃,直至見到村落才微微松了口氣,此時已近子時,村中只有一處光亮,莫問挪到近前發(fā)現(xiàn)是一處鐵匠鋪,一赤膊的鐵匠正在打制器物,莫問走到近前抱臂站立,那鐵匠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衣衫襤褸,知道是落難之人想來取暖,便沒有轟攆他。 “這位大哥,我來幫你推拉風(fēng)箱可好?”莫問不好意思蹭光借熱,想為鐵匠做點什么。 鐵匠聞言點了點頭,莫問急忙走到風(fēng)箱旁推拉風(fēng)箱。 鐵匠專心打鐵,莫問不敢打擾,一個更次之后鐵匠濺火完工,莫問眼見又無處可去,便拿出銀子請求鐵匠為其打造一把匕首,鐵匠點頭同意,用剩下的鐵水為其打了一把匕首,并叮囑莫問不要亂說,此時朝廷不允許民間鐵匠打造兵器。 五更時分,莫問帶著那把匕首和鐵匠找他的十個銅錢離開了鐵匠鋪,找到了另外一處有光的房子,在屋外坐了下來,這是一處豆腐坊,主人正在屋內(nèi)推磨黃豆鹵制豆腐。 自昨日清晨一直到現(xiàn)在莫問都沒有吃東西,屋內(nèi)傳出的黃豆香氣令他腹中雷鳴,莫問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但他并未敲門購買豆?jié){,甚至沒有吃懷中的餅子,老五還要很久才能回來,此時身上只剩下十個銅錢和三個餅子,一定得節(jié)省。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莫問感覺頭腦混沌,渾身冰涼,困乏之下只想找一溫暖所在避風(fēng)休息,但村子周圍并沒有廢棄房屋,也沒有可供取暖的柴草。 莫問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挨到中午的,中午時分他向南回返,他無處可去,只能回破廟,那狼精幻化的黑三想必已經(jīng)離開了。 沿途拾撿了不少柴草,拾撿柴草的時候莫問暗自斟酌,倘若黑三還沒走,便借口外出拾撿柴火迷了路。 回到破廟附近,莫問并未立刻進(jìn)去,而是在遠(yuǎn)處觀察了片刻,確定黑三已經(jīng)不在廟里才走了回去,廟外有兩棵枯死的大樹,想必是黑三昨夜拖回來的。 進(jìn)入破廟之后莫問被嚇了一跳,一只死狍子被遺棄在破廟正中,狍子的一條后腿已經(jīng)缺失,廟內(nèi)到處都是狍子臨死前掙扎濺落的血跡。 見到這只狍子,莫問立刻后悔了,這只狍子明顯是黑三留給他的,黑三先前喝罵野狼的言語以及它的一些舉動都表明它雖不是人類,卻并不肆意害人,倘若與之同行,一定不會被其吞食,而且黑三很講義氣,必能陪他在鄴城到處尋找林若塵??上У氖亲约耗懶《嘈?,平白錯過了大好機(jī)會。想及此處莫問連連跺腳,后悔不迭。 但黑三已經(jīng)走了,即便后悔也無濟(jì)于事,長吁短嘆之后莫問用匕首割斷樹枝將窗戶再度加固,編扎籬笆擋住大門,他并非王公貴胄,尋常的活計也會做,當(dāng)然,編扎的籬笆很是粗陋。 莫問之前并未整理過下水,但人的適應(yīng)能力很強(qiáng),莫問將那狍子剝皮去肚,懸掛在了廟內(nèi),然后清洗雜碎,夜晚將至的時候他再次去了趟北面的村莊,用最后的十枚銅錢換了半罐鹽巴,當(dāng)他氣喘吁吁的回到破廟時看到東西并沒有被人偷走,這才放下心來。他從未對食物如此看重,但此時他不得不看重,因為如若沒了食物就會被餓死。 晚上再度下雪,莫問在廟里生火做飯,那個破碎的水缸就是他的鍋灶,廟內(nèi)溫暖,莫問手里拿著鹿rou暗自落淚,落難受罪的時候他很少想起家人,因為他感覺死未嘗不是解脫。但此時身處溫暖的環(huán)境,吃著鮮美的鹿rou,他發(fā)現(xiàn)人生還有美好的一面,而這種美好他的家人再也感受不到了。 隨后數(shù)日莫問都在破廟中安身,黑三走后那兩只野狼沒有再出現(xiàn)過,他晚上可以放心入睡。冬天很冷,食物不易腐壞,那只狍子大部分被他用鹽巴腌了起來,只吃掉了一部分雜碎,每當(dāng)吃飯的時候他都會想起老五,也不知道老五一路上是否安全,是否有東西可吃。 令莫問沒有想到的是老五在第十天的晚上就風(fēng)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老爺,這是哪兒來的?”老五進(jìn)門之后愕然的看著懸掛在廟內(nèi)東側(cè)的鹿rou。 “好心人留給咱們的,你回西陽縣了?”莫問接過老五身上的包袱,上下打量著老五。 “回了。”老五自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了莫問。 “怎么這么快?”莫問接過布包疑惑的問道。 “我一路上沒怎么歇,這些都是咱們的嗎?”老五的注意力一直在那些還沒有徹底風(fēng)干的rou塊上。 “對,我一直給你留著?!蹦獑桙c頭說道。 老五一聽興奮的跑過來摘下一塊鹿脯開始烹煮,鹿rou是當(dāng)下最好的rou,為貴族官家所喜,價錢極為昂貴,尋常人家難得一見。 “這些碎銀子是怎么回事兒?”莫問打開老五遞過來的布包,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那塊金餅還有不下二十兩的碎銀。 “我在死尸身上翻的,那些衣服和鞋子是我在縣城里找的,是干凈的?!崩衔逋鸲牙锛硬?。 “你這腳力還真不一般。”莫問將銀兩貼身放好,走到火堆旁幫忙。 “要是在平道上我都能追上兔子?!崩衔彘_始吹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