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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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她的左手再度傳來一股無法被掙脫的大力感,姬清晝抓住姜如遇的手,以無法被拒絕的姿態(tài)將姜如遇拉到他的懷里,這樣的姿勢類似于半禁錮,姜如遇能感受到姬清晝guntang的胸膛,和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 他怎么了? 水下,水波起伏的幅度越拉越大,以龍宮開始,夜明珠的珠面龜裂細(xì)小的裂紋,這裂紋越來越大,夜明珠開始揚(yáng)起塵屑,夜明珠已經(jīng)從內(nèi)部開始瓦解,窗戶完全破碎,碎了一地。 這是龍壓。 饒是姜如遇也看出了姬清晝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對,正常的姬清晝不會如此威壓外泄,姜如遇記得她從姬清晝手上搶走大地之力時,姬清晝都沒這么失態(tài)過。 姜如遇敢確定現(xiàn)在的姬清晝絕對不是正常狀態(tài)的他,她無比清晰地知道,如果姬清晝翻臉想做什么,她根本沒有抵抗余地。 姜如遇立刻道:“你等等,姬清晝,你不是說要朝我商量嗎?你明明給我商量的余地,怎么現(xiàn)在不聽我說完,就如此獨(dú)斷?” 因?yàn)樗谋拘跃褪菞l獨(dú)斷的龍。 姜如遇的話總還有些用,不知是那句她很少喚的“姬清晝”起了作用,還是她話中的道理發(fā)揮效力,總歸,姬清晝將龍族那過于旺盛、過于強(qiáng)大的天性給暫時狠狠按捺住。 龍族的強(qiáng)大不只體現(xiàn)在天賦、身軀、修為之上,也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現(xiàn)在這樣恐怖的欲望成了姬清晝的對手,就相當(dāng)于姬清晝現(xiàn)在在和一個同樣強(qiáng)大的自己做對抗,而且他的心,在偏向那個自己。 姬清晝哪怕允諾姜如遇的請求,但也不斷加大環(huán)住姜如遇的力量,他感受到此人的確被他掌控,才聲音低啞:“說?!?/br> 姜如遇不著痕跡地松一口氣,她沒有亂動,免得刺激姬清晝,而是以理智的、仿佛為姬清晝著想的語氣道:“我在古籍中看過,龍族若要交合,長則一年半載,短則兩三個月,靈天秘境開放的時間并不算長,只有六個月,如果說我們雙修,我們的時間會浪費(fèi)差不多一半?!?/br> “靈天秘境里不可能只有龜余的傳承,你帶這么多下屬來,應(yīng)該也是為他們的實(shí)力著想,如果因?yàn)殡p修,會得不償失?!?/br> 姜如遇平時雖不喜交際,但她深諳勸導(dǎo)人的道理,勸人永遠(yuǎn)不要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而要站在對方的立場上。 姬清晝卻道:“只用一天。” 一天? 姬清晝像是生怕姜如遇對這個時間多想了一般,立馬接上:“我有時間法卷,里面流逝的時間和現(xiàn)實(shí)的時間并不一樣,里面一年,外面一天?!?/br> 姬清晝是真的準(zhǔn)備好了,連時間法卷這樣的東西他都愿意拿出來,也更說明他的不愿放棄。 對于姬清晝來說,他從開始到現(xiàn)在令他理智大亂的不是身體上的難受,而是裹挾著噴涌而來的情緒讓他無法保持理智。雖然時間法卷里的時間終究不是真正的時間,但姬清晝并不需要真的解決身體的問題,他更想解決的是他不安的心。 這是朦朧、不為人知但無法被忽視的愛。 姜如遇從側(cè)面拒絕姬清晝的法子失敗,她不得不誠懇道:“我拒絕的第二個原因,是因?yàn)槲易约翰辉??!?/br> 不等姬清晝發(fā)火,姜如遇趕緊道:“姬清晝,你不覺得如果這次你我雙修,很像是交易?” “你對我懷有的是占有欲,所以你以和你雙修能恢復(fù)元?dú)獾恼T餌來誘惑我。我接受后,的確對我有莫大的好處,但這會把我的胃口喂得越來越大?!?/br> “我不用在一個又一個秘境里、在修士手下爭奪機(jī)緣、法寶,不必冒著寒暑風(fēng)霜不輟練劍,我練劍二十余年,勤學(xué)二十余年,擁有種種奇遇,只能到達(dá)靜元巔峰?,F(xiàn)在,我只需要和你雙修一次,就能到達(dá)返真巔峰,我可以因此更快逐道,可以庇佑我的家族……這太快了。最重要的是,你對我的占有欲不可能一夕兩夕就能夠消散,這次我身上沒有靈氣和元?dú)猓邮苣愕奶嶙h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全都擁有完全合理,可下次呢?” 姜如遇道:“下一次,我再碰上什么事情,連返真巔峰的我都沒辦法解決,我需要盡快提升實(shí)力,這時候我想到你,我朝你提出雙修,你也會答應(yīng)?!彼穆曇粝耧L(fēng),沒有繽紛的色彩聲調(diào),卻讓人無法忽視,“那時候,我就失卻作為一個修士的本心了,修為很重要、傳承也很重要,但修士以己抗衡一切,與天爭與命搏的本心更為重要。” 她不愿意失卻那種本心。 以雙修提升修為、恢復(fù)元?dú)?,看起來只是解決面前的一個小問題,但它會放出更可怕的心魔,就像凡間時興的五石散,起初服用它的人也只以為能夠讓現(xiàn)在頹喪的自己變得輕松一些,后來,卻慢慢成癮。 姜如遇不是不能接受以非常規(guī)的手段提升修為,她沒有那么死板,她用過燃血之法,但燃血之法跟和姬清晝雙修不一樣,燃血之法不只難,而且需要面臨被以為是邪修的風(fēng)險,當(dāng)她每用一次燃血之法,都會全身無力許久,等著羽族一點(diǎn)點(diǎn)地給自己鮮血。 這樣如影隨形的危機(jī)讓姜如遇確信,她一定不會沉迷于鮮血??杉鍟儾灰粯?,和姬清晝雙修,他絕對會保證她的安全,她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就能得到一切,太輕松太愜意。 那是有毒的罌粟花,不能沾染,姜如遇一點(diǎn)也不想拿自己修道的本心冒險。 她不知道自己說完姬清晝會是什么反應(yīng),心中有些忐忑。 姬清晝被拒絕了。 他道:“不是交易?!?/br> 姜如遇沒有說話,不是交易也不行,她不能這樣做。靈天秘境是重中之重,但她進(jìn)靈天秘境時也只是想的盡力拿到傳承,不會認(rèn)為自己一定能拿到。她碰到超出她能力的敵人是常事,在他手中活下來也一定有代價,如果現(xiàn)在的狀況就是代價,姜如遇必須承受。 姬清晝聽完姜如遇的回答,周身都縈繞著低壓。 這是一個姬清晝最不想聽到,也最在情理之中的回答。姜如遇如果不是這樣的性格,她真的能活這么久嗎? 姬清晝有不悅,更多的卻是從心底生出的喜愛戀慕,因在特殊的發(fā)情期,這種喜愛會更攪動他的身心,讓他更想將姜如遇囊括入懷,徹底得到。可如果強(qiáng)行得到,他的行為會摧毀這樣的人。 姬清晝從未陷入過如此矛盾的境地,他定在原地,因欣賞戀慕再度引發(fā)的占有狂潮讓他的胸膛guntang沸騰。 姬清晝沒有動,他把自己控制得不錯。 但姜如遇接收到的不是這樣的信息,她現(xiàn)在在姬清晝懷中,從高度緊張中緩過神來后,不可能感受不到姬清晝身體的異樣。 和女子不同的身體結(jié)構(gòu)正在變化。 異樣的體溫、不正常的狀態(tài)……突如其來的雙修要求,這一切都指示著一點(diǎn):動欲。 姜如遇能聽到自己猝然發(fā)緊的心跳,她現(xiàn)在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姬清晝,現(xiàn)在的姬清晝也很有可能講不通道理。 龍重欲,生九子,與狼生睚眥,與王八生霸下……就連蛤蟆也不放過,龍與蛤蟆生出蒲牢。上古神魔獸中有許多龍族的親族,就連玄陽宗迷霧妖村那只蜃幻,也和龍族有一些關(guān)系。 姬清晝的秉性和一般龍不同,但事關(guān)自己,姜如遇無法做到把希望寄托在姬清晝的品性上。 她現(xiàn)在被姬清晝的手牢牢禁錮住,能聞到姬清晝身上的味道,也許……姜如遇是想也許,她只有一個辦法——姬清晝對她有欣賞,他對她的占有欲絕對不只出于欲望,既然是這樣,姜如遇就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姜如遇忽然出聲:“姬清晝?!?/br> 她的聲音在此刻顯得不那么冰冷,清澈如泉,仿佛有緩和、溫存之意。 姬清晝:“嗯?” 姜如遇道:“你無法再忍耐了?”她一語說出姬清晝的難言之隱,然后,姜如遇費(fèi)力地從姬清晝懷中抬起手,她沒有做其余事,而是一把拉住右肩的衣服,往下拉去。 白皙的香肩如凝露,龍宮外有水波興來,在香肩映襯下,水也像酒,風(fēng)也像酒,使人自醉心迷。 姬清晝的心狂跳,下一瞬,姜如遇道:“陛下助我許多次,區(qū)區(qū)身體,如果我能幫到陛下,我在所不辭,只要陛下不要給我太多修為就好。” “轟”一聲,姬清晝的心一下炸開,乃是活活被氣的。 陛下、陛下……好得很,又開始叫他陛下,她明明不愿意,卻這樣做,是以為他姬清晝是什么色欲熏心之徒?她要用身體來報(bào)恩? 靈天秘境里的女修死絕了嗎?如果他真是那樣只顧發(fā)泄的龍,他一定要找她?如果他只顧色欲,他何必和她廢這么多話? 姬清晝的理智并未被完全擊散,他雙目冰冷:“你在激我?” “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讓我自退?”姬清晝捏住姜如遇的下巴,看著這張美麗卻帶刺的臉,他為什么要受這樣的激將法? 姬清晝腦海中那根弦一下被沖散,他在姜如遇強(qiáng)作鎮(zhèn)定的眼中低頭,手捏著姜如遇的下巴抬起來,唇貼近姜如遇的唇。 蘭香襲人。 他還以為這樣的一個人,她的香味是冷的、唇是冷的,或許還長著刺,但是沒有。姬清晝碰到的是一片柔軟,姜如遇渾身僵硬,她一點(diǎn)也不動,表現(xiàn)得毫不在意。 可她周身緊繃的肌理騙不了人。 姬清晝終于還是沒能繼續(xù)這個吻,哪怕這個吻就像燎原的星火……他的心里一半是冰冷海水,一半是炙熱烈焰,她就這么不想和他親近,不惜將各種手段都用盡?如果不是她剛發(fā)過心魔誓不用極冰之焰對付他,如果不是她沒有靈力,姬清晝想,迎接他的是不是她的極冰之焰? 姬清晝放開姜如遇的唇,卻沒有放開捏著她的下巴。 他眼中是沉沉的光,語氣好像已經(jīng)緩和,又好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如果被我知道你有其余喜歡的人,我會殺了他?!?/br> 說完這話,姬清晝放開姜如遇,大步流星離開。 走到門口時,他的手已經(jīng)被他自己攥出血來,姬清晝刻意阻止自己的手恢復(fù),赤紅的鮮血流出來,將碧波染紅。 “陛、陛下……”九色鹿等人忽然見到姬清晝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姬清晝?nèi)匀豢∶罒o疇,但誰也看得出來,他現(xiàn)在并不高興。 九色鹿等人想到剛才那恐怖的龍壓,不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陛下,您要去哪兒……” 姬清晝沒有回答,他要去的地方是鯤鵬的傳承地,他既然自動放棄自己的選擇,無法用“解靈還需系鈴人”的辦法讓自己恢復(fù)理智,那么,他就得另尋他法:戰(zhàn)斗。 鯤鵬既可以是水族神魔獸又可以是羽族神魔獸,上古,龍鳳就為了鯤鵬的歸屬爭執(zhí)不休,靈天秘境里有龍鳳遺跡,也有鯤鵬傳承,在鯤鵬傳承處一定會有龍鳳的機(jī)關(guān)。 這就是姬清晝拒絕鯤鵬去找傳承的原因。 靈天秘境里有多少龍鳳機(jī)關(guān)誰也說不清,姬清晝在并不理智、處于發(fā)情期的狀態(tài)不知要對上多少龍、鳳,如果鯤鵬覺醒還要加上雷劫,姬清晝可以確保自己不死,可他的臣下呢? 有些事,臣下能急,他不能急。 姬清晝現(xiàn)在需要戰(zhàn)斗和傷勢去恢復(fù)自己的理智,他一個人去,遇見的龍鳳機(jī)關(guān)越多越好,只要注意不要?dú)Я琐H鵬傳承就好。 他命令龜余等不要跟著來。 龜余等不會違背命令,龜余又想到什么,“陛下,那位仙子呢?” 陛下這一去,陛下的美人要不要他們給好生照料著? 姬清晝現(xiàn)在不想聽到姜如遇的消息,但也不想他離開后,龜余等異性和姜如遇有任何接觸,他道:“和她保持距離?!蹦┝?,又加一條:“保證安全。” 姬清晝消失在輝煌的水下龍宮。 龜余等人謹(jǐn)遵他的命令,在姜如遇所在的主殿外差人把守,自己并不進(jìn)去,卻也不會使危險進(jìn)去。 另一邊,姜如遇在主殿內(nèi)看著滿目瘡痍,夜明珠的粉末,破碎的窗戶,穹頂?shù)牧芽p,昭示著剛才姬清晝的怒火。 姜如遇把一顆掉下的沒碎完的夜明珠撿起來,平靜地放回去。 姬清晝幫她許多,剛才也愿意收手,姜如遇會反思自己最后用的招是否過于誅心。但她知道那是必然,于情于理她都得這么做,別人的敬意不是憑空刮來,她今日如果妥協(xié),之后姬清晝還會拿她當(dāng)上古和龍族相爭的鳳凰看待嗎? 姜如遇不再去想那件事,現(xiàn)在姬清晝肯定生氣短時間內(nèi)不會回來,她得離開這里。 姜如遇看著姬清晝的龍血灑落,這些龍血在剛才引來了一些水族,水族沐浴這些鮮血后,全部實(shí)力上漲,從普通的水族變得有了極少、極淡的龍威。 這些提升了實(shí)力的水族,在之后又會聽從姬清晝的差遣。 姜如遇好像想到了一個辦法,沒有靈力、沒有元?dú)庖膊⒉灰欢ê翢o一爭之力……她沒了靈力和元?dú)?,但是她是鳳凰,鳳凰為百鳥之王,能號令百鳥,她自己不行了,難道靈天秘境里的羽族全都不行了? 她在之前靈心期時,就可以號令境界比她高多了的羽族,現(xiàn)在她是靜元期,能有許多羽族聽她的號令。 姜如遇唯一需要擔(dān)心的是會否有少數(shù)過強(qiáng)的羽族心生反骨,想用她的血提升血統(tǒng)。 這一點(diǎn),姜如遇也完全有把握解決。 她現(xiàn)在得離開水下龍宮,姜如遇往外望了一眼,外面守著一些人。 她想了想,拿主殿內(nèi)的鮫紗往姬清晝?yōu)⒙漉r血的地方一揚(yáng),鮫紗將姬清晝剛才灑落的鮮血吸了一些到鮫紗上,姜如遇提前拔出一點(diǎn)蘭若劍,再把鮫紗裹在自己身上,頭上,只露出可以呼吸的鼻孔。 有了姬清晝的血吸引,很快,一條肚腹比較大的魚過來,把姜如遇吞進(jìn)去。 它牙齒尖利,想要先把姜如遇咬碎,但姜如遇根本不給它這個機(jī)會,她以蘭若劍劍柄,只要這條魚一咬她,她就擊打它的上顎。 大魚很快意識到這個“獵物”不能吃,四周還有其余少許龍血,大魚雖然渴慕龍血,但從骨子里就懼怕龍威。 它擔(dān)心這是一條龍,想把姜如遇吐出去,但姜如遇半個身子都進(jìn)入魚腹,這條魚想吞她也得吞她,不想吞她還是得吞她。 姜如遇用蘭若劍撐開大魚的嘴,自己親自爬進(jìn)去魚肚中,再把蘭若劍收回去。 她在這條大魚肚里被帶出主殿,到安全的地方時再如法炮制,用劍柄戳了幾下大魚肚子,大魚不得不把她吐出來,姜如遇再堂而皇之以帶有龍血的鮫紗威脅這條魚,假作自己是龍,順利被大魚送出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