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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我劍無瑕在線閱讀 - 第46節(jié)

第46節(jié)

    看姜夫人的臉色,姜如遇就知道一切:“你也會怨恨我,哪怕姜扶光的手受傷和我無關(guān),但你仍然會恨我,所以,夫人,你尚且如此,怎么敢要求我放下對你們的怨?”姜如遇并不想掩飾自己,她眼如泓遠秋水,冷冷道:“今后,天南姜家所煉之器,不只不借上陵姜家,也絕不出售上陵姜家。”

    姜如遇此話沒有半點猶豫,她并不心痛舍下的上陵姜家這一塊利益。

    上陵姜家毫不掩飾地把天南姜家看做仇敵,為何天南姜家不能明晃晃把他們看成仇敵?那些煉制出的法器,如果給上陵姜家,只會助長上陵姜家的實力。

    姜如遇把話說得這么明白,姜夫人再腆著臉借回春花針,就是二皮臉。

    其余人也呆呆地看著姜如遇,有少數(shù)人覺得姜如遇太狠,但絕大多數(shù)人都贊同而憧憬。

    明明姜如遇和上陵姜家關(guān)系不好,為什么姜夫人還要表面維持太平來搶人東西?這樣干脆利落的拒絕不拖泥帶水,只是大多數(shù)人懼怕上陵姜家的報復(fù),不敢這么做罷了。

    姜如遇其實是故意這么做的。

    她不賣法器給上陵姜家,其實本可以不放在明面上說,只要上陵姜家的人去購買法器時讓人借故不賣就好。她故意這樣說,是想引來凌火道君。

    凌火道君怎么能忍受她這么放肆、這么瞧不上上陵姜家呢?

    姜夫人不知道姜如遇的意思,她只知道自己和扶光恐怕沒什么希望,姜夫人還想最后、最后努力一次,她不信姜如遇真的敢看著她死在她面前。

    姜夫人心一橫,猛然下跪:“如遇,你怨恨頗多,用我的命換扶光的手吧!”

    她一下子跪下去,姜夫人其實掌握好了力度,也朝她帶來的人使了眼色,等到她離地面只有一點距離時,趕緊讓人扶她起來。

    然而,姜夫人低估了極冰之焰。

    當(dāng)初姜如遇用極冰之焰扼制薛紅羽臉上的毒,都只敢遠遠用火光照薛紅羽的臉,現(xiàn)在姜夫人離極冰之焰這么近,她馬上被火焰的余威給燒灼,兩只膝蓋之前只是故意發(fā)軟,現(xiàn)在卻真的軟了。

    但姜夫人沒有叫出痛,極致的痛起初就會讓人痛到麻木。

    等她發(fā)現(xiàn)她的膝蓋處皮rou被銬得像干尸一樣干癟,連小腿上的rou也完全沒有之后,姜夫人已經(jīng)沒了控制自己腿腳的力氣,只能軟軟倒下去,眼見著要死在極冰之焰上。

    宗賢在此時趕來,一掌打飛姜夫人,姜夫人被強勁的掌力打飛老遠,但幸好,這樣阻止了她的死勢。

    她這時腿上的痛覺回籠,心中猛地生出恐懼。

    姜如遇……她來真的,她當(dāng)時真的差點死在那火焰上,她都沒有一點收火焰的態(tài)勢,她真這么冷血瘋狂?她是上陵姜家的主母,她死在她的火焰上,她不怕后續(xù)的麻煩嗎?

    姜如遇當(dāng)然不怕。

    她說了剛才的話,凌火道君一定會來殺她,上陵姜家一點氣都受不得要殺人,何不多給他們一些氣受?她也不怕上陵姜家報復(fù)天南姜家,天南姜家鎮(zhèn)守黃沙關(guān),上陵姜家敢滅了天南姜家,是想自己去守黃沙關(guān)?

    她根本不收火焰,任那冰冷的火焰靜靜流淌在地面,美不勝收。

    姜夫人現(xiàn)在才知道剛才她威脅姜如遇的舉動有多么愚蠢,她錯了……姜如遇早不是當(dāng)初那個姜如遇了,她變得狠了許多。

    她跌飛在地上,就聽到宗賢干脆的聲音:“姜夫人,你沒事吧?你自己撞上我宗弟子的火焰,可不得在之后說是我宗弟子傷你?!?/br>
    第46章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九   凌火道君再臨

    宗賢端肅著臉, 朝姜夫人帶來的人道:“還不去把姜夫人扶起來?!?/br>
    那些人如夢初醒,看著姜夫人已經(jīng)完全干癟下去的腿,眼里都有忌憚, 躊躇著不敢上前。地面上那冰藍色的東西太古怪, 姜夫人分明碰都沒碰到,一雙腿就成了這模樣, 他們現(xiàn)在上前, 若是也被波及……

    可那畢竟是上陵姜家的夫人,如果在她落難時搭救一把, 將來定然有所回報。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位修士上前扶起姜夫人, 萬幸,極冰之焰并沒波及到他。

    在極冰之焰摧毀生機之下,姜夫人話都說不出來, 之前裝出來的五分凄慘變成了十分, 妝容都壓不住她臉上的憔悴,她下意識伸手去碰自己的腿,原來能碰到皮rou的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缺下去,像是平白“瘦”了幾十斤。

    姜夫人往自己腿上一看, 極冰之焰摧毀生機,她沒有直接被燒到,所以裙擺完好無損,但裙擺下面原本勻稱的肌理全然被破壞, 換句話說,姜夫人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

    她只是假裝跪一下,為什么會這樣?!

    驚恐之下,她馬上掀開裙擺, 露出火柴棍一樣黑漆、干癟的兩條雙腿,仿佛只剩下干蠟的一層皮粘連在骨架上,那已經(jīng)不能被稱之為腿,像是兩根棍子。姜夫人全然受不了這個打擊,目露怨恨看向姜如遇,宗賢察她神色,再度提醒她:“姜夫人,這里所有人都看到,并非我宗弟子蓄意傷你,她不要夫人下跪,夫人卻偏要……下跪?!?/br>
    宗賢說著都覺得不好意思,他和上陵姜家打的交道不少,但都是幾年前同虛夜道君和凌火道君二位打交道居多,不說這二位道君各有優(yōu)缺點,尤其是凌火道君囂張狂妄,但那好歹也是自持道君地位,看得出是一方霸主。

    至于這姜夫人……行事實在是太莫測,哪個高階修士會像姜夫人一樣厚著臉皮別人不要她跪,她卻偏偏要跪?下跪的滋味就這么美妙?如今因為偏要下跪,受了這樣的傷,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宗賢身為玄陽宗宗主,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會幫本宗門的弟子。不說他本就看好姜如遇,就說在眾目睽睽之下,姜如遇沒有對姜夫人動手,如果姜夫人說此事是姜如遇的錯,要怪責(zé)她,那豈不是人人都知道玄陽宗的弟子軟弱可欺,玄陽宗宗門根本護不住自己的弟子?

    宗賢不可能會讓這種事發(fā)生,他面色不算咄咄逼人,卻極為堅定。

    姜夫人心中生涼,沒想到宗賢也這樣力挺姜如遇。上陵姜家是修真界有名的世家,但玄陽宗同樣是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宗門,和玄陽宗講理,那是真正的講理,可不像和當(dāng)初的姜如遇和天南姜家講理那樣。

    自己這腿,恐怕是白傷了。姜夫人快痛暈過去,恍惚中她瞧見姜如遇神色冰冷,容貌絕俗,姜如遇靜靜的、居高臨下站著,而她反而狼狽地被人攙扶著免得躺倒在地。

    姜夫人不由攥緊手,攙扶著她的修士也知道姜夫人不能白受傷,他代姜夫人說話道:“縱然我家夫人有些不當(dāng),但我家夫人畢竟也沒做錯什么,上陵姜家和玄陽宗都是正道名門,合該修好。如今夫人受了傷,傷她的人至少該拿出靈藥來給她治傷!”

    這人看向姜如遇。

    他以為姜如遇會順坡下驢,把治傷的藥拿出來治療姜夫人這古怪的傷,然而,姜如遇一副油鹽不進之態(tài),她道:“沒有藥。”

    “得饒人處且饒人,姑娘,你未免太過分了些!”這人生怕姜夫人腿傷難愈,回去后他們都落得護衛(wèi)不利的下場,拼命找補。

    姜如遇還沒來得及說話,丹流手執(zhí)紅蓮火扇,從外面踏步而來:“哪里有這樣的道理?主人家支了一個帶刺的籬笆,警告過往行人不要越界,偏生總有不長眼的人要湊過來?!钡ち鼬P眼帶著冷光,斜睨姜夫人,“等到這個不長眼的人被籬笆上的刺所傷,難道主人還應(yīng)該賠償此人受傷的藥錢?”

    丹流早和上陵姜家撕破臉,現(xiàn)在根本不用給姜夫人面子,他也懶得再用比喻,只道:“姜夫人,你哭聲連天一定要不顧別人的意愿朝別人下跪,如今還想要傷藥?姜師妹這火,應(yīng)該也是異火的一種,以我的紅蓮凈火舉例,被紅蓮凈火所傷之人,想要治好代價非常昂貴?!?/br>
    之前姜扶光被紅蓮凈火所傷,還是赤霞峰主拿唯一一張有黃泉無根水的符篆相救。

    丹流道:“你自己給人添麻煩,合該自己回去治傷,為什么還要姜師妹破財?”

    “丹、丹……”姜夫人氣得忍不住氣若游絲的說話,卻無法連成完整的句子。丹流此人,扶光不過得罪了他一次,他現(xiàn)在怎么處處針對上陵姜家?

    丹流勢大,姜夫人心知責(zé)怪丹流也沒用,她仍然充滿冷意看向姜如遇,只覺她之前被姜如遇給欺騙了。

    虧她在山下還以為姜如遇生活困苦,想著買她的法器接濟她……原來,姜如遇早有藏私,她居然有異火,當(dāng)初也不告訴上陵姜家,恐怕是早想著用異火報復(fù)上陵姜家。

    姜如遇對上姜夫人不善的視線,她更加了然姜夫人是什么樣的人。

    在場這么多人,赤霞峰主給了姜夫人一個水龍咒、宗主直言姜夫人一切乃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丹流更是毫不留情諷刺她,但是姜夫人對他們不敢怨,只將一切怪責(zé)在自己頭上。

    也許姜夫人這樣的人,她記得之前姜如遇在上陵姜家如何退縮的。

    那時,姜如遇退縮到了極點,姜夫人吃到了甜頭,便覺得她是鵪鶉。現(xiàn)在鵪鶉成了會抓人的鷹,她就顧不上恨其他雄鷹,只恨這只鷹。

    姜如遇覺得夠了,對姜夫人這樣的人,她永遠都不會改變她自己的狹隘自利。

    她通過姜夫人引來凌火道君的事也已經(jīng)做完,只道:“姜夫人,你有時間怪我,不如回去看你的腿?!彼愂鍪聦?,“我的火焰造成的傷,無藥可治?!?/br>
    極冰之焰并非以火焰的高溫?zé)廊?,而是摧毀生機,生機沒了,拿什么來治療?唯一能恢復(fù)生機的大地之力在當(dāng)初姜如遇煉器時試過,她用大地之力和極冰之焰同時錘煉法器,最后,極冰之焰將大地之力的生機都燒得一滴不剩。

    姜如遇垂眸看了眼姜夫人的腿:“雖然無藥可治,但如果你一點措施都不做,這些傷會慢慢蔓延,直到你身死。”

    姜夫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種傷無藥可治?那她的腿怎么恢復(fù)?

    姜夫人在這一刻真正慌亂起來,她之前只以為這是傷……但不知道無藥可治,難道她的腿要一直都這樣干癟下去?那豈不是殘廢?

    別說姜夫人害怕,就連宗賢等人也心中微懼,朝姜如遇看去。

    這些人都看清楚了,姜夫人連那火焰的邊兒都沒挨著,就已經(jīng)成了這樣?這是什么異火?凡身具異火者,大都像丹流這樣的性格,火焰,威猛霸道,強勢無比……基本異火越強的人,性格也越貼近火焰。

    但姜如遇的性格更像冰,不像是火,她的火焰怎么會有這樣的特性?

    赤霞峰主等人再三辨認姜如遇的異火,都認不出來是什么。

    眾人沉默時,姜如遇道:“此火的確沒有藥,我最多只能做到提醒你們回去休養(yǎng)。因為它雖然不能被治療,但如果放任不管,它的傷勢會越擴越大,直至死?!?/br>
    修士的身體是一個循環(huán)的系統(tǒng),現(xiàn)在姜夫人小腿處生機斷絕,她體內(nèi)的生機如果再按之前的軌道循環(huán),極冰之焰有一個特性:追逐生機。如果沒有這種特性,當(dāng)初極冰之焰也無法封印那條龍。

    它會纏磨其余生機,直到姜夫人體內(nèi)的生機完全斷絕。

    “你、你什么意思?!”姜夫人聲音微弱,恐懼從她的聲音中透出來。

    “我的意思是,最好的情況是你只廢棄雙腿,最壞的情況是你會死。”姜如遇沒有半點動容,好像說的不是生死,而是別的什么,“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感受一下,你剛才傷的是膝蓋以下的部位,但現(xiàn)在,你膝蓋以上的位置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麻木。”

    ……姜夫人被人攙扶著,沒有站著,也就忽視自己大腿的感覺,現(xiàn)在她聽姜如遇的話,一用心體會,發(fā)現(xiàn)果真如此!

    姜夫人徹底慌了神,她從沒想過自己一跪跪成了這樣,她沒有逼迫到姜如遇,卻搭進去自己兩條腿。

    “走……走……”姜夫人聲音哆嗦,讓人攙扶她回松筵峰。

    她一走,這場鬧劇也就跟著散開。

    宗賢有些頭疼地看著姜如遇,他看她倒沒有半點忐忑,宗賢嘆了口氣,自己收下的弟子,這禍事自己得擔(dān)著。更何況,在宗賢看來,這也不怪姜如遇。

    ……姜夫人愣是要往下跪誰能阻止得了。

    宗賢不顧薛歸寧、丹流等擔(dān)憂姜如遇的目光,把姜如遇叫去鳳首峰:“你今日太過剛直,姜如遇,我也曾年少,從輕狂的年紀走過來,我也知道,你、丹流以及歸寧你們這樣的人,心底都有傲氣,不愿低頭,但你比他們都要過分?!?/br>
    姜如遇聽許多人說過自己剛直,她并不認為是自己的錯,只道:“宗主,一步退、步步退。”

    她如果把回春花針借給上陵姜家,以后她所有法器都逃不脫上陵姜家的魔掌。

    “你在和本座揣著明白裝糊涂?!弊谫t道,“你知道我說的不是你應(yīng)該退讓,而是……今日的情形你應(yīng)該能看透,赤霞峰主、溯源峰主都在幫你,你大可躲在她二人之后,上陵姜家不敢對玄陽宗峰主做什么,你沒必要再事事自己扛著?!?/br>
    宗賢本不解姜如遇的行為,但他轉(zhuǎn)念一想,他聽說過姜如遇的事,姜如遇是在廢修為之后,天南姜家的人才趕到。

    所以,姜如遇確然經(jīng)歷過獨自面對那些人的時候,還受了不小的傷??峙履欠N孤獨的感覺,就是在那時種下,讓她事事自己上。宗賢嘆氣:“今時不同往日,你可知道?是你師尊來叫我去找你,至于你師尊,他猜上陵姜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覺得凌火道君會來找你麻煩,不知在燈月峰布置什么?!?/br>
    “你的家族也不會放棄你,姜如遇,姜天守給我的來信是天南姜家對中陸鞭長莫及,讓我多照顧你?!弊谫t道,“你不再是曾經(jīng)的一個人,也該改變一些行為方式?!?/br>
    姜如遇不知該怎么說。

    她的確感動師尊他們?yōu)樽约核龅?,但是,她改變不了?/br>
    天南姜家當(dāng)初為了把她從上陵姜家?guī)Щ貋?,耗費整個家族可用十年的靈石在上陵姜家上空開辟空間陣法,更是差點和上陵姜家起兵戈。

    這樣的犧牲,都是因為她……

    姜如遇做不到因自己之故,再讓別人為自己犧牲,也就注定現(xiàn)在她不可能讓別人替自己對付上陵姜家。

    她的師尊是歸虛期,凌火道君是返真期,恐怕挨不住凌火道君一掌。

    “你怎么不說話?”宗賢見姜如遇像一個鋸嘴葫蘆一樣,態(tài)度端正無比,垂手站著十分恭敬,偏偏一句話不說。

    姜如遇誠實道:“弟子不贊同宗主所言,不想用言語忤逆宗主,故而沉默?!?/br>
    “…………”宗賢頭疼,“你還不贊同我說話?你今天把上陵姜家的夫人打成殘廢,你覺得你的處理方式很好?”

    他見姜如遇油鹽不進,揮揮手:“算了,你下去。這件事情歸根究底不是你的錯,我們玄陽宗不會坐視不管。你傷了她,凌火道君恐怕也不會坐視不理,她有理由來玄陽宗找你,這樣……你這些日子在燈月峰不要出去,我會派素問峰去看姜夫人,面子上不要鬧那么難看,你也要收斂。”

    “是?!苯缬鲱h首,行禮退下。

    宗主還是不夠了解凌火道君,她待在燈月峰也沒有用的。

    宗賢看她的背影,再度提醒:“姜如遇,你不要做其余事情,任何事都沒有性命重要。你前途無量,沒必要斗這一時之氣。我自當(dāng)為你斡旋上陵姜家之事,姜如遇,你也要記得,你一日拜入玄陽宗,就是我玄陽宗弟子,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玄陽宗都需要你一臂之力。”

    姜如遇道是。

    宗賢仍然擔(dān)心璇璣門主觀星所說的天下大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