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見她回來了,他眉毛一揚,立馬發(fā)現(xiàn)不對。“你怎么了?皇宮里被皇帝叔叔罵了?” 秦明蘭搖頭?!爸皇怯行└锌T了?!?/br> “什么感慨,說來聽聽?!崩顬t然連忙爬著蹭過去。一臉的好奇。 這家伙果真是無聊到一定境界了。 不過現(xiàn)在心情著實抑郁,不找個人好好傾訴一下秦明蘭擔心會影響到肚子里的孩子,便干脆一五一十的都跟李瀟然說了。 李瀟然聽完就笑了?!班耍疫€以為是什么呢!這不都是明擺著的事嗎?田青那家伙現(xiàn)在王府管家的事情做得挺好的,要是真放他出去干別的,這么大個王府交給誰來管?我可沒那個閑心思!還有皇帝叔叔,他本來就是那樣的人。我記得當初皇爺爺就說給,皇帝叔叔性子太慈悲了些,不適合當皇帝,反倒是我父王更有帝王之相??墒菦]辦法,皇帝叔叔才是父王唯一的嫡子,這個皇位除了他無人有資格繼承,所以皇爺爺特地將我父王派到南邊為父王把住南面士林的關(guān)系,又將太子自小抱到自己跟前去養(yǎng)。” 竟有這事? 這些秦明蘭還是第一次聽說。“先帝也曾說過皇上不適合這個位置么?” 倒是平王爺,初次見面時,那個人不喜不悲,不動不搖,站在那里就跟一塊沒有感情的石碑一樣,叫她察覺不出什么。不過這次南邊之行倒是叫她看出了幾分端倪:能讓南邊士林為之聯(lián)名上書求情,并將鹽道上的事情而十年如一日遮掩得這么完美的人,手腕著實不一般。 但可惜就可惜在,他并非嫡子。 “是啊!”李瀟然點點頭,“這話我是親耳聽到皇爺爺說的,不過,是躲起來偷聽的,那些話皇爺爺才不會當著我的面說呢!”說著他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說起來皇爺爺真是夠偏心的,從小就對太子那么好,手把手的教他看奏折,應對臣子,比教導當年的皇帝叔叔還要上心,可每次見到我卻都是一盤果子把我給打發(fā)了!你悄悄,這偏心也未免偏心得太過了!” 秦明蘭汗顏。 先帝偏心太子,太后娘娘偏心你,一人偏一個,這不挺好嗎?而且先帝都已經(jīng)過世十多年了,太后娘娘卻還健在,而且如今她看太后娘娘對他偏心得也十分過分,太子肯定說不定還在心里嫉妒他呢! 不過這些都只是李瀟然的吐槽而已。吐槽完畢,他又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不過也是,他們說我父王的壞話,當然得背著我了。但我是誰?怎么可能讓他們jian計得逞?從小到大,他們私底下說的話我都給偷聽了個七七八八!” 秦明蘭冷汗不止。 這熊孩子!從小就不干正事,居然還敢偷聽當時的皇帝和皇太孫說話!他膽兒真是夠肥的! 但是,先帝和太子祖孫間的對話啊,她也被勾起了幾分興趣?!八麄兌急持阏f什么了?”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那些家國大事,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我聽了幾句就膩煩了,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有興致一說就是好幾個時辰的?!崩顬t然撇撇嘴,馬上又眉梢一揚,“不過,我也算是聽到過一件有用的,事關(guān)我父王!” 秦明蘭心口猛地一縮! “什么事?” “其實細說起來我也不大清楚?!崩顬t然搔搔腦袋,“當時皇爺爺也說得很模糊,我就記得他說,那是他和太子之間的秘密,其他誰都不能說,就算是皇帝叔叔還有奶奶都不行。然后他就把個什么東西交給了太子,說什么如果父王聽話的話,那就把南邊交給他,隨便他怎么折騰。但如果他不老實和我一樣亂來的話,那么就照著東西上的法子來!我納悶的要死,剛好那時候父王在京城,我便和他提了幾句,你可沒見當時父王的臉色……嘖嘖,那叫一個精彩?。∧嵌稳兆游铱墒菑乃砩吓搅瞬簧俸脰|西呢!” 呃…… 秦明蘭扶額?!澳菛|西父王可弄清楚是什么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崩顬t然攤手,“又不關(guān)我的事,我管那么多做什么?” “你真覺得不關(guān)你的事?”秦明蘭沉聲問。 先帝和太子密謀的東西,事關(guān)平王爺,任何有點腦子的人都能想出個七七八八。這家伙這么精明的人,怎么會不知道?至于把事情透露給平王爺,這肯定也是他故意為之! “哎呀,就算關(guān)我的事也不要緊啊,主要問題還是出在父王身上嘛!”李瀟然嘻嘻笑道,“我不是都已經(jīng)把問題扔給他了嗎?那就有他自己去著急,我可以省省了?!?/br> 秦明蘭抽抽嘴角。她就知道,這家伙腹黑得很,而且最會折騰自己老爹。 平王爺也真夠命苦的,怎么就攤上了這么個兒子? “對了”,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這事是多久以前的?” “哦,也沒多久,也就在皇爺爺過世前一個多月吧!”李瀟然道。 那么距離現(xiàn)在也有差不多十一年了。也就是說,如果還沒找到那個東西的話,平王爺已經(jīng)就被這個問題困擾了十多年了? 這坑爹的孩子! 被李瀟然坑到的可不止平王爺一個人。 經(jīng)過將近兩多月的橫掃,南邊鹽道上被揪出來巨貪三名,大貪十名,還有林林總總涉案的官員幾十名。面對這些心狠手辣搜刮民脂民膏的蛀蟲們,太子毫不手軟,當眾斬殺了三名巨貪,再叫人將其他人全都游街三日,才帶著賬冊和繳獲的銀子,拖著罪臣浩浩蕩蕩回京城向皇帝復命去。 因為鹽道上一系列的事件,平王爺寢食難安,短短的時間內(nèi)都瘦了十來斤,如今正是面黃肌瘦的模樣。 如今,南邊碩果僅存的幾名官員依依不舍的將太子和平王爺一道送到南京城外,紛紛涕淚直下,欲言不能。 他們是真?zhèn)?。既是喜不自禁,自己好容易才從貪腐的風暴中全身而退,保住了全家人的性命;又是傷心難過,太子這么一鬧,南邊元氣大傷,曾經(jīng)系統(tǒng)的官場只需被徹底打破,他們的外快渠道也被強勢斬斷。等來了新官員,誰知道一切又會是什么樣?偏偏最該主持大局的平王爺這個時候也要上京去,他們?nèi)糊垷o首,只覺前途渺茫,忍不住便潸然淚下。 太子此行卻是賺得盆滿缽滿,順便也將自己的威名在南邊大肆宣揚了一番,心情自是大好??粗@一眾淚流滿面的官員,他甚至好心情的上前拍了拍其中一個人的肩:“周大人,你不必如此依依不舍。此次對鹽道進行清查,你們幾個剛正不阿,兩袖清風,孤十分贊賞。待回京后孤便會稟明父皇,叫他為你們加官進爵,指不定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在京城再見了呢!” 周大人惶恐不已?!跋鹿俨贿^是做了自己該做的,哪里值得太子殿下如此贊譽?” 太子微微一笑,回頭沖平王爺?shù)溃骸安?,時辰差不多了,我們現(xiàn)在就走么?” 平王爺蠟黃的臉上滿是疲憊?!白甙?!早點走,也便早點到京城?!?/br> 太子頷首,正欲轉(zhuǎn)身上車,卻聽到不遠處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而且直沖這邊而來。 所有人都不禁一驚,抬眼看去,只見三四個年紀十三四歲的少年渾身掛滿了鞭炮,就這樣噼里啪啦的朝他們這邊跑過來了! 兩個人打掩護,一個人斷后,將層層侍衛(wèi)轟開,中間那個一往無前的朝太子這邊沖過來,手中尖刀一亮—— “你這個狗太子,我要殺了你為我爹報仇!” ------題外話------ 瀏覽器抽了,反應炒雞慢,小茶也要抽了,啊啊??! ☆、002 那人是誰 “快,快救太子!” 平王爺見狀,連忙扯著嗓子大喊。 然而這四個少年分明就是有備而來。他們選取了護衛(wèi)最薄弱的突破口,又卡準了太子最為松懈的時候,身上的鞭炮噼里啪啦火力強盛,根本叫人無法阻攔。更何況還有三個人各自負責將其他人等隔開,護送著中間的人沖向太子。 不過轉(zhuǎn)瞬的功夫,少年連同刀子便已然到了太子跟前。明晃晃的刀尖映出森冷的寒光,毫不留情的朝要害出刺去。 太子一動不動,也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如何。平王爺一見心急如焚,可是眼見侍衛(wèi)們都遠遠的趕不過來,其他官員也跟被嚇傻了似的,他新猛地一沉,連忙飛撲上前一把攔在太子跟前。 而就在這個時候,方才和太子站得最近的周大人也仿佛反應過來了,大喝一聲撲過去將少年撞倒。 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些。少年的刀子已然到了跟前,即便人被周大人撲倒了,刀子卻依然由著慣性超前刺去,好死不死的扎入平王爺?shù)男靥拧?/br> “伯父!” 太子一見,瞬時放聲高呼,雙手牢牢接住了平王爺疲軟的身體。 平王爺強撐著抬起眼看著他,眼中帶著一抹釋然淺笑:“太子你無事就好。你乃國之棟梁,日后的帝王,可是萬萬出不得事的!” 太子眼眶一紅,連忙按住他鮮血奔涌的傷口,扯著嗓子對外大喊:“叫太醫(yī)!趕緊叫太醫(yī)!要是孤的皇伯父出了什么意外,孤一定要你們陪葬!” 虧得是侍衛(wèi)們訓練有素,很快便反應過來。 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后,平王爺便已經(jīng)躺在華麗舒適的馬車上,胸前的刀子拔了出來,綁上厚厚的繃帶,繃帶上隱隱還能看出一小團紅暈。太醫(yī)把完脈收回手,太子忙問:“如何?” “啟稟太子殿下,平王爺傷口不算太深,如今已經(jīng)止住了血,只需靜養(yǎng)幾日便能痊愈了?!碧t(yī)忙道。 太子這才松了口氣?!澳遣溉缃窨蛇€行得路?” “這個只怕難了?!碧t(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搖頭,“平王爺?shù)膫陔m不深,但卻是在胸口,現(xiàn)在最需要的便是臥床靜養(yǎng)。這般從南京往京城去,一路顛簸,一不小心便會撕裂了傷口?!?/br> “那走水路呢?”太子又問。 “這個倒是可以勉強一試,但微臣還是不大建議。” 太子垂眸?!肮轮懒?,你下去吧!” 太醫(yī)連忙行禮退下。太子回頭看看車簾重重垂下的馬車,長長嘆了口氣。 不一會,李渡走了過來?!暗钕拢鯛斢姓?。” 太子眉頭微皺:“孤知道了?!北慊氐今R車旁,李渡掀開簾子,便露出了里頭面如金紙的平王爺。 “太子,我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容易樂觀么?”看著太子一臉陰沉,平王爺?shù)吐晢枴?/br> “哪有的事?”太子連忙搖頭,“太醫(yī)說了,伯父您傷勢不重,不過再靜養(yǎng)一段就好了?!?/br> “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南邊已經(jīng)耽擱了這么長時間了,如今各處的人手空缺,早點回去稟報了皇上,尋到合適的人替補上,才能叫這邊的一切如常運轉(zhuǎn)起來?!?/br> 太子抿唇不語。 平王爺不解?!翱蛇€有什么事?” “太醫(yī)說,伯父您現(xiàn)在的情況需要臥床靜養(yǎng)?!碧拥暤?,“要不然,伯父您就別回京了,就在這里養(yǎng)著好了。橫豎我們也還沒走出多遠,您天黑之前就能回王府躺好。” “那怎么行?”平王爺立馬激動得差點爬起來。 太子趕緊將人按住?!安改斝纳眢w!” 平王爺卻只管直直的看著他的眼?!澳线呥@些年都在我的掌管之下,現(xiàn)在出了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去皇上跟前請罪?再說還有許多事情太子你一時半會搞不清楚,還是我去了能說得更明白一些?!?/br> 因為受傷的緣故,他如今氣血兩虛,說不上幾句話便喘得厲害。如今又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好幾口氣,才繼續(xù)道:“更何況,羅剎國的使臣不是馬上就要到了嗎?你還不趕緊回去,皇上那邊只怕忙不過來呢!” “可是伯父您現(xiàn)在的狀況并不適宜長途跋涉。”太子道。 “慢慢走,不要太過顛簸就沒事了?!逼酵鯛攦叭皇窍露藳Q心一定要回京去當面向皇帝請罪,“不然這樣好了。太子你走陸路,快馬加鞭的回去,先將事情大概向皇上說一遍。我走水路,這個平穩(wěn)些。約莫慢上幾日到,也正好先讓皇上心中有個大概,更方便我再去細說?!?/br>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這樣了?!碧拥蛧@口氣,面上掠上一抹挫敗,“就是要辛苦伯父您了。” “身為臣子,為天子效勞本就是義不容辭的事。原本我都打定主意要舍掉性命的,現(xiàn)在卻不過是受了點皮rou傷,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再加上一點顛簸之苦算的了什么?”平王爺一場大度的擺手,嘴角扯開一抹豪放的笑。 太子聞言也不禁笑開了?!肮皇遣感男馗鼮閷挻?。原本您就是因為孤才手上,可是現(xiàn)在,孤卻還要勞您來開解?!?/br> 平王爺也淡淡笑著?!罢f的什么話?說起來你也是我的侄子。我這些年一直在南邊,也不曾照料過阿瀟。虧得是有你們在,一直悉心看護著他們母子。你和阿瀟年紀也差不多,每每看到你我便仿佛看到了阿瀟一般,心里對你只有疼愛。只可惜,那小子頑劣得要死,哪里比得上你的謙和溫雅?” “伯父您這話真是折煞孤了!”太子聞言輕笑。眼看平王爺雙眼緩緩合上,便知道他快撐不住了,便不再和他多說,連忙放下簾子,回頭又囑咐了李渡幾句,并將方才為平王爺看診的太醫(yī)留下,再從自己的護衛(wèi)里抽調(diào)了二十名護送平王爺走水路回京去。 平王爺這次回京請罪,本就沒帶多少東西,因而一大隊人馬里頭竟然十之六七都是太子的人。眼見一行人簇擁著馬車朝揚州口岸方向漸行漸遠,太子微出口氣,復又回頭問:“周大人現(xiàn)在情況如何?” 方才如果不是周大人及時出現(xiàn)將少年撲倒,那么少年身上的鞭炮就要全部飛到他身上了。不過既然現(xiàn)在炸藥基本沒有挨上他的身,那自然便都是被周大人給享用了。 一旁的宦官忙道:“啟稟太子,蘇太醫(yī)身邊的小童剛剛來報,周大人受傷極重,身上許多地方都被炸藥炸傷,胳膊上還被刀子割了一刀,情況很不理想。雖然有他們的極力救治,但是留下病根那是一定的?!?/br> 太子的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個川字。“可查到那四個刺客是什么人了?” “查到了,他們就是當初被您當眾斬首的張博益還有傅華年兩個巨貪的子侄。因為家主被斬,家業(yè)悉數(shù)被抄,他們也被判了充軍,幾個小子在軍營里吃了幾天苦受不了了,便相伴逃了出來。然后,就……” 就來找他這個始作俑者報復了。 太子輕笑?!岸家呀?jīng)被送進軍營了還能逃出來,甚至還能尋摸到這么多鞭炮和刀子,這幾個小子本事可真不一般?。 ?/br> 宦官聞言也眉梢一挑。“可不是嗎?奴婢叫人去打聽的時候,只聽人說這幾個小子在軍營里干的都是最臟最累的活。知道他們是巨貪之子,誰都不待見他們。就這樣,他們還能跑出來,光鮮亮麗的來尋太子您復仇,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同樣不可以思議的還有軍營里的那群人。那么多人,居然連四個小子都看不住,朝廷這些年撥給他們的軍糧都喂狗了嗎?”太子冷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