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節(jié)
“好嘞!”可算是等到她這句話了!春花高興得不行,連忙扶著她回了旁邊的屋子。 這次秦明蘭沒有拒絕。實在是懷孕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體質明顯變?nèi)趿?,再加上昨晚上酣?zhàn)一場,又幾乎一夜未睡,現(xiàn)在身子已經(jīng)開始虧空了。如果不抓緊時間休整一下,別說她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會遭受嚴重損害,就連腹中的孩子也會受到影響。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小女人。雖然李瀟然現(xiàn)在的狀況讓她很不能放心,心中卻也明白這里的主子已經(jīng)倒下了一個,自己現(xiàn)在就是重中之重,絕對不能再讓其他人失去主心骨了。 心中迅速計較一下利害得失,她立馬選擇了抓緊時間休養(yǎng)生息。 也確實是累了。一晚上為李瀟然提心吊膽,直到躺在床上秦明蘭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的肌rou都繃緊成了什么樣。不一會,便察覺到一陣陣疲乏席卷上全身各處,她累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隨即困意來襲,她閉上眼很快就墜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猛然間耳朵里捕捉到一點細微的聲響,她立馬睜開眼。 “將軍您醒了?”映入眼簾的是范大胡子拉碴的面孔。當初在西邊早看多了這樣的情形,秦明蘭絲毫不以為意,只坐起身點點頭,“人都滅了嗎?” 范大猶豫一下。 秦明蘭立馬沉下臉?!坝龅嚼щy了?” 范大搖頭。此時春花遞過來一碗水,他連忙接過一飲而盡,而后才順順溜溜的道:“屬下根據(jù)香粉的蹤跡尋到了他們的老巢,原本是打算帶人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的,可是……”頓一頓,他附在秦明蘭耳邊低語了幾句。 秦明蘭的眉毛立馬挑得高高的?!澳愦_定?” 范大毫不猶豫的點頭。“屬下為防是自己看走眼了,特地盯著他看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確認無誤之后才回來向您稟報。”而后,他又道,“而且屬下聽他們說話,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太守下令封城的消息,打算從南邊繞山道出城。那里官府巡邏困難,山上猛獸又多,人跡罕至,正是逃命的好去處?!?/br> “我知道了?!鼻孛魈m點點頭,立馬唇角一勾,一抹冰冷的笑花泛濫開來,“去,通知他們做好準備,再將我的東西拿出來?!?/br> “將軍?”范大聞言大驚,“您也要去?” 秦明蘭輕哼?!八麄兗热挥心懽觿游业娜耍蔷驮撟龊脺蕚涑惺芪业呐鸩攀?。” “可是,您的肚子……” “我兒子,不至于那么不經(jīng)事。而且這都快五個月了,胎穩(wěn)得很,沒事。” “可京城里的太后娘娘要是知道了……” “那就不要讓他們知道就好?!?/br> 秦明蘭只睡了兩個時辰,便再也睡不著了。起來走動走動,看看還在沉睡中的李瀟然,又用了早飯,便回房去繼續(xù)休養(yǎng)。 中間德州太守帶著下屬官員提著補藥上門來拜望,卻被拒之門外。 轉眼就到了午時,李瀟然被陣陣鉆心的痛楚給折磨醒了。 緩緩拉開無力的眼皮,看看寂靜的屋子,他艱難動動干澀的唇。“來人?!?/br> “世子!”見他終于醒了,青蔥青竹兩個激動得都要哭了。 連忙端來溫水給他潤了嗓子,太醫(yī)又來給他診斷一番?!笆雷蝇F(xiàn)在身體已無大礙,只是后背的傷口過大,短期內(nèi)不適宜轉移,所以只怕至少半個月必須在床上趴著了?!?/br> “要半個月??!”李瀟然撇嘴,“就不能短點嗎?” 太醫(yī)無奈搖頭。“世子,您后背上的傷實在太重了,連稍稍劇烈點的動作都做不得。下官之所以這么做也是為了您好?!?/br> “好吧!”虧得早已經(jīng)習慣了這在床上廝混的日子,李瀟然掙扎一下就順從了,“不過我背上好疼,你再給我開一副止痛的藥吧!” “世子,這種藥豈是能隨便喝的?下官昨晚上之所以給您喝是為了好給您縫合傷口?,F(xiàn)在既然傷口已經(jīng)縫合了,那就等著慢慢愈合了。這種藥于您傷口愈合并無好處?!碧t(yī)哭笑不得。 又被拍回來了。李瀟然郁悶的撅起嘴?!八懔?!我不和你說話了!你們?nèi)フ埵雷渝鷣?,小爺我要和她說話!” “是!”巴不得他放過他們,太醫(yī)連忙退到一邊。青竹興高采烈的道,“世子妃昨晚上陪了您一夜,早上才回去略作休息了一會。方才用了點東西又去睡了,現(xiàn)在還不知道醒了沒呢!不過馬上就要用午膳了,奴婢這就去請她過來,和世子您一道用膳?!?/br> 說完便到了隔壁屋子門口,小心敲敲門,連叫了好幾聲卻也沒有得到半點回應。 她忍不住又喚了幾聲春花秋月,依然半點聲響也無。青竹心里頓時七上八下的打起鼓。咬咬牙,她一把推開門,果然發(fā)現(xiàn)里頭空蕩蕩的,秦明蘭乃至春花秋月都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霎時嚇得臉色慘白,她飛奔回去?!笆雷樱缓昧?!世子妃不見了!” “是嗎?”李瀟然猛然一驚,但旋即又放開了臉色,“那春花秋月可在?” 青竹搖頭?!岸疾辉?。” “那邊有沒有爭斗過的痕跡?” 青竹還是搖頭。 “那你就不用擔心了?!崩顬t然搖頭。 青竹不解。李瀟然卻是微微一笑,一陣清甜可人的氣息瞬間彌漫整個小院:“她呀,肯定是給我報仇去了!” 與此同時,德州南面的山林中。 一陣煙塵由遠及近迅速襲來。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一隊由二三十人組成的小隊伍。隊伍里的人全都是一身黑色,就連頭臉都用黑布裹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們身跨駿馬,背后一把寒光閃閃的大刀,一路行來威風赫赫。 只是行走速度這么快,地上卻幾乎聽不到半點聲音,究其原因,便是所有馬匹腳上裹著的布匹所致。 為首的黑衣人快速驅馬在前,待行到前方一個山谷處時,忽聽空氣中嗖的一聲響,黑衣人連忙勒緊韁繩,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陷阱。正在疑慮中,猛然聽到后面一陣人吼馬嘶之聲接連傳來。連忙回頭去看,才發(fā)現(xiàn)竟是在他身后橫空出世一根細如毛發(fā)的鐵絲,將后頭三匹馬的馬腿給割斷了!人從馬背上摔下來,后面緊隨的兩個人也撞了上去,馬匹連同人一道摔倒在地。 緊接著,又聽嗖嗖嗖幾聲響。黑衣人敏銳的捕捉到聲音傳來的方向,定睛看去,只見前后又出現(xiàn)了十來根一模一樣的細絲,將他們團團包圍在中間。 一根一根細絲之間前后的距離正好將他們所有人都攔截在其中,上下僅容半個人身,馬匹是絕對過不去的。 黑衣人眼神一冷,連忙招呼后面的人下馬。 但就在所有人的腳步踩上地面的時候,一側山崖上又聽到咻的一聲,似乎有什么東西劃破空氣,直沖他的命門而來。 黑衣人警覺的側身躲過,但他身后的人就沒那么好運了。尖銳的箭頭直插入脖子,瞬息間取人性命。 馬上,又聽接連好幾聲響,竟是十來根羽箭接連從同一個地方發(fā)射出來,對準的方向卻都截然不同! 黑衣人連忙吹了個長長的口哨,翻身越過絲線的攔截便朝前跑去。后面的人有心跟上,可那箭就跟長了眼睛似的,一一鎖定他們所在的位置,一箭正中要害。 兩三輪后,后面的黑衣人便都被羽箭殺了個七七八八,其他的也都身負箭傷無法逃出絲線的包圍圈。唯獨留下為首的黑衣人,在奔跑出十余步后便又被一層絲線織成的細網(wǎng)攔住了去路。 瞬時被黑布蒙住的面孔上也浮現(xiàn)一抹慘白。他牙關一咬,轉頭沖著羽箭射來的方向大喊:“你是誰?有種出來和我當面對質!你把所有人都除掉,卻唯獨留下我一個,不就是為了活捉我么?” 啪啪啪 清脆的擊掌聲響起,在寂靜的山林間回蕩,格外的令人心底發(fā)虛。 黑衣人冷冷盯著那邊,果然看到秦明蘭率著春花秋月以及范大一行人徐徐走了出來。 現(xiàn)在的她舍棄了一身華貴的衣裳,身著粗布短打,一頭長發(fā)只用布巾束在頭頂,瞬息便透出骨子里的勃然英氣。要不是因為微微隆起的肚子,這位女將軍只怕會更加令人心生忌憚。 不過,現(xiàn)在的她也不遑多讓。 見到她出現(xiàn),黑衣人握著鋼刀的手漸漸收緊,卻依然惜字如金,只雙眼死死凝視著她這邊。 秦明蘭信步走上前來,春花秋月一個拿弓一個背箭,緊緊尾隨在她身后。 “真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痹谒笆竭h處站定,秦明蘭薄唇輕啟,慢條斯理的道,“或者說,我應該說一句,好久不見?” 黑衣人眼神微僵,旋即一把扯下臉上的布。 春花秋月立馬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呼! “是你!怎么會是你?你不是已經(jīng)……” “金蟬脫殼,這么簡單的戰(zhàn)術我不是教過你們的么?”秦明蘭淡聲道。 春花秋月一怔,默默低下頭。 黑衣人雙目圓睜,一動不動的盯著她不放。 秦明蘭唇角微勾:“你想問我,為什么會猜出你的身份對不對?其實當初在王府里我就沒相信你是真死了?!?/br> 黑衣人波瀾不驚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詫。 終于有點表情了?秦明蘭輕笑:“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了嗎?古往今來,多少戰(zhàn)術我都爛熟于心。為了應對羅剎國,我又自創(chuàng)了多少戰(zhàn)法。像你這點小打小鬧都是我玩剩下的!” 黑衣人眼中難得的閃過一抹欽佩。 “秦將軍謀略無雙,在下佩服。”竟然還沖她拱拱手,“不過,在下就算輸了,也絕對不會任由你們宰割!”說罷,手中鋼刀一翻,鋒利的刀鋒往自己脖子上一劃! 鮮血噴濺出來,灑了一地。 幸虧秦明蘭站得遠,沒有被腥臭的熱血波及到。不過,聞到自己好容易才擺脫掉的味道,她胃里還是忍不住一陣翻滾。 哐當一聲,鋼刀落地,黑衣人也不支倒地。只是雙眼還大睜著,抓緊最后一絲生命力,他看到秦明蘭面色不變,竟是帶著人慢步來到他跟前。抬腳在他身上踢了踢,有型的唇角高高翹起。 “你以為你死了我就不能把你主子怎么樣了?當初我決定放你逃走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現(xiàn)在的我所需要的不過只是你的一具尸體罷了!” 黑衣人猛地瞪大眼,雙眼幾乎要沖出眼眶。 他上當了! 秦明蘭早在平王府時就察覺到尸體被換,卻并未聲張,那時候她就已經(jīng)布下了一張網(wǎng)。而現(xiàn)在,自己再次出現(xiàn)在她跟前,那就等于是直接往她的網(wǎng)上撞了!是,上次她需要的的確是活著的他,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了。只是一具尸體,就足夠她發(fā)難了。 他又犯錯誤了!他還是低估了這個女人的狡猾程度! 黑衣人心里大叫后悔,卻也已經(jīng)晚了。 最后一點生命在秦明蘭含笑的注視下漸漸流逝。雙眼死死瞪著,他臨死也未瞑目。 噙著一抹冷笑,秦明蘭再轉頭看看那邊負傷的黑衣人,這些人已然爬起來,緊握著手里的鋼刀朝這邊襲來。 “很好。本將軍正愁手里發(fā)癢無處發(fā)泄,你們自己送上門來再好不過了!”手往旁一伸,春花秋月各自送上一柄長槍和一把長鉤。 秦明蘭右手一伸,長槍瞬間洞穿最前方黑衣人的胸口。而后鉤子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形,在和后面的黑衣人親密接觸過后,將一顆圓溜溜的頭顱帶走。 隨手將長槍和長鉤丟開,春花秋月又給她左右手分別配上一把長劍并一把大刀。 冷光一閃,伴著刀劍落地的聲音響起,又兩名黑衣人倒地。 再然后,是一根重戩并一條鐵鏈。又兩人殞命。 最后一把鋒利的大斧上手,沉甸甸的父斧子到了秦明蘭手中卻放肆變得棉花一般輕飄飄的。只見她一個旋身,衣擺在空中旋出一層嬌俏的浪花,手中的斧子卻是毫不留情的朝最后兩名黑衣人頭上劈了過去。 黑衣人連忙舉刀去擋,可又哪里是她的對手? 不過三招,這兩人便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后,秦明蘭隨手一扔,斧子墜地,她才終于站定長處口氣。 “太守的人馬過來了沒?”看著眼前慘烈的畫面,她冷著臉沉聲問。 范大連忙上前一步?!盎貙④?,屬下臨行前已經(jīng)派人過去傳話了,現(xiàn)在他們肯定已經(jīng)快到了?!?/br> 秦明蘭頷首?!澳莻€人帶走,其他的都留給太守。我們走!” “是!” 大家整齊劃一的回答,凝神屏息,昂首跟在秦明蘭身后。 其他人或許還有幾分驚慌,范大和春花秋月心中卻是激動得無以言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