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江雨焉:“.........” “什么怎么回事,”江雨焉的表情難得露出些不自然,她移開一直和許禾對視的視線,“嘖”了一聲,語氣中帶著想起這事依然有些不平的情緒吐槽道,“你也看到了,他有病,吃飽撐多了?!?/br> 許禾:“少來,尋常人你反應(yīng)會這么大嗎,其他人就不說了,就說羅鈺,要是今天干這種事情的人是他,你會這么氣嗎?” 江雨焉:“我......” “你不會,”許禾打斷道,“如果是羅鈺的話,你要不然會翻個白眼直接無視,要不然會直接罵過去,但不管怎么樣,你肯定都不會影響到你自己的心情。” 江雨焉張了張嘴,最后發(fā)現(xiàn)實在辯無可辯,因為許禾說的確實是她正常的反應(yīng)。 許禾看見江雨焉的反應(yīng)嘆了一口氣,她決定放棄迂回,單刀直入:“你們倆個原來是不是......” 江雨焉:“嗯?” 許禾琢磨著措辭,猶豫道:“就......在過一起?或者類似在過一起......之類的?” “怎么可能,”江雨焉笑了,她踢了一腳腳下石板路上的石子,笑容中帶著自嘲和一點說不出情緒,像是在追憶過去中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又像是有些遺憾,“沒有?!?/br> 江雨焉低頭踢著路邊的石子,過了一會兒又重復(fù)了一遍,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告訴許禾:“我和他......沒有在過一起?!?/br> 許禾相信江雨焉說的話,然而依舊有些困惑,不過話都問到這個份上,若是江雨焉自己不想主動傾述,哪怕是朋友再追問下去也是沒有邊界。 許禾等了一會兒,見氣氛有些凝結(jié),便笑了笑,主動岔開話題:“哦,也不知道等會兒的土雞火鍋好不好吃,別看這個地方一般,但說不定味道不錯。” 江雨焉感受到許禾的體貼,她笑了笑:“火鍋怎么弄應(yīng)該都不會太差,何況還是土雞的?!?/br> “也是,”許禾隨口應(yīng)和道,自然地往洗手間繼續(xù)走去,“快點吧,等會菜該上了?!?/br> 江雨焉一路無言地跟著許禾來到洗手間,直到許禾洗完手打算往回走了,江雨焉才關(guān)上水龍頭。 “雖然我和他沒有在過一起,但我確實喜歡過他。” 許禾沒有想到江雨焉會突然講回前一個話題,一時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江雨焉笑了笑:“你不是問我和他到底怎么回事嗎?” 江雨焉攤了攤手,嘴角扯出一抹自嘲:“我確實喜歡過他,不過他對我好像沒這方向的意思?!?/br> 許禾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她將丘旻飛和江雨焉相處的點點滴滴又細細地回憶了一遍,心中留下了幾絲疑惑。因為單站她這個局外人的角度來看,丘旻飛對江雨焉明顯也是不一樣的。然而感情的事情如人飲水,局外人確實也不會有局內(nèi)人更有發(fā)言權(quán)。 江雨焉在許禾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反應(yīng)了過來:“喂喂喂,我說的是喜歡過,你懂‘過’是什么意思嗎,意思就是那些都已經(jīng)是過去時了。” 許禾眼中露出了明顯的不信。 “你這是什么眼神?!” 也不知道被踩到了哪里,江雨焉微微炸起了毛。 “天涯何處無芳草,喜歡我的人這么多,你看我像是一個會執(zhí)著于一棵歪脖子樹的人嗎,何況那還不配稱之為一棵歪脖子樹,最多就是一株雜草!” 許禾一言難盡地看著江雨焉,良久,她拍了拍江雨焉的肩膀,敷衍地安撫道:“行行行,過去式就過去式吧,你自己相信就行,走吧,回去吃飯了?!?/br> 江雨焉:“.........” 第32章 “做人嘛,能苦別人又何苦…… 談心這種事情有的時候真的能不找太過了解自己的人, 要不然偶爾幾次嘴硬都容易被當場戳破,此時此刻的江雨焉就是其中的典型,她無比懊悔幾分鐘前情緒上涌突然想和許禾談心, 要不然的話此刻她的心情也不會如此復(fù)雜。 很多事情騙得了旁人騙不了自己,過去式確實是過去式, 但遲遲沒能放下和這些年的耿耿于懷卻也確實存在。 然而無論是道德還是法律都沒有規(guī)定過被喜歡一定要有所回應(yīng),錯過有的時候就是錯過了,或許她也應(yīng)該學會和自己和解。 江雨焉嘆了一口氣:“其實我有的時候還是挺佩服你的?!?/br> 許禾:“嗯?” 江雨焉:“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本來就已經(jīng)很難得了,況且你還能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基礎(chǔ)上立馬付出行動并且努力爭取……” 許禾想了想, 攤手道:“也不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吧, 我就只是單純地覺得人活一世本來就沒有多少年,想辦法讓自己過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有些情愫被埋藏在暗無天日又密不透風的心底, 經(jīng)過發(fā)酵變質(zhì), 才會變得念念不忘又耿耿于懷。有的時候攤開來說, 讓它見見光, 紫外線殺殺菌, 或許也就隨風散去放下了?!徽f’很多時候是讓自己耿耿于懷, ‘說了’有的時候還能讓對方念念不忘,做人嘛, 能苦別人又何苦自苦呢。” 江雨焉被許禾的詭論給逗笑了, 她剛想吐槽幾句,突然又反應(yīng)了過來, 覺得許禾這話糙理不糙,好像也是有幾分道理。 許禾看見江雨焉若有所思的模樣沒有再說話,她一直覺得比起互相猜測心思,很多事情攤開來說會更加有效。雖然她不了解江雨焉和丘旻飛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單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 她總覺得丘旻飛對江雨焉也并非無意。 ......... 江雨焉懷著心事,一路無言地跟著許禾回到農(nóng)家小院的前院。許禾的話讓她感慨良多,或許有的時候換一條路會不一樣? 就在江雨焉心中糾結(jié)搖擺不定的時候,她和許禾回到了農(nóng)家小院的前院。前院十幾張木桌上坐了上百名學生,使得原本顯得空曠蕭瑟的院落一下子變得熱鬧了起來。 雖然被擋住一半身體,但江雨焉還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丘旻飛,也不知道是和誰在聊什么,她看見丘旻飛邊說邊笑,看起來挺愉快的。 江雨焉推開籬笆竹門往里走去,隨著視野的開闊,她看見了丘旻飛身邊的人,是隔壁組的一個妹子,上課互動環(huán)節(jié)的時候和他們小組說過幾次話,叫黃苑,漢語言文學專業(yè),個子不高,挺開朗的,聲音很甜,看樣子應(yīng)該是組里沒找到能坐在一起的桌子被分開了。 也不知道丘旻飛說了什么,黃苑被逗得掩嘴直樂。 江雨焉看見丘旻飛一副孔雀開屏似的sao包模樣,適才因為和許禾談心生出來的那一點糾結(jié)和困惑徹底煙消云散,去它的感慨,這種人哪里值得她感慨?不就是小的時候眼神不好誤入歧途嗎,早八百年就放下了! 許禾最先看見的是季樺瑜,然后才看見了同桌的丘旻飛,她看見丘旻飛的那一瞬間就預(yù)感到了不好,還沒等她反應(yīng),她就感受到身邊以江雨焉為中心的冷空氣開始擴散。 許禾:“我......” 江雨焉一個眼刀看了過來。 許禾立馬做了一個“ok,我閉嘴”的手勢,突然感覺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她不就是想和季樺瑜安安靜靜爬個山看個星星嗎,這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你們這也太慢了吧,”羅鈺看見許禾和江雨焉的那一瞬間,眼中露出了餓死鬼投胎后看見食物時的那種亮光,他一面迫不及待地端起碗,一面激動地招呼道,“來來來,快來,就等你們了,餓死我了。” 許禾生怕江大小姐腦子一抽做出什么換桌吃飯的事情,聞言當機立斷,在江雨焉反應(yīng)之前直接“挽”著她的手將她拖到桌前。 江雨焉幽幽地轉(zhuǎn)過頭看著許禾。 許禾耷拉著眼睛沖她露出了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 “......”江雨焉無話可說,唯有將氣憋回去,眼不見心不煩地將頭轉(zhuǎn)開。 許禾賣萌成功,轉(zhuǎn)頭沖著桌上的四人笑道:“你們先吃啊,不用等我們的?!?/br> 羅鈺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他一邊啃著雞rou一邊含糊不清地控訴道:“我倒是想,但季哥他們都不動筷啊,就我一個人吃,也太奇怪了吧?!?/br> 江雨焉避開丘旻飛旁邊原本留給她和許禾的兩個連在一起的座位,直接坐到羅鈺旁邊:“難得啊,你還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br> 羅鈺絲毫沒有覺得江雨焉的行為有什么不對勁,他義正言辭地為自己正名:“什么叫我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我臉皮一向很薄的好不好,何況就只有半只雞,我們要是先吃了,等你們來估計就只剩下湯和蔬菜了?!?/br> 許禾實在頭疼,然而對于江大小姐來說,能坐下吃飯,就已經(jīng)是很給她面子了,至于旁的,也實在不好要求太多。 季樺瑜看出江雨焉的不對勁,也隱隱約約地知道八成是和丘旻飛有關(guān),然而身邊的人感情上的事情他一向不怎么主動參活,他看了一眼還站在旁邊沒入座的許禾,起身將自己的碗筷和旁邊干凈的碗筷換了一下,讓出江雨焉旁邊的位置,讓許禾可以和江雨焉坐在一起。 “我換一下,你坐這里吧。” 許禾差點被季樺瑜的上道給感動哭了,她突然無比慶幸,小組里面還能有這么一個眼明心亮又不瞎摻和的人。 丘旻飛看見江雨焉特意選了一個對面的位置后頓了頓,然而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保持外交小能手似的招牌笑容主動和黃苑介紹起了許禾和江雨焉。 黃苑一臉八卦地在許禾和季樺瑜之間看了一圈,隨后才笑著應(yīng)道,”雨焉我認識,我們上課有說過話?!?/br> 江雨焉是典型的對人不對事,她看丘旻飛不爽,但對于不相干的人她一向不會隨意甩臉色。 她掛起友善的笑容按照中華傳統(tǒng)社交禮儀友好地客套了幾句。 丘旻飛一邊吃著雞rou火鍋一邊聽她們聊天,他看了看江雨焉又看了看黃苑,實在不太明白這倆個原本也不怎么熟的人,怎么就在這短短幾分鐘里,給人聊出了一種親姐妹的感覺。 然而中飯時間有限,只有半個小時,下午又還要徒步登山,他看了一眼江雨焉幾乎沒有動過的碗,本來想說一句,又想起江雨焉還在和他生氣,擔心直接說萬一哪句沒說好,江雨焉直接不吃了。 丘旻飛想了想,用共用的漏勺從銅鍋中盛出一勺菜放進黃苑的碗里,打斷了她和江雨焉的對話:“馬上就要上車了,下午還要爬山,先吃一點吧。” 丘旻飛的話如同石子一般打破了原本的表面平和,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的許禾和季樺瑜同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一臉困惑地看向了丘旻飛。 許禾是純粹的不解,她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莫非丘旻飛對江雨焉確實沒那方面的意思? 而季樺瑜則是純粹的困惑,他不明白為什么平日里看起來雙商都沒有什么問題的室友,會做出這種以低情商著稱的趙嘉學長都不會做的事情。 “啪——”江雨焉手中的竹筷應(yīng)聲斷裂。 黃苑嚇了一跳,和丘旻飛一起疑惑地望向江雨焉。 江雨焉無視丘旻飛,保持親切友善的笑容沖黃苑道:“沒事,質(zhì)量不好,本來就裂了,我前面沒注意,先吃吧,我去換一雙。” 這句話成為江雨焉在飯桌上說的最后一句話,換完筷子回來后的江雨焉重新拾起了她優(yōu)雅冷艷的講究氣質(zhì),除了偶爾用“嗯”、“哦”來回應(yīng)問話,其他時候一概都保持著“食不言”的中華傳統(tǒng)禮儀。 江雨焉吃完中飯回到車上后便沒有再和丘旻飛坐在一起,她以自己有點暈車為借口在大巴車的第一排蹭了一個位置。那個位置本來是研究生助教學長王勇的,他聽見江雨焉說她有點暈車后十分擔憂,感覺沒有照顧好同學是他的責任,急忙四處幫江雨焉找暈車藥,生怕自己的工作做得不到位。 江雨焉換位置換得很突然,讓許禾他們?nèi)擞行┐胧植患?,唯一因為江雨焉換位置而開心的人就是羅鈺,因為他終于可以不用一個人坐了。 羅鈺問完江雨焉他能不能坐她的位置得到答復(fù)后便欣然地坐到了丘旻飛旁邊,他本來想拉上小伙伴們繼續(xù)午飯前沒能趕上的和平精英游戲,然而他看了看丘旻飛,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小伙伴好像并不是那么的開心。 羅鈺看見丘旻飛難得深蹙的眉頭,偷偷打開手機給前排的許禾發(fā)了一條微信消息。 [羅鈺:我怎么感覺旻哥好像有點深沉?] [許禾:深沉?] [羅鈺:就是憂郁(?)] [許禾:聽不懂,建議好好重修一下大學語文。] 羅鈺:“......” 大巴車最終停在無芒山的入口,無芒山不高,由眾多小山丘連綿而成,坡度平緩,進山的路很長,中途還會路過一個小水庫,徒步到最高的山丘大概要四個多小時,山丘頂上是大片的草坪,是露營天文愛好者的打卡圣地。 兩位研究生助教學長擔心江雨焉的身體狀況,主動堅持幫江雨焉負擔了一部分重物。而江雨焉也是一個很會交際和說話的人,所以沒過多久,三人就在前面聊成了一片,十分融洽。 丘旻飛遠遠地看著,也沒有過去,只是和他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知道在想什么,整個人看起來雖然和平常沒有什么區(qū)別,但明顯興致不高。有人和他說話他就嗯幾句,沒人和他說話他就帶著耳機在一旁邊走邊聽歌。羅鈺一開始還興致勃勃地和他探討晚上的露營,結(jié)果得到的答復(fù)不是“可能吧”就是“不知道啊”這些明顯敷衍的回答。 羅鈺再三碰壁后終于決定放棄這塊硬骨頭,他放慢腳步退回到身后許禾和季樺瑜的梯隊中。 羅鈺走在許禾身邊嘆了一口氣。 許禾和季樺瑜正在聊她初中,也就是季樺瑜的高中,后門的各種小吃和學校的趣事,她聽見了羅鈺的嘆氣,然而情感上并不是特別想搭理這個電燈泡。 羅鈺被無視,十分不開心,他又加重了嘆氣的聲音,再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許禾依舊心無旁騖地和季樺瑜神飛色舞地講著過去的事情。 羅鈺徹底不開心了,他沖著許禾再次長嘆了一口氣:“哎~~~~~~~” “......” 許禾放棄了,她回頭看向羅鈺,表情和語氣都顯得十分無語:“你又怎么了?” 羅鈺對許禾這種前后不一致的態(tài)度十分傷心,他委屈地控訴道:“你不覺得你對季哥的態(tài)度和對我的態(tài)度完全不一樣嗎,所以感情是會消失的嗎,虧我們還是同班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