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習(xí)慣了...... 倆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同時陷入了一陣沉默,江雨焉將手收回到桌子底下,她用另一只手蓋在剛剛丘旻飛按過的手背上,許久:“沒事,后面講得是什么,繼續(xù)吧。” “哦,哦,好,”丘旻飛回過神來,他收回來的手下意識地輕握了一下,然后才重新放到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 季樺瑜被困在沙發(fā)靠窗的這一邊,他的筆記本電腦早已在那倆人越湊越近中離他遠(yuǎn)去,他看見倆人的動作,非禮勿視地別開視線,他撐著腦袋望向窗外人來人往的學(xué)子路,簡直不知道自己坐在這里干什么...... 許禾七上八下地在派出所等了半個小時,她不知道江雨焉那邊到底是什么回事。她不好總發(fā)消息問江雨焉,也不方便旁敲側(cè)擊地問季樺瑜,只能一邊幫陳茸茸辦手續(xù),一邊心神不安地胡亂猜測。她感覺自己長這么大還沒熬過這么難熬的半小時…… “?!?/br> 江雨焉:沒什么,丘旻飛也來了,剛剛在和他鬧著玩。 許禾:“…………” 如果意念也有實質(zhì),江雨焉現(xiàn)在估計已經(jīng)被許禾揍成江三胖了。 報警的事情處理得很順利,過來錄筆錄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的警察,男的稍微年長一些,看起來很有耐心,態(tài)度也很和善,女的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fā),很高,有一米七以上,看起來很帥很颯。 開始都是一些常規(guī)的身份信息例行問話,然后就是了解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整個過程他們都表現(xiàn)得很專業(yè),除了讓她們放松一點沒有流露出太多私人情感,直到陳茸茸局促地簽完字按完手印要離開的時候,女警花按住了她的肩膀。 陳茸茸在警察面前有些緊張,她兩只手無意識地交叉握在一起:“就,就是這些了,我沒有什么要補充的了?!?/br> 女警察嚴(yán)肅帥氣的面容柔和了幾分,帶著一點勸告和安慰,露出了法理下的人情:“這世界上有很多沒有緣由的惡意,并不是所有針對你的惡意都是因為你做錯了什么,如果你從事的是刑偵相關(guān)的工作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因為自己的一點不如意就遷怒于他人的人,你還年輕,別因為這一件事情就裹足不前?!?/br> 陳茸茸一直低著的頭終于抬了起來,警察的一句沒錯比身旁朋友的千萬句沒錯都更能令她信服,她忍住流淚的沖動,咬了咬嘴唇,良久:“謝謝?!?/br> 女警花微微一笑,像是滿意又像是如釋重負(fù),她拍了拍陳茸茸的肩膀:“去吧,天黑了,打車回學(xué)校的時候注意點安全,郵寄恐嚇包裹是違法行為,我們會根據(jù)快遞信息查出那個人的,放心吧,會給你們一個像樣的交代?!?/br> 許禾是最后一個出來的,她離開值班室之前沖女警花笑了一下,然后真心實意地道了一聲:“謝謝?!?/br> 女警花微微一愣,然后了然:“沒事,去吧?!?/br> 有的時候善意的一句話或許就能拯救一個人的一生。 周子茵看了看許禾的表情,落后幾步站在許禾身邊小聲地問道:“你怎么了?看起來好像挺高興的。” 許禾眼角掛著笑:“事情圓滿解決,當(dāng)然開心?!?/br> 周子茵:“人都還沒有抓到,怎么能叫圓滿解決呢?” 陳茸茸從前面回過頭來笑著摟住周子茵的脖子往前走:“相信警察吧,有消息他們會聯(lián)系我們的。走,害你們陪我這么久,今晚想吃什么,我請你們吃!” 周子茵聽見請客立馬將其他事情拋之腦后,她激動地宣布晚餐選項:“燒烤!蟹煲!大盤雞!” 陳茸茸捂住周子茵的嘴巴,指著墻上貼著的“請勿喧囂”的告示:“知道了!你小聲一點兒!派出所呢!” 許禾搖了搖頭,笑著和她們一起走出了大門,仲秋之夜的風(fēng)吹在人身上涼爽剛好。 **** 因為下午的突發(fā)事件,許禾錯過了她心心念念的“課件”之約,為此,她既悲傷又心痛...... 她本來想回學(xué)校后好好詢問一下今天的進展,結(jié)果到了宿舍打開微信一看,發(fā)現(xiàn)季樺瑜和江雨焉竟然都修改了微信狀態(tài)。 季樺瑜將微信狀態(tài)換成了“思考人生”,而江雨焉則直接改成了“煩,沒事別找......” 許禾感覺自己錯過了一個億,她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缺席的這一個下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她在兩人的微信狀態(tài)前猶豫了半天,最后還是先點開了季樺瑜的微信。 她旁敲側(cè)擊:剛剛才回來,下午怎么樣? 季樺瑜感覺往事不堪回首,他思考了片刻,滄桑地打字:還行吧,我在宇宙真理中窺探到了人生的無常...... ??? 許禾不明所以,又打開了江雨焉的微信聊天框。 許禾:下午怎么樣? 江雨焉:還不錯吧,牛頓很偉大,愛因斯坦很偉大,霍金也很偉大,我用有限的生命窺探了宇宙的真諦,敬知識,敬偉人...... “.............” 許禾一臉麻木,她懷疑這兩個人是在報復(fù)她鴿了他們…… …… 周末兩天過得很快,做作業(yè),寫報告,弄策劃,洗衣服,打掃宿舍……幾乎還沒來得及休息,兩天就過去了…… 對于沒有盼頭的人來說,星期一意味著上班上學(xué)和崩潰,所以他們想讓時間永遠(yuǎn)停留在周末,但對于有盼頭的人來說——例如許禾,她從周五晚上開始就恨不得一躍跨過礙事的周末,直接奔去心念已久的星期一。 咖啡屋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許禾到最后也沒問出來,不過江雨焉這兩天倒是變得有點奇怪,學(xué)生會昨晚開例會的時候許禾和她坐在一起,短短一個小時的會議,許禾就發(fā)現(xiàn)她至少發(fā)了四五次的呆。 周一中午,許禾坐在桌前補妝,她回想起江雨焉昨天開會的狀態(tài)依然有些不太明白。 “嘖嘖嘖,”陳茸茸一邊吸溜著米線一邊看著許禾。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老師拖堂,她們回到宿舍就已經(jīng)十二點四十了,許禾沒有和她們一起訂外賣,草草塞了幾片餅干后就開始折騰自己的頭發(fā)和妝容。 “怪不得所有女人談了戀愛后都會變得好看,女為悅己者容,老話誠不欺我啊。” “是啊,”周子茵羨慕地道,“看她這樣,我也好想談戀愛啊......” “談戀愛?”沈昕一邊吃著飯一邊不解地回頭問道,“她和季樺瑜在一起了?” 周子茵:“我們說的’談戀愛‘是一種心理狀態(tài),并不是一定要在一起才叫談戀愛。” 陳茸茸:“而且廣義上來說,談戀愛包括培育愛情的過程,和在愛情基礎(chǔ)上進行的互相交往?!?/br> 沈昕似懂非懂:“怪不得很多書上說有些人談戀愛最甜蜜的時候就是戳破那層窗戶紙前的曖昧?xí)r期,而有些人談戀愛就是為了享受那種追人時攀登高峰的過程。” “拉倒吧,什么書這么誤人?能享受結(jié)果誰還要過程?”許禾一邊簡單地給眉毛填充了點眉粉一邊道,“主要這不是才第二次見面嗎,人都是視覺動物,要有好看的皮囊才能吸引別人來了解你的靈魂。” 許禾拉上化妝包,沖沈昕拋了一個勾人的媚眼:“等他了解了我的內(nèi)在,愛上了我有趣的靈魂,到時候誰還天天花心思打扮?” 沈昕被許禾風(fēng)情萬種的一個眼神直接給看紅了臉,她啞口無言了半響,才發(fā)現(xiàn)許禾已經(jīng)收拾好書包一副要走的樣子。 “欸?”沈昕看了看時間,“一點半上課,現(xiàn)在才一點,你就要走了嗎?” 下午有兩節(jié)課,第一節(jié) 是專業(yè)課,然后才是通識課,許禾本來是不用去這么早的,但是給她們上專業(yè)課的老師是金融系有名的拖堂怪,三點十五下課,正常情況下他不拖到三點半是不會讓大家走的。 “嘖,這你就不懂了吧,”周子茵端著粉邊吃邊調(diào)侃道,“下午兩節(jié)課中間的課間時間總共才十五分鐘,劉老師愛拖堂,不拖個二三十分鐘是不會下課的,她不得早去占一個好從后門溜走的位置啊,”周子茵曖昧地“嘿嘿”了兩聲,”要不然怎么能找機會和那誰坐在一起呢?” 許禾穿完鞋抬頭對上周子茵打趣的眼神,她絲毫沒有被道出心思的不好意思,滿臉笑意地沖她眨了眨眼:“還是你懂我,走了?!?/br> “幫我們也占個位!” “放心,知道了?!?/br> ...... 這堂西方經(jīng)濟學(xué)課講的是完全競爭廠商的短期均衡和短期供給曲線,許禾做人做事向來拎得很清,喜歡是喜歡,期待是期待,但她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重要的專業(yè)課她向來認(rèn)真。 三點十五下課鈴打響,許禾已經(jīng)提前將老師等會兒拖堂要講的兩道例題給看完了。 她和室友打了一個招呼,然后一邊默不作聲地將東西一件一件偷偷收進書包里,一邊趁老師不注意給后門角落的男生丟了個紙團。 [幫開個后門,大恩不言謝!] 坐在角落里的男生名叫羅鈺,是個上課睡覺、下課打鬧、哪里熱鬧就愛往哪里鉆的富家小少爺。 小少爺無聊了一節(jié)課,眼看終于有樂子了,哪里肯輕易放過,他大筆一揮,將紙團丟了回來。 [老師說過,遲到和早退都是對他的不尊重!] 上課天天睡覺的人怎么能有臉說出這句話?! 如果不是靠后門的那個座位實在看不到黑板,許禾也不會選擇現(xiàn)在這個中間一排靠邊上的位置,然而所迫于人,她只能保持微笑...... [別鬧!真有事!急事!] 羅鈺才不管。 [你不愛學(xué)習(xí)!什么事能有上課重要?!] 許禾豁出去了。 [約會!終生大事!] 羅鈺凳子一翹,伸手把后門打開,然后又順手把紙團給丟了回來。 [哦,那確實是比上課重要,去吧,哪天把你男朋友帶來,我?guī)湍憧纯词遣皇莻€好人。] 門已經(jīng)開了,許禾才懶得理他,她抓住劉教授拿起馬克筆轉(zhuǎn)身去寫板書的間隙,拿起包抓住書一個箭步就往后門沖了出去。 劉教授提筆忘題,正打算回過身來看一眼書,結(jié)果恍惚之間好像看見有個什么東西從后門躥了出去。 他摘下老花鏡疑惑地往后門看了看:“剛剛有誰出去了嗎?” 陳茸茸擔(dān)心劉教授看出多了個空位,她拉了拉周子茵,倆個人不留痕跡地都往旁邊移了移,倆人虛坐了三個人的位置。 羅鈺糊弄老師手到擒來,他故作一臉無辜:“沒吧,我覺得有點悶,就把門打開了。” 劉教授點了點頭,重新轉(zhuǎn)了回去。 正當(dāng)他們以為這事就要過去的時候...... 劉教授突起放下了書和筆,他轉(zhuǎn)過身來,想了想:“時間也不早了,兩道例題就留到下節(jié)課再講吧,好久沒點名了,要不今天我們來點個名?” 羅鈺、陳茸茸、周子茵、沈昕:“.........” 對于此間發(fā)生的一切許禾一無所知,她順利溜出來后就滿心雀躍地穿過教學(xué)樓直奔下節(jié)課要去的教室。 約著第一次坐在一起其實是一件很需要考驗時機和方式的事情,她不能直接在微信上面發(fā)一句“正好你也選了這門課,要不然我們坐一起吧?”,這樣一來有些突兀,二來或多或少會有些尷尬。 她原本的計劃是周五下午一起幫老師看課件的時候找個話題引到周一這節(jié)課上來,然后以她和江雨焉前一節(jié)都是專業(yè)課、老師總喜歡拖堂為理由,旁敲側(cè)擊地問問季樺瑜能不能幫她占個位。 反正不管江雨焉的老師會不會拖堂,她相信江雨焉都會知情知趣地點頭稱“是”并且助攻的。 這原本是最完美不費事且順理成章的方式,因為占位,正常人都會占個旁邊或者附近的位置,她就不相信她讓季樺瑜幫她占個位,然后季樺瑜會幫她占個離他十萬八千里的位置。 然而......她鴿了...... 她在鴿了季樺瑜的同時還鴿了江雨焉。 作為一只鴿子,她實在沒有臉再把這件事情交給江雨焉。 她怕她弱不禁風(fēng)的身軀挨不過江雨焉的九陰白骨爪...... 她利用周末兩天的時間,一邊在微信上面尋找機會,一邊思考可行性方案,然后發(fā)現(xiàn)最自然且不突兀的方式就是找準(zhǔn)機會和季樺瑜“碰巧”在教室外面相遇。 倆人意外地相互打招呼,然后一邊聊天一邊一起走進教室,最后坐在一起。 多么自然!多么順理成章!多么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