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高昶是非常喜歡小孩子的,原著中的高昶自己不但生了一堆兒子,還收養(yǎng)了一堆小孤兒,十分疼愛。因為他自己是個孤兒,所以對小孩子格外關(guān)懷。這大概是那個瘋子高昶身上唯一有過的善良和溫情。 大部分的時間和高昶在一起,元明姝也仍舊在高桓府中走動。朝中雖然無事,但是這兩年,高桓和元灝的爭斗越發(fā)有點(diǎn)激烈了,君臣之間發(fā)生了許多不愉快的事,一件是元灝唯一的兒子,徐陵所生,剛生下來不久就死了,徐陵悲痛欲絕,元灝恨意難當(dāng)。 元灝認(rèn)定這件事是高桓所為,高桓的女兒高氏在宮中。但元灝十分厭惡她,從未寵幸過她,而且對她沒有一點(diǎn)好臉色。那高氏也厲害的不得了,她喜歡元灝,元灝又不搭理她,這姑娘直脾氣,跟宮人諷刺元灝說:“你不過是靠我爹爹做的皇帝?!痹獮牭竭@種話差點(diǎn)沒廢了她,看在高桓的面子上才一味忍。 最主要的還是朝中的事,朝中的爭斗也非常激烈,主要是圍繞著人事的任命這一點(diǎn)。就算殺了一批又一批的老臣,高桓始終沒法掌握朝廷的人事大權(quán),他試圖剪除元灝的羽翼但并未成功,元灝身邊始終圍繞著一干掌握實(shí)權(quán)的心腹,這讓高桓越來越有點(diǎn)被動。 高桓其實(shí)是有點(diǎn)怕元灝的,他努力奉承元灝,試圖表面上跟元灝修好關(guān)系,但他一面緊緊的把大權(quán)攥在手里,寸步不肯讓,甚至為了跟元灝爭奪人事權(quán)而殺戮大臣,一面又力圖表明忠心,跟元灝示好,這顯然是沒有用的,元灝只是越加憎惡他。彼此都不信任,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高桓怕元灝,卻也不敢放棄權(quán)力。 元灝射箭中的,高桓鼓掌歡呼,一干侍從們莫名其妙,見他歡呼也不得不附和跟著他歡呼,這小丑一般的表演讓元灝深深的擰了眉,元明姝從他眼神中讀到了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憎惡,還有冰冷的殺機(jī)。 有一回宮中,高桓喝醉了酒,醉的有點(diǎn)過了頭,竟然在宮里酣睡起來了,元灝看他喝醉了,提了刀要去殺他,幸而給左右侍從死死勸住才沒沖動。然而高桓醒過來后卻是意識到什么,出了一身冷汗,從此再也不敢進(jìn)宮了。宮里是元灝的天下,元灝身邊全是忠心的武士,時時刻刻都能要了他的命。 高桓手握強(qiáng)兵自然強(qiáng)悍,但元灝是皇帝,占據(jù)著尊位上的優(yōu)勢,他身邊的光陵王元子政,臨川王元宥,都在積極的攛掇他奪權(quán),為了制造一起成功的事變而日夜夜的出謀劃策。而高桓這邊,高時芳也勸高桓廢掉禍殺掉元灝,雙方各有心思,可是誰也不敢動手。 要知道,元灝殺了高桓,他不見得有能力控制高桓的軍隊,而高桓也不敢干弒君的事。 高桓實(shí)在控制不住了,沖進(jìn)宮去,氣勢洶洶問元灝:“我聽說陛下想殺我?是不是真的?”元灝冷笑著看他一眼:“里巷傳聞罷了,我還聽說大將軍想殺我?這事是不是真的?”高桓聽到這話,頓時就萎頓了。 元灝顯然并不怕他的嚇唬,不但不怕,還明目張膽的嘲諷他,面對著這樣一個皇帝,高桓覺得很虛弱。 元明姝看在眼里,并不做任何表態(tài)。 高桓問她:“你是皇上的meimei,你可能告訴我,這件事要怎么辦?”高桓日夜憂患,唯恐元灝哪天要?dú)⒘怂?/br> 元明姝勸他:“大將軍不妨退一步,回并州去?!?/br> 高桓沉思不語,他對元明姝很好,很關(guān)心照顧,高桓任虞城令政績優(yōu)異,治下百姓衣食豐足安居樂業(yè),短短兩年間把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窮困縣治理成了溫飽富庶之地,不久之前從虞城令升到了睢陽郡守,并領(lǐng)南陽郡守,已經(jīng)成了一個頗有名聲的地方官。雖然他政績好,但是若高桓打壓他,他是肯定沒有這樣的機(jī)會的。不過高桓還是沒有接受元明姝的建議回到并州,人在并州遙控洛陽,未嘗不是良策,但是他還是不放心。 元灝那趨勢,是要脫離他的掌控。 ☆、第57章 危亡 慶宥五年,元灝?dāng)M誅殺高桓,事敗泄密。 這件事是元灝授意,元宥跟元子政在動手,要鏟除高桓一系,然則宮中有人告密,高桓臨時得到消息,來不及應(yīng)對,人雖僥幸逃脫,然而大將軍府?dāng)?shù)百府吏全數(shù)被殺,妻子李氏被殺,妾室被殺,五個兒子除了高時芳逃出來,無一人存活,全部被殺。與高桓相牽連的黨羽,被誅殺的官員大臣一共兩百四十三人。此事發(fā)生在慶宥五年冬十二月十八日,整個洛陽都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殺戮和血腥氣。元明姝其時在宮中,隔著一張幾案和元灝對坐著,案上放著一把長劍,丑時三刻,中護(hù)軍劉珧進(jìn)殿回話,跪在下方報告了事情的進(jìn)展,經(jīng)過和結(jié)果。 元灝聽到這個消息,久久沒出聲,殿中氣氛靜的下人,半刻后他站了起來,聲音顫抖指著劉珧:“去,把、廣陵王,臨川王,兩位王爺給朕叫來?!?/br> 劉珧道:“廣陵王脫不開身,臨川王說是病了?!?/br> 元灝手猛拍了一下桌子,額頭青筋幾乎爆起,勃然大怒:“把他們找來!” 劉珧嚇的心驚膽戰(zhàn),連忙叩頭匆匆退出去,元灝一把掀翻了桌子,桌案朝身上砸來,元明姝癡呆呆的也不知道回避。元灝又是掀桌子又是砸器皿,他沖動起來,一把抓了地上的劍要拔,元明姝被那“錚”的一聲劍響勾回了魂魄,沖上去抱住死死他胳膊:“皇上!” 元灝被她一抱,陡然停住了,元明姝顫聲道:“皇上?!?/br> 元灝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被她這一句喚回了神志,口中喃喃道:“沒事,朕沒事,朕不激動,朕沒事?!?/br> 他坐回了坐上,不多時,元宥跟元子政來了,一起在殿外磕頭磕的咚咚響,請死請罪。事情辦成這個樣,他二人恐懼不敢進(jìn)宮,怕元灝一怒之下殺了他們解氣。元灝把他們召進(jìn)殿中,凄然道:“朕孤家寡人,還要勞兩位皇叔替朕料理朝中大事,怎么會治兩位皇叔的罪。罷了,事已至此,還要兩位皇叔同朕齊心協(xié)力,共同應(yīng)對接下來的變故?!痹对诱念^如搗蒜,喏喏不已。 元灝沒有吃東西,躺在床上,他臉頰失了血色,消瘦下來,原本血色豐潤的臉,一夜之間憔悴下來。 半日之后宮中得到了消息,高桓回到了平陵。 高桓的軍隊駐扎在洛陽城外的平陵,高桓死里逃生,帶著五百侍衛(wèi)逃出洛陽城,回到平陵軍中,隨即整軍,武力進(jìn)攻洛陽,大軍包圍洛陽城。 元灝沒有吃東西,得到這個消息他又穿上披風(fēng)去城上,他冷冷注視著城下的高桓:“太原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這是在造反,做亂。” 高桓仰頭回話:“臣非敢做亂,只是皇上被jian人蒙蔽,想要?dú)⒊?,臣才不得不如此。只要皇上殺了廣陵,臨川二王,臣保證立刻退兵回并州?!?/br> 元灝道:“你想離間朕同兩位皇叔的關(guān)系,你以為朕不知道你的意圖嗎?朕要是殺了廣陵,臨川二王,恐怕今后就只能被太原王你攥在掌中了吧?” 他這話聲音很高,是故意讓元子政元宥聽到,安他們的心,免得他們因為恐懼而做出什么事。 元子政跟元宥都皺眉低著頭。 高桓道:“皇上是執(zhí)意不肯了?” 元灝突然指了他怒道:“高桓!是你在逼朕!不是朕不留情面!朕當(dāng)初待你不??!若不是朕提拔你,你現(xiàn)在還在并州做個小校尉!朕如此信重你,你可有一點(diǎn)忠君之意!天子蒙塵于道途之中,你不思解救,反倒心存他圖兩頭觀望,朕不計前嫌任你做大將軍,將朝政委托于你,你卻妄想挾君自重,朕要?dú)⒛闶翘旖?jīng)地義!你不俯首就戮,反倒擁兵圍城,你想做什么?弒君嗎?狼子野心說的就是你!朕寧做高貴鄉(xiāng)公死,也不做漢獻(xiàn)帝生!你想做曹cao,朕看你是在做夢?!?/br> 高桓黑了臉不吭聲。 元灝上城一趟,回了宮又受了風(fēng)寒,很快轉(zhuǎn)化為惡疾,短短三天就病的不像個人。徐陵在宮外求見,他不肯見,元明姝侍奉在床前,她連續(xù)幾日一直懵懵的,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床上的元灝不住咳嗽,瘦的脫了形,他原來是那樣一個美男子,濃眉秀目,白皙英挺,如今卻是臉頰蒼白唇色黯淡。 高桓的大軍還在圍城,而洛陽已經(jīng)無能為力。 元明姝坐在元灝床邊,她想不出辦法,跟所有人一樣在絕望中坐以待斃。這日夜里宮外傳來另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元子政跟元宥帶著軍隊開城門跑了,這兩位王爺,作為元灝最信重依賴的左膀右臂,此時感覺到了洛陽的危機(jī),不敢留下來送命,偷偷帶著軍隊逃走了。 這個消息把元明姝整個人都震的半晌回不過神。 元子政,元宥!跑了!她急走到元灝床邊,看到他的臉,張開的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她知道不光是元子政和元宥,想跑的不止他們兩個,所以才有人幫忙隱瞞消息,追隨他們一起跑。這只說明整個洛陽已經(jīng)人心浮動,各懷心思了。人心淪喪,無可挽回。 他們跑了,卻把元灝留下。 對啊,帶著皇帝,他們能跑到哪里去,元灝死了,他們作為元氏皇族就可以有借口興兵,號召天下諸侯討伐高桓。這么好的算盤哪個不會打,關(guān)乎利益,誰都不是傻子。元明姝想到元宥跟元子政平日一副忠君愛國樣心就憋的一股恨,她不天真,本就知道這天底下沒有什么所謂的忠臣也無所謂忠臣,不管什么嘴臉面具撕開了都是為了利益你爭我奪,她幫助元灝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元子政跟元宥幫助元灝也是為了自己的權(quán)力。 可是,他們是元灝的親叔叔??!都姓元,背叛了元灝,他們以為他們就能逃得了嗎?他們以為這樣逃出去,憑他們那點(diǎn)殘存的實(shí)力和掃地的名聲還能歸攬諸侯?元灝都知道不能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向高時芳屈服,殺了自己的叔叔,而將自己置于更危險的境地,他們?yōu)楹尉筒幻靼?!他們是一家人,唇亡齒寒,這樣簡單的道理他們?yōu)楹尾欢∵@種時候不同心協(xié)力抗敵卻自己人先反。 元明姝沒開口,元灝閉目道:“朕都聽見了。” 他嘆道:“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他們都走了,你也走吧,不用陪我在這里送死了,白白害了你,你走吧,朕不怪你,出宮去,你已經(jīng)為朕做的夠多了,長敬?!?/br> 元明姝道:“我能去哪里,皇上和母后都在洛陽,我丈夫只是個小小的郡守,就算出了宮我又能去哪里,哥哥要我跟高昶一道去鄉(xiāng)下種地嗎。” 元灝道:“能去鄉(xiāng)下種地也是一樁福氣,朕最大的心愿就是做個農(nóng)夫,一輩子就在鄉(xiāng)下種地?;实壅娌缓米觯抟怯邢螺呑?,就去做農(nóng)夫,就是做不了農(nóng)夫,哪怕做豬做狗也絕不做皇帝。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 元明姝走到床邊,握住他手。 她闔了眼低聲道:“我不走,我要是這時候不管母親哥哥,自己走了,走到哪里這輩子也會心中愧疚?!?/br> 元灝慘然一笑:“我真后悔,當(dāng)初沒有聽母親的話,她說的對,我做不好這個皇帝。可惜當(dāng)初我少年意氣,不聽她的勸告,硬要和她對著干,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愚蠢?!?/br> 元灝說完這話,突然要擬旨,元明姝只得給他侍奉筆墨,元灝?dāng)M的第一道旨,廢去徐陵皇后之位,將其父兄一律貶官遠(yuǎn)逐。第二道旨,將高昶貶官遠(yuǎn)逐,同一道詔書上同樣被貶的還有他曾經(jīng)信任重用過的一些親信。他還要寫第三道,元明姝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已經(jīng)看不下去,拉住他含淚勸道:“哥哥何必如此,這叫什么?!?/br> 元灝道:“只有這樣才能救他們,免得被朕牽累,要是高桓進(jìn)了洛陽,看他們有才能,興許還會把他們重新招回來重用?!痹麈瓬I如雨下給他磨墨。 最后一個字落下,元灝頹然丟了筆。 好像一瞬間被抽干了力氣似的,突然他渾身顫抖的大哭起來。干嚎沒有眼淚,做了個哭的口型,無聲的,仿佛被什么東西死死扼住了咽喉,他整個腰彎了下去,弓著背無聲嚎啕。他兩只手捂了臉,臉孔已經(jīng)扭曲起來。 元明姝去拿他手,淚道:“哥哥?!?/br> 元灝悲痛欲絕的雙眼望著她,啞聲道:“長敬?!?/br> 他聲音也因為氣管梗塞而不能發(fā)出,只是徒然做了發(fā)音,元明姝扶住他,眼中滿是淚:“哥哥……愛惜身體……”元灝突然兩只手抱住她,嚎啕大哭,壓抑許久的聲音終于是放了出來,拳頭在她背上狠狠的捶了十幾下拳頭,邊捶邊道:“朕完了,長敬,朕完了,祖宗的基業(yè)要?dú)г谖沂掷?,我是拓拔氏的罪人,我對不起母后,對不起你,早知有這一天,該叫母后殺了我?!?/br> ☆、第58章 國破 元宥跟元子政逃出洛陽的當(dāng)夜,就在城外十里處被高桓盡數(shù)俘虜,兩千多人一個都沒跑掉,包括元宥元子政在內(nèi),全數(shù)被高桓所殺。元宥元子政一逃跑,士兵們紛紛喧嘩,整個洛陽的防守土崩瓦解,高桓率軍長驅(qū)直入。高桓下令屠城,五萬余虎狼之師頓時如同脫了韁的野馬,在各自長官的帶領(lǐng)下,闖入官員百姓的家宅之中,見人輒殺,見到值錢的財物便搜入口袋,jianyin婦女。 只在一夜之間,洛陽城就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而高桓親率著一支軍隊進(jìn)入洛陽宮,將皇帝元灝,侍臣,宮眷全部俘虜,沒能被殺的重臣以及宗室成員,被驅(qū)趕到閶闔門外,如同趕牲口一般分男女趕在一處。高桓騎在高頭馬上,手持著馬鞭,高聲數(shù)落到噤若寒蟬瑟瑟發(fā)抖的文武百官:“太祖創(chuàng)業(yè)之初,何等英武!歷經(jīng)數(shù)代才有了如今這偌大一份家業(yè),我魏帝國最盛時,整個中原十六州都是拓拔氏的領(lǐng)土,四海歸服,連南朝皇帝都改了尊號向我大魏稱臣,功業(yè)何其壯哉!如此豐功偉業(yè),就是毀在你們這些人手里,你們這些人,一不種地二不耕織,不說打仗,連馬背都爬不上,唯一的本事就是爭權(quán)奪利,憑借著祖宗留給你們的姓氏,拿著朝廷給你們的俸祿,整日只知貪圖享樂,壓榨老百姓的血汗。天下就是被你們這群蠹蟲毀壞的,你們難道都不知道反思嗎?要我說,你們這些人全部都該殺?!?/br> 然后他一個一個的依次數(shù)落官員的罪過,數(shù)落完了依次定罪,將他們拖下去,就在閶闔門下就地殺掉。求饒慘號聲此起彼伏,元灝臉頰雪白的立在中央,火光照的他的臉慘悴如鬼,耳旁是各種叫聲,大罵高桓的,呼圣上的,他聽在耳里,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出一點(diǎn)聲音。 高桓冷冷看他,道:“天下毀壞,是誰的責(zé)任?” 元灝閉目道:“是毀壞它的人的責(zé)任。” 高桓冷嘲道:“天下毀壞,是君主的責(zé)任,君賢則邦定,天下昌盛。君不賢則天下蕩覆,國破身死,如商紂王,周幽王,如秦二世,都是昏君害國。你想推卸責(zé)任嗎?” 元灝絕望而凄涼的流下眼淚,高桓將他大義凜然的斥責(zé)數(shù)落一通,列了一大堆的罪過,然后宣布廢除其皇帝位,將其暫押于洛陽宮正南的永寧塔中囚禁。 高時芳這邊處置宮中的女眷,將她們分配給手下的將士們,低等的供士兵們享樂,身份較高的宮嬪,女官,將她們賜給將領(lǐng)們?yōu)槠藁蜃鲦?。元明姝跟徐陵在一起,被士兵們押上馬車,徐陵從頭到尾的流淚,悲痛欲絕,元明姝則是整個人都麻木,身體麻木,心里也麻木。 她唯一慶幸的把元宵,冬陽還有康康都留在了高昶身邊,沒有讓他們跟著自己。她什么也不想,只是緊緊攥著手中的匕首,那東西已經(jīng)被她攥的發(fā)熱。 她和徐陵還有許多宮嬪一起,被關(guān)進(jìn)了一個空曠的佛殿之中,女人們都已經(jīng)花了妝容,衣裳凌亂全是灰土,有人在哭,有人在驚惶求助。她們都是普通宮人,沒有任何主意,都圍著元明姝和徐陵一聲聲叫皇后,叫公主,哭的哽咽不止,徐陵只一邊流淚一邊想著法子說話安撫眾人。元明姝把頭深深埋進(jìn)膝蓋里。 外面有士兵根據(jù)名冊在念名字,念到誰就讓誰出去,被叫到的人也不知道是被叫走安全還是留下安全,都哭嚷的亂七八糟。徐陵掉著眼淚,看到元明姝這幅行尸走rou的麻木樣子還抱住她邊流淚邊安慰:“你別怕,他們就算再放肆,也不敢把咱們怎么樣?!毖蹨I又急流而出。 這些女子們對自己的未來還在茫然,甚至心存幻想,元明姝小聲道:“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戰(zhàn)亂時候,女子都是犧牲品,外面那些人,他們要將你們當(dāng)做戰(zhàn)利品分發(fā),你們該有心理準(zhǔn)備,怎么為自己覓得生路前途?!?/br> 正說著,有人進(jìn)來,要帶走徐陵,元明姝一下子驚動起來,一把抱住徐陵:“她跟我在一起!”那士兵一巴掌扇過來,緊接著一腳踢開她,元明姝怒火中燒,那士兵已經(jīng)拽著徐陵要走,元明姝死死扯著她不放,大叫道:“徐jiejie!”沖上去要跟她一起,兩個士兵抓住她把她丟了回去,元明姝跌在地上,骨頭疼痛欲裂,身邊宮眷們連忙拉住她苦勸:“公主,你別去了,你別去了?!?/br> 元明姝胸口疼的喘不過氣,徐陵被士兵架著,一邊掙扎一邊大罵:“你們這些亂賊,不得好死,本宮是皇后,你們要做什么!”然而她的叫罵聲只是越來越遠(yuǎn),元明姝被圍在人群中半晌,突然又沖出去:“我要見高桓!讓我見太原王,我要見他!”她正叫嚷著,高時芳進(jìn)來了。 元明姝心冷了一冷,站在遠(yuǎn)處不吭聲了。 高時芳向了她笑,擺手吩咐一旁士兵:“把這位長敬公主帶出來,跟著我走?!痹麈瓛暝纯?,死活不走,高時芳頓了一頓,回轉(zhuǎn)身來,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元明姝一跟頭翻跳下來,高時芳剛抱住,手上就空了,他沖上去抓住要逃跑的元明姝,像扛麻袋一樣將她扛到肩上。 元明姝罵道:“畜生,有膽量你殺了我!” 高時芳任她掙扎捶打,巋然不動,腳步穩(wěn)健,他沒走多遠(yuǎn),扛著元明姝就到了一處偏僻無人的殿中,又將她像丟麻袋一樣的丟到地上。元明姝給這一下狠撞,骨頭撞在地上,疼的半身癱瘓,高時芳沖上來,先是沖著她臉狠狠抽了一巴掌,隨即捏住她下巴:“你這個女人,心腸比蛇蝎還歹毒,你以為你巴結(jié)了我爹我就會放過你?我高時芳從未受過那等侮辱,真是天天看你得意看的吃不下睡不著。你說我就是把你干了又怎么樣?我義弟也不敢坑半句聲,保不準(zhǔn)以后還得讓著我,你還真是能耐,我高家父子三人都被你迷了魂去,左右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干脆把我們父子一塊伺候了得了?這才顯得咱們父子兄弟之間感情深,也顯得義弟寬容大方,父親也會高興喜歡他的。一定會加倍贊賞,你說是不是?” 元明姝罵道:“你真惡心。” 高時芳按住她撕扯她衣服,元明姝扭動掙扎,高時芳哧的一聲將她裙子扯碎了,嘴唇在她脖子上亂親亂啃。元明姝反抗的激烈,高時芳折騰了許久未能順?biāo)?,他歇了口氣起身站起來,解了腰帶,一件一件脫了衣服,現(xiàn)出肌rou精壯的身體,邊脫邊面帶笑意看著元明姝,饒有興趣的欣賞她的表情。元明姝臉上流露出強(qiáng)烈的憎惡,他不解道:“你在嫌棄我什么?我對你不好還是不夠年輕英?。俊彼嗣约旱哪?,有些納悶:“難道我不英俊嗎?” 元明姝靠墻倚著,胸中此起彼伏,高時芳看到她隨著急促的故意而起伏的胸部,詭異的笑起來。元明姝腦子飛快的思索著,確定自己的想法,高時芳又道:“我不英俊,你不喜歡?” 元明姝冷笑道:“你去照照鏡子吧,你扒了皮的樣子讓我想到一頭豬,光看著就要吐了。” 高時芳怒火沖天:“我哪里像豬了!” 元明姝積攢力氣,冷笑了不理他,高時芳道:“我像豬,那我義弟像什么?” 元明姝道:“他該像什么就像什么,該有什么有什么,該是什么樣是什么樣?!闭f著鄙視的瞧了高時芳一眼。 高時芳笑罵道:“放屁,我同他身量差不多,差不多高差不多胖瘦,人也差不多白,你在故意氣我吧?” 元明姝道:“你真的該去照照鏡子?!?/br> 高時芳黑了臉,他不說話了,上來按住元明姝剝她衣服,元明姝無法再躲避,心一橫,握了匕首去刺他。高時芳始料未及連忙躲,她這一下刺中了高時芳的右手掌,高時芳一聲大叫,鮮血淋漓的流下來。 他一巴掌揮過去,只聽的咔擦一聲,元明姝手上劇痛,手腕骨斷了,匕首握不住的掉下來。元明姝握著右手疼的渾身發(fā)抖,高時芳照著她臉又是一巴掌,元明姝白皙的面頰頓時仿佛要滲血。高時芳看著她,卻看她倔強(qiáng)的別過臉去,既沒有流淚也沒有叫喊,只是緊緊的咬著牙,高時芳道:“你meimei,我碰她一個手指頭她就嚇的跟個耗子似的到處亂鉆,你倒是跟她不一樣。” 元明姝咬牙道:“你今日最好殺了我,否則等到哪一天,我一定會把你活扒了皮再剁成一百八十塊去喂狗?!?/br> 高時芳笑:“我本來不想打你的,想疼你,你跟她不一樣,我本想好好的哄你高興逗你喜歡,你怎么非要跟我過不去?你連我爹都肯討好,為什么肯討好我?” 元明姝道:“高桓好歹是個人物,你是個什么東西?!?/br> 高時芳一把攥了她頭發(fā)將她提起來抵到墻上,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可怕的憤怒,然而他沒來得及發(fā)作,外面突然有聲音道:“大公子,許琿許長史來了,太原王有事,讓大公子過去,現(xiàn)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