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繁華搖頭道：“不行。這蕭婆子能為錢所收買，想必不是個忠心可靠的，我們能花錢買她說出真相，賀氏那邊也能花錢買她倒打一耙說是我威逼利誘她陷害賀氏的。慶功宴下毒一事，到底誰對誰錯，老太太心里跟明鏡似的，她裝作不知道，不過也是想要借此機(jī)會讓父親休了母親罷了，從而讓賀氏名正言順嫁給我父親，畢竟堂堂謝府無緣無故休一個沒有犯錯的婦人，有損名聲。如果我們要反扳倒賀氏，必須加點猛料，也就是說，不能只叫謝府自家人知曉事情經(jīng)過緣由。”

    “那小姐的意思是……”聽得謝繁華這么一說，趙桂氏眼睛亮了，不禁心里暗暗夸自己小主子聰明，面上也含笑說，“小姐，奴知道，沒有幾天就是老太太壽誕了。每年老太太的壽誕，都會請幾家親戚過來聚聚，到時候……”

    謝繁華眉梢一挑：“以往都是請哪些人家？”

    上輩子因為貌丑，對這樣的宴會都是避之不及的，這輩子又在鄉(xiāng)下住了八年，所以有些事情并不如已經(jīng)在謝府呆了十多年的趙桂氏清楚。

    趙桂氏道：“老太太的娘家云家的幾位公子小姐，如今李世子在京城，定然也會來的。還有的話，就是一些較遠(yuǎn)的表情。小姐，有這些人在場，可夠了？”

    謝繁華搖頭：“云家人都是老太太娘家人，定是事事都聽老太太的，他們在場沒什么用。而那李世子，我聽二哥說他是來京城討媳婦的，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走了呢，他該不會惹不必要的麻煩?！彼鬼肓讼耄劬σ涣?，笑著道，“不過，倒是有一個人，他若是在場，那賀氏必?zé)o翻身之地?！?/br>
    “小姐說的是誰？”趙桂氏不明白。

    謝繁華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又道，“桂mama，老太太壽誕那天，你讓木生哥也進(jìn)府來幫忙吧。”

    趙木生雖然不是謝家的賣身奴仆，但他年輕身子壯實，常常會幫助趙桂氏送菜進(jìn)府，謝府里認(rèn)識他的人很多。因此，要是謝府辦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趙木生在府上出入也是正常的。

    冬月初六這一日，整個長安城里都下起了小雪，雪從凌晨就開始飄了，到了傍晚的時候，竟是落了厚厚一層。

    今天謝府有喜事，謝老太太五十二歲的壽誕，因為不是整壽，所以并沒有如何cao持。但是即便沒有大張旗鼓cao辦，前來府上做客的人也很多，差不多要打謝府門檻給踏破了，真是比當(dāng)初慶功宴來道賀的人還多。

    圣上反對結(jié)黨營私，所以，慶功宴不能來的人，倒是可以在謝老太太的壽誕之日前來拜訪。

    謝繁華一早便起床了，給老太太請了安后，便就一直陪在老太太身邊。

    老太太的壽誕自然是有嫡長媳姚氏cao辦，但是今天的客人實在是太多了，姚氏一個人忙得腳不沾地，連口水都喝不著。老太太何嘗不知道大媳婦忙，陪著一屋子小輩說了會兒話，便點了二媳婦馬氏道：“老二媳婦，你大嫂忙不過來，我這里有這些小輩陪著我就行了，你去幫你二嫂忙吧?！?/br>
    馬氏本來在哄著懷里的謝五姑娘玩的，聞言一驚，待得反應(yīng)過來之后，笑著應(yīng)道：“媳婦知道，媳婦這就去幫大嫂忙去。”

    這馬氏嫁到謝家沒多久，丈夫便就去世了，幾年后，她在家族中抱養(yǎng)了一個男孩兒，也就是謝四爺。謝四爺如今有十一二歲的年紀(jì)，謝四爺不喜熱鬧，平日沒事就喜歡呆著靜靜看書。

    而謝五姑娘謝靜華則是兩年前馬氏去古青寺的路上撿到的，當(dāng)時撿到的時候謝五姑娘還是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小嬰兒，生得粉雕玉琢的，天寒地凍的，就被扔在路邊的枯樹下，若不是馬氏聽得哭聲，這孩子多半得凍死了。

    如今兩年下來了，謝五姑娘已經(jīng)出落成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了，這孩子不認(rèn)生，見到誰都伸手要抱。因此，當(dāng)馬氏離開后，謝繁華走過去抱謝五姑娘的時候，她也是瞇眼笑著要抱。

    “三jiejie，抱，抱我?！敝x靜華穿著厚厚的團(tuán)花襖子，小姑娘本來長得也有些胖，謝繁華抱了會兒就站不住了，便坐在一旁的繡墩上，把meimei放在腿上，在她臉上親了親，問她，“喜歡三jiejie嗎？”

    小姑娘是個鬼靈精，眼睛四處瞥了瞥，見其她幾位jiejie坐得遠(yuǎn)遠(yuǎn)的，她則湊到謝繁華耳邊呵氣：“三jiejie是我最漂亮的jiejie，我喜歡你……喜歡你跟我玩兒?！毙『⒆幽搪暷虤獾?，可愛得很。

    謝繁華擰她鼻子，哼道：“哪里是喜歡三姐，是喜歡三姐給你買吃的吧？”

    “才不是呢?！敝x五姑娘揮了揮rou手，因為有些心虛，眼珠子直轉(zhuǎn)，就是不敢看jiejie，弱弱地說，“就是喜歡你……喜歡你這個漂亮的jiejie?！?/br>
    謝繁華忍不住笑了，伸手捏meimeirou臉：“就是小饞貓，下次jiejie出去再給你帶吃的，你親jiejie一口?！闭f完便伸手指了指自己右側(cè)臉頰。

    謝靜華聽說還有吃的，毫不猶豫，抱著jiejie臉就猛然親了一大口。

    坐在上位的謝老太太見了，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來，她聽老三說已經(jīng)試著跟繁丫頭提了和離的事情，原以為繁丫頭會鬧脾氣呢，沒想到，她日日來給自己請安，如今也是這般和顏悅色的。

    如果不是她故意為之裝給自己看的，便就是她著實是個懂事乖巧的，只這一點，便比那素丫頭好得多。而此時的謝繁華，除了是真心喜歡五meimei外，這般做也是給老太太瞧的，不過是叫眾人放松警惕罷了。

    很快便到了晚上，謝家在風(fēng)華堂里設(shè)宴款待眾客，酒宴尚未開始，外頭有一婆子跑進(jìn)來說：“老太太，京兆府尹周大人來賀壽了?！?/br>
    ☆、第二十八章 步步為營（三）

    謝老太太微微愣了一會兒，方才笑著說：“既然周大人來了，還不快去請進(jìn)來?！?/br>
    “是，奴這就去請周大人進(jìn)來。”那婆子見老太太沒說什么，向著謝老太太彎腰行了個禮，轉(zhuǎn)身出去了。

    老太太面上依舊微微笑著，一副慈愛老太太模樣，心里卻是疑惑得很，這周大人向來是不會巴結(jié)官家、世家這些人家的，為何此次會不請自來？因為周庭深如今是京兆府尹，且為人秉性正直，公正嚴(yán)明，他的突然造訪，難免不會叫老太太心里犯起嘀咕來。

    坐在底下的謝二爺謝旭華看了老太太一眼，便起身道：“祖母，是孫兒請周大人過來的。前些日子城里張家十?dāng)?shù)條命案，孫兒跟三meimei差點為jian人所害而入獄，虧得周大人明察秋毫，還了我們一個公道，如此孫兒才逃過一劫?！闭f著話便轉(zhuǎn)頭望向謝大爺，笑著道，“當(dāng)初大哥也在場，大哥還說得空請周大人來府上坐坐呢，大哥，是不是？”

    謝容華聞言起身道：“正如二弟所說。祖母，那周大人年輕有為，為官正直，當(dāng)初在揚(yáng)州古陽縣為縣官的時候，就博得百姓一陣好評。只三年功夫，他便由正七品地方官成了正三品京官，看來是非常得圣上信任的。只是……”他微微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問謝旭華道，“只是這周大人向來公務(wù)繁忙，我?guī)状蜗胂绿尤フ堃膊桓屹Q(mào)然打攪，二弟是如何請得過來的呢？”

    謝旭華沒有說話，只是盤腿坐了下來，默默吃菜。

    風(fēng)華堂內(nèi)一時靜了下來，謝容華見二弟沒有回答自己的話，眉梢挑了挑，也就沒再問，只坐了下來。

    倒是破格被老太太叫了來坐在一邊的賀氏，聞言挑了挑眉，悄悄側(cè)身問一邊的紅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那周大人是來查案的？你暗中去查看一番，有什么情況的話，趕緊回來跟我說?！?/br>
    紅芍剛準(zhǔn)備起身去辦事，只聽那邊謝繁華笑著道：“祖母或許有所不知，孫女當(dāng)初在古陽縣的時候，跟周大人有過幾面之緣。我舅舅曾經(jīng)給古陽縣縣衙捐過不少銀兩，正是得了舅舅的銀錢，所以古陽縣的百姓才有錢修河堤，去年大水才逃過一劫。二哥當(dāng)時下帖子的時候，孫女正好有事情找二哥，二哥怕周大人忌憚跟世家打交道而不會來，所以孫女便自作主張地在帖子后面加了自己名字。”她瞥眼瞄了賀氏一眼，見賀氏似乎身子差點歪倒下去，謝繁華見自己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便話鋒一轉(zhuǎn)，又奉承起來道，“當(dāng)然，今兒是祖母的壽誕，又非當(dāng)初的慶功宴，就算周大人備禮前來，也落不得別人口實，想來是周大人收得帖子，真心想來給祖母您賀壽的?！?/br>
    謝老太太望著謝繁華，滿意地笑道：“繁丫頭的嘴就是甜，你若是個男孩，倒是可以考科舉去了?！?/br>
    憑著嘴皮子功夫就能考科舉了？不過是老太太說的場面話罷了，可心虛的人聽了之后，心里就更是七上八下起來。

    賀氏身邊有不少耳聰目明地得力婆子，這幾日她雖然靜臥在床休息，可是三老爺要休妻另娶她賀氏為妻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可畢竟耳聽為虛，直到今日老太太特意遣人叫了她帶著一雙兒女來風(fēng)華堂參加宴席，她才可以肯定。

    謝家最重規(guī)矩，因此，她作為一個妾氏，斷然是不會以主子的身份入得風(fēng)華堂的。以往數(shù)年里，就算她當(dāng)著三房的主，可每到謝府辦大事的時候，她都得躲在自己那巴掌大的院子里，像這樣的場合，今兒是第一次。

    這讓她看到了希望，人一旦有了希望，心也會大了很多，因此便招手示意紅芍低下頭來，附在她耳邊道：“你去，給我看好了那蕭婆子，如果她敢有什么異常舉動的話，就讓她去見張婆一家吧，可聽明白了？”

    紅芍面色嚇得煞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賀氏：“姨娘，您真要……”

    “你叫我什么？”賀氏狠狠剜了紅芍一眼，顯然是很不滿意她到了如今還叫自己姨娘的。

    紅芍見自己主子面色嚇人，趕緊低頭，改了稱呼道：“侯夫人……夫人，您真的是要除去那蕭婆子？那張婆的死已經(jīng)很叫人懷疑了，如今連府尹大人都來了，萬一他查出張婆之死的真相，可如何是好？”

    賀氏白了紅芍一眼：“張婆是侯府一個奴仆，她可是賣身給了侯府的，就算是我們打死的又如何？這事府尹大人根本管不著！再說了，那張婆是自己貪圖錢財自己咬舌自盡的，跟我們沒有半點關(guān)系。只是，慶功宴下毒的事情，到底是我指使的，這落毒一事可遠(yuǎn)比張婆的性命重要。也不知道謝繁華這賤丫頭在搞什么鬼，可不管怎樣，你給我把蕭婆處理了，免得夜長夢多?！?/br>
    “是，奴婢這就去?！奔t芍見主子心意已決，倒也不便再多說，說得多了，主子該嫌她不忠心了。

    紅芍在府上混跡多年，也是個聰明的，她是看得出來了，怕是老太太想要借此機(jī)會給三老爺換個身份高的妻室。既然連老太太都能如此冤枉陳氏，想必是多少忌憚著賀家的，如今就算再死個賣身的老婆子，又如何？

    難怪主子不在乎，原來也是已經(jīng)看出了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可是故意在幫著咱們呢。

    謝繁華見正如自己所料，賀氏果然派紅芍出去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氣?？墒鞘虑闆]成之前，她斷然不敢掉以輕心，萬一失敗了，不但錯過一個可以還母親清白的機(jī)會，也會叫賀氏有所提防，到那時候，想要找機(jī)會就更難了。

    “三jiejie，我要吃那個?！敝x五姑娘謝靜華依偎在自己堂姐懷里，伸出胖乎乎的手指頭，指著案前一碟子糕點。她手短，夠不著，只能叫jiejie幫她拿。

    謝繁華回了神來，伸手撿了一塊遞給meimei，又在她胖乎乎的臉頰上親一口。

    謝靜華一手抓東西將嘴巴塞得滿滿的，一手在臉頰上擦了擦，哼唧道：“三姐真討厭，親得我臉上全是口水?！?/br>
    謝繁華卻被逗樂了，也不管meimei嫌不嫌臟，抱著meimeirou臉就一陣猛親。

    謝靜華是在逗jiejie玩的，見jiejie也開心地跟自己玩起來，她則跑開了，就近一頭扎進(jìn)自己哥哥謝清華懷里。

    謝清華將meimei扶穩(wěn)了，抱她在懷里說：“靜華，你別鬧了，這邊全是客人，你要是喜歡跟三姐玩，等回去后哥哥帶你去找三姐。”見meimei還在鬧，他則附在meimei耳邊輕聲說，“你不聽話，哥哥就不喜歡你了?！?/br>
    謝靜華這才安靜下來，歪著腦袋說：“四哥回去給我講故事聽，我乖乖的?！?/br>
    “好，四哥回去給你講故事?！敝x清華夾了筷子菜給meimei吃，又摸了摸她圓乎乎的小腦袋瓜子，“meimei要聽哥哥jiejie的話?！?/br>
    說完朝著一邊的謝繁華笑了笑，謝繁華也朝堂弟抱以一笑，她看著堂弟清秀的面容，心里想的卻是，前一世，這位堂弟可是長安有名的才子呢。雖然身上流淌的不是謝家血脈，但是真正算是能夠撐起謝家文儒世家門楣的，算是這位堂弟。

    謝旭華見三妹跟二房的人這般交好，心里也替meimei開心，他不希望meimei被賀氏一黨的人欺負(fù)，若是meimei能在府上跟更多人交好，這自然對meimei有好處。因此，便朝著meimei笑了笑，在安慰她。

    謝繁華很感動，不論前世還是今生，二哥都對自己這么好呢。

    兄妹間笑鬧后，那邊有人引著周庭深走了進(jìn)來，周庭深把賀禮獻(xiàn)上，對謝老太太說了些賀壽的祝福話語。

    這周庭深是三年前的探花郎，年紀(jì)輕輕就中得探花，一度很得謝太傅的青眼。謝太傅最賞識有才華之人，因此曾經(jīng)想要將這周庭深收在自己門下，奈何周庭深卻不愿于京中做官，跑去小地方當(dāng)縣官去了。

    謝老太太曾不少次聽自己丈夫提及過這孩子，今兒倒是第一次見到，老太太見他雖然模樣稍微普通了些，但是也不知道為何，就是覺得他通身氣度不凡。二十出頭的年紀(jì)，能有這樣的氣度，就算容貌稍微次了些，也覺得他是滿身放光的。一時間，老太太歡喜得不得了，趕忙命人將周庭深請到一邊坐下去。

    周庭深卻站在大廳中央，彎腰道：“怕是晚輩要駁了老太太的好意了，晚輩衙門中還有些急事需要處理，這就得回去?！?/br>
    謝老太太嘴邊笑意有些僵住，不過只片刻，便點頭道：“周大人忙中抽空來給我老太婆賀壽，也是我謝府之榮，前些日子也多虧了周大人，才還了我謝府一個清白?！?/br>
    周庭深依舊微微低頭，不卑不亢道：“查出命案真兇乃是本府職責(zé)，同樣，不叫任何一個無辜的人受冤，也是本府分內(nèi)之事?！闭f完又鞠躬道，“晚輩告辭。”

    這周庭深可是謝繁華今兒特意“請”來的，原本就是想要他在場見證一些事情的，哪能這般輕易放他走？眼見著他就要離開，謝繁華起身道：“周公子，且慢?！?/br>
    說著已是端著兩杯酒走到周庭深跟前：“上次虧得周公子，還沒有謝謝你呢，我敬你一杯酒?！毖鲱^一飲而盡后，另外一杯遞給周庭深。

    周庭深平靜地望著謝繁華，想了想，還是接過她手中那杯酒，也仰頭喝了。

    謝繁華酒量雖然不算多好，但一杯還是撐得住了，便笑道：“還有二哥……”

    卻被周庭深打斷話道：“不必了?！敝x繁華急得緊緊揪住自己袖子，倔強(qiáng)地抬頭看著周庭深，那邊賀氏瞧見了，越發(fā)覺得謝繁華是請這周庭深來查案的。

    而只要這周庭深走了，她也就不必害怕了。

    外面卻有人匆匆跑了進(jìn)來，道：“老太太，三皇子跟李世子來了?！?/br>
    ☆、第二十九章 靠山來了

    謝老太太喜得趕緊站起了身子來，笑著對那婆子說：“趕緊將三皇子跟李世子請進(jìn)來?！痹捯舨怕洌愦蛲饷孀哌M(jìn)兩位十七八歲的年輕公子來。

    走在前面的公子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銀絲暗紋團(tuán)花長袍，腰間佩戴著紫光流瀉的玉佩，只一根碧玉簪子束發(fā)，步伐如行云流水，通身貴族氣質(zhì)盡顯。稍稍走在后面的少年則穿著玄色闊袖蟒袍，步伐穩(wěn)健，眸光犀利。

    “老太君，不必請了，本王已經(jīng)進(jìn)來了?！闭f話的人正是當(dāng)朝三皇子殿下，三皇子于年初時剛被圣上封為齊王，其為當(dāng)朝宇文淑妃所出，宇文家跟謝家一樣，乃是百年世家。

    只見這齊王朝著謝老太太抱拳彎腰請禮道：“晚輩給老太太賀壽了，恭祝老太君福壽綿延，萬事如意。”

    旁邊李承堂也同樣彎腰行禮，說了賀壽祝詞。

    齊王殿下可不同旁人，他帶著禮物來賀壽，謝老太太自然是得從上位上下來的。她由丫鬟扶著走到大堂中央來，笑嘻嘻地想要給齊王殿下行君臣之禮，卻被齊王給一把扶住了。

    齊王雙手穩(wěn)穩(wěn)托住謝老太太：“老太君可折煞小王了，小王是晚輩，哪里受得起您的大禮?！币贿呎f著，一邊又將謝老太太扶到正位上坐著，他自己則也在老太太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方對著底下一眾站著的人道，“今日本王是奉父皇母妃的命，帶著禮物來給老太君賀壽的，今兒老太君為大，你們不必對小王行大禮?！?/br>
    宇文家跟謝家若是往前數(shù)幾輩，可是有姻親關(guān)系的，因此，老太太也就不客氣了，只轉(zhuǎn)頭笑著說：“原只是請幾個晚輩過來熱鬧熱鬧，沒想到，卻是驚動了宮中圣人，說起來，也是我老婆子罪過?！庇洲D(zhuǎn)頭對著下面的小輩們道，“既然齊王殿下已經(jīng)發(fā)話了，你們無須站著了，且都坐下吧?！?/br>
    謝繁華原是站著大堂中央的，聽得謝老太太的話，趕緊縮著腦袋坐回了自己位置上去。

    李承堂見周庭深還站在大堂中央，似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便湊過去微微含笑道：“既然周大人來了，便請坐下吧，想來不會耽誤大人多少功夫?！蓖酥x繁華一眼，又說，“她千方百計地請你來，想必是有事相求，就算內(nèi)宅的事情你不愿插手，可你別忘了，那張婆的死跟張家十?dāng)?shù)條人命定然是有聯(lián)系的?！?/br>
    周庭深眸子里似乎斂著精光，聞言迅速望向李承堂，卻只見李承堂已經(jīng)自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他一番權(quán)衡，未有多說話，只在一邊坐下。

    賀氏見不但這周庭深沒走，反而連當(dāng)朝齊王殿下都來了，不禁額頭冒出許多汗來，放在案下的手也緊緊攥成了拳。旁邊站著的小丫鬟見了，趕緊彎腰問：“姨娘，您可是不舒服？”

    “你閉嘴！”賀氏咬了咬牙，眼睛在四周掃視一圈，便又抬手示意剛剛被她罵的小丫鬟低頭，附在她耳邊說，“你去跟紅芍說，那蕭婆子留不得，必須給我解決掉，事情要做得干凈，像是意外發(fā)生的一樣?！?/br>
    “是，奴這就去跟紅芍jiejie說。”自打青杏走了之后，這個叫紫菊的丫鬟便被提拔了上來，平日里會幫著紅芍處理一些事情。

    紫菊走了之后，賀氏還是有些魂不守舍，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謝繁華看似沒心沒肺，其實一直暗中細(xì)細(xì)打量著賀氏神色，而賀氏現(xiàn)在一番反應(yīng)，全都在她的算計之中。她了解賀氏，為人心狠手辣，不達(dá)目的不罷休，若是再故意嚇唬她一番，她是真的會將一切不可信的人都處理干凈的。

    果然，只一會兒的功夫，外面?zhèn)鱽硪魂囮嚭傲R吵鬧聲。

    那吵鬧聲由遠(yuǎn)及近，似乎是有一個婆子在哭在喊在罵人，隱隱說著些殺人不殺人的話。

    那賀氏此時比較敏感，聽得這樣的喊罵聲，本能站起了身子來：“老太太，外面好像出了些事情，妾身出去瞧瞧?！?/br>
    謝老太太也聽到了聲音，想著此時有貴客在，便趕緊對賀氏道：“你去瞧瞧看，什么人這么不懂規(guī)矩，敢在風(fēng)華堂門口大吵大鬧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