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珠“呃”了一聲，一時竟不知該怎么回答，要說是，這并不是聶玄支使的，可要說不是，這又的確是與聶玄有關(guān)。頓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娘，這我一時也跟您說不清，總之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樣吧。等事情結(jié)束了我再跟您說?！?/br>
    宋薇這些日子已經(jīng)有點(diǎn)習(xí)慣了她的神神叨叨，無奈地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你自己小心些。我去看看你嬸嬸他們，方才福嬸說老太太給她請了大夫，不知情況怎樣?！?/br>
    裴氏的身體看來真的很是不好，蔣明珠想到出門前聶玄跟她說的話，連忙也起身跟過去。

    裴氏她們住的客房離宋薇的院子倒是很近，拐過一片假山和池塘就到了。兩人一進(jìn)門就聞著了藥味，聽裴氏又咳又喘的，宋薇連忙叫過了大夫：“章大夫，她怎么樣？”

    章大夫是一慣給蔣老太太診脈的，與宋薇也熟識，嘆了口氣，搖頭道：“本就體虛氣弱的，又損耗太過，且好生調(diào)養(yǎng)著吧，三五年總還是能保的?！?/br>
    ☆、第三十八章 庶子教養(yǎng)

    第三十八章庶子教養(yǎng)

    蔣明珠擰緊了眉，心里有些難過,蔣志遠(yuǎn)才七歲,蔣蓉蓉看著稍微大一些，但也不過十二三的樣子，兩姐弟都還小，若裴氏真這么早早丟下他們走了，這兩個孩子也著實(shí)可憐。

    裴氏喝了藥之后似乎好了一些,見宋薇和蔣明珠來了，便想要起身招呼。

    宋薇哪兒能讓她再起來，連忙上前止住了：“別講這些虛禮，你好生歇著吧，大夫說你是舟車勞頓，只要將養(yǎng)幾日便好了?！?/br>
    這也不是假話，裴氏現(xiàn)下這一場病的起因確實(shí)是因為旅途勞頓。把不少舊疾引了出來。

    只是裴氏雖不通醫(yī)理，對自己的身體卻也是有個大致的概念的,聽了這話只是笑笑,并沒有真正寬下心來。

    蔣明珠看著姐弟倆都乖巧地立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的眼巴巴看著,便轉(zhuǎn)頭對宋薇和裴氏道：“娘,嬸嬸，我?guī)厝睾托∵h(yuǎn)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熟悉一下咱們府里的情況吧？”

    裴氏也不愿讓孩子守在病榻前，她之所以千里迢迢回到京城，就是想給兩個孩子謀個好些的前程，當(dāng)然愿意他們多接觸蔣明珠，連忙點(diǎn)了頭：“那真是麻煩你了?！?/br>
    姐弟倆起先還有點(diǎn)拘束，但見蔣明珠待他們溫柔和善，又知道她并不是與蔣志飛一伙的，三人在園子里逛了一會兒，便熟悉了起來，漸漸有話說了。

    蔣明珠給他們大致介紹了下蔣家的院落，以及各住了哪些人，說到柳氏和蔣志飛的時候，蔣蓉蓉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嫌惡之情幾乎溢于言表。

    蔣明珠看在眼里，也覺得她率真可愛，安慰她道：“其實(shí)平日里除了去老太太那里請安會遇到，旁的時候你也瞧不見她們，關(guān)上門過自己的日子就是了，隨她們?nèi)ァ６摇棠锶缃襁€被我爹關(guān)著呢?！?/br>
    這個消息讓姐弟倆都驚訝地看了過來，蔣明珠笑笑，把賬簿的事大概給他們說了下，就聽到蔣蓉蓉嘟噥了一句“活該”。

    倒是蔣志遠(yuǎn)瞪著眼睛撲閃撲閃的，好一會兒才說：“只關(guān)著么？她偷了錢，為什么不送到官府去??？依照我朝律法，她犯了七出之過，應(yīng)當(dāng)可以休棄的。”

    蔣明珠沒想到他小小年紀(jì)竟會說出這么“我朝律法”這么老氣橫秋的話來，驚訝道：“小遠(yuǎn)還知道律法么？”

    蔣志遠(yuǎn)點(diǎn)頭，蔣明珠見他正經(jīng)嚴(yán)肅的樣子，不由心生好感，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對聶玄笑道：“殿下的眼光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聶玄還在想著如何“回魂”的事，見她這里并沒有什么大事，就只當(dāng)他們說話是耳旁風(fēng)，句句都是過耳沒入心，忽然聽她和自己說了一句話，還沒反應(yīng)過來，疑道：“什么？”

    蔣明珠這才知道他還掛著心思，便也不再打擾他，只笑著說了句“沒什么”，依舊轉(zhuǎn)頭和蔣蓉蓉姐弟倆說話去了。

    聶玄被她這一打斷卻沒了心思去考慮方才的事了，聽他們在閑聊，便留意觀察了姐弟兩個的言行舉止。

    蔣明珠帶他們繞著蔣府走了一圈，又關(guān)照了一些事，想著裴氏和宋薇估摸著也該說完話了，這才帶著兩人回了西廂房。

    三人一進(jìn)門就正巧遇到宋薇出來，打算讓人去找他們，蔣明珠看他們也像是逛累了，便笑著對蔣蓉蓉道：“今兒太晚了，明天來接你們到我們院子里坐坐，素和做的糕點(diǎn)可是一絕呢，保管你們喜歡?！?/br>
    姐弟倆還是半大年紀(jì)，并不知道裴氏的病情已是很重了，又跟她處得投緣，自然是高興地答應(yīng)了。

    宋薇卻是有些不解，旁人不知道，她卻是十分了解蔣明珠的。蔣明珠雖待人溫和，卻并不多么自來熟的個性，只對處久了她愿意結(jié)交的人才熱絡(luò)些，見她現(xiàn)在對初相識的蔣蓉蓉和蔣志遠(yuǎn)這么熱心，難免有些疑惑，待回了屋里，便把女兒叫到自己房間問了幾句。

    裴氏雖的確病了，但如今還沒到風(fēng)中殘燭的地步，聶玄為她們考慮的那都是三五年之后的事，現(xiàn)在看來，那是八字都還沒一撇，蔣明珠也不愿太早說透。

    若說得太清楚了，只怕宋薇與裴氏母子三人相處的時候心里多少有點(diǎn)疙瘩，萬一再被旁人知道，傳到裴氏他們耳中，就更是好事變壞事了。誰也不愿意別人看著惦記著自己死啊。

    何況蔣明珠確實(shí)也是真心心疼這兩個孩子的，便只是道：“他們大老遠(yuǎn)從北方回京城投奔咱們，嬸嬸又是那樣的身子，我看他們姐弟確實(shí)可愛可憐。再說……第一天到咱們家就被志飛那樣折騰一通，只怕也是心寒得很?！?/br>
    她這原因說的宋薇也頗為信服，蔣志飛辱罵扭打小遠(yuǎn)的事，的確是太不像話，宋薇這樣一個名義上的“嫡母”，原本根本不想去管他的事兒，如今想起來也是十分的怒氣。點(diǎn)頭道：“你說的也是，明日是該和老太太說說，給志飛請個嚴(yán)格些的夫子?！?/br>
    蔣明珠想了想，卻并不贊同：“我看這事兒咱們就不去沾手了吧？教得好了又沒功勞，教不好可都要推到娘身上來。手段厲害些，要說您苛待庶子，手段不厲害，又要說您有意放縱，敷衍塞責(zé)，不是真心教養(yǎng)庶子?！?/br>
    這一般是繼母對繼子的時候要面對的最大問題，宋薇這個嫡母如今卻也陷在這個困境里。

    平常人家有嫡子在前，哪個有閑情逸致管你怎么教庶子，給讀書給花用就行了，待遇高，人家會說嫡母心胸寬廣，待遇低，那也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的，誰叫嫡庶有別呢。

    但偏偏蔣云就這么一個兒子，他如今也三十五六了，只要宋薇依舊生不出兒子，那么不出意外的話，蔣志飛往后那就是繼承門楣的兒子了，雖然是庶子，卻也少不得要好好教養(yǎng)。

    宋薇為這個問題也考慮了許久，如今柳氏是徹底失了蔣云的心，幾個孩子的教養(yǎng)往后就都在她身上了，蔣志飛這個麻煩，她是想接手也得接手，不想接手也得接手。聽蔣明珠這么說，也是心下無奈，嘆道：“這確實(shí)不是什么好差事，只是也不得不為，總不能再給柳氏喘息的機(jī)會?！?/br>
    蔣明珠倒有幾分驚訝了，她沒想到宋薇對柳氏會有這么個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

    倒是聶玄立刻點(diǎn)頭贊同：“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既然已經(jīng)撕破臉，又出手了，就不能再給她翻身的機(jī)會。你把柳氏放回蔣志飛身邊，她就又有了翻本的籌碼。這是給自己埋隱患?！?/br>
    蔣明珠疑惑：“可是殿下不是也說，志飛不值得費(fèi)心思，反而應(yīng)該在小遠(yuǎn)那兒……”

    聶玄笑笑：“這也沒錯?！?/br>
    他并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白，蔣明珠很快就意識到他是要她自己去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解決辦法。

    最開始的時候，聶玄對她是事事包辦，甚至連設(shè)局的時候有哪些細(xì)節(jié)，要用哪些話誘人入局都要一一告訴她，后來發(fā)現(xiàn)蔣明珠心思敏銳，能夠體會自己的用意，也愿意去想，便提點(diǎn)關(guān)鍵，其余的細(xì)枝末節(jié)都交給蔣明珠自己去想。到了現(xiàn)在，則是幾乎全部要她自己去分析揣摩了。

    蔣明珠是個聰明人，只一兩次之后就知道他是在為自己的“離開”而鋪路了。

    聶玄待她是真心的好，他完全可以要她事事按照他的規(guī)劃來，不得行差踏錯一步。但他卻沒有，有時候即使蔣明珠的想法并不是最優(yōu)、最快的，他也愿意讓她去嘗試，只為了讓她能在自己離開前完全成熟起來，應(yīng)對往后自己不在身邊的日子。

    他把蔣明珠，甚至宋薇幾十年后的生活都納進(jìn)了自己“負(fù)責(zé)”的范圍。

    蔣明珠心下震動。見他還等著自己說話，卻是強(qiáng)自耐下了自己煎熬的情緒，努力整理了思路。

    柳氏不能饒，蔣志飛也不能接手，這兩點(diǎn)已經(jīng)是肯定的了，那么剩下的問題就是讓誰接手，以及用什么理由讓別人接手。

    照情理來說，宋薇是不可能推脫的，蔣明珠想了好一會兒，久不管事、身體不好，這些理由都不是那么順理成章。再轉(zhuǎn)頭一想，干嘛要宋薇拒絕呢？讓蔣志飛拒絕，那才是叫人無話可說啊。

    按著這個思路一想，立刻便把事情理順了。蔣明珠歡喜道：“殿下，我想到了！”

    “嗯，那你說說。”聶玄不懷疑她能想出法子，這不是多困難的事，蔣明珠若是連這點(diǎn)事都處理不了，那他這個“夫子”做得就太失敗了。

    “其實(shí)蔣志飛也未必就想跟著我娘，我們就讓他知難而退，自己跑去求老太太，說不想跟著我娘，這不就結(jié)了么，”蔣明珠笑瞇瞇地道：“依著老太太那溺愛孫子的個性，多半就順?biāo)浦郯阉麕г谧约荷磉吜?，三全其美。道理上也說得過去?！?/br>
    聶玄滿意地點(diǎn)頭：“那柳氏呢？”

    “雖說家丑不外揚(yáng)，這事兒不能當(dāng)真送官府，但這罪名確實(shí)也不小呢，干脆送去外面莊子里，讓我爹眼不見心不煩。”

    蔣云對柳氏早就是煩透了，從年前改名字的事兒被她傳揚(yáng)出去后，他就隔三差五地要給柳氏收拾爛攤子。直到上一回蔣明瑾的事，對她的那點(diǎn)子憐愛更是變成了十足的嫌惡。聽到宋薇提議把她送走，也沒多話，一點(diǎn)頭就答應(yīng)了。

    以至于蔣明珠都有點(diǎn)驚訝，她爹的性子一向是優(yōu)柔寡斷，什么時候這么殺伐決斷了？

    這一點(diǎn)她是真的沒想通，便老老實(shí)實(shí)地問聶玄。

    聶玄稍微想了下：“此一時彼一時，我猜呢，你表哥得了重用了。你爹如今對柳氏反正也厭煩的很，這個順?biāo)饲?，是做給宋清的。”

    宋清護(hù)送“太子”回京，兼向皇帝述職，他代理嘉平關(guān)守將的職務(wù)不久，不但在宋芝戰(zhàn)死后奪回了宋芝遺體，重挫了敵軍士氣，還在這半年來屢次打退敵軍的進(jìn)攻，甚至有幾次主動偷襲、突襲，打得對方看到宋清的旗子就落荒而逃。

    宋清既是“太子”的心腹，又有這般赫赫戰(zhàn)功在身，得到重用絲毫不奇怪。何況聶柔如今需要他幫手，是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把他留在京城的。

    聶玄也只能靠猜測，并不十分確定宋清到底得了什么職位。不過蔣云的態(tài)度擺在那兒，想來絕不會差了。

    有了蔣云的首肯，宋薇和蔣明珠第二日便讓人把柳氏從柴房帶了出來，讓她梳妝換洗，一起去見蔣老太太。

    柳氏在柴房一關(guān)三天，吃不飽睡不好的，即使梳洗過也掩不住那憔悴的樣子。

    她心里自然是恨透了宋薇，但形勢比人強(qiáng)，不得不對帶人來接她的福嬸客客氣氣的。

    福嬸看她眼下一片青黑，像是受了不少苦的樣子，心里雖覺得痛快至極，卻也沒好意思再奚落她。

    宋薇看了老太太一眼，才對柳氏道：“慧如，最近這些事，你做得實(shí)在太過了?！?/br>
    證據(jù)確鑿，柳氏哪兒敢否認(rèn)，只得哭著說是，又求蔣老太太和宋薇大發(fā)慈悲饒了她這一回。

    宋薇嘆了口氣：“其實(shí)老爺?shù)男能浀煤?，只你這一次次的，實(shí)在讓老爺太失望了，好在老爺總歸還念夫妻的情分……”

    柳氏一聽這話頓時有了希望，只要蔣云還肯念舊情，那一切就都還能掙回來?。≌l料宋薇的下一句話立刻打破了她的幻想。

    “老爺?shù)囊馑迹亲屇闳ゾ┙嫉那f子里住一段時日，一是靜靜心，別再做出糊涂事來，二來也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那里山清水秀的，比咱們這兒可是舒服多了。”

    她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柳氏卻恨不得生吃了她，說是調(diào)養(yǎng)身體靜靜心，卻沒有說個歸期，那就是永遠(yuǎn)別回來的意思了。

    柳氏見蔣老太太也不為所動地坐著，連忙撲了過去，求道：“老太太，志飛還小，就當(dāng)是看在志飛的份上，您也不能讓他沒了親娘啊……”

    蔣明珠聽得眉頭一擰，但轉(zhuǎn)念一想，今天正好順勢把蔣志飛的事也解決了，索性對福嬸吩咐了幾句，讓她去把蔣志飛從族學(xué)接回來。

    蔣老太太有點(diǎn)不滿，她就是生怕孫子傷心，才特地趁著孫子上族學(xué)的這會兒功夫發(fā)落柳氏的，蔣明珠還偏偏把蔣志飛接回來，這不是添亂么？

    蔣明珠自是看到了她的臉色，卻并不辯駁，只上前柔聲道：“祖母，柳姨娘到底是志飛的生身之人，對志飛放心不下也是人之常情，我看，不如讓志飛回來，讓他們見一面吧?！?/br>
    蔣明瑾和蔣明瑜都不敢相信她會這么好心，但目前的情況，是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她們當(dāng)然也不會去反駁蔣明珠。

    蔣志飛還不知道柳氏就要被趕出蔣府“發(fā)配”到莊子里去，回來一聽這消息立刻都身邊小廝又踢又打，又哭又鬧。

    蔣老太太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看他哭得簡直快上氣不接下氣了，幾乎要妥協(xié)想等晚點(diǎn)再處理柳氏的事。

    蔣明珠卻板著臉，嚴(yán)肅道：“娘，我看柳姨娘這幾年把志飛寵得太過了，這樣蠻不講理，一哭二鬧地，哪里還有半點(diǎn)規(guī)矩，娘說的對，是該給志飛請兩個專門的夫子，好好把志飛的性子扭過來?！?/br>
    這相當(dāng)于就是扇著柳氏的臉說她教不好孩子了，但柳氏這會兒只求能留在蔣府，哪里還管得著反駁這個，只一疊聲地求著蔣老太太。

    倒是蔣志飛不干了，推開扶著他的婆子，惱道：“我不要！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放肆！”饒是蔣老太太再心疼孫子，也知道他這樣沖撞宋薇和蔣明珠，日后是要吃虧的，忍不住斥責(zé)了一句。

    蔣志飛頓時哭得更大聲了：“奶奶，連你都不要我了！我是你的孫兒啊，奶奶……”

    蔣明珠心道真是打瞌睡就有人上趕著送枕頭，蔣志飛這幾聲干嚎實(shí)在太合她的心意了。

    宋薇事先與她通過氣，聽到這話也是眼中一亮，略帶為難地對蔣老太太道：“老太太，人都說隔代親，您看這……志飛到底還是與您更親近啊?！?/br>
    蔣老太太被寶貝孫子哭得心都要擰起來了，連忙道：“罷了罷了，小薇你身子也不好，我看就讓志飛暫且住在我這院子里吧?！?/br>
    宋薇正求之不得呢，立刻把教養(yǎng)蔣志飛的事一并送了出去。隨即也不去管別的了，只叫人幫柳氏打點(diǎn)行李，今天就送她去莊上。

    “宋薇！你憑什么這么對我！我要見老爺，我要見老爺啊！”柳氏一聽她要強(qiáng)行送自己走了，索性臉面也不顧了，掙開拉著自己的丫鬟婆子就要沖過去。

    蔣明珠又叫了兩個婆子，一邊一個把她架住了：“姨娘，大姐三妹和志飛都還在跟前，您還是給自己留些臉面，也給他們留幾分體面。這就是爹的意思，姨娘若想鬧得人盡皆知，只怕連大姐三妹和志飛臉上都不好看?！?/br>
    蔣明瑾和蔣明瑜本來還想上前求情的，一聽這話卻大氣也不敢出了。

    柳氏也腳下一軟，整個人仿佛xiele氣一般，任由婆子拖著出去了。

    聶玄搖了搖頭：“她雖萬般過錯，對自己的孩子倒真是舐犢情深?！?/br>
    蔣明珠不知他為何忽生這份感慨，只輕輕“嗯”了一聲。

    蔣家的事第二天宋清就知道了，他如今也不怕牽連蔣明珠了，左右蔣明珠都已經(jīng)深陷其中，索性就直接讓人提著禮物遞了拜帖上門拜訪了。

    蔣云平日里三五天都瞧不見人影，這一回卻親自到中門外迎了宋清。宋清以小輩禮問了他安，又道：“姑父，我聽說這幾日姑母為家中瑣事煩得病了，特地上太子那兒求了些好藥……”

    他這話真是一點(diǎn)都不遮掩，擺明了就是來給宋薇、蔣明珠撐場子的，嫌自己不夠重，還搭上太子。蔣云根本不知道宋薇最近什么樣，但太子的名頭擺在那兒，哪里敢怠慢宋清，聽他話語略一停頓，便連忙接口道：“是啊，是我有些疏忽了，不過如今家中一切都好，想必你姑母的身體很快也就無礙了?！?/br>
    宋清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眉，不緊不慢地又補(bǔ)充完了下半句：“太子還說，蔣大人好福氣，夫人和千金都是蘭心蕙質(zhì)。囑我一定要親自送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