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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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挲著文件的手滯住,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下來,空氣漸漸凝固住,連那個人似乎都僵在那兒。不過剎那,寧則遠的手微微蜷了蜷,一切又恢復正常。他沒有抬頭,視線依舊落在文件上,問道:“什么時候?” 聲音淡淡的,聽上去極度冷靜,冷靜的不可思議。 “今天上午十點?!?/br> “從哪兒回國?” “新加坡?!?/br> 新加坡? 烏黑的長眉輕輕擰起,“找到她?!睂巹t遠沉沉地說,英俊的眉眼俱是堅毅。 辦公室里重新歸于安靜,這一次卻是安靜地太過詭異。 從徐逸秋這里望過去,這幾年陰晴不定的寧董臉上的表情越發(fā)冷峻,薄唇緊抿,下頜緊繃著,目光凌厲又迅速地掃過文件上面的內(nèi)容,時而擰眉思索,時而一目十行,最后簽字的時候,握著鋼筆的手的骨節(jié)格外分明,下筆很是用力。 像是蘊著一場……暴風驟雨。 徐逸秋接過文件正要退出去,那人忽然站起來! 他盡量平靜地說:“逸秋,下午的工作安排通通取消。” 他終究是等不得…… —— 握住方向盤的那一瞬間,寧則遠的心不可遏制地顫了顫。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現(xiàn)在是下午三點多……林煙四年才回國,她安頓下來,第一個要去的地方,肯定是她父母的陵墓。 沒有一絲猶豫,他一腳踩下油門。 寧則遠心砰砰胡亂跳著,車里冷氣開得很足,他卻還是覺得熱,握著方向盤的手心都是滑膩膩的。他索性關掉冷氣,直接將車窗大開。熱熱的黏黏糊糊的風裹著海風鉆進來,徹底吹亂了他柔軟的短發(fā)…… 好像只有這樣,他才能保持一點清醒與冷靜。 一想到要見到林煙,寧則遠好害怕自己失去理智! 他有多想她,這世間沒有人會知道…… …… 北郊陵園,這幾年寧則遠來過幾次。心事重重地走到林煙父母墓碑前的時候,他滯住了—— 林煙回來了,林煙真的回來了! 干凈的墓碑前靜靜擺著兩束再鮮艷不過的花,驕陽下,像是她揚起的笑臉。 她真的回來了! 那一瞬間,寧則遠說不出什么感受,也許是狂喜,也許是心焦、害怕,思念……通通在他心里發(fā)酵著,最后化成一個念頭——他要見到她! 他害怕極了,如果今天見不到她,他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在人海里與她如此靠近! 鞠完躬,寧則遠焦急地往山下去。 夏季的陵園很是蕭肅,一眼望過去,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什么人。 里面一無所獲,寧則遠開著車慢慢往外找去。 路邊是稀稀拉拉幾家小攤販和一個小超市,這會兒沒什么生意,幾個赤膊男人躲在樹陰底下打牌。而一旁的林蔭道上有幾個行人,有抱小孩的盤發(fā)婦人,有歲數(shù)較大拄著拐杖的老人,有穿著花花襯衫的不良少年,還有穿著棉質(zhì)長裙留著利落短發(fā)的女人……哪兒有林煙的蹤影? 視線一一巡脧過去,寧則遠皺眉,心緒越發(fā)凌亂。 他正要再往前去找找看時,視線驀地定住了! 車被他丟在馬路中間,寧則遠怔怔推開車門下來,望著那個既陌生卻又隱隱熟悉的身影,他忽然不敢上前相認了。 那兩個字盤亙在他的喉嚨里,像是卡住了似的,是他從未有過的膽怯與慌張。 林煙…… “林煙!”他高聲喚道。 林蔭道上的那道身影明顯怔愣住,她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那一瞬,那一個動作,仿若一格電影古早膠片,又像是一幅珍貴油畫,濃墨重彩,撲面而來,深深烙在他的心里! 是她! 那雙眼,那雙可憐又無辜的眼,眼底還有涌起的一尾臥蠶,惹人垂憐。 隔著大半天馬路,他看得格外真切,真的是她…… 這一刻,寧則遠再忍不住,連忙闊步上前,“林煙!”他又喊了一聲,生怕那人跑了。 可她只是站在那兒,一臉淡容,靜靜微笑。 這個笑容穿越了四年的光影,和他心里、夢里癡念的那個人重疊在一起…… 重新站在她的面前,寧則遠忽的有些手足無措,他甚至不知該如何說重逢的開場白,他設想了無數(shù)次的,該死,什么都忘了! 林煙倒是落落大方的笑:“寧先生,好久不見。” 她笑起來,歲月留給她的種種痕跡越發(fā)淡了,但其他的,實在讓人……無法忽視! ☆、第三九章 夏日的林蔭道上很吵,赤膊男人們在打牌,老人拄著拐重重干咳,兩個不良少年互相追逐打鬧,還有,那個短發(fā)女人打著電話,在喋喋不休抱怨…… 這樣喧嘩之中,林煙說:“寧先生,好久不見?!?/br> 她笑起來云淡風輕,原本溫婉純良的眉眼間又添了一分說不出的風情,眼兒彎彎有些淺淺的紋,這大約便是歲月的痕跡。 這些寧則遠都視而不見,可是……她懷里那個,實在讓人……困惑,又無法忽視! 那個無法忽視的存在,那個歲月留給林煙最大的痕跡,這會兒奶聲奶氣地開口了,“mama……”帶著一點略微奇怪的口音。 寧則遠的視線隨之光明正大的落在林煙臂彎里—— 只見一個小小的女孩梳著娃娃頭,瞪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一動不動望著他,滿是好奇。 如果他沒有聽錯,這個小丫頭剛才喊林煙……mama? 她有孩子了? 深邃的眸子微沉,英俊的臉龐瞬間變了好幾變,寧則遠努力鎮(zhèn)定,可實在是太過震驚,他望向林煙的目光里,終究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林煙卻只是笑,又低頭對懷里好奇的女孩說:“珍珠,這是寧叔叔?!甭曇糨p輕的,宛如穿梭樹梢間的風,溫柔的不可思議。 從寧則遠這兒望過去,林煙當年微卷的長發(fā)已經(jīng)不見了,她所有的頭發(fā)在腦后妥帖又柔順的盤成一個髻,這么低下頭,才有一兩根碎發(fā)從耳畔滑出來,讓人很想替她撥到耳后。 林蔭道上這個抱小孩的盤發(fā)婦人,居然是林煙,居然是他思念了四年的林煙…… 他一開始怎么敢認啊? 寧則遠像是挨了記悶棍,站在烈烈驕陽下,他有些頭暈目眩,卻不得不尷尬寒暄:“你女兒?” 他真的沒有想到,分別四年再重逢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殘酷,又慘烈。 林煙垂眸注視著懷里的女孩,臉上是母親獨有的驕傲,“對,我女兒?!彼龘P起臉笑。 那個笑意燦爛奪目,深深刺痛著寧則遠的眼。 就好像是……這四年他一直活在無邊地獄里,活在那段可笑的過去,而她早逃出生天,忘了他,忘了他們共同擁有的曾經(jīng)…… 可是,他們共同擁有過什么呢?難道是那幾場虛無縹緲的歡.愛么? 心慢慢疼起來,揪在一起,像是被刀子割一般,他恨不得想逃! 他根本不敢再看林煙,她卻偏偏一直微笑正視著她,寧則遠緘默,只能低低垂下眼簾,假裝去看那個孩子,面色怔忪又凝重。 視線里,這個叫珍珠的小丫頭咧著嘴甜甜沖他笑。她笑起來,露出幾顆小奶牙,眼睛笑得直接瞇成一道月牙兒,小臉rou呼呼的擠成兩團,像軟軟的小包子。倏地,小丫頭視線一轉(zhuǎn),像是發(fā)現(xiàn)了更好玩的東西,她沖寧則遠后面大聲喊道:“爸爸!” 寧則遠又是一怔——該來的,都逃不掉! “寶貝兒,來,爸爸抱。”身后的男人走過來,自然而然接過小珍珠,又將從超市買的冰棍遞給林煙,問,“阿煙,這位是?” 阿煙…… 寧則遠心沉下去,又沉下去,像是溺入深海里,他連站在這兒,好像都是一場笑話…… 一場沒有人笑的笑話…… 只聽林煙柔柔地說:“旭東,這是鼎鼎大名的寧氏企業(yè)執(zhí)行總裁寧則遠寧先生……” 這樣官方的介紹,哪怕說一句前夫也好啊……薄薄的唇微微抿著,寧則遠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他大概是要嫉妒死了! 寧則遠靜靜看著林煙,林煙也回望過來,溫婉淺笑,“寧先生,這是我先生——佟旭東?!?/br> 果然,該來的,總逃不掉! 他設想過無數(shù)次重逢的畫面,卻從來沒有想過林煙會嫁人,不,他根本不敢想,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事……可是,難道不想,就不會發(fā)生了么? 初夏的天氣已經(jīng)很熱了,寧則遠卻覺得自己墮入了冰窖,周圍都是冷的。 他們一家三口站在一起,仿佛一把尖刀狠狠扎進他殘破不堪的心里,然后,任他自生自滅…… 澄澈的眸子瞬間黯淡下去,寧則遠動了動嘴角,終伸出手微笑:“佟先生,你好?!彼搅诉@個時候,還自持風度。 對面那人單手抱著珍珠,騰出另外一只手和他握了握,也學著他生硬地說:“寧先生,你好。” 寧則遠穿著挺括的襯衫和西褲,身形修長的像一株風中沙沙作響的翠竹,可他們?nèi)趨s穿著休閑的t恤、短褲和…… 終像兩個世界的人。 寧則遠眸色一暗,他不看林煙,只是問佟旭東:“佟先生,你們回市區(qū)?”斯文又儒雅。如果說四年的光陰在他身上留下些什么,那大概就是一份年過三十的儒雅,比原來似乎更加彬彬有禮,也更加冷漠與疏離。 佟旭東點頭,又指著不遠處的公交站臺說:“我們正準備去搭公交?!?/br> 視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又慢慢收回來,正好拂過林煙。她這會兒正拿著冰棍逗女兒玩。天氣很熱,饒是有樹蔭,可林煙光潔的額頭、修長的脖子里都掛在大滴的汗,灰色t恤的胸前有一灘汗跡,顯得那塊顏色更加深,大概是先前抱珍珠的時候被濡濕的。 寧則遠心尖微微有些疼,他說:“我送你們?!?/br> “這怎么行呢?”佟旭東推辭。 寧則遠視線又悄悄移到旁邊那人臉上??闪譄焻s根本不看他們,只專心伺候小丫頭吃冰棍。她的眉眼沉靜,格外溫婉,臉上的汗亮晶晶的……他心里忽然疼得更厲害了一些! 蜷了蜷手,寧則遠說:“我正好回城,可以帶你們一段?!?/br> “這,阿煙……”佟旭東望向林煙,不知該說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