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淮城詭譎_第428章 秘愛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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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tǒng)府,薛姨太的房間,掛著耀眼的水晶燈,上等的意大利家具,和華美的波斯織錦地毯,都昭示著主人是何其得寵。 可現(xiàn)在,薛姨太臉色蒼白地立在那里,她的對面,史姨太雙手交握,正端坐在椅子上,隨她前來的幾個女傭,手捧托盤,里頭放著一只盛著水的白瓷盤,和幾根粗細不一的藤條。 “七meimei太沖動了,容易壞事,總統(tǒng)特地讓我前來教你收收性子?!?/br> 史姨太四十多歲了,眼角眉梢已藏不住歲月的痕跡,她說話緩慢,溫聲細語,活像一尊菩薩,可就是這么個人,卻讓薛姨太渾身發(fā)寒,她盯著她帶來的刑具,不能置信地嚷道。 “我不信為了二十五金條!總統(tǒng)會這么對我,我要親自問他!” 薛姨太向來是風(fēng)光驕傲的,樓奉彰對她是很倚重的,凡有應(yīng)酬交際,都會帶著她,為她花錢也不手軟,得寵的是她,而不是這個人老珠黃的婆子,至于那幾個水靈美貌的年輕姨太太,不過是上不得臺面的玩物,新鮮不了幾天,只能為她馬首是瞻。 這次她即便錯了,最多罰她一段時間的禁足,她不信樓奉彰居然要當(dāng)眾鞭笞她。 “你以為只是金條的事嗎?” 史姨太依舊溫和地看著她。 “總統(tǒng)已經(jīng)知道,你在外頭口無遮攔,好在沒耽擱什么大事,否則,就不止是一頓鞭子那么簡單了。動手!” 史姨太沒有繼續(xù)和薛姨太廢話,一擺手,兩個粗壯女傭上前就扭了薛姨太,將她按倒在地毯上。 “把姨太太們都過來看著,這就是得意忘形的下場。在外頭,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大家以后都要知道分寸?!?/br> 女傭揭起薛姨太旗袍的下擺,藤條沾了鹽水,抽在她白花花的屁股上,很快就見了血痕 ,薛姨太尖叫起來,樓奉彰的十幾個姨太太們悄無聲息地次第進了房間,表情各異,有的雙肩微顫,膽戰(zhàn)心驚,有的卻面露嘲笑,樂得看戲。 除了疼痛,薛姨太多年來的體面,被踐踏得體無完膚,她幾乎將一口銀牙咬碎。 這一刻,她恨極了史姨太,更恨讓她落到這般地步的溪草。 梅鳳官剛和展若男從公園約會回來,上樓的時候,聽見慘叫,就走了過來,看見薛姨太露著屁股被鞭打,臉色一沉,馬上背過身去。 十多個姨太太,輪流伺候樓奉彰這么一個老頭子,很多時候,心理生理都是虧空的,像梅鳳官這樣的美男子,她們天天看著他,雖不能碰,心里也癢癢的,很想調(diào)戲他,可礙于他的身份,又不敢逾越,只是露出曖昧的笑意。 梅鳳官內(nèi)心始終是善良的,他雖然不喜歡樓奉彰的這堆女人,可也不忍看見她們受折辱。 “史姨,她也并沒犯什么大錯,適可而止吧。” 史姨太是梅鳳官母親的陪房丫頭,梅鳳官對她,言語間總是多一分親近,史姨太聞言,笑著起身,對他道。 “既然大少爺開口了,那就到此為止,七meimei,你好好反省。” 梅鳳官點點頭,沒有多看薛姨太一眼,轉(zhuǎn)身便走了。而薛姨太對他,卻充滿了感激,那天晚上,如果不是梅鳳官出面解圍,她可能輸個底朝天,或許就不是挨一頓打那么簡單了。 而現(xiàn)在她落難了,平日奉承她的九姨太、十六姨太等人,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倒是和她幾乎沒說過話的大少爺,竟然出面替她求情。 樓奉彰無情,可他的兒子,卻完全不一樣,他面冷心熱,是個溫柔的人。 薛姨太趴在床上,腦海中浮現(xiàn)梅鳳官憂郁俊美的臉龐,心中悄然生出幾分酸軟的綺思。 這樣美好的人,偏偏遇上沈溪草那種狡詐無情的女人,又被她拋棄,傷害之深,幾乎都不見他展顏。 于是對沈溪草的憎恨又多添了一層。 薛姨太知道自己不可能和梅鳳官發(fā)生點什么,否則就連命也保不住,但她可以把這份心意藏在心底,默默對他好,她不禁想,如果自己能毀了沈溪草,不僅她自己報了一箭之仇 (本章未完,請翻頁) ,也算替梅鳳官出氣了。 春光明媚,官邸的走廊上,設(shè)了張?zhí)梢危菡嵩谏项^,捧著玻璃小碗,拿長勺舀里頭的山楂涼糕吃。 有些女人懷了孩子,犯惡心厭食,她卻不同,特別近日,胃口還很不錯,特別愛吃酸,金嬤嬤就說。 “酸兒辣女,少夫人這一胎,一定是個小少爺?!?/br> 謝洛白聽了十分高興,就命廚子換著法給她做營養(yǎng)的酸食,旁邊的小桌上,還擺著一碗冰糖酸梅湯,見溪草放下玻璃碗,要去端湯,鄭金花來了看見,連忙勸道。 “格格,寒涼的東西,吃多了終究不好,留著晚上再吃吧!” 作為曾經(jīng)的宮廷御醫(yī),她的話,溪草還是信得過的,遺憾地收回手,拿手絹擦了擦嘴,這才側(cè)目笑道。 “鄭大夫,最近小洋樓那邊,消停了不少,看來你功不可沒?。 ?/br> 董憐“流產(chǎn)”,溪草嘴上說著要查,可查著查著就沒了下文,董憐心里卻很清楚,要害她的幕后黑手是誰。 近來謝洛白對她,似乎是新鮮勁終于過去,一下子淡了不少,連敷衍應(yīng)付都懶得,雖然不曾在物質(zhì)上短她什么,可被愛人冷落的苦悶,卻深深折磨著董憐。 寵愛淡去的女人,如果還不能生育,她在謝家就徹底失去了地位,她將這筆賬,全都算在了鄭金花頭上。 她命蕓娘聯(lián)系上當(dāng)初砸她風(fēng)雪樓的那幾個混混,終于對鄭金花出手了。 鄭金花雖然是十天干中的辛君,能調(diào)兵遣將,但她本身只是個大夫,沒什么拳腳功夫,只要能逮著她落單的機會下手,就能殺得了她。 董憐讓蕓娘盯了鄭金花很久,摸透她每隔一些時日,就親自前往藥材鋪選些材料,回來給溪草燉些孕婦滋補的藥膳。 董憐讓蕓娘給那些人送了根金條,埋伏在巷子口,等著打鄭金花悶棍,再搶奪她身上的財物逃跑,偽裝成搶劫殺人。 可惜鄭金花到底比董憐心機深沉得多,她早就料到董憐會借機報復(fù),那天出門時,已命?;庶h悄然跟在身后。 董憐派的打手全軍覆沒,鄭金花命人從其中一人身上砍了幾根手指,當(dāng)天夜里,她去了小洋樓一趟,把手指砸在董憐身上。 “你能入十二地支,不過是格格看中了這副皮囊,和魅惑男人的本事,至于別的,你還嫩些,想和我爭,你先瞧瞧自己配不配?” 血淋淋的手指染紅了董憐的豆青色的旗袍,她尖叫著縮到床帳里,差點昏厥過去,那一夜,董憐發(fā)起了高燒,一病數(shù)日,等病好了。 她整個人卻安分守己起來,不再三番五次讓蕓娘去大宅打聽消息,也不再向謝洛白獻殷勤,成了透明人似的。 這些事,溪草都是知道的,鄭金花和董憐兩虎相斗,她隔岸觀火,等著她們殺出一個結(jié)果來。 溪草原本是有些偏向董憐的,畢竟她相對單純,更容易控制,卻不想她是個銀樣镴槍頭,真叫人失望。 話說回來,她也不喜歡蠢貨,鄭金花雖然狡猾難馴,可辦事卻很得力,讓她省心。 溪草此刻提起董憐,鄭金花先是愣了愣,隨即很快反映過來,她在提點她,這官邸里什么事,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鄭金花連忙躬身,惶恐地道。 “格格恕罪,董憐企圖害奴婢性命,奴婢這么做,只是想給她個警告?!?/br> 溪草笑盈盈地道。 “何必如此?我并沒有責(zé)怪鄭大夫的意思呀,相反,我更賞識有才干的人,鄭大夫,你可是我最信賴的心腹呢!” 自到淮城以來,鄭金花和溪草就一直在玩互相試探的游戲,每一次,都以她的失敗告終。 鄭金花對溪草,是真的不敢小覷,但徹底轉(zhuǎn)變?yōu)槌挤?,還是因為安潛農(nóng)。 安潛農(nóng)的悔婚,讓淮城的二十八星宿始料未及,等他們接到東印度的電報,一切已經(jīng)晚了,沒有了把柄,?;庶h再也拿捏不住這個本就不忠誠的棋子。 安潛農(nóng)切斷了和?;庶h的一切聯(lián)系,甚至向警備廳長透露 (本章未完,請翻頁) 了他所知的信息,讓淮城政府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給保皇黨帶了了不少損失。 鄭金花得知此事時,先是極度震驚的,隨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是溪草不聲不響地卸了宣容格格這只手臂,反手打了保皇黨一個耳光。 鄭金花這種人,向來服從強者,她開始在宣容和溪草之間猶豫,然后重新做選擇。 溪草年輕,她和謝洛白的聯(lián)系更加直接緊密,不像遠在英國的宣容,還需要通過別人,來獲得在華夏的勢力。 而且宣容身邊,可以取代她位置的人很多,但溪草卻只能依靠她一個,自己站在她這邊,更受重視。 帶著幾分敬畏,鄭金花雙膝觸地,鄭重地抬頭表態(tài)。 “從今往后,格格就是奴婢唯一的主,我鄭金花誓死效忠格格,絕不敢生半點反叛之意。” 類似的話,鄭金花也說過很多次,可沒有哪一次,比這次更加真誠,溪草綻開和緩的笑顏,伸出雙手將鄭金花壓身子一挽。 “我就是相信鄭大夫的忠心,才會把那件事交給你去辦,想必你今天過來,定是有眉目了吧?” 鄭金花今天過來,就是要回稟事情的,見溪草問起,連忙起身回話。 “是的,我已經(jīng)命人把蘇素謀害格格的事,透露給了霍家那對龍鳳胎,只是,霍家兄妹是否會主動和咱們結(jié)盟,奴婢暫時還沒把握?!?/br> 溪草篤定地點頭。 “會,對于蘇素,霍家兄妹一定恨之入骨,可礙于霍顏青,又不方便對其下手,能借刀殺人自然是最好的,所以他們會竭盡所能幫助我,等著瞧吧,霍家兄妹很快就會向我拋出橄欖枝?!?/br> 盡管企圖謀殺溪草的是蘇家姐妹,可霍顏青始終是背后撐腰的人,這意味著霍家已經(jīng)牽扯到這件事里,霍英姿和霍英棠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 不如干脆和溪草結(jié)盟,既能除去霍家的禍害,也算化解和司令府的過節(jié),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霍家兄妹這么精明的生意人,怎么會放棄? 如溪草所料,兩天后的傍晚,她和謝洛白剛在餐廳用過晚飯,傭人就進來回話。 “二爺,少夫人,霍英棠、霍英姿兄妹倆前來拜訪?!?/br> 溪草放下湯碗,微笑。 “先把他們請到廳,說我一會就來?!?/br> 謝洛白正拎起軍裝外套穿上,他吃過飯,還要趕到城外的營地夜查,聞言回頭溪草一眼。 “霍家和我們一向保持距離,談不上什么交情,這次居然兩兄妹一同上門,是你動了什么手腳吧?” 溪草不置可否,起身替他將軍裝扣子一一扣好,抬眸含笑。 “你說過不管我的呀!” 謝洛白一噎,近日東北戰(zhàn)事吃緊,胡金瑜那邊需要大量兵力支援,展錦榮和樓奉彰沆瀣一氣,是打定主意讓胡金瑜自身自滅,指望不上,所以他正想辦法把潘代英的人馬忽悠一些出來,確實騰不出手來管溪草的小動作。 謝洛白失笑,捏了捏溪草的鼻子。 “你要斬草除根或是怎樣,都隨你便,不過還是得小心霍顏青,他在黑白兩道都有很廣的人脈,現(xiàn)在雖然老了,但余威尚在,蘇素有他護著,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否則霍家那對龍鳳胎早動手了?!?/br> 溪草點點頭。 “知道了?!?/br> 謝洛白彎腰在她櫻紅的唇上輕吻了一下,把擱在桌上的手槍塞進腰間槍套,大步出了餐廳。 溪草于是前往廳去見霍英棠和霍英姿。 謝洛白這座官邸雖然裝潢十分洋氣,但他們夫妻二人生活習(xí)慣都比較老派,不愛咖啡洋酒這類西式飲料,所以女傭給兩人上的也是家中常備的明前龍井,霍英棠端起半透明的青瓷茶碗呷了一口,只覺滿嘴余香,沁人心脾,抬頭便見一個女人穿過花窗,忙和meimei一同站了起來。 溪草腹部隆起越來越明顯,雖旗袍也可以定制寬大的款式,她始終不大喜歡,此刻她穿著一身淺蓮紅繡花襖裙,似春半的桃花,慢慢朝廳中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