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辛秘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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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前番在明月樓擺宴,還是在認回溪草的當口。 那時候陸太爺對這個品貌雙全的孫女滿意得不得了,恨不得昭告天下,陸府中已有一位待價而沽的孫小姐,迫不及待把她推向雍州的社交界,為陸家乃至華興社做一筆上好的買賣! 而這一次,帖子上雖沒有寫明擺宴的目的,當梅鳳官的斯蒂龐克在明月樓門口時停下時,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停了好幾輛名貴的小汽車。 作為曾經(jīng)的雍州城紅角,梅鳳官經(jīng)常被雍州各府請去府上唱堂會,是以,那些車牌號他并不陌生。 狹長的鳳眼一掃,梅鳳官很快就認出了其中幾輛分屬華興幾姓,還有一輛,分明是謝洛白的福特小汽車,難不成—— 梅鳳官心頭一跳,駕駛座上的展若男很快就捕捉到他的視線,似有所悟,只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兩人在侍者的帶領(lǐng)下往舉辦宴會的軒廳過去,一路上穿花繞柳,引得平素只對西洋建筑熟悉的展若男連連贊美,不時拉著梅鳳官問東問西。 梅鳳官嘴上淡淡應(yīng)承著,心思卻一直在關(guān)注著其他東西。甫一到了宴廳,阮姨娘和陸欽就迎了上來。 陸家沒了主母,其他得力的男丁也死的死,沒的沒,無奈何,只能靠阮姨娘母子撐場面。 “樓公子總算來了,祖父一直在念叨。您作為云卿的恩人,也是我們陸府的上賓,祖父說了,等您來了,就告知他,他要親自帶云卿來向您道謝。” 陸欽從善如流,在市政府磨礪的大半年,已然讓醉心學術(shù)的書呆子,搖身一變成為了圓滑世故的政。 說是商議要事,卻句句不離陸云卿,梅鳳官很快就抓住了其中重點。 “怎么,難不成今日的宴會是專門為陸小姐擺的?” 陸欽沒有正面回答他。 “堂妹回到雍州許久,都沒有公開亮相,最近華興社事故頻發(fā),爺爺想借這件事沖沖喜?!?/br> 說是借事沖喜,可宴席邀請賓寥寥,而且更多的還是華興中幾姓大佬,梅鳳官很快就懂了,看來所謂的商議要事,恐怕和陸府這位真孫女脫不了干系。 只是在這樣的場合,居然還邀請把華興社攪得天翻地覆的謝洛白,陸正乾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梅鳳官與展若男被陸欽親自引到上座,很快,陸太爺就帶著打扮一新的陸云卿來拜見梅鳳官。 陸云卿每一步都走得很是小心。嫌她上不了臺面,陸太爺也參照溪草,為她請了幾個先生惡補,然比起溪草各方面如魚得水,陸云卿卻顯然力不從心,陸太爺也放棄了,只希望她能坐站有相,不給華興社丟臉就行! 本來已經(jīng)改正了磕絆口吃的毛病,可對上驚才絕色的梅鳳官,陸云卿還是忍不住緊張,那本已練習了無數(shù)次的話,也說得卡頓結(jié)巴,讓陸太爺心中嘆息。 “父親,謝司令和謝少夫人已經(jīng)到了?!?/br> 馮玉蓮向陸太爺行了個禮。 縱然對趙寅成命喪軍政府大牢耿耿于懷,可馮玉蓮卻也感念溪草假扮陸云卿時對她的照拂,而且也是這個少女,斗死了與她纏斗半生的嚴曼青。是以,在溪草到馮府上拜會,馮五拒絕了幾次后,還是馮玉蓮松了口,說服父親,請人進來一敘。 他們以為她會為趙寅成的死亡辯解,可沒有,溪草只犀利的和他們分析了時政利弊。 作為過了江河一躍成龍的華興社元老,馮五深深明白,今時不同往日,華興社這艘大船本來就岌岌可危,經(jīng)少女之手,讓其迅速衰敗,已然撐不了多少時日了。 雖然對趙寅成之死不忿,可若上了軍事法庭,憑他綁架督軍府少帥少夫人和勾結(jié)日本人的罪行,結(jié)局不一定比這個好! 是以暫放恩怨,和溪草達成合作。有馮五在中間轉(zhuǎn)圜,溪草很快拜見了唐三,彼此沒有前仇,唐三很爽快答應(yīng)會促成華興社與督軍府的合作。 經(jīng)兩位大佬說和,陸太爺逐也下了帖子,于是便有了今日明月樓的一幕。 “先把他們領(lǐng)到位置上,就由你去招待吧?!?/br> 陸太爺?shù)愿礼T玉蓮。 若非萬不得已,他是斷不想和把華興社耍得團團轉(zhuǎn)的謝洛白再有交集的。若非沒有魚死網(wǎng)破的實力,他恨不得手刃溪草和謝洛白泄憤。 馮玉蓮稱是退下,陸云卿也被陸承宣叫去,見自己的表哥表嫂。 終于,人全部到了,陸太爺站在上首主持開宴。 “今日請諸位前來,除了要向大家介紹我陸正乾真正的孫女陸云卿之外,還要向大家公開我華興社守護了幾輩子的秘密。不瞞諸位,此事確實和前朝龍脈相關(guān)!” 此言一出,饒是謝洛白和溪草面上還保持平靜,可心中已經(jīng)翻江倒海;而后面到的汪文潔亦是掩不住滿眼狂熱,便是展若男也露出驚詫顏色。 更別提一頭霧水的阮姨娘母子和陸承宣父女。 唯一算是平靜的,恐怕就只有梅鳳官了。 陸太爺幽沉的眸子在席間人臉上緩緩一掃。今日的人不多,除了華興幾個大佬外,重點的宴請對象顯然就是謝洛白和樓元煊。 淮城總統(tǒng)府派了汪文潔頻繁走訪華興幾姓,開門見山說明自己的意圖。 “現(xiàn)在的華興社已經(jīng)不比當年。這件東西,已經(jīng)不能為華興社帶來福祉,反而會惹來災(zāi)禍。與其苦熬消耗實力,不如尋找一個有力的靠山。一統(tǒng)華夏大勢所趨,如果華興社選擇了總統(tǒng)府,將來淮城方面掃平雍州,不正是以陸家為首的華興社拜相封侯的時刻?” 而唐三和馮五的話也在耳邊回蕩。 “老哥,淮城山高皇帝遠,如果把這件東西交付總統(tǒng)府,以后他們拿了對咱們不管不顧怎么辦?除非我們就離了雍州,舉家遷徙淮城!否則這個庇護只是空談!” “是啊,只要我們留在雍州,沈彥興就是雍州的天!以謝洛白的手腕,先前還顧及情面,玩虛與委蛇,若撕破臉來硬搶,屆時滅了華興九姓還不是時間早晚問題?畢竟兄弟們再能打,可赤手空拳哪里能和手持武器的大兵對抗?老哥你斷不能舍近求遠啊!” 謝洛白司馬昭之心,總統(tǒng)府也不是省油的燈。 華興社七零八落,已經(jīng)沒有自保的能力,若非要在其間選一個投靠的話,如果謝洛白沒有遣溪草假扮的前科,會是陸太爺?shù)氖走x。 如今彼此之間存了間隙,要投靠千里之外,毫不知底的總統(tǒng)府,陸太爺又不放心。 “不過和華興社合作,我陸正乾還有一個條件。便是只有成為我孫女婿的人選,才有資格知曉華興社隱瞞數(shù)百年的辛秘!” 此言一出,梅鳳官和謝洛白皆是面色一變,然最受不了的還是陸承宣。 說是介紹真正的陸云卿,可陸太爺都忘了把孫女叫到臺前,向眾人問好。陸云卿松了一口氣,他卻微微嘆息。 云卿和溪草相距甚遠,到底還是不符合父親的期望。 不說相較溪草那一次宴會,此次規(guī)模甚??;且女兒膽子小,其實陸承宣也不想逼著孩子拋頭露面,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 可不知陸太爺和云卿說了什么,本還畏怯的女兒忽然一改常態(tài),表示會加油,接受了陸太爺請來的先生,默默地努力。 女兒的付出陸承宣看在眼里,被父親輕待,他本就不滿。 現(xiàn)下還莫名其妙扯上了云卿的婚事,來成就華興社,陸承宣是萬萬不肯的! “爸爸,云卿的婚事和華興社的辛秘有什么關(guān)系?您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葬送云卿的一生!” 陸太爺冷道。 “身為陸家的子孫,怎能在家族蒙難時袖手旁觀!” 陸承宣覺得啼笑皆非。 “這個家并沒有為云卿做過什么,現(xiàn)在卻要在一個女孩子身上討要利益!” 看女兒一言不發(fā)站著,陸承宣更是心疼,過來就拉陸云卿的手。 “云卿,我們走!” “不,我不走!” 在陸承宣滿目錯愕中,陸云卿搖著頭,往常瑟縮的臉上寫滿了堅定。 “爸爸,我愿意的……” 陸承宣失望不已,額上青筋直跳,正要說什么,陸太爺示意左右上前一把控住他,將他帶離了宴廳。 見狀,溪草目光驟縮,一瞬站起,被謝洛白一把握住手腕,安撫著重新落座。 這一幕被陸云卿收到眼底,心中更是凄惶。 明明她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可沈溪草卻和陸承宣更像父女??蛇@能怪她嗎?她自小離家,被生活磨礪得一無是處,唯一能改變命運的機會便是嫁人。 所以,當陸太爺問她愿不愿意嫁給樓元煊或是謝洛白時,她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畢竟,陸承宣不能守護她一輩子,而丈夫和孩子會是她余生的依靠。有了華興社小姐的身份,就算不得丈夫喜愛,只要能保證她下半生衣食無憂就好。 瘟疫蔓延、四處流浪、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那幾年,陸云卿不想再重復(fù)。、 她這一生,所希望的,不過是一個安穩(wěn)溫飽的日子。 “將來云卿無論生了兒子還是女兒,這個孩子,就是華興社正統(tǒng)的繼承人!” 陸太爺摘下眼鏡,雙目緩緩移向蹙眉淺笑的梅鳳官,和喜怒不明的謝洛白,直問。 “不知樓公子和謝司令,意下如何?”